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兵见津国公居然和自己说话了,紧张得满脸血红。他大声说道:“国公爷,俺不是天津人,俺是山东人。”
听见新兵的话里似乎对自己不是天津人有些自卑,李植笑了笑,说道:“天津比山东富庶,繁华。天津的科技更先进,新事物更多。就连山东的好多官员吏员,也都是天津人。”
“但那也不意味着,天津人就比山东人高一等。”
“天津只是比山东早发展了几年。等再过十年,山东迎头赶上了,也会和天津一样繁华富庶。”
“在我眼里,山东人和天津人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子民!”
那个士兵听到李植的话,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的点头。
实际上,这个排的士兵全是山东新兵。听到李植的话,这个排的士兵都很兴奋,眼睛睁得大大的。
旁边的排长突然喊道:“敬礼!”
四十名士兵齐齐举起右手,向李植敬了一个军礼。
这军礼也是李植发明的。在军队里跪来跪去实在不方便雅观,李植把后世的军礼带来了。见到长官把手敬到脑袋上,简单明了。
李植点了点头,举起右手还了一礼。
李植正往前走,突然看到韩金信骑着大马驰骋过来。到了李植面前,韩金信翻身下马,对李植拱手说道:“国公爷,黑龙江省遭到白夷的攻击。”
李植愣了愣,问道:“哪里来的白夷?”
韩金信说道:“据说是从西北方向杀过来的。这些白夷有火绳枪和大炮。他们用这些火器大肆屠杀黑龙江省的女真人。”
李植虽然把建州女真全部变成了奴隶,但是海西女真,野人女真等部落还是存在的。这些部落如今都变成了李植在东北三省的子民。
李植皱眉说道:“无耻白夷,竟敢觊觎我华夏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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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喝!”
“哟喝!”
“哟喝!推!”
三月初八,泥泞的河南官道上,为十六万官军提供粮食的辎重队在烂泥中艰难的前进着。
说是前进,倒不如说是挪动比较合适。运粮的辎重车每走十几部,就要陷入烂泥坑中出不来,需要运输的民夫群策群力推拉。且不说暴雨让运粮的辎重民夫浑身发冷,光是这一团乱麻的道路都足以让人绝望。
孙传庭骑马立在官道不远处的一个土丘上,看着大雨瓢泼的河南大地,焦虑得说不出话来。
孙传庭实在没想到,自己入豫不过一个月,就迎头遇上这样的大雨。
五年以来干旱连年几乎没怎么下过雨的河南,却突然大雨瓢泼,把四面八方的荒野变得一片泥泞。
孙传庭知道李自成的打算,李自成摆明了是想断自己的粮道。所以孙传庭这次入豫极为谨慎,派重兵保护从陕西运粮的道路。一直攻到郏县,李自成也没能打断官军的粮草运输。
如今郏县一战大胜,官军追杀闯军五十里,杀贼五万多。李自成率领残兵逃往襄城县。只要孙传庭攻到襄城,李自成就再无法在河南立足。
然而就在此时,天降大雨。运粮队的车马陷在泥泞的道路上,寸步难行。
孙传庭也攻下了不少闯军的城池,但是闯军狡猾无比,早就把粮食全部集中在河南东南部。孙传庭攻入的城池中,几乎没什么粮食。
前线的粮草,已经消耗殆尽。
别说继续追击闯贼,现在的实际情况是孙传庭的大军要回师,撤到粮草队旁边吃饭。然而大军征伐“进易退难”,往后退的时候士气会十分混乱,很容易出事。
孙传庭焦虑地看了看四周。他举起李植的望远镜,看了看附近的几个村庄。
那些村庄关着村门,在村庄外围的土墙上站满了手持镰刀长矛的农民,充满敌意地盯着官军的辎重队。
河南的民心,完全在闯贼那一边。
第七百三十三章 白夷()
蒋充骑马立在黑龙江省喀而塔的小山上,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的白夷营寨。
白夷砍伐树木,在黑水,也就是黑龙江畔建立了一个营寨。那营寨不大,也就一百五十米长宽,此时被结实的寨墙包围着。营寨的北面有一个出口,出口外面摆着拒马,显得防卫十分严密。
