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他出现了。
就像即将溺水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就如大漠黄沙中忽然看到了一抹绿洲,冰天雪地中,一缕温暖的阳光。
洛秀听到了她在哭泣,一颗心揪痛的不行,恨不得立即把她抱在怀中,然而现实却不容许他多想,因为他此刻的异常已经引起了很多人注意。
容岑皱眉,却还是很快替他掩盖过去,走过去打开盒盖,朗笑道:“岑儿近几年在外游学,去过很多地方,其中在东海的一个小岛上,岑儿在一处悬崖峭壁上发现了一颗果树,它从石缝中破芽而出,经受风吹日晒,寒霜酷暑,成长为一颗繁茂的果树,更神奇的是,这棵树上只结了三个果子,长相如福娃娃般吉祥可爱,更关键的是,每一个果子上都有天然的印记,后来岑儿翻阅古籍才知,这可能是存在于上古神话中的长生果,传言是神的眼泪意外滴落凡间,经过时间的灌溉孕育天地灵气而生的神树,五百年一开花,五百年一结果,每次只结三个,每一个上边生长有天然的印记,名为”福禄寿“,福果吃了幸福长安,禄果吃了盛世兴旺,寿果吃了长生不老。”
不仅皇帝,连百官都啧啧称奇起来,纷纷抻着脖子往盒子中瞧,想一睹这长生果长什么样子。
皇后惊叹道:“世间还有这样的东西?真是令人惊奇。”
南阳候笑道:“这样的东西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容二公子这寿礼果然新奇。”谁都听的出来这是假的,看着这容岑是个温厚的,没想到也贯会投机取巧。
皇帝却很高兴,脸上难得的露出一抹笑意,新奇的问道:“哦?天下间竟有这般稀奇的东西?朕还是第一次听说。”
容岑双手捧出盒子里的东西,缓缓走近几步,让上首的皇帝看清他掌心捧着的东西。
看清那东西,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叹。
只见在容岑的掌心中,捧着一个葫芦大小的娃娃,那娃娃晶莹剔透,泛着微微的青霜色,如玉般盈润通透,那是个憨态可掬的娃娃形状,一枚一眼都是天然生成,可爱喜庆,看着就想让人咬伤一口,却又不舍得咬下去,而在娃娃的背部,则被青霜色冲沥出一个大大的壽字,不是人为刻意弄上去的,而是真的像是深钳在果肉中一般,自然生长而来。
在容岑白皙修长的手掌映衬下,更是显得娃娃果玉雪可爱,莹润剔透。
皇帝命贴身太监把寿果捧上来,他拿在手中细细打量,离得近看,更是漂亮莹润的不得了,不像是果子,而像是完美精致的艺术品一般,皇帝第一眼看到就喜欢的不得了,手指摩挲在背部的壽字上,这字不是后期弄上去的,而是果然是天然生长上去的,非常的自然真实。
“好好好啊。”皇帝一连赞了三生好,看着掌心中福巧可爱的寿果,乐得眯起了眉眼。
不知哪个官员开口说了一句:“容二公子不是说有福禄寿三果的吗?为什么只敬献给陛下一个寿果?难道容二公子将福果和禄果私吞了?”这话明显质疑容岑,福果和禄果私吞,天下间还有谁敢福禄超过陛下的?除非不想活了。
皇帝皱了皱眉,望向容岑。
容岑不慌不忙,一下子就锁定了刚才发声的官员,原来是兵部侍郎柳擎。
被容岑的目光盯着,柳擎有些微不自在,但还是毫不退缩的望了过去。
容岑朗笑道:“柳大人误会了,实在是在下发现时,那上边就只剩下了寿果,而福果和禄果可能是经年腐蚀,早已冲落大海中去了吧,恰逢陛下寿诞,才让在下发现这颗寿果,可谓是此缘天定,陛下注定洪福齐天,寿与天齐。”
话落便面朝皇帝,恭敬的鞠了一躬。
容岑朗朗温润的声音和柳擎那质疑构陷的声音形成明显对比,今日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柳擎偏生来找不痛快,皇帝心底对柳擎当即没了什么好感,又有容岑这一番不着痕迹的吹捧,自己这个外甥多懂事啊,柳擎你什么心思别以为朕不知道。
“哈哈哈哈,这个寿礼朕很喜欢,岑儿想要什么赏?朕都答应你。”皇帝要是高兴了,那是很好说话的。
