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好景不长,雷勇没多久又坐地上了,这次连涉及男性自尊的激将**也不管用了。
蒲英只得用攀登绳绑在雷勇的腰上,自己拖拽着他走。
一开始,雷勇也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也努力配合着走几步。
但是后来。疲惫战胜了羞耻感,他又耍上赖,坐地上跟死猪似的就是起不来。
蒲英把郭亚军、施辰水叫过来,三个人一起又拉又推地拖着雷勇走。
雷勇痛苦地喊道:“你们就饶了我吧!我又不是真的士兵,用不着像你们一样啊!”
蒲英完全不为所动,“你忘了你昨天说的了?只要佩戴上我们的队标,你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你做不到的。我们会帮你做到——但是。想让我们放弃你,那是不可能的!”
施辰水也坏笑着说:“就是,大作家,你省省吧!我们一入伍接受的教育就是,任何情况下不能放弃你的队友,不能放弃你的战友!”
郭亚军虎着脸。粗声粗气地说:“大作家,虽然你的素质是差了点。可是我们还是不会抛弃你的!”
雷勇真是不知道该为她们“不抛弃不放弃”的行为感动,还是该为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处境悲痛?
反正他像死狗一样被三个女兵拖了一会儿,身上暴露的地方就被荆棘野草割破了很多伤口,背上腿上也被路上的粗糙砾石硌得慌。
他只得爬起来,跌跌撞撞地,但也半配合地被她们拖着走。
只是后来,他又无数次跌倒、爬起,但无论怎样,三个女兵都没有松开拽着他的绳子。
雷勇就这么被拖到了营地;而蒲英所谓的奖励,不过是卫生队给配的运动后补充水和电解质的盐水。
不过,雷勇很快发现这种盐水,还真的比市面上卖的任何饮料或矿泉水都好喝,都管用!
每当他累得全身瘫成一堆泥、灵魂也累得都快出窍的时候,只要灌上几大口这种清凉的盐水,就好像喝下了甘露仙液,神志慢慢地清醒,灵魂也慢慢地归位,他又渐渐恢复了体力,能够接着被蒲教官折磨了。
是的,女兵们在山中进行魔鬼周训练的同时,他也接受了蒲英的“魔鬼”特训。
所谓特训,其实很简单,就是跑步——各种路况、各种气候、各种负重、各种距离……
虽然只是这么简单的跑步,但雷勇每天都会被训得想自杀,因为只有死才能直接结束这样的痛苦。
可是,蒲英偏偏有本事让他每天就是死不了。
雷勇在第二天训练结束时,就说今天已经到了他忍受痛苦的极限。
蒲英却笑了笑,扬着脸问:“陈然——!那句话怎么说的?”
“什么话?”
“就是海豹突击队的那句话?”
“rday。”
蒲英又问雷勇:“大作家,你应该听得懂这话的意思吧?”
“唯一轻松的日子,是昨天?”
“对!在特种部队,每天的训练都比前一天更难熬。所以,你可千万别说,今天就是你的痛苦极限了!等到了明天这个时候,你就会发现,你今天所经历的,根本就不算什么。”
就这样,在深山中的六天里,雷勇亲身体验了一回特种训练的艰苦。
尽管他每天过得很痛苦,但他也看得很清楚,那些女兵们,每一个的训练量都是他的十倍。
他只不过是跑步而已,那些女兵们还要在半饥饿的状态下,完成各种越野、攀岩、突袭、潜伏、泅渡、破袭的课目。而且经常连续训练二三十个小时不能休息,平均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四小时。
她们才是每天都在向极限挑战!向自我挑战!
在相处的日子里,雷勇渐渐为自己过去对女兵的轻侮感到惭愧。
尤其是在最后一天的晚上,当女兵们从山中结束训练回到营地后,留守的雷勇亲眼看到她们一个个晃晃悠悠、相互搀扶着钻进帐篷后,就再没有一个人走出来吃饭。
帐篷内很快传出了如雷的鼾声。
雷勇从来不知道。女孩子也会发出这么恐怖的鼾声。
他不禁问蒲英:“她们没事吧?”
“要不。你跟我进去看看?”
“这……不好吧?”
“走吧!你就别矫情了!我如果没猜错,你对女兵宿舍,或是女兵们的卧谈会,都有着粉红色的梦幻吧……”蒲英说着话,已经走在前面带路了。
“你……什么意思?”雷勇既有些心虚,也确实不太明白蒲英的意思。
“你自己看吧……”蒲英已经撩开了帐门,指着里面酣睡的女兵。说道:“是不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雷勇靠近门口后,清楚地看到——那些女兵们,一个个衣服都不脱,带着满身的泥污和汗水,甚至血水,就那么横七竖八,完全没有形象地躺倒在帐篷的地铺上。
这里没有脂粉的香味。只有一种混合着汗味和臭味的很难闻的味道;
这里没有如花的容颜。只有一个个看不出身材和美丑的泥塑;
这里不是粉红色的梦幻闺房,这里只有军人绿色的残酷青春!
