样的餐具让宾客们用了,那就是大大的不好了。
不说胤禛会不会怪罪,如果此事传入宫中,那么德妃会怎么看?康熙帝又会怎么看?虽然不见得康熙帝会管这些家长里短,但是德妃一定会怪罪,对自己产生歧义。
上一世,德妃为皇太后时,虽然不常管后宫之事,却也不是坐视不理,撒手不管的。若是在王府当中便让德妃厌烦,那么待胤禛登基之后,虽然不一定会容不下她年淩兮,但是暗中使多少绊子谁又能知道呢?
年淩兮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可成,便站起身来,微微福道:“福晋,请借一步说话。”
嫡福晋一愣,摸着玉如意的手停了下来,脸上微微显出诧异。十二福晋和十三福晋相视一看,十二福晋便起身拉起十三福晋,笑道:“我和十三妹妹见禾院东边风景甚好,刚才就想去看了,唠了这么些时间也正好歇歇,就先告辞了。”
“十二妹妹,十三妹妹请便。”嫡福晋微微一笑,招手让绯儿送两位福晋出去。待门冠上之后,嫡福晋的面容恢复平静,道:“有什么事,坐下说罢。”
年淩兮却是摇头,身子更往下福了一些,道:“妾身还请福晋将宾客所用食具换成镀银的吧,岚婓只为公主,而且还小,实属受不起这些!”
嫡福晋悠悠一笑,也不叫年淩兮起身,而是覆手又把玩起玉如意来,道:“这是本福晋和爷看重岚婓,毕竟亲王当中,满月即被封为公主的,可不多。”
年淩兮见嫡福晋不肯让步,心头却是一凛,继续道:“妾身知道福晋这般是爱戴岚婓。只是岚婓为庶出女儿,虽得皇上蒙爱,获封公主,却是万万承受不起这样的阵仗的。虽知这是岚婓的福气,但是这福气,起身身为母亲,看的却是胆战心惊。还请福晋收回这样的大阵仗吧,用镀银食具,是最合适的啊。”
听到庶出两字,嫡福晋仿佛心情才略好了一些,转念一想,也是,自己的弘晖身为爷的嫡子当初也没有这般好的阵仗曲曲一个妾室所出的庶女,自己又何必呢?虽然封了公主,但终究不是嫡出。这样一来,显然是陷害不成年氏了,年氏这样给自己跟前一闹,自己却也没办法将此事推到她身上去了。
嫡福晋又想了想,抬了抬手,道:“起来吧。本福晋遂了你的心愿便是。”
“妾身谢嫡福晋。”年淩兮道谢后起身。
走出禾院,年淩兮感觉浑身都是僵硬的,芙兰迎上年淩兮,见年淩兮脸色不好,也知道主子肯定是在嫡福晋那受了堵,不然也不会这般。
不过到底嫡福晋的动作还算快的,赶在酒宴开始之前,这该换的东西换了,该撤的东西也都撤了。
戌时二刻,该到的宾客都已聚集在禾院,年淩兮不敢去的晚了,趁着酒宴开始之前就到了禾院的主屋里候着,也不知岚婓是不是知道今天是给自己的过生呢,格外的安静,乌黑发亮的小眼一直盯着年淩兮看。
现下天儿还算冷着,到了晚上这更是又要凉上三分,年淩兮不敢让岚婓受一点冻,女儿不易,虽然这一世的身子强壮了不少,但是年淩兮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今儿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小姐,要不要再抱给乳母喂一喂奶?奴婢看着公主又像是饿了的样子。”芙兰见岚婓在年淩兮怀中开始有些闹腾,便关切道。
“我看不是,是岚婓今儿太兴奋了。平常要奶都是要哭的,你看现下笑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开心似的。”
见自家主子开心,芙兰也笑道:“是呢,公主越来越可爱了,性子也活泼。”
年淩兮正欲说些什么,年喙推门进来道:“禀侧福晋,爷到了,说是准备开席。”
年淩兮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就抱公主出去。”
年淩兮双手抱着岚婓,芙兰在前边为年淩兮打开了屋门,霎时,满院的宾客,目光都聚焦在了年淩兮和岚婓公主身上。年淩兮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再加上上一世本身已为贵妃,多大的阵仗自是见过的,这点,对她来说不过是蚂蚁爬过罢了。
“妾身给爷请安,爷万福。妾身给福晋请安,福晋万安。”年淩兮屈膝行礼,胤禛倒是很快便将年淩兮扶了起来,脸色虽然略显疲惫,却是挡不住眼底一丝愉悦。
