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英却说,她自己有红花油,于是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
傲娇的梅医生当然是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但是他回到屋里后。却对着冯垚吐槽不已:“真是个不识货的小丫头!也不想想那种大路货色,能和我梅大博士精心配制的药油相比吗?”
冯垚开始只是笑笑不做声,后来实在被他的唠叨弄烦了,终于说:“好了老梅,你就别抱怨了。其实,她应该不是对你的药有什么意见,而是‘恨屋及乌’,有点波及到你吧。”
梅骅骝这才想起,晚上聊天时苗苗的口气里似乎流露出了对冯垚的不满,那三个丫头也好像一致性地不怎么搭理冯垚。
女人还真是小心眼。爱记仇。
梅医生感叹了一下,又严肃地对冯垚说;“其实,你要挽回她们对你的印象。也很容易啊。比如,干脆就让我说出来,那本摄影画册其实是你送给英子的,不就行了——反正我早就不想担这个虚名了。”
冯垚果断地说:“不必了!我原先不想自己出面,就是不想让她难以接受……”
“有什么难的啊?我送她画册。她不是很痛快地就接受了吗?也没坚持要还我钱之类的啊?”
冯垚看着梅骅骝,直摇头:“老梅啊,你怎么真的跟养在动物园中的梅花鹿一样,天真得不通人情世故啊?当初,要不是我让你那么说,一个女孩子能平白接受陌生人那么贵重的馈赠吗?”
梅骅骝听了。不得不点头。
冯垚又道:“再说,你没发觉吗?蒲英这丫头,虽然没有像佳佳那么崇拜你。但也对你挺恭敬的?”
“有吗?”梅骅骝真心不觉得蒲英会尊敬自己,大概是那个“汪精卫”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当然有。”冯垚解释给他听,“你别看蒲英的军人礼仪执行得很好,说话也总是带着敬语,但她心里其实很反感那些作风傲慢粗暴、又瞧不起女兵的军官……”
“你是说潘队。还有那个苟班长?”梅骅骝也不笨,只是心思从不用来琢磨这些方面。不过现在一经冯垚提点还是明白了。
“嗯,这话就我们私下里这么说,别外传啊……总之,蒲英有时候是很桀骜不驯的,但表面上又不容易让人看出来。所以,比较奇怪的就是,她对你这个骄傲自大的家伙,居然没什么反感。”
“我哪有骄傲自大了?”梅骅骝刚嚷嚷完,又在冯垚含笑的目光逼视下,讷讷地改口道:“我那是自信!自信,懂不懂?”
“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看蒲英听你说话时的神态,都是带着几分真正的敬意。我可不相信,那是因为她佩服你的医术,八成只是因为你送过她书,她觉得欠了你的人情,所以才……”
沉默半响,梅骅骝忽然目光炯炯地看着冯垚,“我怎么觉得,你上次让我出面送书,是别有用心啊?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动了凡心了?”
冯垚不禁失笑:“你想太多了!”
梅骅骝却很坚持:“你别掩饰了。虽然你做事一向弯弯绕的东西太多,但也没这么用心考虑别人的感受,甚至为了不让人家面对你时有压力,还不惜出卖老友?”
冯垚闻言,心下微惊。
看来,有人自己动了凡心,而不自知呢。
他深深地看了梅骅骝一眼,坦然地说:“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应该了解我是怎样的人。”
梅骅骝也冷静了下来,不好意思地说;“嗯,是我说错了。但是,你好像在蒲英身上花的心思太多了吧?”
“不,我没有。”
冯垚肯定地说完后,站起身走到梅骅骝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肩膀,“不过,我倒是要提醒你,你我都是军官,她是士兵。关心可以,但要注意分寸。别忘了部队的规定。”
梅骅骝一下子愣住了。
他当然明白冯垚指的是什么。部队不允许男女战士之间谈恋爱,更不允许男军官和女兵谈恋爱。
所以,冯垚不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在提醒自己不要越界吗?
