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的警察 作者:[瑞典]马伊·舍瓦尔,佩尔·瓦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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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笑的警察 作者:[瑞典]马伊·舍瓦尔,佩尔·瓦勒-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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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索尔纳,片厂经理带他们穿越蜿蜒的长廊,来到一个大摄影棚的角落。
  “再过五分钟弗罗斯滕森就有一场戏。”他说,“这是他在整部电影里唯一的一句台词。”
  他们站在安全的距离之外,前面堆着乱七八糟的电线和布景,但在无情的聚光灯下,仍旧可以清楚地看见场景。
  “准备! ”导演吼叫,“安静! 开拍! ”
  一个带着白帽、穿着外套的男人走进灯光下,说道:
  “早安,夫人。我能帮您什么忙吗? ”
  “停! ”
  重拍了一次又一次。弗罗斯滕森把这句话说了五次。他瘦小头秃,眼睛和嘴角会紧张地抽搐。
  半小时后在石得桑,贡瓦尔·拉尔森把车停在距离比约内福斯贝里家大门二十五码外的地方。马丁·贝克和勒恩挤在后座。车库的门没关,他们看见里面停着一辆黑色的大型奔驰车。
  “如果他不想午餐约会迟到的话,”贡瓦尔·拉尔森说,“应该要出发了吧。”
  他们等了十五分钟,前门才终于打开,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还有一个金发女子、一只狗和一个大约七岁的小女孩。他亲吻女人的面颊,把小孩抱起来香一个,然后大步走向车库,上车开走了。小女孩送了一个飞吻,笑着说了些什么。
  比约内·福斯贝里体形高瘦,五官端正,面容开朗,英俊得像是女性杂志中小说插图的男主角,他的皮肤晒成古铜色,举止悠闲直爽。他没有戴帽子,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大衣。他的头发呈波浪状,往后梳得服帖。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四十八岁还要年轻。
  “挺像奥尔松的,”勒恩说,“特别是身材和穿着——我是说大衣。”
  “嗯,”贡瓦尔·拉尔森咕哝,“不同的地方在于,奥尔松的大衣是三年以前在拍卖场花三百克朗买的。这家伙的大衣八成要五千克朗。但舒利那种人看不出来。”
  “说老实话我也看不出来。”勒恩说。
  “但是我看出来了,”贡瓦尔·拉尔森说,“幸好这世界上还有人看得出东西的好坏。要不然塞维尔街。干脆全部改成妓院算了。”
  “什么街? ”勒恩惊愕地问道。
  科尔贝里的行程完全被打乱了。他不只睡过头了,而且天气更加恶劣了。到了下午一点半他才到林雪平北边的一家汽车旅馆。他喝了一杯咖啡,打电话回斯德哥尔摩。
  “怎么样? ”
  “到五一年的夏天为止,只有九个人有车,”梅兰德回道,“英瓦尔·本特松有一辆新的福斯。鲁内·本特松有一辆四九年的派克。肯尼斯·卡尔松有一辆三八年的DKW 。奥韦·埃里克松有一辆旧的欧宝Kapitan ,是战前的车种。比约内·福斯贝里有一辆四九年的福特Vedette ,还有——”
  “等等,还有别人有这种车吗? ”
  “Vedette 吗? 没有。”
  “这样就行了。”
  “约兰松的莫理斯原来是浅绿色的。当然,他拿到那辆车时可能重漆过。”
  “好。你能把电话转给马丁吗? ”
  “还有一件事。约兰松在五一年夏天把他的车送到废铁场去了。这辆车的注册记录在八月十五号撤销,就在约兰松接受警方问话之后一个星期。”
  科尔贝里又投了一克朗的硬币,不耐烦地想到眼前还有一百二十七英里路。天气太坏,开回去还得花几个小时。他懊悔没把账本送上昨晚北上的火车。
  “喂,我是贝克督察。”
  “嗨,那家公司是做什么的? ”
  “我想是销赃的,但没办法证实。他们有几个巡回业务员,到各省去卖衣服之类的东西。”
  “老板是谁? ”
  “比约内·福斯贝里。”
  科尔贝里想了一会儿,然后说:
  “叫梅兰德把全部力气放在福斯贝里身上。问一下耶尔默,看看我回来的时候他或是其他人会不会待在实验室。我有需要他分析的东西。”
  到了下午五点,科尔贝里还没回来。梅兰德轻敲马丁·贝克的门,走进了办公室,一手拿着烟斗,另一只手里是一叠文件。他立刻开口说了起来。
  “比约内‘福斯贝里在一九五一年六月十七号结婚,娶了埃尔莎·比阿特丽斯·霍坎松。她是商人芒努斯·霍坎松的独生女。霍坎松做建筑材料生意,整家公司都是他的,非常有钱。福斯贝里立刻收掉以前所有的买卖,比如荷兰人路上的公司。他努力工作,研读经济,变成一个干劲十足的生意人。霍坎松九年以前死了,独生女继承了遗产和公司,但福斯贝里早在五十年代中期就已经是公司的主管了。石得桑的房子是在五九年买的,那时可能花了大概五十万。”
  马丁·贝克擤擤鼻涕。
  “他和这个女人交往多久之后结婚的? ”