容岑宠辱不惊的说道:“容岑什么赏赐都不要,唯愿陛下身体安康,我大夏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要是换个人说,这拍马屁的成分就太高了,也极易引起高位者的反感,但从容岑嘴里说出来,却偏生令人感觉到发自肺腑的真诚。
皇帝心下对这个外甥更加满意了。
满朝文武百官心里就忍不住泛酸水,但没办法,谁让人家容二公子能说还说的让人家相信呢,自己要是皇帝,听着也很开心。
皇后笑道:“陛下真是有一个好外甥呢,看这寿果,可爱的都让人不舍得咬上一口呢。”
皇帝却也不会真的傻到以为吃了这果子就真能长生不老了,不管这果子是什么,最起码这个寓意是好的,皇帝心领了。
“母后近来身体欠安,她一生为大夏禅精竭虑,守护我大夏江山的稳固,朕实是心疼不过,这寿果,还是献给母后吧,希望母后她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瞬间又是山呼海拜,陛下孝心诚感动天,太后她老人家一定会福寿长绵云云之类的吉祥话。
南阳候问道:“这果树如此奇特,生长在何地?可派遣专人去移植,有这种神树在,当可保我大夏福寿绵长,佑我皇族长盛不衰。”
这也是很多人都关心的问题,刚才就有人想问,但看陛下正在兴头上,还没人敢站出来问,没想到南阳候倒是问了出来。
容岑笑道:“侯爷有所不知,这小岛地处东海深处,在下也是乘了航旅的船只才有幸得见,等从小岛上离开,再看,这岛就消失在大海之中,在下事后寻觅再三,也再不得其踪,一切都要讲究一个机缘。”
“果然是神树,也就只有有缘人才能得见,这真是陛下之福,我大夏之福啊。”又是一番跪拜。
萧乐简直快崩溃了,虽然那果子很神奇,但要不要这么夸张,一直吧嗒吧嗒说个不停,跪来跪去的,能不能好好的吃一顿饭了?
但这还没完,等容岑回到席位上,就是慧佳公主和谢骓了。
容岑扭头看了眼洛秀,眸低划过一抹深思。
刚才殿前之上,洛秀怎会犯那种低级性错误,以他对洛秀这几天的了解,他不像是那种没分寸的人。
洛秀垂着眸光,安定的站在他身后,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容岑距离他最近,虽然对方竭力掩饰,他亦能感受到对方剧烈的情绪波动。
究竟怎么了?
洛秀不知道容岑的担忧,他感受到她的气息,她的轻吟,她的抚摸,她就在他的身边,虽然他看不到她,却能深深的感受到,她浓烈的气息和呼吸。
他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虚无,眸低温柔泛滥,好似面前的不是空气,而是他思念的爱人。
宋锦盘桓在洛秀身前,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手指一次次的从他身上穿过去,她不死心不气馁,甚至喜极而泣。
她以为是幻觉,然而那双眼睛提醒她,不是幻觉,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看到他的唇无声张合,虽没有声音,她却看得懂,他说:锦儿,我来带你回家。
回家?她的家在哪里?
在遥远的另一个时空吗?
那个时代的一切与她来说,渺远的像是一个梦,在这里停留的越久,那里的记忆就越发的模糊,她以为,就真的就只是她的一个梦罢了。
时间越久,她的记忆越模糊,甚至连这个时代的很多记忆也已经不太记得了,她觉得她的大脑在慢慢退化,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抽动,将她脑海中的记忆一点点抽离,她痛苦的纠结,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珍贵的记忆一点点的离她远去,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抱紧自己缩在墙角,不让自己觉得那么冷。
是梦吗?
