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劳明妃了,午后我便过去。”
明妃一听,倒没想到七公主如此着急。
“要是等秦将军战死的消息传出,我怕要见到他就更难了。”禤若似是在对着明妃解释。
明妃急忙起身,对着七公主弯下腰,“七公主说的有道理,臣妾这就回去,开始打点。七公主到了后我直接叫小白在殿外接应。”
禤若脸色仍是没有变化,轻轻地说了一句,“有劳了。”
明妃本想再给几句安慰,可想着眼下还是快些回去办事得好,匆忙的步子再无平时里那般优雅,提起裙摆便急急的走了出去。
七公主看着明妃走后,身子一晃,却也没有支撑好,差点倒了下去,身旁的姑姑赶紧扶住她,“姑娘,当心身子,这不是还没有看到尸骨吗,秦将军自是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就死的。”虽如此安慰着,可姑姑的心里却急得慌,那尸骨要真是秦将军,姑娘到底要怎么活。
禤若顺着姑姑的搀扶,站起身子“姑姑,我没事。应是坐久了,头有些晕。”
说完话,就转身向屋内走去。
姑姑瞧着她强装的镇定,心痛的偷偷抹泪。
“姑姑,今日过后,怕是再也没有秦将军了。”禤若轻轻的一句话,眼神空洞。
姑姑立在一旁,全身一震,姑娘为何如此说,难倒姑娘知道了什么,又或者是姑娘早就知道秦将军死了。一时间,眼泪如串线一般猛流,心中怨恨着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愣在那里,姑姑瞧着径自进屋的禤若,那身影明明如此单薄,却透着一股坚强,一阵心酸她不忍心再看,低下了头用手抹掉泪痕,既然姑娘都能如此坚强,她又怎能再去为姑娘添了堵。
禤若进屋时,对着门前的一位下人吩咐道,“去通知老夫人,我随明妃去宫里走一趟,不必挂记我。”
“是,奴婢这就去知会老夫人。”婢子对着她弯下腰,恭敬的回道
那名婢子刚走,禤若闪进屋内,取下那一套黑色装束,姑姑也不再言语,跟着她的身后,为她整理着衣衫。
“姑娘,这次别再憋开姑姑了,姑姑的命早就系在了姑娘身上,是福是祸,姑姑都愿与姑姑一起承担。”
姑姑的眼睛异常的坚定,禤若看着她一震,想着前几回甩开了她后,都出了事,想必她心里也难受,对着她歉意的一笑,“我听姑姑的。”
姑姑见她如此,心下一落,便也不再耽搁,自己也进屋换了一身衣衫,两人利落地跃上后院的小山丘上,隐没了身影。
在宫殿外的一角落处,一道小小的身影,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时不时的伸出脑袋瞧着左侧的小路上。
几片落叶飘下,禤若与姑姑从树上跃下,小白一脸惊愕的瞧着两人,嘴巴张得圆圆的,她见过双儿姐姐的功夫,却没想到七公主与姑姑也能用如此好的身手。
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便伸出手,将手里的包袱递给了面前的七公主。
七公主看着呆愣的小白,拿过包袱,“这是什么?”
