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地等待着从码头运过来的新货物。
郑晖说到:“国公,我们上半年主要用货轮运开荒农民和开荒物资,所以消费品的运输就比较紧张了。货物运到新竹城里,往往不要三天就能全部卖空。每次船队载着货物进港,对于商人们来都是大事。”
李植站在批发市场门口看了一会。没多久,一辆装着李家精布的马车就开进了批发市场,那些商人们就像是看见河鱼的狸花猫,挥舞着银子围了上去。马车上坐着的两个小童忙得手忙脚乱,在商人们塞过来的银子中间拼命记账收钱。
马车还没开进批发市场的纺织品区域,马车上的精布就被抢购一空。
没多久,一车李家精铁又开了过来,另一批商人冲了上去抢购。那场面就像是后世春运时候买火车票。
李植笑了笑,离开了批发市场,往城中其他地方去逛逛。
在城里走了一圈,李植发现新竹城内不仅有批发生意,而且零售业也十分发达。城里有三纵三横六条大街,其中被李植命名为凤凰街的街道上开满了装修华丽的大商店。这些商店往往都是两层楼高,店面有两、三间屋子宽。
商店的货架上商品玲琅满目:绸缎、瓷器、镜子、茶叶、名酒、烟草等等,都是富裕的新竹农民买得起的高档消费品。凤凰街上人来人往,穿着体面的农民在各家商店进出,手上提着大包小包。
郑开成说道:“虽然各乡镇也有零售商店,但是种类有限。买高档商品,农民们还是宁愿多花几十文钱车费入城来买,可选择的品种多一些。”
李植点了点头,又往城北走。城北的镇北街也是李植命名的,如今开满了十几家戏楼茶馆,家家都是人满为患。拥挤的戏楼里时不时响起震天的叫好声,显然富裕起来的农民们对戏曲娱乐的需求十分大。茶馆里有人在读报,读的是随船队来的《天津日报》。虽然那些报纸都是十几天前的,但茶馆里的百姓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李植走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有青楼妓院。李植想了想,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招募开荒农民时候大多是招募成对的年轻夫妇,所以没有妇女出来做粉头,青楼开不起来。
郑开成等人跟在李植后面,一路观察新竹城的繁华,赞道:“这新竹城短短四年就有这样的繁华,着实不错。若是被郑芝龙抢去了,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李植笑道:“郑芝龙不但抢不了我们,我们还要抢郑芝龙的。在新竹修整两天,我们便去把郑芝龙的北港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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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李植的庞大舰队开出新竹港,往郑芝龙的北港攻去。
北港是大海商李旦早年在台湾开拓的,又名笨港,位于台湾岛西中部,在北港溪下游右岸。如今这个港口是郑氏在台湾岛的据点。北港距离新竹四百里,李植的舰队晚上出发,开了一个晚上,于四月十五日清晨开到了北港。
北港港口里停泊着三艘福船,大概是郑芝龙用来沟通大陆的商船。李植用望远镜观察港口,发现港里并没有太多防御设施,只在港口附近的小河边建了几座凹入地面的炮台,架了十几门红夷炮。
港口里有几百水兵,这些水兵看到李植的庞大舰队大兵压境,急急跑到了码头上。李植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郑家私兵三分之一装备了火绳枪,其他人则使用长矛。
港口炮台里的炮兵首先向李植的船队开火了。不过距离有两里多,郑家十三门大炮准头欠缺,打了一轮没有一发命中目标。
李植下令用十艘商船和十艘铁甲舰半圆形包围北港,把炮台打垮。
很快二十条轮船就各就各位,二百四十门大炮对准了北港的炮台。炮长们拉响了点火绳,开花弹像雨点一样朝港口里的炮台飞去,在炮台的里外轰然炸响。郑家炮台的设计是凹入地面的,开花弹很难击中目标,但一旦落进去就是大屠杀。二百四十颗炮弹大概有十几颗在炮台内部爆炸,把操作火炮的郑家私兵炸得血肉模糊。
只一轮射击,郑家的炮手就受不了了。一半的炮手被炸死,还活着的一半被死者伤者的血液和碎肉溅了一身,也失去了斗志,慌张逃出了炮台。
李植让大炮们改变目标,开始轰炸守在码头上的六百多郑家私兵。
不过刚才两百多门大炮轰炸炮台的场景吓到这六百私兵了。若是两百多门大炮对着暴露在港口的六百士卒射击,那场面得有多血腥?不等李植的大炮开炮,六百私兵就轰一声溃了。士兵们丢掉了武器,慌张往港口外面的乡野里逃去。
李植笑了笑,挥手说道:“轮船靠岸,北港也是我们的了!”