可是那个人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他说带她回家。
回家?
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宋锦忽然泪盈于睫,她也可以有家吗?
不再如一抹游魂般,漂泊无依,有温暖的怀抱,安心的依靠。
越想头越痛,她忽然抱紧自己,滚在地上。
热闹喜庆的大殿中,无数人称赞慧佳公主的手艺,那是一副绣着无数寿字的屏风,意寓万寿无疆,是技艺难度最大的双面绣,她却绣的精致无双,栩栩如生,那一个个字仿佛从锦缎上活了一般。
人人赞叹着慧佳公主的绣活,在大夏可谓是一绝,更称赞她孝心难得。
满殿的气氛升至顶点,宋锦耳边听着那不绝于耳的赞美声,只觉得头疼的更厉害了。
她看到自己的身子渐渐变的透明,犹如湖面上的倒影般,轻轻一触碰,就能消散无形。
这里她不能待了,宋锦有一种直觉,再呆下去她一定会出意外,她爬起来就往殿门口跑去,却还没走几步远,就又被一股力量吸到谢骓身边。
她看着谢骓慧佳虚伪的笑脸,看着满殿花花绿绿的面孔,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虚幻,她好像掉进了一个深渊,任她如何折腾,都逃不脱这宿命的禁锢。
洛秀却分明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内心焦灼不已,却不敢轻举妄动。
谢骓慧佳公主之后,就是太子殿下,萧逸轩是一个很爽朗阳光的人,笑着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之前各位的献礼都很好,尤其是容岑表弟和慧佳妹妹的,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儿臣的,就实在是拿不出手了。”
他表情有些委屈的样子,却看的皇帝哈哈大笑起来:“没事,礼贵在心意,就让朕看看你送给朕的是什么礼物?”往年太子的贺礼都是别出心裁,他又是压轴的,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他。
容岑目光不动声色略过谢骓。
在这里等着的吗?
太子的随身太监走了过来,手中提着一个用黑布蒙着的东西,萧逸轩接过来,揭开黑布,只见那是一个精致的鸟笼,笼中的树干上栖息着一只七彩的鸟儿,那尖尖的弯钩一般的小嘴,咕噜噜乱转的大眼睛,眼睛两边对称的位置长了两个蓝色的像流火一样的图腾,给它增添一丝神秘,拖着长长的七彩的尾巴,那羽毛的颜色在灯光下流转着绚烂的光彩,真真是漂亮的不可思议。
看到这么漂亮可爱的小生物,有的女孩子爱心泛滥,目不转睛的盯着瞧,尤其是是秦皇后,一双眼睛都几乎黏在那鸟儿上了。
萧逸轩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的口哨,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下,就见那鸟儿本来一副没精神的样子,听到口哨忽然动了动翅膀,整个人一下子来了精神。
萧逸轩笑道:“父皇,这是只鹦鹉,会说话哦。”
鹦鹉?鹦鹉是什么东西,是鸟类吗?竟然还会说话。
这个时代没有出现过鹦鹉这种鸟类,是以这些人听说还有会说话的鸟儿,纷纷来了精神。
能开口说话,莫非是神鸟?
皇帝感兴趣的笑道:“哦,是吗?”
萧逸轩扭头对鹦鹉勾了勾手指,忽然打了个手势,很多人看不懂,但鹦鹉却扑棱着翅膀叫道:“祝皇上日月昌明,松鹤长春,祝大夏兵强马壮,繁荣富强。”鹦鹉的声音脆生生的,却十分嘹亮高亢,在大殿内清晰的响起,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
“天哪,这鸟竟然真的会说话,真是太神奇了。”
“是啊是啊,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此等奇景,若不是亲眼所见,实在是不可置信啊。”
一时间议论声四起,纷纷对萧逸轩的鸟儿感到惊奇。
萧乐偷偷翻了个白眼,一群土老帽,连鹦鹉都不认识,果真是愚昧落后。
但她是穿越来的,知道鹦鹉不稀奇,但这些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鸟儿,竟然能开口说话,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不是成了精,就是神鸟啊……
皇帝也感到很新奇,“这鸟儿竟然会说话?你刚才说它叫鹦鹉吗?”
