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不记得自己了,可小锦还是那个小锦,他总会重新赢得她的心,让她心甘情愿的跟自己离开。
洛秀猜想,小锦可能是把现代的一切都忘了,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虽然心底有失落,但总归他还陪在她身边,在她最孤独彷徨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他。
这样,就够了。
没有现代的那些纠缠,他会让小锦重新认识自己,重新、爱上自己。
他平静的眸光底下,压抑着深深的情绪,那是能毁天灭地的疯狂,更是能春风化雨的温柔。
“你冷吗?”宋锦忽然问道。
洛秀勾了勾唇,眉眼俊邪无双,“好像有些冷呢。”
宋锦皱了皱眉:“你内伤未愈,正是需要好好将养的时候,我身上寒气重,你再和我待在一辆马车内,内伤会加重,很快就到燕城了,到时候让郁公公再给你安排一辆马车。”
这是要赶他走?洛秀不高兴了,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来。
“没事,我这人从小就抗寒,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没什么大碍,你放心吧。”
对方都这样说了,宋锦就不再说什么,毕竟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宋锦瞎操什么心。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马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宋锦忍不住看了那人一眼,背靠在马车壁上,看到宋锦看过来的目光,抬眸看了过来,那眼神莫名的令宋锦有些紧张,她忽然移开目光,挑开马车帘子望向外边,借以掩饰刚才一瞬间的失态。
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个男人,就让她一而再的失态。
她宋锦又不是没见过男人,这人除了长的好看了点,又有什么可取之处?
呵……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还想这些做什么。
宋锦平复了一下心情,整个人又恢复到冰冷的状态。
洛秀感觉到马车内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眨了眨眼睛,他发现自己的睫毛结了一层寒霜,手足冰凉,尤其是胸口受伤的地方,有隐隐加重的趋势。
看到那人冰冷的侧颜,熟悉的面容,却冷的犹如千年寒潭,仿佛刚才那熟悉的感觉只是他的错觉。
垂下眸光,眸低的失落怅惘席卷而来。
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中午赶到了燕城,在一家客栈内用午饭,宋锦坐在马车内没下去,洛秀让人把午饭给他送上来,关文进马车的时候,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好冷。
明明外边是艳阳天,挺温暖舒服的,但一进到马车里边,瞬间感觉像是一脚踏入了冰天雪地中。
目不斜视的把饭菜放在洛秀面前,加之一碗黑乎乎的药:“这是小的借了厨房亲自熬的,公子饭前请把药喝了。”
那碗黑乎乎的药看着就令人倒胃口,尤其是那难闻的味道一阵一阵的往鼻子里窜,令人什么胃口都没了。
洛秀皱了皱眉,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关文变戏法似的变出几颗蜜饯:“公子用来冲冲嘴里的苦味儿吧。”
洛秀摆摆手:“我不需要。”
“公子请用餐。”话落垂首退了出去,眼角觑到旁边一截红黑交织的裙角,不知为何,关文心神一跳,再不敢看快步退了出去。
洛秀没什么胃口,匆匆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关文进来取走了碗碟,临走前恭敬道:“车里温度太低,公子伤重不能感染风寒,小的去给公子拿一床棉被吧。”
这马车内真是太冷了,和外边简直是两个世界,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真是奇了怪了。
“不需要,很快就要换马车了,到时候你们公子不会再冻着了。”那一直沉默的人开口了,是个女子的声音,但不知为何,那声音有一种诡异的僵冷,令人忍不住心底发颤。
洛秀眸光暗了暗,对关文摆摆手:“用不着,你下去吧。”
“是。”从马车内退出来,重新沐浴在阳光下,那种阴寒的感觉才慢慢退散,脑海里还回荡着那个人的声音,关文忍不住打了个颤。
那究竟是什么人?全身捂得严丝合缝,太诡异太神秘了。
“你在干什么?”一道严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关文扭头一看,便看到一个穿着粉衣的秀丽女子站在马车边,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此刻夹杂着警惕和冷意望来,那秀美的轮廓在阳光下有种逼人的冷艳。
关文愣了愣,遂即耳根不自觉的发红:“我……我是洛公子的仆从,我给我家公子送饭来着。”
那女子柳眉微拧,冷声道:“既然送过了,为何还不下来?”
