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燃情·阿里轶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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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地燃情·阿里轶迹-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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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宗立即严肃地答道:“社会治安,当然是不断在好转,我亲眼所见,一年比一年好!但是,好转并不等于没有一点问题。阿里平叛改革至今不过十年,教育群众,提高觉悟,肃清隐藏的叛乱分子,有效地打击骚扰与回窜,在短时间内,还是重要的任务。” 
“哎,巴宗主任,几个新来的汉干,他们第一次下乡都能适应吗?”郑英禁不住问了一句。 
“怎么不适应!李主任、谢大军他们骑马、翻山、吃糌粑、喝酥油茶,和我们都一样,体力一点都不比我们差。李副主任是军人出身自不必说,单说知识分子出身的谢大军,吃苦受累和平措他们一样真是很难得!他除了不会藏语外,什么都比我们强。” 
“你是在瞎吹牛吧!”苗师傅激她说。 
“绝不是吹牛!”巴宗认真解释说: 
“谢大军给社队干部开会讲话,平时我们都喜欢给他当翻译。他汉语说的既普通又好听不说,他讲话总是把要说的意思一段一段地说,每段又都不长,通俗明了。我们翻起来特痛快,有精神,很过瘾。一次,我们到一个生产队去检查牧业生产情况,群众反映生产队长特别懒惰,不但生产队各家管的羊群他从不去过问,连自家管的羊群他也一次都不去放。我们工作组与他谈话,教育他。他却说他‘老了’。谢大军问他,‘你多大岁数了?’他说三十多岁了。谢大军说,‘看来你人不老,你是山木捞(思想)老了!’我翻完话笑了,那队长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谢大军对他说:‘你是生产队长,是不脱产的干部,你要参加生产劳动。否则,除开会补贴外,不能不参加劳动照样记10个工分!如不改正,不但工分要扣除,队长也要撤掉!’这下子队长害怕了,诚恳地说,‘保证以后不但要好好参加劳动,还要把生产队各户的生产管好’。第二天我们离开时,他已早早出去放羊了。谢大军用政策解决了生产队长的‘山木捞’问题。” 
听着巴宗的叙述,苗师傅、郑英都高兴地笑了。苗师傅说:“我们谢组长,果然是干什么像什么。” 
“那当然!谢大军在茶嘎区帮助训练民兵,打靶时三枪打了二十八环!骑马,现在比我们跑的还快。工作写材料全靠他。这个家伙能文能武哩。茶嘎区书记丹巴、特别喜欢谢大军,暗地与李主任说,要求把谢大军调到他们区上去。李主任说,‘谢大军现在是商业组副组长,到区上来,总不能把你这书记的位置让给他吧,你这庙小,放不下他的。再说,他现在还未入党……’丹巴书记不好意思地说:‘没想那么多,调动不合适,请县上派谢大军到茶嘎区再帮助训练训练民兵总可以吧。现在边境公社秩序仍不太好,民兵力量需要加强啊!’李主任答应回县帮他说说。” 
苗师傅一听这话,忙反问道:“那么说,谢组长还要到茶嘎区去?” 
“很有可能的!”巴宗点点头作了肯定的回答。苗师傅不以为然地说: 
“下去的老下去,不下去的老不下去,那不成了鞭打快牛吗!……” 
“话不能这样说,工作需要吗!有人想去,不一定合适哩……”巴宗认真地解释说。 
从缝纫部出来,巴宗与郑英走过谢大军宿舍门前,推门,人不在。 
她们回身往贸司院外走,抬头看,谢大军正与一位身着藏袍头戴狐皮帽子,脸色黑红的藏干并肩走来,巴宗一看便叫了起来:“喂!丹巴书记,我们刚回来,你怎么就来了?” 
丹巴一脸郑重地答道:“搭便车,过来的。我来找李主任、找书记汇报工作,要求派人下去帮助工作……”说完还看看谢大军。 
谢大军不好意思地笑笑。 
郑英从旁插话问谢大军:“谢组长!你真地马上还要下乡啊?” 