第五百三十章 不可一世()
船队进入北港码头,李植发现港口市镇不大。码头上有几十间屋子,还有几十个货舱,储藏着郑家福船从大陆运来的物资,以及准备贩往大陆的稻谷。那稻谷倒是不少,李植的水兵们粗粗统计了一下,发现十几个粮仓里储存着十多万石的稻谷。
这十多万石的粮食大概是北港农民一年的田赋或者地租,价值四十多万两银子,此时全部成为了李植的囊中物。郑家自认为控制了东南海面,不怕别人来抢劫,甚至要抢李植的新竹,却没想到李植敢来抢他的北港。
码头北面有一所华丽的五进大院子,是郑芝龙在北港居住的“行宫”。此时看见李植攻打过来,大院子里面的郑家人全撒腿逃了,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李植的士兵入院搜查了一会,只在一个库房里搜出二万多两银子。看来郑芝龙并没有在北港储存大量钱财的习惯。
码头往东走三里路是一个市镇,大概有一千多商贩匠人居住在市镇里。此时看见有人攻打码头,市镇上的百姓都躲进家里,市镇上的道路冷冷清清的。
李植又骑马行到乡村里,发现北港的乡村破破烂烂的。百姓们都躲在茅草屋顶的土屋里,偶尔有个把消息不灵通的农民在田间耕作,也都是面黄肌瘦。
李植准备接手北港,准备好好管理经营这个地方,自然不能让百姓们害怕自己。李植让士兵们十人一组深入市镇和乡村,宣传自己的政策:
“津国公讨伐不义,只惩元凶不伤百姓,百姓们莫要惊慌!”
“津国公已经占领全港,城镇秩序已经恢复,百姓放心出来经营,大兵秋毫不犯。”
士兵们沿街喊了半个小时,北港的百姓渐渐不再慌张。李植找来了十个有威望的乡老,借用市镇上的酒铺招待这些乡老,试图了解整个北港的基本情况。
“诸位乡老,我便是津国公李植!以后这北港就归本公管辖了。”
北港里面忠于郑芝龙的官吏早就跑了,市镇上留下来的人都是和郑家没有瓜葛的。这些乡老们听见李植这话,便要离座跪下去,被李植虚虚一抬手制止了。
“免礼,我想知道,这北港有多少人口,多少田地,郑氏以往怎么收税?”
乡老们互相看了一眼,由一个胡须花白的老人站出来答道:“津国公在上,恕荒岛老夫无礼,据老夫所知,北港有民户四千多户,人丁三万二千人。具体田地多少老夫也不知道,但以前的郑家大管家有一次请我们喝酒时候说过,说北港二千顷田地如何如何,想来二千顷田地是有的。”
那老人虽然说的是官话,但福建口音很重。李植费了好大劲才听明白,点了点头。
“郑家是如何收税,如何收地租的呢?”
老人说道:“北港百姓的这些田地还是在‘东洋船老’李旦手上自发开垦的,都是老百姓的私田,所以就没有地租的说法。不过郑家人来了以后收我们六成田赋,百姓收一石粮食要缴六斗给郑家,百姓们都很穷苦。”
原来郑家把田赋定得这么高,虽说是田赋,实际上和地租没有区别。
“本公在新竹也收百姓六成地租,百姓都很富裕,为何北港的百姓缴纳六成田赋会穷苦?”