胤禛没有多说,将岚婓抱到怀中逗弄了一番,岚婓好像知道自己是在阿玛怀中似的,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年淩兮见状笑了笑,站在了胤禛和嫡福晋身后。
胤禛很快便宣布酒宴开始,胤禛、嫡福晋和年淩兮也随之入座。胤禛和嫡福晋自然是要坐在主桌上的,由于年淩兮是侧福晋,属于妾室,便朝着坐着耿福晋和李福晋那桌走去,不想,手腕却是被人紧紧攥住。
“你去哪?”年淩兮撞上胤禛深邃的双眸,心中微微一颤,但很快便掩了下去,福身道:“妾身为妾室,不得入座主桌,这是要去跟李姐姐同坐。”
“今儿也算是你大喜的日子,坐吧。”胤禛将年淩兮拉近些,年淩兮由于还是屈膝,差些摔倒。
“爷,这不合规矩……”嫡福晋在旁小声提醒道,眼神却是看着年淩兮,意思显然是希望年淩兮自己识趣,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年淩兮心中嘲讽一笑,乌拉那拉氏,你终究太在乎嫡庶和你的主位,殊不知,这将来也是你的弱点!
“无碍。岚婓身为皇阿玛亲封和硕公主,年儿的身份自然也高一些。朦贞,凡事不要太过于计较,古板。”胤禛这话对着嫡福晋说,眼神却也是看着年淩兮的,胤禛说罢,便将握着年淩兮手腕的手下移,轻轻执起年淩兮的手。
嫡福晋笑笑,也不再回话。
在格格位份的这一桌上,已然是属于靠后的位置了,张格格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看着主桌那边,微啐了一口道:“矫情成什么样子,生了个女儿便张狂的不得了了。”
宋格格瞥了张格格一眼,摇了摇头,武格格却从来不忌嘴,回道:“有本事你也生下个女儿,让皇上亲封个公主,你便也能坐主桌上去。不说侧福晋有这样的福气,就连家世,也是你我能堪比的?张妹妹,且醒醒吧。”
张瑾鸢却不福气,咬牙道:“我父亲在钦天监已被爷和皇上赏识,升官是迟早的事儿。生个女儿算什么?我才不要,我要生便是阿哥!也比那亲封的公主金贵!”
武格格淡淡一笑,道:“不说别的,怕是你生了阿哥也没法自己养呢,眼下是你自己的位份重要些,你父亲?呵,钦天监的官儿即便是当上正使,又能怎样呢?还不过是三品官员罢了。若说得爷赏识,怕是侧福晋的五兄年羹尧吧?你不记得前几年的时疫了?年家可是立了大功的,侧福晋的兄长,可是晋升好几品呢。”
张瑾鸢被武暮艳说的气极,也不当武暮艳是劝诫自己,回道:“正三品也比你父亲那上不了台面的品级强些,再者我还能怀上呢,总比某些怀不上的还占着格格位置的人强上几百倍,不如让给侍妾罢了,侍妾好歹年轻,啧啧,好生养呢。”
武暮艳脸色一僵,正待回嘴,宋格格却打断了两人,道:“好了!你们声音大的都能让邻桌听见了,这般讨论,不怕别人告发,到时候你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宋嫣然毕竟在府中最久,资历老些,虽然年华不再,但是武暮艳却是能听进去几句她的话,现下便抿抿嘴,不说话了。而张瑾鸢则是摸着肚子,懒懒地惬在椅背上,喃喃道:“我一定要争气,生个阿哥,也好做上侧福晋的位置。”
“哎呀呀,我瞧着岚婓公主生的极好,跟年侧福晋长的很是相像呢!啧啧,这是这眉眼的英气却跟四哥一样,挡也挡不住呢。”这时大家都看向主桌,年淩兮身边正站着一个穿着紫色小穗福惠羊茸群,皮肤白皙,头上的发髻绕着数不清的鎏金和银饰,一珍珠簪卷起的长长苏绣做成的流苏,直直地垂下来,搭在肩膀上。
这位,可不就是十阿哥敦郡王的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
“十福晋谬赞了,福晋能这样说,便是岚婓的福气了。”年淩兮起身微福,现下胤禛已经到群臣的桌上敬酒了,不在主桌,这里自然属嫡福晋最大。
“哎,我是没这个好福气,到现在都没有一子半女的。若不是岚婓被皇上亲封了公主,我还真想抱回府养上几天呢,哎哟哟,你看看,岚婓对我笑了,可见与我有缘。”敦郡王福晋见岚婓笑着看她,连忙疼爱地将岚婓抱进怀中,笑道:“我也沾沾岚婓的喜气,不定,今日就能怀上了!”