谢大军被问得一时没有恰当的话好回答,只好应付道:“我也是身不由已呀!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呗!呆在县上闲着也寂寞。” 
“那好吆,巴宗主任,让我们也下去锻炼锻炼嘛!”郑英诚恳地要求说。 
巴宗紧拉着郑英的手,两眼温和而关爱地看着她说:“现在还不行!边境区社住地很分散,抬腿就要骑马,一走就是一天。你现在身体恐怕受不了。你先在县上练习学会骑马,慢慢再说下乡的事,再说,目前像茶嘎区等地边境治安、社会秩序还不太安定,以后时间长了,下乡机会多着那……” 
郑英不无遗憾地摆摆头…… 
茶嘎区书记丹巴与谢大军被巴宗拉着到自己家去喝茶,郑英若有所思地别过他们,回到自己房间。从床上被子后面拿出正在织的一双土毛线袜子,大大的,一看就知道是男同志的。郑英加紧织着那就要完成的袜子筒口上最后的几针。 
郑英把织完的土毛线袜子,放在水盆中认真反复地揉搓,一次次地清洗后,凉在室内一根绳子上。刚刚坐在床沿上,想休息一会儿,机要员阮萍推门进来了。她手中也正在织一双土毛线袜子。线团子装在衣服口袋里,边走边织着。 
郑英看了一眼阮萍手中的毛活轻轻地问道:“这是在给谁织?这么急?” 
“这是吴魅叫织的,说是急着要下乡穿。”阮萍随口答应着。 
“他也要下乡?”郑英不加思索地反问道。 
“这次下乡工作组刚回来,上下都在说谢大军、周佩金他们表现好。连柳书记、办公室主任武权也跟吴魅他们开玩笑,说吴魅给谢大军提鞋也跟不上趟。吴魅不服气,说只要有下乡机会,他就一定要去。偏巧茶嘎区书记丹巴刚才来找柳书记,汇报区上情况,说干部人手少,要求县上派汉干下去帮助工作,训练民兵。现在柳书记正在与李主任、及武主任他们研究,确定下去的人员。听说丹巴书记指名要谢大军去,吴魅已经要求同去。人员一旦最后确定下来,明天准备,后天就要出发……”阮萍把听到的事,一股脑都讲出来了。当郑英听说丹巴书记指名又要谢大军下去时,有点激动甚至抑制不住情绪地说:“丹巴未免有点不近人情,下去一个多月了,刚回来,又要叫人家去,连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机灵的阮萍,从郑英的口气中似乎嗅出一点什么味道来,眯细眼睛笑着说:“我们郑英同志倒是对谢大军体贴入微啊!” 
“去你的!胡说什么。来到山上一起工作的人,只不过互相关照罢了。就像你给吴魅织袜子一样……”郑英圆滑地解释过去了。 
精灵的阮萍辨驳说:“我本来不想给吴魅织的,他非赖着要求不可,又都在一个伙食团吃饭,不给他一点面子也不好。再说,武主任他们也替他说话,说要支持下乡工作,硬把毛线塞到我手里,看着武主任的面子,没办法才给他织的。我可没有像你对谢大军‘关照’的那种意思。” 
郑英脸上不自觉地缭过一丝绯红。忙抢白道:“好啦,好啦!别想当然地瞎说了,没有的事,传开了不好!” 
阮萍满不在乎地说:“你瞧瞧,你瞧瞧!我们不但都是女的,又是好朋友,你怕什么?有什么想法也是正常的,谁说啥,都不怕!” 
郑英:“那好!我问你:你和吴魅,互相有没有那个意思?老实说!” 
阮萍:“嘿!吴魅,就凭他那样的,见了哪一个女人都嬉皮笑脸的,我可看不惯!你把我看得太低了。我还不到找不到人的时候。不是我说大话,这个小县机关里,适合我的还没看到呢……” 
郑英又试探着问她:“偌大的一个县机关,你竟连一个也没看在眼里……是不是太狂妄瞧不起人了……” 
“瞧不起人,那到不是!只是说从两性朋友角度看,瞧得起的不多。再说,咱瞧得起人家,人家还得瞧得起咱不是?”此刻阮萍说话是认真的。 
郑英最喜欢阮萍的率直和诚恳。想引她多说两句,于是故意扯的远些:“光你们机要上就有两三个小伙子,你们都是同学,一起来的,粮食、文教卫生、农牧上的几个小伙子也不错。公安、人武部的除外,还有分到区上的小徐、小李他们,竟然一个都配不上你?” 