“哦哦,好的。”关文赶紧从马车上跳下来,有些不敢直视那女子的目光。
琳琅跳上马车,在边沿坐了下来,犹如虎崽的老母鸡似的,目光警惕的望着四周。
这女子应该是马车内那神秘女子的婢女,一个婢女都长的这么漂亮了,不知道主人又长成什么样。
看到对方目光扫了过来,关文赶紧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就在这时,前方一辆马车疾奔而来,车夫抽着马鞭狠狠的打在马背上,马儿吃痛,不由得拖着马车疯狂奔跑起来,行人纷纷惊惶避走,但还是有那一两个来不及的,跌撞在沿途的摊贩上,一时间惨叫声四起。
马夫压根跟没听见似的,拼了命的往前冲,也不管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危害。
琳琅感觉到马儿不安的踢腾着腿,鼻子里喷出一股热气,看着前方那越来越近的马车,心底略过一抹不安。
就在这时,马儿忽然一声长嘶,撒蹄子跑了出去,眼看就和对面的马车撞上了,对方又急又猛,这撞上去非死即残,马儿速度太快,根本不给琳琅反应的时间,她双手紧紧抓着木板,朝马车内喊道:“主子不好了,马儿受惊了。”
话落整个人就被甩了出去。
宋锦掀开马车帘子,和对面的马车距离越来越短,她双眸微眯,目测现在跳马车的可能性有多少,遂即就被她否决了,速度太快,跳下去估计腿是别想要了。
直到腰被一双手揽上,宋锦一愣,眼前是那人温热的胸膛,“抱紧我。”
宋锦下意识双手圈上他的腰,她没有看到男人嘴角挑起的一抹笑意。
洛秀抱着她从马车内钻出来,车身剧烈摇晃着,两人忽然往一边歪去,眼看宋锦的背就要往马车边角撞去,洛秀忽然揽着她翻转了个身,只听“闷哼”一声,宋锦仓惶抬眸,就见那人脸色惨白,嘴角偏生挂着明朗的笑意,一双眸子又闪又亮,垂眸望来,眸低仿似落满了细碎的阳光,那样明媚而温暖,刹那间驱散了宋锦心底的阴寒。
宋锦有些发愣,洛秀忽然伸手用兜帽将她脸盖上,把她的脸紧贴自己的胸膛,抱着宋锦从马车上跳下来,滚落在地上的时候让自己的背先着地,咕噜噜翻转了好几圈才渐渐平静下来。
宋锦被他紧紧的抱在怀中,从始至终都没有受到丝毫伤害,两人身体紧贴着彼此,没有丝毫缝隙,刚才翻滚的时候,他的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落在她的后脑,防止她的脑袋受伤。
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宋锦心底说不清什么滋味,也许是一个人孤独了太久,别人一丁点的温暖,都让她无所适从。
“砰”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阵惨叫声,两辆马车撞在一起,人仰马翻。
两人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宋锦推了推他:“你怎么样?”
一声闷响,吓得宋锦赶紧缩回了手,感觉到揽着她的那只手逐渐变的僵硬,宋锦感到不对劲,从他怀中挣扎了一下,那只本来揽的死紧的手忽然就松了。
洛秀躺在地上,面色惨白无比,月白的锦袍早已被鲜血染红,看着无比凄绝,宋锦试探着伸出手放在他的鼻子下边,没有呼吸……
她心神一跳。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扣住她的手腕,洛秀缓缓睁开双眼,“你放心吧,我还死不了。”话落一声轻咳,有血丝从嘴角溢出来,为那苍白的面容增添了一丝邪魅。
宋锦挣开他的手,面色冷然:“这个时候你还有闲心开玩笑?”
洛秀感觉到对方生气了,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宋锦冷笑:“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受伤对我来说有区别吗?”
话落盯着对方的眼睛,洛秀自嘲的笑了笑,刚准备起身,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身体又重重的跌了回去。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宋锦犹豫了半晌,弯腰去扶他,洛秀整个人斜倚在她身上,宋锦皱了皱眉:“好沉。”
洛秀犹觉不够似的,把整个重量都转移到她身上,一只手穿过她的后腰扣在她的腰侧,在宋锦望过来的时候,笑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从现在开始,你要对我负责。”
这副无赖的样子真是、欠揍。
不过对方说的没错,刚才那般紧急的情况下是他救了自己,虽然自己并不需要他救。
只是那句话怎么听都令人不舒服,什么要对他负责,容易让人想歪。
两匹马互撞,倒地不起,马车也被甩了出去,七零八落,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婆并着一个十七八的小丫头被甩了出来,趴在地上“哎呦哎呦”哀嚎个不停。
马夫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好在身强体壮,一脑门儿血,爬起来就朝宋锦这边走来,凶神恶煞的目光恨不得吃了对方。
“贱民,竟然连太守大人的马车都敢阻拦,不想活了是不是?”
宋锦皱了皱眉,洛秀却是冷哼一声:“当街纵马,恃强凌弱,太守大人就是这样做父母官的?”
