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一下。“也只能这样了。”
“你除了照片外,还有什么证据吗?”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更多的细节。”
“因为,如果你只有照片做证据,你是无法提出诉讼的,彼得。地方检察官不会受理此案的。照片做证据再也不起作用了。要在照片上做手脚太容易了,法庭对此很清楚。如果你手上只有一张这个家伙作案的照片,那是不足为凭的。”
“我们走着瞧。”
“彼得,”她继续说道,“你会输得精光的。你的饭碗,你的前程,你的孩子,你的一切。醒醒吧,别干这种事情。”
她向她的汽车走去,我陪伴着她。我们俩谁也不吭声。我等着她问我米歇尔的情况,但是她一句话也没提到孩子。这也难怪,她脑子里想着别的事情。最后,我们来到车旁,她绕到驾驶员的位置那一边,准备上车。
“劳伦。”
她的目光越过车顶望着我。
“我们在24小时内不要涉及此事,好吗?也不要随意给任何人打电话。”
“别担心,”她说道,“我对此事一无所知。说老实话,我巴不得连对你也一无所知才好呢。”
她上车后便把车呼的一下开走了。看着她离开,我感到双肩松弛了下来,紧张的情绪也随之消失,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实现了本来打算做的事情——我说服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至少在一段时间里是如此。不仅仅如此,还有某种别的东西,最终也一去不复返了。
47
康纳和我避开新闻界,从公寓大楼的后楼梯上楼。我把刚才的谈话告诉了康纳,他耸耸肩。
“联络官是怎样挑选的,这使你感到吃惊吗?”
“是的,我想我从来也没把它当回事。”
康纳点点头。“情况确实如此。日本人擅长于提供他们称之为鼓励的东西。最初,局里有顾虑,不愿让外界对选择什么样的人当联络官发表意见,但是日本人直截了当地表示希望局里能和他们商量商量。他们的推荐对我们并没有约束,而且他们指出,在选择联络官时他们提供一些建议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呵……”
“为了表示他们态度的不偏不倚,他们提出要向警官福利基金会捐款,使全局的人员都能得到好处。”
“给了多少钱?”
“我想有50万吧。局长还应邀去东京,就建立犯罪记录保存体系进行咨询。3周的旅行,在夏威夷逗留一周,来回都是坐一等舱,还做了大量宣传报道,这正中局长下怀。”
我们上了二楼,又继续向三楼爬去。
“所以,”康纳继续说道,“到这一切终了时,局里就很难对亚洲方面的推荐置之不理了,这样做太危险了。”
“我想放弃这份差使。”我说道。
“这也是个办法,”他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使你妻子打退堂鼓啦?”
“我的前妻。她当即便心领神会。劳伦是个随机应变的政治动物,她就是那样的人。但我不得不告诉她凶手是谁。”
康纳耸耸肩。“在这两小时里,她没法采取行动的。”
我问道:“那么这些照片怎么办?她说这些照片在法庭上站不住脚。桑德斯也这么说:用照片做证据的时代已经结束。我们还有别的证据吗?”
“我一直在寻找,”康纳回答说,“我觉得我们能行。”
“怎么能行?”
康纳耸耸肩。
我们到了我公寓的后门。我把门打开,我们进了厨房,里面空无一人。我顺着走廊来到前厅。屋子里静悄悄的,起居室的房门关着,但是里面飘出一股烟味。
我的女管家伊莱恩站在前厅里,从窗户中望着楼下街上的那些记者。她听到我们的声音便回过身来,脸上充满恐惧的神色。
我问道:“米歇尔好吗?”
“很好。”
“她在哪儿?”
“在起居室玩呢。”
“我想看看她。”
伊莱恩说道:“中尉,我得先告诉你一件事。”
“没关系,”康纳说道,“我们已经知道了。”
他一把推开起居室的门。我有生以来还从未如此感到震惊。
48
约翰·莫顿坐在电视演播室的化妆椅上,领子四周塞着纸巾。一位姑娘正在往他前额上擦粉。他的助手伍德森站在他身旁,对他说道:“这是他们建议你说的话。”他把一份电传递给莫顿。
“贯穿演说的主线是外国投资使美国充满活力,外汇的流入使美国变得更为强大,美国在许多方面要向日本学习。”
“我们并没有向他们学习。”莫顿阴郁地说道。
“唔,可以进行辩论嘛,”伍德森说道,“这种立场是可行的。你从马乔里写的演说稿上可以看到这一点。读起来并不像在改变立场,而是使你的观点更经得起推敲。你可以巧妙地一带而过,约翰。我认为这不会成为争论的焦点。”
“会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吗?”
“我认为是这样。我已经告诉新闻界,你准备谈一下你如何修正出售微电脑公司的立场,以及你现在是怎样赞同这笔交易的。”
“谁将提出这个问题?”