“要说干工作,或个人人品,他们都不错!可是我毕竟不是人事局选干部……我们女人选男人,个人都有自己的尺度。我的想法和要求或许与人不同。在同龄人的男青年中,总觉得他们一些人身上有种粗鲁、莽撞放任的劲头,给人一种不成熟、不可靠的感觉。我喜欢那种比较老练稳重、有朝气、有理想又有头脑的年青人……可惜年青人中这种人实在太少……” 
“按照你的这个标准,县机关恐怕是连一个也找不出来的……”郑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可以找出来,甚至比我说的还要好些,只是不多罢了!”阮萍此刻已经知道郑英想要听她说什么,准备毫无保留地说给她。 
“能说出来让我听听吗?”话一出口,郑英脸上先自红了。 
“要我说心里话吗?”阮萍机灵地把眼眯成一条线,轻轻地说。 
郑英流露着直直的眼神看着阮萍那笑脸,用神情回答着阮萍是:“说吧!” 
阮萍走近郑英,俯身在她耳畔悄悄地说道:“我说的这个人,就是你、我都能看得起的,他不是别人,就是此时此刻你心目中正想念着的谢大军!”阮萍说出了两位姑娘心中都有的既诚实,又中肯的话,她们同时快慰地笑起来。 
“你好像真正钻到别人心里看见了一样。我们的看法可能是相同的,但我和你一样,这方面的事,从来没和他说过一句话。我总觉得我的年龄不如你们年青,人家很难瞧得起咱的……自尊心决定,我也不会主动向人表白什么的,所以以后在别人面前,不要把我的名字和他人联在一起,我们女友之间谈谈心当然是可以的,外边千万别乱说。传到本人耳朵里,就没意思了。我知道自己的年龄,不抱任何幻想的,不像你们年青,一切都有希望的。”郑英终于也敞开了自己的心扉。 
“我知道……放心好了。我们在人家眼里还是个‘小孩子’,人家甚至不把我们看成大人。我倒希望此刻有你这样的年龄,既是你的朋友,又是恋爱中的对手。可惜年龄上差一截……所以,我只能是你的朋友,而不是情故!我衷心希望你百折不挠地努力,也许有一天,最后的胜利是属于你的……” 
阮萍笑着站起身来。 
郑英万万没想到一个年龄比自己小得多的女孩子在恋爱问题上有如此独到的见解,堪称是位知心的女友。从此郑英对阮萍自然更高看一眼,朋友更加知心。 
茶嘎区书记丹巴,给柳卫东书记汇报工作已近尾声。他担心柳卫东不能满足他的要求,再强调说:“茶嘎区今年边境社队治安形势一直很紧张,群众中不断谣传叛匪即将回窜的消息。我们区上原有二十多名干部,汉干占半数以上,但年龄偏大。新干部上山后五六个老同志已下调。再加上两、三个休假治病的,现在区上汉干只剩下三、四个人。一个老同志年龄较大,新来的文书小王和青年干部小张及一名年青的女医生。区上几名藏干又都非常年青。现在是老的老,小的小。真正是‘老的上不去马,小的够 不着鞍’听说县上已成立了‘应急小分队’最好能派来我们边境社队巡视一段时间。县上如果实在有困难,派几名精干的干部,帮我们训练一下民兵,迅速提高一下民兵的战斗力也好。” 
柳卫东面对一个边境区委书记的汇报,除心头多几分压力外,早已没了那种趾高气扬的派头。 
柳卫东借喝茶的机会,几次拿眼偷看在座的武权,想听听他的意见。 
武权已知其意,也拿起杯子喝了两口茶,插话说:“由于县上掌管的面太大,人力的缺乏比区上犹为突出。老干部大量下调,新干部一下子还不能适应牧区工作,派下去暂时也只能在区上帮助做点事情,连骑马还不熟练的人,突然到第一线应急,恐怕还不行,勉强安排下去,也不合适!但是区上又急需要人下去帮助工作,没多有少。书记就答应下来吧,根据县上的情况,定下几个人来就行了……不过,就是下去了,还需要区上给予关照!” 