那个乡老听到李植这句质问,支支吾吾不太敢说话,怕自己哭穷的行为抵触了李植。他旁边一个微胖的老人站了起来,说道:
“津国公明鉴,北港的田地都是百姓在溪谷边开垦的,灌溉浇水全靠扁担水桶一桶一桶提水,年轻的夫妇两人能种二十五亩地就累个半死了。而且人力挑水灌溉总是力有不足,收获的粮食有限,一年能收二石就不错了。刨去田赋,只剩下十几石自用。”
“辛苦一年只能收获这么一点粮食,要养活全家人,北港的百姓岂能不贫苦?”
李植听到这个老人的话明白过来。北港的主要问题是没有水利设施,每个百姓能种的地少,灌溉不力导致产量也低,所以百姓就贫苦。比较下来,新竹因为有水利设施,每个壮丁的生产力是北港的两倍。
李植点了点头,自信地说道:“诸位乡老放心,既然如今北港由本公做主了,以后就一定会让百姓们富起来。以后别说吃饭穿衣不成问题,我还要让百姓们住上砖瓦房子,穿上绸缎衣服,吃上肉!”
北港的乡老们听到这话,扑通扑通全跪在了地上,使劲给李植磕头。虽然心里未必相信李植的话,但这些乡老们脸上却都是心悦诚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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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五百名士兵在北港维持秩序,李植就把船队开到了北港外面的外海。
李植舰队的优势在于机动力和火力。只有在辽阔的外海海面舰队才能放开手脚。如果船舶停靠在港口里被郑芝龙的大军包围了,情况就不妙了。港口里水道狭窄,轮船无法快速机动,最后肯定会被郑家的海贼包围。到时候几千人叼着刀剑攀爬铁甲舰的船舷,再多大炮也没用。
攻打敌人的港口也不是李植的蒸气轮船最擅长的。大陆附近暗礁很多,吃水颇深的铁甲舰若是在陆地附近的浅海高速机动,很容易触礁。但如果不高速机动,又容易被人数数倍于自己的郑氏海贼包围。
所以李植就把舰队开到了北港外面的外海,高速巡弋。一方面可以劫掠从日本返航的郑家商船船队,另一方面可以拦截试图收复北港的郑家海军。
北港一年可以给郑氏带来几十万两的收益,想来郑芝龙无论如何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李植的舰队在北港外海巡弋了五天,果然遇到了郑芝龙的庞大舰队。
四月二十一日,李植正在尾楼琢磨地图,却突然听到瞭望手的大声呼叫。李植抬头一看,发现遥远的海平线上突然出现了无数斑点。那些斑点越来越大,最后竟在海平线上连成了一条线。直线越来越粗,从南到北占满了整个大海的尽头。
四月初夏明媚的阳光下,那些斑点渐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帆船的船帆。
郑家舰队像是铺满了整个海面,也不知道有多少战船,不可一世地朝五十三艘蒸气轮船攻来。
第五百三十一章 大炮()
郑家的船队更近一些时候,船队的船身才从海平线下面露出来,几百条战船浩浩荡荡。
李植从望远镜里看过去,看到那些战船中有一百多艘是三桅的福船,头低尾高,船上装着大小火炮。这些福船起码有三十米长,算是这个时代的大船了。其中一些大型福船更大,看上去比李植的战列舰还要大一些,恐怕有近四十米长,船舷两侧摆着不少火炮。
这些福船的桅杆上大多挂着中式硬帆。但李植在望远镜里也看到十几条福船挂着黄色的软帆——那些白色帆布挂久了就老化变黄了——显然郑家在南洋和西方人打交道的过程中也受到西方人的影响,在一些福船上采用了西式的风帆。