营寨里的白夷正在营寨中间的小广场上吃东西,蒋充看到那些人个个人高马大,有些人的头发是黄色的,有些是黑色的。他们似乎从附近的村寨里抢到了一头鹿,正在用手分食鹿肉,举止十分的粗放。
即便是吃东西的时候,这些白夷也将火绳枪背在背上。
营寨里有好多马匹,那些马比蒙古马要高一些。
蒋充知道,这就是国公爷所说的“沙俄”。这些聚在营寨里吃鹿肉的男人们,就是国公爷所说的哥萨克。
半月前,国公爷下令驻扎在黑龙江省阿勒楚喀的蒋充北上喀而塔,击退入侵的沙俄。蒋充率领五百人骑马北上,用十六天的时间赶到了喀而塔。
实际上,这并不是沙俄的人马第一次到达黑龙江流域。早在1643年7月,沙俄就派出一名名为波雅科夫的军官带领军役人员112名、无业游民15名、征税官2名、翻译2名、铁匠1名,共132人,从雅库茨克向中国黑龙江地区进发。
那一次远征是不成功的,白俄在黑龙江流域遭到了当地渔猎民族的激烈反抗,最终因为寡不敌众撤回了西伯利亚。
但沙俄对黑龙江流域的垂涎,却从未中止过。如今时隔四年,沙俄再次派出人马进入黑龙江流域。这次沙俄派出的是更骁勇善战的哥萨克,人数有四百多人。
蒋充看了看麾下的部队。
这次蒋充带来了五百人,一千匹马。除了五百匹马用来乘用外,另外五百匹马马背上驮着干粮和火箭筒。比起沉重的大炮,火箭筒更适合于小规模部队的快速激动。蒋充现在手头可以用的火箭筒就有六百多枚,蒋充相信这个白夷的营寨拦不住自己。
蒋充正在观察哥萨克,突然看到前面的草丛里响起啪一声枪响。
白夷藏在草丛中的警哨发现蒋充的人马了,鸣枪示警。
听到枪声,营寨里的哥萨克顿时紧张起来。他们立即停止了分食,冲到帐篷里面推出了三门小炮,将火炮架在寨墙的缺口上,然后各自举着火绳枪守在营寨的寨墙上。
这些哥萨克算得上装备精良,恐怕就是遇上同样数量的清军,也能战而胜之。沙俄的兵马从欧洲一路向东杀到黑龙江,征服整个西伯利亚,靠得就是这些善用火器的士兵。
如果黑龙江省还是满清的地盘,蒋充相信满清也只能对这些善战的沙俄士兵妥协。历史上的尼布楚条约,就把外兴安岭以北的疆域全部交给了沙俄。
但是如今黑龙江的主人,已经不是满清,而是李植。
沙俄的警哨撒腿逃回了营寨中。
对于这些杀人如麻的欧洲殖民者,李植不准备和他们说任何道理。蒋充接到的命令就是杀光入侵者。他带着五百名虎贲军大兵举着火箭筒,朝哥萨克的营寨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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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三,郏县城墙上,大同总兵王朴看着像潮水一样压过来的闯军,陷入了绝望之中。
一万五千大同镇正兵,要迎战几十万闯军。这仗根本没法打。
攻入河南腹部的官军面临严峻的后勤问题。因为大雨造成的道路泥泞,前线的官军几乎得不到任何补给。而因为闯军的坚壁清野,攻打下来的城池里同样是没有任何粮草。如果官军继续留在郏县,恐怕就要因为饿肚子而大溃散。
三天前,孙传庭不得不率领大军往西边撤,撤到河南西部去,就近吃粮。
然而孙传庭不舍得放弃辛苦攻下的城池,让王朴率领一万五千正兵守在郏县,阻止李自成卷土重来。
孙传庭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用一万五千人守卫河南腹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郏县城墙不是开封那样的厚土高墙,郏县城墙只有一丈五尺,城墙外面包裹的不是青石,而是年久失修的青砖。这样的城墙是十分脆弱的,根本挡不住闯军的攻打。
闯军虽然在几天前大败给官军,但是闯军主力损失不大。那些饥兵除了跟随李自成也没有其他的出路,很快又重新奔到李自成麾下。李自成转眼间又拉出了二十多万大军,这些兵马除了气势上不如几天前,其他方面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王朴的副将赵世西看着浩浩荡荡的闯军,脸色发白。
“大帅,我们要守几天?”