年淩兮知道敦亲王福晋一向开放,有些话也敢明着说出来,就比如这话,却是让嫡福晋以帕捂嘴了。
“福晋若是喜欢岚婓,妾身自当让岚婓到敦亲王府上住上几日。只是……岚婓虽封和硕公主,却到底也是庶出,让福晋这般疼爱,怕是福气太大了些。”年淩兮说着话十分谦虚,虽然她知道待胤禛登基,敦亲王是不可不除的一个毒瘤,但是眼下,她必须对敦亲王福晋友好一些,毕竟九龙夺嫡伤的厉害,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敦亲王福晋这样的人精,必不会不知晓的。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8W字左右胤禛登基!!!
正文 第19章 疮症(上)
“哟,年福晋这话却是让本福晋不好意思了。”敦郡王福晋将岚婓递还给年淩兮,扶了扶鬓上的鎏金雏云步摇,笑了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岚婓我是真喜欢,以后还会来叨扰的。”
年淩兮福了福,送走了敦郡王福晋。回头,却见嫡福晋的脸色不甚大好,年淩兮笑了笑,却是不言半句。
这次酒宴持续的时间也并不长,只是一个半时辰而已,当晚,微醺的胤禛自是留在荫啼院。
张瑾鸢的口疮之症是在四月初七彻底爆发的,当时,张瑾鸢的胎已经五个月大,但是遍布满嘴的口疮却让她进不去任何食物,即便是流食,也艰难几分。年淩兮跟随李斓矜去张格格所住的院时,宋嫣然已经在那里了,她看见李斓矜和年淩兮,却是一脸怜悯地摇摇头道:“真是恐怖,我怕她再这样下去,对胎儿亦是无益。
“我们进去看看。“李斓矜脸上携了几分疑惑,年淩兮虽然不欲去看,只是不好驳了李斓矜的面子。
待进到主屋中,,寝榻上时不时传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年淩兮和李斓矜相视一眼,却是快步走上前,只见张瑾鸢躺在榻上,鼻子以下蒙了一张薄纱,遮挡住了她的口疮,眼睛睁着却是没有什么精神,人也消瘦了一圈。
李斓矜看见脸上不禁泛上几分同情之意,对着旁边伺候张瑾鸢的倩心问道:“你家格格到底怎样了,太医怎么说呢?”
倩心见李氏关心,眼中不禁蒙上几层薄雾,小声道:“格格口疮几乎生满了整张嘴唇,太医说这是怀了孩子该有的症状,只是格格厉害了些罢了。”
“真是可怜见的,嫡福晋可来过了?”倩心见李斓矜和年淩兮犹自站着,机灵地搬了两个木墩给她们坐,李斓矜坐下后,看着倩心脸色也不大好,关切道。
“回李福晋的话,嫡福晋巳时来过,虽然赏了好多良药补品,但是格格的口疮却是吃不下这些东西的。”倩心说罢,却是流下几滴清泪来。
年淩兮微微蹙眉,她并不觉得张格格这样是正常的显现,毕竟她生岚婓,李斓矜生弘时的时候,虽也起过口疮,但却远远不及张氏这般厉害。
张瑾鸢躺在床上,嘴被遮着,虽然李斓矜想看一看,但终究不敢直接掀起来,再者,宋嫣然描述的情况并不适宜见人,李斓矜思索片刻,叹了口气,也不再想看了。
“一会我让灵子来送些我小厨房熬的流食,待到戌时,你便喂了你家格格吧。”李斓矜起身,年淩兮亦起身。
“奴婢替格格多些李福晋、年福晋关怀。”倩心深深一福,李斓矜虚扶了一把,抬眼看了一眼张瑾鸢,摇摇头走了。
出了院子,李斓矜犹自叹道:“可怜天下做父母的,张格格这般,怕是日后好了,嘴上也会留下不好的疤痕。”
年淩兮冷笑一声,道:“各自都有各自的命数,不过张格格如此,李姐姐真觉得实属正常?”