柳卫东觉得武权说的很得体,说话上调子宁低勿高,于是又板起书记的面孔说:“丹巴书记,实话说吧,‘应急小分队’是周书记下山出差前安排定下来的。前次到霍尔配合行动,不幸发生‘误战’的事,想你们也早已听说了。事情虽已过去,可是笼罩在干部心目中的阴影还时时挥之不去。原来县上‘应急小分队’暂时是不能去了。但是,我们可以按你们要求派几个人下去,是否‘精干’这也不能完全保证。原‘应急小分队’的老同志,都难免出问题,况且刚上山来的年青人。所以,我同意武权同志刚才说的意见,派去几个人在区上帮助一下你们的工作,也还要你们加以照顾,这一点你们区上领导一定要做到心中有数!……经我们研究决定派办公室副主任武权同志和政工组干事叶心钺与财务干部吴魅组成三人工作小组,武权任组长,到区上帮助你们工作一段时间,在适当的时候让他们返回县上。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要做,不能长期呆在下面……” 
“那么谢大军还是不能去了?”丹巴不无遗憾地问。 
“不是不能去。谢大军刚下乡回来,也需要休息一下。我们当领导的,既要使用干部,也要爱护关心干部嘛……再说,县上也是有计划地派干部下乡锻炼,这次下去几位干部都是主动要求下去的……相信他们也都是好样的!” 
丹巴书记:“那好啦,谢谢柳书记了。那么什么时间我可以回去呢?” 
柳卫东想,真是的。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也问,烦人!于是又带着三分官气说:“这你和武主任商量吧,别的事也一概由你们自己来决定,我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武权也装腔作势地道:“今天准备,明天休息一天,最迟后天出发!” 
丹巴从柳卫东房里出来,没过一个时辰,人们很快都知道武权、叶心钺、吴魅要随茶嘎区书记下乡了。 
此时,叶心钺也已得到了通知,他还是若无其事地与谢大军一起坐在曲加家里喝酥油茶。 
叶心钺这位原兰州军区骑一师的老兵,曾经是一个报务员。转业到地方工作,还时不时地留恋在部队时的骑兵生活。骑马在大草原上奔驰,在普通人是苦差事,在一个老骑兵战士的心里,是一件惬意而快活的事。 
叶心钺拍着谢大军的肩膀说:“别说后天走,就是明天早上,今天晚上,马上出发都行!只要把马交给我,马搭一装,挎包一背,不出十五分钟,上马了!” 
他现在床上褥子底下铺垫着的,还是在部队时发的马搭子,走哪带到哪。这是军人的习惯。给一般人说,似乎难以相信。到底甚么是军人的习惯?简单地说就是随时随地都能接受命令,集合队伍,开赴战场,完成一切战斗任务的精神习惯…… 
谢大军握着叶心钺的手摇摇说: 
“很遗憾!这次下去没有我,不能和你一起按辔草原,并肩驰骋!” 
叶心钺却兴头不减地说: 
“没关系!你先在县上休息休息。我下去遛一圈,好久屁股没挨马了。等周书记回来,咱给他个建议,搞个游牧定居试点,种青棵,盖拱房,(拱顶、弧形建筑)减轻牧民负担,改善牧民生活,逐步改变牧民们落后的生活方式,我们共同大干一场!秋收时曲加队长带上电影队,放上一个礼拜,与牧民们一起欢歌起舞,饮青稞酒,喝酥油茶,你再好好体会体会,究竟什么是牧区。将来下山老了,才能有些珍贵的回忆……” 
谢大军与叶心钺击掌大笑,曲加也点头拍手,乐不可支。 
曲加的爱人次仁措,也心情激动地说:“老叶说的很好!他真正懂得牧区生活的苦与乐……解放军出身的人,走到哪里,都想着和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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