梅骅骝想了想,终于释然地笑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咱们不是早就约好,三十岁之前不谈感情,三十五岁之前不结婚的吗?”
“当年我的醉话。你还记得啊?”冯垚轻轻叹息了一声,“后来我也明白了,感情可不是作战计划,可以提前制定,再按计划实施的。”
梅骅骝忽然大笑起来:“好了好了,我们两个大男人这算怎么回事啊?在这里婆婆妈妈,风花雪月的,酸不酸啊?”
“那也是你先开的头!”冯垚也笑了。
“好吧,我看我一定是高原反应,缺氧了!什么都不说了。睡觉!”
梅骅骝虽然在冯垚面前故作洒脱,但是第二天见了蒲英那别扭的走路方式,还是忍不住有点又气又急。只是那关心的话说出口,又变得像是嘲讽了。
蒲英真是像冯垚所说,对梅医生的观感,从最初的“有点怪”过渡到了“值得尊敬”的人。这种敬,是带点疏远的敬。是不想再欠他人情的敬,也完全和梅医生的医术没什么关系。
所以,她才会拒绝接受梅医生的药油,也不知道会因此引发梅医生和冯队长的一番对话。
对于冯队长,蒲英的好感度虽然已经降至零度。但在今天全队做出发前准备时,她又不得不佩服冯垚事无巨细都能安排得井井有条的统筹能力。
更让她吃惊的是。在潘队长、旺堆部长、军务科战勤科两参谋一起调试电台的时候,冯垚亲自操作,调频、联通、呼叫、收发报等程序。都做得很溜。反倒是她,这个话务兼报务员,还要和冯垚学习了新式电台的使用方法后,才能通联成功。
这种最新式的电台刚刚出厂,功能很强大很先进。但还没有列装部队。
据冯参谋说,是他打着高原试用的名义。从熟人那儿搞来的试用机。所以,蒲英不会用也就不奇怪了。为防新电台在高海拔出故障,蒲英带来的部队标配电台也会一起带上山。
忙完了电台的事,蒲英看到冯队、潘队等人又忙着去检查别的分组任务,只好将自己想请教的问题放下,默默地跟在他们后边帮忙。
大队人马进入高海拔无人区,通信畅通很重要,后勤保障工作也很重要的。尤其是这一个月中队员们都不下山,每三天就要往山上送补给。军务战勤两位参谋将留守在县城,在旺堆部长的帮助下组织后勤运输工作。
终于一切准备妥当,部队在到达金马县城的第三天早上准备开拔了。
为了统一行动,冯垚、梅骅骝和三个女兵自然是回到招待所住宿的。没想到要出发的这天早上,阿嬷阿姐在阿哥的陪同下,亲自送来了两背篓吃的东西——一背篓是点心果子,一背篓是一桶新鲜酸奶,都是给三个女孩子吃的。
这让女兵们感动得和阿嬷阿姐拥抱在一起,舍不得放开了。
阿哥在这边劝阿嬷,不要耽误部队的行程。冯梅二人在那边劝女兵们,不要恃宠而骄、辜负了老阿嬷的深情厚意。
最终,还是阿嬷放开了手,忍着泪将女兵们一个个推上了车。
“去吧,去吧,孩子们!是雄鹰,就该展翅高天;是雪山,就该挺立山巅。孩子们,我等着你们回来啊!”
车队开出县城北方约十多公里,就没路了,就连土路、石子路也没了。这里已经有旺堆部长组织的民兵和约好的马队等着了。
人员下车,装备上马,长长的马队跋涉在险峻的山岭涧谷之间。
远处可以遥见连绵的雪山,近处则是茂密的杉树松树林。
蒲英有些诧异。她以为在这海拔4200米以上、接近雪线的地方,只能生长低矮的草本植物呢。
随行的阿哥,边走边给她们解释,这里是巴颜喀拉山南坡的褶皱地带。
ps:
感谢苍穹海蓝的粉红票。ps;男主是浮云,可以忽略之。话说,就没有觉得土上尉比梅花鹿更适合英子的吗?