雷勇看着女兵们一张张疲惫而又安详的睡颜,心疼和愧疚慢慢在他心里发酵。
蒲英看见了他的表情,缓缓放下了门帘,拍了拍他的肩膀,问:“现在。你觉得女兵们每天训练结束后,在临睡前还会那么有精神。没完没了地说话,甚至打架吗?”
雷勇一愣,猛地抬起头:“你已经,知道了?”
“是!我知道你拍的那部电视剧。虽然我只看了几眼,但是也——够了!”
雷勇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半响才说道:“对不起!”
蒲英没有接受他的道歉,继续说道:“你也是军队的一员,不会不知道军装是神圣的,是不能改动的!可你为什么要让剧中的女兵,穿那么紧身的体能训练服?难道为了收视率,你就可以让你的战友姐妹们卖肉,把她们当‘妓女’一样出卖吗?”
她说这话时,一直保持平和舒缓的语调,但是面容严肃、吐字清楚、用词辛辣,声音不大却让雷勇感到仿佛有一道道鞭子抽到自己脸上似的。
“对不起,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蒲英依然不理他,照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平和地“控诉”下去。
“我记得,还有一个情节,是女兵们在演习中以脱衣色诱的方式,对付‘敌军’——这是我对你意见最大的地方!雷导演,你是不是认为,女兵在战场上就只能以这种方式获胜?——我不得不再次怀疑,在你的眼中,我们中国女兵就是等同于‘妓女’,就是等同于日本的‘慰安妇’!”
“不不不!绝对不是!”雷勇也急了,大声分辨道,“我怎么可能那么混蛋无耻?”
蒲英的嘴角微微一扯,似乎是在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冷:“你是不是无耻,我不会光听你说了什么,我只能看你做过什么——很遗憾,雷导演,你所拍的电视剧,让我实在看不出你的高尚在哪里?”
“我,我……”雷勇哑口无言。
蒲英感觉火候差不多了,话风一转,“哦对了,你的片子也并不是一无所取。你其实也能算一个爱国青年——你用‘81192’做特种部队的番号,以此纪念为国捐躯的空军烈士;你在电视剧里宣扬战士应该为保卫祖国而战的理念……总的说来,你的电视剧要不是宣扬爱国,真的就没法看了。”
雷勇不禁抹汗:“谢谢啊,你总算对我说了句好话。”
“你先别得意!我还是认为,不管你怎么声嘶力竭地嚷嚷着爱国。也依然改变不了你拍了一部大烂片的事实。”
“是是是。”
“不过,如果不是看到你还有这一点可取之处,我就不会和你说这么多,也不会带你到这儿来了。”
“谢谢,谢谢。”雷勇边擦汗边说。
“谢什么?”
“谢谢你……”雷勇顿了一下后说:“带我来这里改造思想啊。”
“改造?”蒲英淡淡一笑,环顾了一下周围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雷勇也跟着打量了一番已经看得很眼熟的营地——这里是一个破旧的营房。看风格至少是七十年代的建筑了。
他问:“不是说某个撤编连队的废弃营房吗?”
“废弃营房没错,但是那连队还没撤编。这里原来是二炮某导弹连的驻地,现在导弹都机动了,所以很多原来在深山建的导弹阵地也就废弃了。”
“哦,怪不得外面的那条公路还不错。”
“路是不错,但原来守在这儿的二炮官兵,基本上在服役期间都是不能随便出去的。”
“那是那是。说起来。他们二炮部队还真是挺苦的!”
“雷导,听说你以前也当过兵?”
“嗯,只是机关兵。”雷勇老老实实地说。
蒲英点点头:“所以,你其实并没有真正了解我们这支部队。所以,你拍的电视剧缺了生活基础。拍男兵,你还可以……借鉴一下别人的作品……拍女兵,你就没法……没有一点生活基础了。所以你只能胡编乱造了!如果。你只是在网上写小说,那个的影响力还不算大,也就罢了。可是,你偏偏要拍个电视剧,这下你可在全国人民面前暴露了你的低俗……”
雷勇忍不住说:“确实,政治部的领导已经在内部批评我了。这才让我下部队来体验生活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还算有个好领导!不知你对这次下来体验生活,有何感想?”
想了一会儿后。雷勇伸手出来:“我想谢谢你!”
蒲英和他握了握,却又开玩笑道:“你今天都谢我好几次了。”
雷勇摇头:“那也不够。我不傻,我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我,不!应该是很讨厌我!但你却还肯帮我……”
他有些说不去下了,因为他回想起这些日子来和这些女兵的相处,越发感到了自己过去拍了一部多么低级恶俗的电视剧,怎么可以那么污蔑这些可敬可爱的女兵呢?
雷勇想做点事情来补救,比如:再重新拍一部电视剧,或是写本书?