李斓矜眼里并没有惊讶之色,听见年淩兮这样问,也是略疑惑道:“妹妹也察觉到了不正常?我看张格格的口疮发的这样厉害,的确是意料之外,当初我怀弘时的时候,也发过口疮,但不过两三日便好了,张格格是四月初七发的吧?如今都四月十三了,却是越来越厉害,真是令人费解。”
“我怕是张格格这口疮,不是自己发的呢。”年淩兮声音低了些,李斓矜微微蹙眉,也是低声道:“你是说,有人要害张格格?”
“康熙四十三年,姐姐生下弘时,五十年,钮祜禄氏生下弘历,五十一年,耿氏生下弘昼,五十四年,我生下岚婓。姐姐这样看,是谁心急了呢?”
李斓矜微微一思索,不禁惊讶呻道:“嫡福晋!”
年淩兮冷笑道:“妾室的孩子一个一个出来,她怕是张格格的父亲受到爷的重用,张格格再诞下子嗣,万一还是个阿哥,日后母凭子贵,可说不准。”
李斓矜微微一哂,叹气道:“哪家的嫡福晋不都怕这样的事儿发生呢?咱们福晋曾经也是有嫡子的,可惜都薨的早。如今她有意将弘时当成养子,虽然外人看起来是荣幸,但是我这个做亲额娘的,哪里能不知道这其中的苦。”
年淩兮扭头,看李斓矜一脸凄凄,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不会的,姐姐时时诵读经文,佛祖自会保佑,不会让姐姐的孩子,难以承欢膝下的。”
李斓矜笑了笑,但是笑容中却如同四月飞雪,掩盖不住的惊颤与凄凉,道:“我倒是无妨,我只怕,张格格这一胎,却是要保不住了。”
四月二十,张瑾鸢的口疮越发厉害了,因着天气热了起来,虽然府中医官医术精湛,却也抵挡不住这些口疮逐渐溃烂,以前张瑾鸢还可以进一些流食,现下,连张一下嘴都难了,这样的病症惊动了胤禛,胤禛怜悯,倒是去了张瑾鸢院中几次,只是看张瑾鸢哆哆嗦嗦不敢见人,逐渐也便不去了,只是下令,要好好保住张瑾鸢这一胎。
只是,母亲不进任何食物,孩子怎么会健康呢?
那日,年淩兮和李斓矜、宋嫣然在院中下棋,却是听宋嫣然的侍女饮湫说到,张瑾鸢强撑着进些食物,但是这一刚刚张嘴,那嘴上口疮便开始流血,最终,喝下的脓血还没有进的食物多。
李斓矜连忙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宋嫣然也是一脸不忍,直拿了帕子捂嘴,片刻道:“她竟然伤成这样。”
“这医官怎么也治不好呢?得抓紧才好,不然等到天儿越来越热,这口疮便更不好治了。饮湫……”
“奴婢在。”
“你去做些绿豆粥来,再去冰窑里取些冰块搁进去,待粥凉了再给张格格送去。”宋嫣然终是不忍心,饮湫领了命下去,宋嫣然才道:“我始终是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五个月大,却要跟母亲一样遭这样的罪。”
“姐姐心慈,可是妹妹却……将这把棋赢了。”年淩兮落子,笑了笑,看向宋嫣然,宋嫣然一愣,哎呀了一声道:“瞧我,光顾着关心张氏了,自己输了个彻彻底底却浑然不知呢。”宋嫣然再看了看,见棋局已定,再无换回的可能,方可惜道:“罢了,罢了。原是我棋艺不精,输给年妹妹却也是正常。”
宋嫣然见年淩兮笑了笑,开始收拾棋子,便开口又问道:“听说岚婓前些日子会叫阿玛了?”
年淩兮收着棋子的手一愣,心底升出无限柔意,道:“是阿,我也是惊喜,那日胤禛来逗弄岚婓,不知怎的,就开口叫了一声,虽然还模糊,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声阿玛呢。”
“爷怕是要激动坏了。”李斓矜跟着宋嫣然一起笑道。
年淩兮笑容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