小白这才回过神,急忙地说道,“这是几套太监的衣服,七公主挑着合身的穿上,虽说有些不妥,可眼下也只有这法子了,娘娘让我们扮成太监进去,里面的人她已经打点好了。”
姑姑忙得从禤若手里拿过包袱,打开一看,果然是几套太监的衣服。看了看禤若,禤若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三位都身着太监服,进了宫里,腰都弯下几分,步子匆匆的向前。
在一个转角落,一位神色慌张的太监正等在那里,见到前来的三人时,松了一口气,“快点,再晚些就得换班了。”
三人同时点了点头,跟着那名太监的步子,走得更急了。
越往里走,越显得荒凉,阵阵异味飘出,那名太监捂住鼻子,指了指前方的一个院子,“就在那里面,看到了就早些出来,别耽误了时辰。”
小白走在最前面,虽这气味实在是有些难以忍受,可毕竟有可能是秦将军,总不能显示厌恶的神情,便也没学着那太监招着鼻子。
小白用手轻轻的一推,院子的门便开了,那股味道更是浓了,小白下意识的别过脸,有些不敢朝里看。
禤若走上前,伸出手轻轻的将小白推向一边,神色中看不出情绪,脚步慢慢的向前移。
眼前全是一片白布遮住的尸骨,多少也有几十具,一时不知该从何处开始找,正准备揭开最近一副尸骨的头布时,从那堆尸骨中冒出一个人头,看到七公主她们时,有过一丝诧异,随即恭敬的走了过来,“奴才参见七公主。”
禤若一时不知这里面还守着人,此时一出来,刚好可以问问秦将军的尸骨在何处。可她还没开口问,那名小撕便让出了一条道,“七公主里面请,秦将军的尸骨不在这里。”
禤若一愣,想不到秦将军的尸骨还另外藏着的,一时有些疑惑。
那名小撕忙着说道,“七公主不必怀疑,小的是明妃娘娘特意吩咐在此等候七公主的。”
“那就有劳了。”禤若见他如此一说,便也放心的跟了上去,心中感叹,往日那般虚弱的明妃竟然也能如今日这般精明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秦将军假死()
走进了里院,又有几处房屋,那小撕走到其中最中间的那处屋子的门前,指了指,“七公主,就是这里面了。”
小撕见禤若没有说话,便自行的弯着腰,退了出去。
三人的脚步止于门前,瞧着那扇们,一时都没敢推开。
最终还是姑姑上前,一下挡在禤若的前面,“姑娘,还是我先进去瞧瞧。”
禤若木然的摇了摇头,“一同进去吧,如真是他,先瞧与后瞧又有何分别。”
姑姑的心一阵痛,可姑娘的话说的没错,如真是秦将军,她迟早也得见,如此一想便回过身扶着禤若,小白似是也反应了过来,机灵的赶紧上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推开了房门。
房间打开,这一回并没有上次那股腐臭味,屋子的中央也只放着一具尸骨。
小白眉目一低,轻轻的给禤若与姑姑让出了道,眼睛却是不敢瞧上那尸骨。
姑姑紧紧的扶着禤若的手,自己的手心却早已布满了冷汗,禤若似是感觉到她的紧张,转过头,对着姑姑一笑,“姑姑不必扶着我,我自己过去瞧瞧就是。”
说完没等姑姑张口,便抽出了自己的手。
禤若看了一眼那尸骨,脚步轻轻地向前移动,绕着那具尸骨开始仔细的观察。
整个白布中唯一露出的部分只是一双脚,那脚看上去,与秦将军平日里穿的鞋码倒是相吻合,此时的脚显然已被宫里的人清洗过,无一点脏污也无一丝血色,苍白如雪。
禤若慢慢的绕过,因有些不确定,脸色也快如那布一般,雪白。
走到了尸骨的右身侧,禤若顿了顿,身后的姑姑与小白也是紧张的不敢发生半点声音。
良久,禤若伸出右手,轻轻的揭开了那白布的一边,一双黑得快发紫的手映了她眼眶,禤若看了几眼,从怀中取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正准备去翻过来仔细瞧瞧,身后的姑姑一把拉住她,
“姑娘,我来。”