王朴看了看副将,没有说话。就是素来放荡不羁的王朴,此时也感觉到了局势的严肃。在这座小城里死守,显然是死路一条。
赵世西说道:“闯贼围三缺一,在西面没有布置人马,似乎是想借此动摇我们的军心。”
王朴没有说话。
赵世西又说道:“大帅,这县城的城墙矮小,若是闯军没有火炮,我们大概能守住十天。十天之后,或许孙督的大军能杀回来。但是如果闯军有火炮,我们就一天都守不住。”
王朴看了看赵世西,吸了口气。
如今大同镇一万五千正兵仿如瓮中之鳖,王朴只能期望闯军此次攻城没有大炮助阵。
然而很快,王朴就彻底绝望了。在闯军的阵营里,王朴看到了上百门的大炮。
“轰!”“轰!”“轰!”
巨大的轰鸣声在闯军阵营中响起,在闯军的欢呼声中,沉重的炮弹砸在了郏县的城墙上。那些脆弱的青砖刹那间就被炸得粉碎,露出了青砖下面的夯土。
大同镇的兵马几乎是在听到炮声的一刹那就崩溃了。
闯军用大炮攻城,死守城墙绝对是死路一条。开封城都守不住,这个一丈五尺高的郏县城墙怎么可能守得住?大同镇的士兵们不愿意在城墙上等死,一个个慌张地冲到了没有闯军的西城墙,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往西面奔逃。
王朴不再和副将废话一句,他冲下了城墙,跨上了自己的战马,近似疯狂地策马冲出了西城门,往西面逃命。
第七百三十四章 崩溃()
哥萨克的三门小炮开火了。但是距离太远,蒋充的人又排着松散阵形,使用实心弹的哥萨克小炮并没能打中蒋充的士兵。
回应这些小炮的,是两百枚喷着火焰的火箭弹。
虎贲军士兵趁哥萨克为大炮装弹的间歇冲到了营寨的四百米上,从瞄准镜里对准了站满白俄的寨墙,端着火箭弹发射了。二百枚火箭弹猛地朝营寨冲过去,狠狠撞进了那些原木搭建的寨墙中。
“轰!”“轰!”“轰!”
哥萨克们哪里见过这种武器?一个个惊诧莫名,往寨墙远处躲避。
两百枚火箭弹爆炸了。一百多米的寨墙仿佛变成了熔岩喷滚的火山口,发出此起彼伏的巨大爆炸。巨大的火花一个接着一个,最后竟在寨墙上聚成一个大型的蘑菇云,缓缓往天空升腾。
爆炸发出的无数强光让几百米的虎贲军士兵都无法直视。显然,用两百发火箭弹轰炸这么短的一堵寨墙,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等到爆炸形成的黑烟消散时候,正面寨墙已经不存在了。原先寨墙的位置到处是被炸碎炸断的原木,木头上的火焰熊熊燃烧。再外后面一点的泥土上横七竖八躺着白夷的尸体,显然哥萨克的逃跑慢了些,起码有上百人被这一轮火箭筒炸死。
三门六磅小炮被炸成了零件,炮车车身和车轮已经彻底炸碎,炮管被冲击波震到十几米之外。其中一根炮管飞过去时候还砸坏了一个帐篷。
还活着的哥萨克们慌张地看着一下子就被彻底摧毁的寨墙,已经有逃跑的冲动。火箭筒齐射的威力实在太骇人,这是欧洲来的侵略者从未见过的恐怖武器。
哥萨克的首领,一个留着黑色辫子的高大白夷站了出来。显然如果哥萨克们现在溃逃,将遭到黄种人的追击和屠杀。这个首领认定黄种人的恐怖轰炸只能射一轮,大声吆喝着,鼓舞哥萨克们依靠营寨中的设施继续防守。
哥萨克们退到了柴火堆、木车和帐篷后面,举着火绳枪准备继续守卫他们的营寨。
然而这些白夷们太天真了,除了火箭筒,虎贲军还有各种可怕的武器。
蒋充不准备再浪费火箭弹轰炸这些白俄了。一枚火箭弹几十两银子的成本,用来轰炸这些哥萨克有些不划算。蒋充用望远镜反复观察白俄的火绳枪,已经明白这种老式武器射程有限。