李植在望远镜里看到一条巨大的福船开在郑家船队中央,挂着高高的硬帆,船舱两侧摆满了大炮。大船的桅杆上郑字大旗迎风飘扬,让李植怀疑这艘船是郑芝龙的旗舰。
但郑家船队中更多的,还是装着船篷的两桅小船。这些小船往往是“沙船”样式,也有一些小型福船。船上载有十几名水手,不但有风帆,冲刺时候还有水手划桨,速度十分可观。李植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这些小船,发现正如高立功所说,这些小船上面堆满了干柴稻草等易燃物。
这些小船其实就是火船,唯一的战术就是冲到李植的大船底下点火烧船。
两支船队越来越近,距离渐渐拉到了七、八里。李植放下望远镜往前方看去,只觉得半个视野都被郑家的船队占满了。对面的船舶太多根本数不过来,但李植大概估计一下,觉得起码有战船六百条以上,或者更多。
六百条以上的船,其中更有一百多条是有炮的战船,这数字远超过李植的五十三艘。郑芝龙飞扬跋扈,把东南海面当成自家后院,确实是有所凭仗的。
李植身边的士兵们看到郑家舰队的气势,都十分紧张。
李植喊道:“所有船只列一字长阵,将侧舷对准敌人的舰队!铁甲舰列于中央。”
旗令兵行动起来,把李植的命令变成花花绿绿的旗帜挂上了扬威号的旗杆。舰队里的五十二条船只都由专门的人员时刻用望远镜盯着扬威号的旗杆。这些人员一看到旗杆上挂起了新的旗语命令,就把命令传达给各船船长。
五十二条蒸汽轮船调转尾舵,各就各位,进入了线列阵位置。从李植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左右两边的五十多条轮船们在大海上摆成了一堵墙。
五百多门十八磅炮虎视眈眈,对准了逐渐接近的郑家船队。
距离五里,四里,三里,两支舰队逐渐靠近。
李植的十八磅炮直射射程是三里多,但李植并没有让大炮在三里距离上就开火。海上波浪颠簸,大炮的炮口也随着波浪起伏,距离远了开炮根本毫无意义。而且这个时代的火炮打了十炮以上就会炮管过热,每一次开炮机会都十分宝贵,所以在海战中李植都是让船队靠近了敌船一里才开炮。
蒸汽轮船中的炮手们调整炮车瞄准了远处的郑家帆船,屏息静气等待开火的时机。
距离三里,两里,郑家的水手们嚎叫着,把六百条战船开到了李植舰队一里外。
“轰!”
“轰!轰!轰!轰!”
“轰!轰!轰!”
五十三条轮船侧舷五百多门火炮开火了。在五十三条轮船组成的“墙”上面,五百多门大炮吐出的火舌连成了一条火龙。五百多发开花弹劈头盖脸地向郑家的船只飞去。
大多数炮弹都掉进了海里,激起巨大的水柱。但有几十发砸进了郑芝龙的三桅大船中,在船壳上砸出了大洞。
过了几秒,开花弹爆炸了。爆炸激起的火花从船壳上的洞口喷出来,就像是战船内部开了花一样。船壳上面的洞口被炸得更大,各种木板、木桶碎片被爆炸激出的气浪炸出了船外,一片狼藉。
另有二十几艘两桅的火船被开花弹射中,火船上满载的易燃物瞬间被点燃,烧起了熊熊烈火,在蔚蓝的海面上十分显眼。船上的水手们慌张跳进海里,往附近的其他船只游去。
蒸气轮船射完一轮炮后,全部调头往东面行驶,把两支舰队之间的距离再拉大一些,不让火船欺上来烧船。
看见开花弹的射击效果,李植舰队的水手、士兵们齐声欢呼。大炮还是很管用的!五十三条蒸汽轮船左舷和右舷的大炮合起来可以打二十轮,这二十轮打完,郑芝龙的火船基本上要全部被打沉。
不过李植却没有兴奋,只是静静地看着郑芝龙的一百多条三桅大船。
果然,郑家的炮舰不甘示弱。遭到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