“也许是《洛杉矶时报》的弗兰克·皮尔斯。”
莫顿点点头。“对付他没问题。”
“是的,例行公事嘛,应该很顺利的。你可以谈谈自由市场,公平交易,这场买卖与国家安全没有多大关系,诸如此类的话。”
那个姑娘给莫顿化妆完毕,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参议员,我很抱歉打扰你,你能给我一张你的照片吗?”
“当然可以。”莫顿回答说。
“我为儿子要的。”
“行。”他说道。
伍德森说道:“约翰,我们已经大致剪辑出了那个广告节目,如果你想看的话。节目还十分粗糙,不过你也许愿意发表发表意见。我给你在隔壁屋子里做了安排。”
“我还有多少时间?”
“离播出时间还有9分钟。”
“好吧。”
莫顿走出房门,看到了我们。“晚上好,先生们,”他招呼道,“你们有事找我吗?”
“简单聊上几句就行,参议员。”康纳回答道。
“我得先看一下录像,”莫顿说道,“然后我们再谈,不过我只有几分钟时间……”
“那没关系。”康纳说道。
我们跟着他进了另一间屋子,屋子俯视着下面的演播室。那里,摆着一台米色的放像机,上面写着“新闻人物”。三名记者在草草地做着笔记,并且试着话筒。莫顿坐在一架电视机前,伍德森把一盘录像带塞到放像机里。
我们看了今天早些时候拍摄的那部广告片。图像的底部有时间显示,片子一开始便出现了莫顿参议员的镜头,他看上去坚决果断,正在穿越高尔夫球场。
片子的基调是美国已经失去了经济竞争力,我们得使她恢复这种能力。
“现在该是我们大家齐心协力的时候了,”荧光屏上的莫顿说道,“从华盛顿的政治家们一直到企业界和劳工的领导人,我们的教师和孩子、我们家庭的每个成员,没有一个例外。当我们行动时,我们需要付出代价,要减少政府的赤字。我们需要增加储蓄,改善我们的道路和教育。我们需要制定保护能源的政策——为了我们的环境、我们孩子的健康,还为了我们在全球的竞争能力。”
摄像机移近他的脸部,准备拍摄他结束演讲时的镜头。
“有些人说,我们正在进入一个全球性经商的新时代,”他说道,“他们说,公司设在哪里,生产什么产品,都已无关紧要;那种关于民族经济的观念已不合时宜。我要对那些人说——日本人可不这么想,德国人可不这么想。今天,世界上那些最欣欣向荣的国家无不推行强有力的政策来保护能源、控制进口、鼓励出口。他们扶植本国工业,保护它们免遭外来的不公平的竞争。企业界和政府通力合作,关心本国人民和他们的工作就业。那些国家之所以比美国干得出色,是因为他们的经济政策反映了当今世界的真实情况。他们的政策卓有成效,而我们的政策却成效甚微。我们并不是生活在一个理想化的世界中。在理想化的世界到来之前,美国最好还是面对现实。我们最好确定具有本国特色的、切实可行的民族经济政策。我们最好多关心些美国人,因为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人会关心他们。”
“有一点我想说清楚。日本和德国这些经济巨人并不是我们的困难的根源。那些国家用新的现实在向美国挑战——现在该是我们面对这些现实、正面迎接他们的经济挑战的时候了。如果我们这样做,我们伟大的国家将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繁荣昌盛的新时期。但是,如果我们依然故我,奢谈什么自由市场经济的陈词滥调,那么我们将经受一场浩劫。何去何从由我们自己选择。站到我这一边来,去迎接新的现实——为美国人民创造一个经济繁荣的未来。”
荧光屏上的图像消失了。
莫顿靠在椅子背上。“这片子什么时候放映?”
“9个星期以后开始放映。先在芝加哥、特温城和有关的中心团体试映,进行修改,然后7月份在全国范围内播出。”
“那时,微电脑公司早已……”
“哦,是的。”
“行,很好。就这样。”
伍德森拿起录像带,离开了屋子。莫顿转身对着我们说:“唔,有什么要我效劳的?”
康纳等着房门关上,然后说道:“参议员,你可以和我们谈谈谢里尔·奥斯汀了。”
一阵沉默。莫顿看看康纳,又看看我,脸上露出一种茫然的神色。“谢里尔·奥斯汀?”
“是的,参议员。”
“我说不准,我是否认识一个名叫……”
“你认识,参议员。”康纳说道。他递给莫顿一只手表,这是只女式的劳力士金表。
“你从哪儿弄到的?”莫顿问道。他的声音低沉、冷峻。
一个女的敲了敲门。“还有6分钟,参议员。”她说完又把门关上。
“你从哪儿弄到的?”他重复问道。
“你不知道吗?”康纳问道,“你连表的背面都还没看呢。表上刻的字。”
“你从哪儿弄到的?”