他指挥士兵们向前逼近,逼到了哥萨克的两百米外。
士兵们举起了带着瞄准镜的步枪,瞄准了两百米外哥萨克的脑袋。哥萨克们无论怎么躲在掩体中,他们的脑袋还是露出来的。在这个距离上,哥萨克的脑袋显得很大。白俄脑袋上丑陋的辫子和帽子十分醒目。
“开火!”
噼哩啪啦的枪声在一人高的草丛中响起,此起彼伏。一朵朵火光中,四百名步枪手射出了枪膛中的子弹。
白俄的营寨中顿时一片鲜血横飞。只一个刹那,就有一大半的白俄脑袋中弹,被步枪的锥形子弹射杀。
那个哥萨克首领躲在一堆柴火后面,却还是被两发子弹打中了脑袋。一颗子弹射入他的额头,另外一发打在他的下颚。他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往后一倒死透了。
刹那间,哥萨克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还活着的白俄终于明白这是不对称的战争,这些黄种人拥有远比哥萨克更为精良的武器。他们不敢再继续战斗,慌张地冲到了马匹旁边,跳上战马就往营寨外面逃。
这些白俄冲出躲避物的时候,举枪待射的一百人射击了。高速跑动的白俄不容易命中,不过蒋充的士兵们还是打死了几十个白俄。
最后哥萨克只剩下几十人,这几十人已经慌张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几十人冲出营寨时候太慌乱了,在门口挤在了一起。结果他们还没有逃出营寨的北门,就又遭到步枪手的一轮打击,又是几十人倒在了马下。
只有十几人成功逃出营寨,往北面逃去。
蒋充一挥手:“上马!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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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大雨已经停了一天,但土地上依旧泥泞。十六万官军在嵩县的城外列阵,迎战追杀过来的闯军。
孙传庭看着阵列中满脸惊惶的官军们,皱紧了眉头。
显然,将士们都因为孙传庭的后撤就粮安排慌乱了,开始琢磨活路。
这年头官军和流贼的战争云波诡谲,官军随时想着向闯军逃跑投降。
闯军的精锐中,不知道有多少悍贼都是投降的官军。当兵不就是为了吃粮拿饷吗,官军军官吃空饷喝兵血,底层士兵的日子十分艰辛。闯军中反而吃得饱穿得暖,打下郡县还可以劫掠银子,比官军更畅快。
唯一让官军士兵们不敢投贼的原因就是做贼没有前途。这些年贼兵随时会被官军剿灭,贼军哪怕再势大,似乎也会覆灭。万一从贼几年被官军冲过来杀了,就不是好玩的。
但是李自成打下了开封,让士卒们开始对流贼的前途高看一眼。
而孙传庭率领大军后撤就粮的动作,更让摇摆不定的官军士卒开始怀疑这场战争的胜利者。大军不往东面去杀贼,反而往西面逃,这让军中传出了无数的谣言。
特别是被闯军一路追杀的大同镇正兵逃入孙传庭大军中后,等士兵们看到被闯军杀得只剩下几千人的王朴部,军中的谣言就有些控制不住的趋势。士兵们都开始怀疑这一仗是要败了,人心惶惶。
孙传庭回师取粮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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