040章 风光在险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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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章
巴颜喀拉山在蒙语中是“富饶的青色的山”,藏语将它称作“祖山”。这里地势高耸,群山起伏,雄岭连绵,高山上终年积雪。
山的北麓平缓,是黄河源头所在;南麓深切多峡谷,是长江北源通天河所在。每年春天,高山冰雪渐渐消融,雪水汇成一股股溪流,滋润着北坡的沼泽和南麓的峡谷,更为黄河长江供给水源。
马队走行的南坡峡谷地带;植被丰富,森林覆盖率较高。
阿哥说:“小冯为你们试训队挑选这里,还真选对地方了。比起同海拔的其它藏区,这里空气虽然也稀薄,但含氧量要高一些,你们这些初来高原的兵也就更容易适应一些。”
听到这儿,一前一后共骑一匹马的苗苗和佳佳都忍不住呻吟了起来。
苗苗气喘吁吁地说:“阿哥,就我这样,还不,严重啊?”
“呵呵呵,我说的确实没错。不过,你们两个的身体,是弱了一点点啦。”
据前方的冯队传话,队伍目前所处的海拔高度已经有4500米了。
事先准备的近百匹马,今天真是起了大作用。一开始是驮行李和装备,后来就是驮体弱的战士了。两名女兵和几个工兵团汽车团的战士,在开始登山后不久就出现了心累气紧的反应,经梅医生诊断后都上了马。
路佳佳的反应最重,还领到个便携式氧气瓶,抱在怀里吸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为了怕她力弱坐不稳,冯队还让她和苗苗共骑一匹,阿哥在前面牵马,蒲英也在旁边伴行保护。
蒲英本来昨天就有肌肉酸痛,一开始爬山也是很痛。不过爬着爬着。就不太觉得了,只感觉双腿渐渐发胀发烫。她知道多活动反而会使堆积的乳酸消散得快些,所以就坚持着不上马,一直步行。
不过,她虽能勉强坚持,但也累得够呛。面红气喘的样子,和一路都在说笑的阿哥以及那些不时唱唱山歌的马夫们相比,差距太大了。
试训队中还能坚持走路的战士,多是炮兵团和尖刀连的人。比如,同样是新兵。靳明就还能坚持,庞龙却早早地和女兵们同批坐上了马。显然,战斗部队平日的体能训练强度。还是比汽车兵工兵们大得多。
让蒲英有点意外的是,梅医生这位后勤序列的军官,体能竟然也不错。不时看见他跑前跑后地照顾战士们,走的路都比别人多一些。
蒲英刚感叹了一下梅医生的体力好,趴在苗苗背后、昏昏沉沉的佳佳就睁开了眼睛。细声细气地说:“梅医生平时经常有做锻炼啊,他个子高,是我们医院篮球队的主力呢。”
梅医生会打篮球?这倒还真没看出来。蒲英一直以为他是只知道做实验的科学怪人呢。
蒲英见佳佳说了几句话又闭上了眼,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不禁问:“佳佳,没事吧?要不要再吸吸氧?”
佳佳轻轻摇头:“不用。我还可以。”
前面的苗苗也说;“别担心,她一直趴我后面一动不动的,我能感觉她心跳已经平稳了好些。应该是没什么事。”
“哦,那你呢?”蒲英边问边检查了一下将苗苗和佳佳绑在一起的腰带——很牢固,没有松。
“我更没事了。倒是你,一直走路,不累吗?”
“累啊。当然累了。”
蒲英也是正常人类。在平原地区爬个一两千米的山,也会觉得累。更何况是在4000米以上的地区爬山呢?