禤若对着她担忧的眼神,又摇了摇头,“秦将军的日常我最清楚,还是我自己来看,姑姑不必担心。”
姑姑见她如此坚定,虽心中担心,但也没好再阻止。
禤若垫着手帕,将那双手的掌心向上,整个掌心,虽布满了紫黑,可手指的关节处,那一道厚厚的茧还是能看得清楚。
秦将军自来是左手使剑,可这具尸骨,却是右手生满了茧。禤若的心此时稳了稳,轻轻地放下这只手,又绕过他的头部,走向另一侧,
翻起他的左手,掌心比他的右手要干净得多,几乎看不出发紫的痕迹,使得关节处看得特别的清楚,禤若只需一眼便瞧出了这只手的关节处没有生茧,如此一来,显然这具尸体习惯于右手用剑,他根本就不是秦将军。
也许是因为心里的那一根弦一松,身子摇晃了几下,脚步显得踉跄,身后的姑姑慌忙地扶住她,心却是凉到了谷底,瞧姑娘的反应,难道真是秦将军吗,一时扶着禤若的手也开始不由的颤抖。
小白也赶紧的过来扶着七公主,同样的一脸惨白。
“姑姑,你去揭开他脸面的白布,看看他是不是已模糊不清。”禤若被两人扶着,因身子虚弱,实在迈不出步子,便对身旁的姑姑吩咐道。
姑姑与双儿都是一愣,不明她为何这么说。
虽想着,可姑姑也听了姑娘的话,将姑娘的身子往小白那边扶了扶,便抽出了手,走到了那具尸骨的头部。
姑姑停顿了一下,揭开白布的那一瞬间,她下意识的闲上了眼睛,有些不敢看秦将军死后到底是何模样。
而远处的小白与禤若却瞧了个仔细,小白一声“啊!”吓着姑姑猛地往一退,也忙得睁开了眼。
当看到自己面前已面目全非的人时,也如小白一般,震惊的瞧着禤若。
禤若瞧着她一笑,却转过身子,让小白扶着她跨出了门槛。
姑姑跟在身后,眉头皱着,一副不明白的神态,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那个真的是秦将军?”显然这样问,姑姑也觉得有些不妥,问出的话声音也非常的轻。
禤若看了看姑姑,“是也是,不是也得是,姑姑今日之后不得再怀疑此事。”
这一翻话,不仅绕了姑姑,小白也是一脸疑惑,不知这七公主到底是何意。只是听七公主如此一说,倒也不好再多问了。
回程的过上,小白与二人道别,自是回了明妃娘娘处,没再跟着七公主。
出了宫殿,姑姑跟在禤若的身后,姑姑又在猜测姑娘到底看没看出来,那人是不是秦将军。
禤若走在前面,半天没见姑姑的脚步跟上,便回头看了看。正对上姑姑苦苦思索的模样,便一时觉得好笑,对着姑姑皱着眉头的脸,直接笑了出来。
姑姑一愣,半天嘴角慢慢的裂开,眼睛弯着,里面却隐隐的闪着泪,“姑娘,都怪姑姑愚钝,瞧姑娘的神色,那尸骨怎么可能是秦将军的呢!”
禤若没有回答她,转回了身子又开始向前走。
“姑娘,既然不是秦将军,为何不直接告诉了皇上,弄错了。”身后姑姑知道了那尸骨并不是秦将军之后,心也松了,便一时好奇的问了起来,当时小白在场时,姑娘似是有意在瞒着,不知姑娘怀的是什么心思。
禤若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姑姑,你只需要记住秦将军死了就行,不可将今日去宫中探尸一事告诉了别人。”
姑姑见姑娘神色严肃,虽不明理由,可也赶紧的点了点头。
“秦将军生前对朝中的贡献巨大,纵然皇上对他有所忌讳,可也没到要让他死的份上,毕竟那边关还得让秦将军镇住,所以皇上是不可能伪造出秦将军死了的假象,所以这次那尸骨被带回时,皇上自是调查过尸骨的真假,这尸骨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才让皇上相信了真是秦将军,即使是现在听了我们说这副尸骨是假的,想必皇上也不会相信,反而是认为我是一时悲痛,不愿接受事实。”禤若见姑姑还是不明,便缓缓的解释了起来。
姑姑一听姑娘如此说,觉得特别惭愧,为何如此简单的道理,她就没能想通呢。可那尸骨既然不是皇上伪造的,那又是谁呢,突然心里一惊,紧张的问向禤若,“那尸骨可是圣主做的手脚?”