“参议员,希望你能跟我们谈谈她的情况。”康纳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玻璃纸袋,放在莫顿身旁的桌上。玻璃纸袋里放着一条黑色女内裤。
“我没有什么可对两位先生说的,”莫顿说道,“没什么可说的。”
康纳从口袋里掏出录像带,把它放在参议员身旁。“这是5只摄像机中的一只拍摄的带子,记录了46层楼上发生的事件。录像带虽然已经做了改动,但是仍然可以从其中的镜头中看出是谁和谢里尔·奥斯汀在一起。”
“我没什么可说的,”莫顿说道,“带子可以编辑、改动,然后再改动。不能说明任何问题。这些都是谎言,毫无根据的臆测。”
“我很遗憾,参议员。”康纳说道。
莫顿站起身来,开始在屋里走着。“我希望两位先生意识到你们打算做出的指控的严重性,录像带是可以改动的。这些特别的录像带为一家日本公司所有,而这家公司,我可以证明,一直试图对我施加影响。不管它们会显示什么或隐瞒什么,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它们都经不起推敲。公众将清楚地看到,这是企图在一个美国人的名字上抹黑,因为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声疾呼反对日本威胁的美国人中的一个。而据我所知,你们两位是外国势力豢养的走狗。你们不明白你们行为的后果。你们毫无根据地进行恶意中伤,你们没有任何证人能证明你们认为可能发生的一切,事实上,我甚至可以说……”
“参议员,”康纳的声音柔中带刚,“先别往下说,别说一些你会感到后悔的话。你是不是往下看一看演播室,那儿有一个你想见的人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一下,参议员,有劳大驾了。”
莫顿愤怒地哼了一声,大步走向窗户,朝下面的演播室望去。我也往下望着。我看到那些记者们坐在椅子上左顾右盼,等着提问题。他们互相开着玩笑,发出一阵阵笑声。我看到辩论主持人在整理领带,夹上话筒。我看到工作人员在擦拭一块闪光的标牌,上面写着“新闻人物”。而在角落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双手插在口袋里,抬起头望着我们。那人是我们让他站在那里的。
埃迪·坂村。
49
康纳自然而又镇定自若。当他打开我起居室的门,见我女儿正坐在地板上跟埃迪·坂村玩她的装配玩具时,竟连眼都没眨一下。他只是说:“你好,埃迪。我刚才还一直在想你要多久才会到这儿来呢。”
“我一整天都在这儿,”埃迪说,听上去颇为不悦,“你们这些家伙一直没到这儿来。我还一个劲儿地苦等着。我跟谢利一块儿吃了块花生果酱三明治。你女儿真可爱,中尉,聪明极了。”
“埃迪很有趣,”我女儿说,“他抽烟,爸爸。”
“我知道。”我说。我觉着自己又蠢又傻。可我还是想弄明白。
女儿走了过来,举起双臂。“抱抱我,爸爸。”我把她抱了起来。
“她真可爱,”埃迪说,“我们做了个风车。瞧!”他转动玩具风车的轮辐。“转起来了。”
我说:“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我?”他大笑了起来。“没有。死不了的。田中死了,我的车也完蛋了。”他耸了耸肩。“我的费拉里车总是倒霉。”
“田中也倒了霉。”康纳说道。
“田中?”我问了一句。
米歇尔说:“爸爸,我可以看灰姑娘吗?”
“现在不行。”我说道,“田中怎么会在车里?”
“他这人易受惊,”埃迪说,“很是有点神经质,也有可能是内疚,准是受了什么惊吓。我也说不准。”
康纳说:“你和田中拿了录像带?”
“是的。当然。就在出事之后。石仓吩咐田中去拿录像带。田中就去拿了。我认识田中,所以也就跟了去。田中把录像带带到了某个实验室。”
康纳点了点头。“谁去了帝国纹章公寓?”
“我知道石仓派了几个人去搜查清理,但不清楚是谁。”
“称去了餐馆?”
“是的,去了,接着又去参加了晚会,罗德举办的晚会。什么事儿也没有。”
“那些录像带呢,埃迪?”
“刚才我跟你说过了,田中取走了。我不知道送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人不在了。他替石仓和中本公司卖命。”
“我明白,”康纳说,“不过,他并没取走所有的录像带,是不是?”
埃迪很是尴尬地咧嘴笑了笑。“不错。”
“你自己留了一些?”
“不,就一盘。这是个过失,你知道。忘在我口袋里了。”他笑着说。
米歇尔问道:“爸爸,我可以看迪斯尼节目吗?”
“当然可以,”我边说,边把她放了下来,“让伊莱恩替你开电视。”
女儿走开了。康纳依然跟埃迪交谈着。事情的前因后果慢慢有了头绪。田中带走了录像带,可是到了晚上,突然意识到丢失了一盘。埃迪说田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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