苗苗忙说:“那你干嘛不上马?那么多男兵都上马了,不会有人笑你的。”
蒲英微笑着说:“上马是很容易,不过我觉得自己体力还能支持,就不想上。”
是的,本来依蒲英的性子,既然骑马能省力,她早就该坐上去了。
但是不知怎的,也许是前天和马建立了一种特殊的感情,也许是看到马队的马一开始都驮着行李和装备,都没有空着的马,在有病号时也是把这匹马的负载压到另一匹身上……蒲英就不忍心骑马了,宁愿自己辛苦些。
甚至连潘队长都亲自过来,关心地问她要不要骑马时,她也笑着摇头拒绝了。
潘队长忍不住说;“真是好样的。”
当然,硬冲好汉的滋味还是很不好受的。尤其是在翻越一道海拔4800米的山梁时,那一阵阵的胸腔憋闷、心慌气短,让她真是有了自己快不行了的感觉。
这里的路也不好走,几乎就没有路,是翻山采药的藏民踩出的小道,仅容一人通过。因为是初夏,冰雪刚刚消融,路面湿滑,还好不是很陡,但是呈“之”字形来回反折的路,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爬到头。
蒲英扶着马背,机械地迈着腿,头脑既感觉混沌麻木的,又感觉又痛又胀。她已经几乎失去了思维能力,只觉得自己是在地狱中煎熬。
忽听得前方传来一个振奋的声音:“同志们,加油啊!胜利在望了!”
蒲英抬头,见是冯垚站在前方几十米处的山梁垭口,正冲大家挥手示意。他本来醇厚的嗓音,大概因为一路上不断地给战士们打气,话说得太多了,已经变得有些沙哑。
但他依然情绪饱满地喊着:“你们还记不记得有句话叫做‘无限风光在险峰’?我跟你们保证,翻过这个垭口,过去没多远就会出现一个你们从没见过的美景!一个天堂一样的地方!相信我,看到那个地方,你们就会觉得刚才经历的一切艰苦,都是值得的!”
阿哥不禁在前面笑了起来:“除了那句什么谚语,他说的几乎跟我当年说的一模一样。”
本已疲惫欲死的蒲英,倒是又因此重新振奋了些精神,加快了脚步,“希望你们都不是在忽悠人吧?”
马队通过垭口后,都是下坡路,轻松了许多。继续前行,沿着一处山脚进入了一片树林,左转右转之后,前面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四周都是连绵的雪峰,青黛色的山体上缭绕着白色轻纱般的云雾。群山环抱之中,静静地躺着一弯宝石蓝的湖水,微波荡漾,倒映其中的蓝天白云似乎也流动了起来。
近处的草地绿草如茵,开满了星星点点的白色、紫色的花。还有树林边缘全是高山杜鹃花,一丛丛红红白白的开得正艳。
啊——天堂!
冯垚和阿哥都没有骗人,真的是美如天堂!这里集中了凡人的世界里最壮美的风景吧?
想看山,这里四面都是雪山,之多,之壮观,之多姿,让人心潮澎湃。
想看水,那雪水汇成的湖水,之清,之纯洁,之多彩,让人心旷神怡。
想看云,天上和水中都有,云蒸霞蔚,气象万千。
想看花,漫山和遍野都是,花团锦簇,万紫千红。
人间天堂,童话世界,不外如斯。
ps:
抱歉,上章没写完,又分成两章了。ps:感谢水印花、heart兜兜的打赏。很高兴资深潜水员也上浮了。看到也有支持土上尉的,更高兴了。
041章 生命如流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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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章
如诗如画的童话世界里,通常都有一个小木屋。
在这片林边湖畔,也有这么一个小木屋。它只是简单地用木材和土坯搭建而成,没有阿哥家那些色彩浓丽的藏画装饰,但是简单而不简陋,也别有一番朴拙的情趣。
木屋里住着一家三口,护林人罗布,妻子央宗,还有四岁的儿子顿珠。
从罗布身上穿的粗布藏袍,还有央宗头上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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