他的创作灵感因此被激发出来了。
在返回特战旅的路上,他就要开始搜集素材。
蒲英却告诉他,女兵队里很多事情都是保密的,只能隐晦地给他说个大概,而且他的小说要想发表或是想开拍电视剧,恐怕上面的审查就很难通过。
雷勇不禁表示遗憾,他这一次明明有了现实生活的基础,也有信心能写出一部优秀作品,怎么又不能发表了呢?
蒲英安慰道:“有些人,有些事,是注定不能被传颂的。不过,你经历过,见证过,再把他们记在心里,这就够了。”
雷勇点头赞同。
两天后,雷勇结束下连当兵的生活,要返回n军区了。
他在临上车之前,在送别的女兵队伍之前,庄重地敬了个礼。
“木兰支队的战友们!虽然我和你们相处的日子很短,但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们!爱上了你们这个英雄的集体!我会终生以自己曾经是你们中的一员而感到骄傲!
今天我要走了,有一首小诗想送给你们。诗的名字叫《年轻的女兵》。
祖国山河锦绣无边,
女兵眼中深情无限;
红尘烟火五彩绚烂,
不及军中苦辣酸甜。
因为还有豺狼窥探,
你将青春热血奉献;
为了人民幸福平安
慷慨许下神圣誓言。
共和国年轻的女兵,
生死度外安之泰然,
坚定如磐把战火硝烟
阻挡在祖国的外面!
——这首小诗是我昨天写的,写得并不高明,请战友们笑纳!”
本来被雷勇前面富有感情的朗诵有点感动的女兵们,又被他最后的话逗笑了。
她们这时也早知道雷作家就是“雷导演”了,不过对着这个已经被蒲英改造过的雷导,她们也不再那么生气了。特别是这首小诗,虽然平常,但细品也有些味道。
而雷勇回去后,利用自己的人脉还找人给谱了曲。女兵们试唱后,竟然意外地好听。
从此以后,木兰支队终于有了自己的队歌。
061章 阿哥的身份()
距离去北京武警学院参加全**警狙击手大赛的日子,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
李琪和黄韶容经过一个多月的突击训练,已经达到了用10狙进行实战的水平。
由于她们使用的狙击枪,在射程和精度上都远远优于蒲英所用的88狙,所以她们俩也在内部切磋中多次战胜了蒲英。特别是千米以上超远距离,基本上是全面碾压蒲英的节奏。
两位同门的进步,让蒲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虽然冯垚劝她不必在意,因为她的失败“非战之罪”,但是蒲英心里还是有点放不下。
她觉得,以自己现在的水平,已经很难保住女兵第一的位置了。
再说,两个月后,如果自己在国际赛场上输给了他**人,还能以“器不如人”来为自己找理由吗?
冯垚你不是说过——我们的队伍从组建之日起,就从来没有在武器装备上领先过对手,从来都是以劣质装备和落后的后勤保障,去挑战那些在军备上具有一代甚至几代代差优势的现代化军队。
在这些不公平的战斗中,尽管我们最初也会惨败,但最终还是能转败为胜。
你给我分析过,我们的前辈们是靠什么获得的胜利——首先是巨大的牺牲,然后在无数的失败中总结经验教训,寻找到最佳的战略和战术,再加上顽强的毅力、巨大的勇气。最后才能获得胜利。
所以,我蒲英不是“器不如人”,还是“技不如人”!
我还是不如那些前辈先烈们有着坚定的信仰,有着必胜的信心……总之我还没有付出全部的努力,没有做到自己的极限!
冯垚听了蒲英的这些想法,在欣慰她更加成熟和自律之后。自然是鼓励她继续努力了。
可是。当他放下了电话,一个人细细回味时,心里又因为怜惜而感到些许惆怅。
在蒲英的眼中,他是成熟睿智的男神。
但冯垚知道,自己也是人,一个普通的男人。
他何尝不想,像普通男人那样。好好地珍惜和宠爱自己心上的女孩,能够朝夕相处,能够天长地久。
可是,他们的身份不允许!
他是军人,她也是军人,他们的爱注定不能有太多的花前月下,注定要忍受太多的离别和相思。
除此之外。因为她的特种兵身份。他更是要常常忍受心里的煎熬。
那种明知爱人有种种状况——很危险、受了伤、很悲伤、很疲劳、快崩溃了……却不能为她遮风挡雨,不能为她分担痛苦,甚至还要放纵她处于危险之中的人格分裂一样的痛苦,在这两年来,实在是让冯垚尝够了滋味。
冯垚还发现,随着自己越来越思念英子。越来越爱她,那种想让她退出一线部队的自私念头。就越来越经常地从他心底冒出来。
可是,移栽入温室的野花,必然会失去她天然独特的韵味。
让蒲英离开木兰支队,她一定会怪责自己的,而且和平安逸的生活也可能会让蒲英泯然众人,让她再也无法释放出那刚强与温柔并存、天真与狡黠同在的个人魅力。
那样的英子,还是他钟爱的英子吗?
冯垚的理智知道这样的念头是不对的,可是他还是会在一些和蒲英通过话的日子里,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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