萧逸轩笑道:“回父皇,是的,他是属于鹦鹉这一种类,但他却有一个名字,叫小白。”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小白兴奋的拍着翅膀,扯着嗓子叫道:“我叫小白,第一次见面,请大家多多指教。”
这可爱的样子乐翻了众人,皇帝也笑的弯了双眸,秦皇后不可思议道:“竟然会有这样神奇的鸟儿,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萧逸轩接着道:“小白不仅会说话,还会背诗呢,小白,背一首诗给大家听听?”
小白傲娇的哼了一声,那神气傲娇的模样更是令人忍俊不禁,一些女孩子忍不住星星眼泛滥,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动物呢。
萧逸轩笑着摇摇头,从太监手中接过来一个小盒子,从里边捻起一颗花生米,往笼子中一扔,小白准确犀利的把花生米送到自己口中。
等把花生米咽下去之后,小白昂着头颅,颇为高傲的环视了一圈,这才开口道:“瑞蔼长空,京城里,非烟非雾……五马贵,荣朝著,人品异,多文富,况清廉如水,襦歌督府,伫想君正烦燮理,一封召入为霖雨……指庄椿,祝寿八千春,从今数……。”
鹦鹉的声音非常有感染力,瞬间就把人都带入进去了,不知是谁当先夸赞了一句:“好诗好词啊……。”
借由鹦鹉的口歌功颂德,这马屁拍的也是足够高明,最起码皇帝很高兴。
不过这也够神奇了,这鹦鹉怎么就会说话了呢?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是不敢想象。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果然是好词。”
秦皇后在一旁咯咯笑道:“这鹦鹉竟然会说话?真是令人叹为观止,要不是臣妾亲眼所见,根本就不敢置信呀。”
“会说话的鸟儿,莫非是神鸟?”秦皇后喜悦的朝皇帝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得此神鸟,真是我大夏之福啊。”
又是一番跪拜,等萧乐从地上爬起来,恨不得冲上去对所有人吼,不就一直破鹦鹉吗?有什么稀奇的,她前世见太多了,随便几千块钱就能买一只不错的,没见识的乡巴佬,还什么神鸟,笑死人了好吗?
虽然皇后说这是神鸟,虽然这鸟也真的很神奇,但没人真的相信,搏个好彩头罢了,这个世上的人都烧香拜佛,祈求佛祖显灵,可要他们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存在,一般人还是唯物主义者。
只有一些懵懂的没什么见识的小姑娘,和迷信的人才会真的相信这是只神鸟,而其他的有理智头脑清醒的人就知道,这鸟必定是经过特殊训练的。
有寿果又有神鸟,这一番吹捧下来,一些不信鬼神的人也有点动摇了。
谢骓眸低划过一抹冷笑,神鸟?死亡之鸟还差不多。
“是不是神鸟儿臣不知道,但儿臣却知道,这鹦鹉是世界上最长寿的鸟儿,愿小白给父皇带去欢乐,让父皇笑口常开。”萧逸轩高扬的声音在大殿中飘荡。
皇帝点点头:“太子有心了。”朝安德福使了个眼色,皇帝身边的第一公公立刻走下来接过萧逸轩手中的鸟笼,走到皇帝身边,弯着腰把鸟笼递到皇帝面前。
离的近看,那鹦鹉更是漂亮的不得了,秦皇后看的爱不释手,真想摸一摸它那七彩的羽毛,手感肯定很好。
但这是太子敬献给皇帝的,她可没那个胆子问皇帝要。
萧逸轩将一个崭新的口哨献上去:“父皇可用这口哨控制小白,即使把他放出去,只凭口哨他也可以很快回到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