禤若笑着摇了摇头,“圣主也没有必要造出这份假象,如秦将军还活着,有一天回了府,她这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倘若秦将军真的被她杀死了,她直接可以将真的秦将军送进宫,又何必要弄出这副假的尸骨出来。
“对啊!”姑姑又是一阵恍悟,心里也彻底的放松了。可转念又想了想,既然这些可疑的人都排除了,那到底是谁弄了个假的秦将军回来,难道真是因为长的相似,以至于认错了?
“姑娘,既不是皇上,又不是圣主,那到底是谁伪造的?”姑姑想不出还是直接问了姑娘,
禤若眼神一转,淡淡的眸子,看着远方,“我想,这天底下除了他自己,谁又有那本事如此做。”
姑姑看了看姑娘,跟着她的脚步,张着嘴半天没有说话。姑娘的话再明显不过,这具尸骨是秦将军自己弄出来的,可她想不出秦将军为何要将自己弄死,一个当朝的将军,得了全城百姓的厚爱,还有与他刚成亲不久的姑娘,他到底是因为何事要选择逃避,选择让自己永远的消失。
也许是第一次,她对自己一直寄希望于秦将军的想法,感到了怀疑,她本以为秦将军能救了姑娘,能让她如一个正常人一般的活着,可他现在自己倒是想了办法逃了,却留下姑娘一人,这样一来,姑娘的心也不知有多痛。
第一百一十七章()
当日下午,坐在府中的禤若,便接到了宫中正式发出的消息,过了不久一辆被装饰成白色的马车便驶到了将军府前。
老夫人当场便晕了过去,老将军虽未倒下,却也是脸色苍白,差点跌坐在地上。
顿时整个府上全是一片哭声,禤若的院子里,却是冷清得紧,因她着时不喜被那些声音绕乱了思绪,姑姑便吩咐里院的几人,不得在她面前显得难过的模样。
尸骨送回,按皇上的旨意,以国礼厚葬秦将军,以安慰全城激愤的百姓。
一切都按规矩而办,禤若跪在灵堂上,一跪就是几日,期间南康王府,长公主府的人都有来吊丧,可因人太多,一时也没能与她说上几句话。
禤若对着他们担忧的目光,也是轻轻的点点头,并未多语,虽不能对着一位假的秦将军表现出很多悲伤,却也不能显得与她没有关系。
也许是那般直直的跪得太久的原因,这一日禤若终于没能坚持住,在灵堂上晕了过去。
顿时又是一阵慌乱,老夫人虽有失子之痛,可也不想再此接骨眼上,又多添了一条人命,急忙的扶着禤若进屋,随即找来了太医给她瞧了瞧身子。
这一瞧,意外地,太医的脸上现出了一份欣喜,这几日每个人都是双目红肿,情绪低落,老夫人一时见到太医的笑颜,竟没能猜出是何原因。
太医似是有些激动,半天才张开嘴,对着老夫人说道,“老天有眼啊!秦将军总算是留了后。”
听了太医的话,盯着他半天,林老夫人才缓过神,一双手捂着整个脸,身子弯下却是蹲在了地上,不多时从底下发出了咯咯的声音,咋一听,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站在她身后的老将军,难得的眼角处也流下了两行泪水。
良久,老夫人才直起身子,挂着泪的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对着太医说道“凝儿身子弱,这几日就麻烦太医多多照看了。”
太医双膝一屈,跪在了地上,眼里也是布满了泪珠,“夫人放心,秦将军能留有后,是全城百姓的福分,老臣定会尽责。”
“如此就辛苦您了!”老夫人看着床上的禤若,眼睛紧紧地闲着,似是睡得很安稳,这几日虽不见她大吵大闹,可她一直跪在燃儿的灵堂,神色中没有一丝血丝,定是将悲伤吞进了肚里,一个人受着,现下有了身孕,也不知她能不能熬过去。
一直站在禤若的身边的姑姑,自太医说姑娘有喜之后,神色便了呆滞状。
姑娘是何时有孕的,她居然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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