此时一些百姓都围了过来,想起刚才心有余悸的一幕,纷纷目光不善的落在那马夫身上。
马夫才不在乎那些人怎么想,太守大人最宠爱的小妾要生了,他的职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把稳婆带到太守府,否则晚一刻太守大人的小妾出了什么事,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这两个人竟然半路杀出来,毁了马车,想到太守大人的手段,就忍不住心寒,更是痛恨这两人坏了他的好事,反正回去也是被大人骂,不如把这口恶气给出了。
“太守大人怎样还轮不到你来评价,竟然敢撞翻太守大人的马车,这是对太守大人的大不敬,该打。”话落一马鞭就朝着两人甩去,那力道不轻,一鞭子下去恐怕非死即残。
围观的百姓忍不住为这两人捏了把汗,这太守府的马夫也太可恶,明明是他不对在先,出了事竟然把责任推到受害方身上,现在竟然还要当街打人,也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些。
连一个小小的马夫都这般厉害,更遑论那太守大人,这一点燕城百姓是深有感触。
只见那个全身都被黑色斗篷裹起来的人伸出一截手臂,轻轻松松的握住了马鞭,那露出来的红色长袖随风微扬,指骨修长,被阳光一照,那肌肤呈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苍白,泛着清寒一般的冷气,明明阳光如此强烈,众人心头却忍不住发寒。
马夫拽了拽,竟然纹丝不动,他脸色难堪,看着对面那几乎裹得严丝合缝的人,大喝道:“赶紧给我松手,否则……。”
那人忽然松了手,马夫没想到对方说松手就松手,一时不察整个人跌的翻了个滚,那狼狈的模样看的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马夫一咕噜爬了起来,抹了把头上的血,狠狠淬了一口,“妈的给脸不要脸,今天不教训你一顿,老子名字倒过来写。”话落重新操起马鞭朝两人冲了过来。
客栈二楼临窗的包厢内,侍卫收回目光,对正慢条斯理吃饭的郁公公道:“公公,要不要属下去……。”
郁公公笑了笑:“等等吧。”
等到什么时候?侍卫心底不解,明明就是那燕城太守的马夫犯了错,郁公公最是护短,这会儿怎么能如此淡定?
洛秀刚要说“我来”,便被宋锦推了一把,忍不住趔趄了一下,刚站稳就见宋锦忽然劈手夺过他的马鞭,在手腕上绕了一下,瞬间那马夫就趴在宋锦脚下,宋锦一脚踩在对方背上,嗓音明明如此空灵动听,却令人忍不住心底发颤,有一种阳光也无法驱散的阴寒。
“仗势欺人的小喽啰,你们家太守大人要毁在你手上了,他若知道是因为你丢了官,你的下场,已经可以预见了。”她知道郁公公就在楼上看着,这燕城太守没少给刘员外送好处,要不然此前谢骓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穿过燕城去往青竹山,之前没动他是怕打草惊蛇,这回是他自己往上撞。
谢骓出了事还不夹紧尾巴做人,还敢让仆从在外招摇,这燕城太守该说是愚蠢还是胆大包天呢?真以为自己给谢骓掩人耳目的事情就是秘密了?
马夫感觉落在背上的那只脚仿佛重若千斤,怎么动都动不了,他心底忽然感到害怕,听到那人的话,虽然没有政治敏感度,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好像……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物?
也是看之前那马车有够破,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坐这种马车,所以才敢如此行事。
宋锦抬脚一脚把对方踢了出去,正巧砸在那两个刚爬起来的婆婆和小丫鬟身上,三人撞做一团,又是一阵哀嚎。
“帮我给你们太守大人捎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郁公公朝属下吩咐道:“带着这个马夫,可以行动了。”
“是。”下属匆匆离去。
琳琅摔得不是很严重,就是脚腕有些脱臼了,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主子,您没事吧,都是琳琅的错,没有保护好主子。”
宋锦无奈的笑了笑:“我哪里需要你的保护,你呀,保护好自己就行了,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首先就是保护好自己。”
琳琅摇头:“琳琅怎么能如此自私。”
算了,和这个丫头一时也说不清,这时洛秀身影忽然一晃,整个人就朝地上栽去,宋锦眼明手快的接住他,这时关文快步跑了过来:“公子,公子您怎么了?”
宋锦淡淡道:“他的背上有擦伤,腰骨也可能扭伤了,你去附近请一个医生来。”
一路摇摇晃晃,洛秀悠悠转醒,关文立刻凑过去:“公子,您醒了,您渴不渴?饿不饿?”
洛秀摇摇头,挣扎着坐起来,刚一动腰侧剧痛传来,令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额头上冷汗涔涔。
关文赶紧过去小心翼翼的扶起他,在他身后垫了个软枕:“大夫说您的腰骨有中度扭伤,背上还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一定要好好休养,否则会落下病根。”给公子处理后背上的擦伤时,那惨烈的他都不忍心看了。
公子就为了救那个女人,让自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可那个女人呢,从始至终都没看主子一眼,他就没见过这么无情的女人。
洛秀发现马车换了,比之前的马车要精致许多,铺着锦被,还有一张桌凳,虽然还是很简陋,但条件已经很不错了。
洛秀忍着腰侧的痛,问道:“宋姑娘呢?”
关文想主子口中的宋姑娘应该就是那个披着黑斗篷的神秘女子了,不阴不阳的说道:“人家好着呢,在前头的马车里。”
洛秀目光冷冷的望了过来,关文心神一震,赶紧跪了下来:“主子息怒,是属下口不择言,望主子恕罪。”他忘了做奴才的本分,主子的事情根本没有他质疑的余地,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洛秀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关文垂着脑袋退了下去,马车里瞬间只剩下洛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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