  “他们似乎是五一年三月在欧勒认识的,”梅兰德回答,“福斯贝里是冬季运动迷,事实上到现在还是,他的老婆也是。他们似乎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在结婚之前两人频繁地见面,福斯贝里也常到她父母家做客。当时他三十二岁,埃尔莎·霍坎松二十五岁。”
  梅兰德换了一份文件。
  “他们的婚姻似乎很幸福。他们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分别是十三岁、十二岁和七岁。结婚之后他就把福特骑兵卖了,另外买了一辆林肯,从那时候起他换过几十辆车。”
  梅兰德停下来点烟斗。
  “你找到的就这些吗? ”马丁·贝克问。
  “还有一件事我认为很重要。比约内·福斯贝里志愿参加一九四。年的芬兰冬季战争……当时他二十一岁,在这里服完兵役之后,就立刻上了前线。他的父亲是克利斯琛市韦德炮兵团的准尉。他来自一个家世清白的中产阶级家庭,本来似乎前途无量,但是战后开始不太对劲。”
  “没问题了,似乎就是他。”
  “看起来像是。”梅兰德说。
  “还有谁在这里? ”
  “贡瓦尔、勒恩、努丁和埃克。我们要查他的不在场证明吗? ”
  “那当然。”马丁·贝克说。
  科尔贝里一直到七点才抵达斯德哥尔摩。他首先直奔实验室,拿出修车厂的账本。
  “我们可是正常上下班的,”耶尔默乖僻地说,“五点就收工了。”
  “那就特别麻烦您——”
  “好了,好了。我待会儿打电话给你。你只是要车牌号码是吗? ”
  “是的。我会待在国王岛街的局里。”
  科尔贝里和马丁… 贝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电话就来了。
  “A6708 。”耶尔默简洁地说。
  “太好了。”
  “小意思。你也可以自己看出来的。”
  科尔贝里放下电话。马丁… 贝克投给他疑问的一瞥。
  “没错,约兰松开到橡树区的车是福斯贝里的,绝对毫无疑问。福斯贝里的不在场证明是什么? ”
  “站不住脚。五一年六月,他住在荷兰人路的单身公寓里,跟那家神秘的公司在同一栋楼。接受审讯时他说自己十号晚上在北市。显然他是去了北市,大约七点左右跟某人见了面。然后仍旧是根据他本人的说法,他搭最后一班火车回斯德哥尔摩,半夜十一点半抵达。他也说他把车借给公司的业务员了,业务员也证实了这一点。”
  “但他非常小心,没有说他跟约兰松换了车开。”
  “是的,”马丁·贝克说,“他开了约兰松的莫理斯,这让事情看起来完全不同了。他开车轻松地花了一个半小时就回到斯德哥尔摩。车停在荷兰人路那栋大楼的后院里,从街上没人看得见。但是后院里有一间冷藏室,平常用来收藏毛皮大衣,据说那些大衣是在夏天的时候送来保存的,但其实八成是赃物。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换车? “
  “我想答案非常简单,”科尔贝里说,“约兰松是业务员,常带着一堆衣服和乱七八糟的东西。福斯贝里那辆vedette 能塞的东西比他的莫理斯要多三倍。”
  他沉默了半分钟,然后说:
  “我想约兰松到事后才发现。他回来以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那辆车可能很棘手。所以一等警方找他问过话之后,他就把车送到废铁场去了。”
  “福斯贝里怎么解释他和特雷莎的关系? ”马丁·贝克问。
  “一九五零年秋天,他们在一家舞厅认识,他和特雷莎睡过几次,到底几次不记得了。然后冬天的时候他遇见了未来的老婆,便对那位花痴失去了兴趣。”
  “他是这么说的吗? ”
  “用词差不多就这样。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杀特雷莎? 是像斯滕斯特伦在温多的书上写的,要‘摆脱被害人’吗? ”
  “可能吧,他们都说摆脱不了这个女人。而且这当然不是眭谋杀案。”
  “不是,但他希望看起来像那样。接着他实在太走运了,证人都认错了车型。他一定笑得发昏。这也就是说,他应该觉得自己很安全。唯一的问题就是约兰松。”
  “约兰松和福斯贝里是合作伙伴。”马丁·贝克说。
  “一切都相安无事,直到斯滕斯特伦开始查特雷莎案,并从毕耶穹那里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情报。他发现当时只有约兰松一个人有小莫理斯这种车,而且颜色也对。他问了许多人,开始跟踪约兰松。当然他很快就注意到有人给约兰松钱——就假设是谋杀特雷莎·卡马朗的凶手给的。约兰松越来越紧张……对了,你知道十月八号到十一月十三号之间他在哪里吗? ”
  “知道,他待在克拉拉大道旁的一艘船上。今天早上努丁找到那个地方了。”
  科尔贝里点点头。
  “斯滕斯特伦推测约兰松总有一天会引他去找出真正的凶手,于是他就每天跟踪他,而且应该是采用公开的方式。他猜得没错。虽然对他自己来说,这实在算不上成功。如果他早点出发去斯莫兰……”
  科尔贝里沉默下来。马丁·贝克沉思地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按摩鼻根。
  “是啊,一切似乎都吻合。”他说,“心理状态也是。特雷莎案还要再过九年才超过追诉期。只有谋杀这种罪行,才会迫使一个大致上算是正常的人极力设法隐瞒。此外,要是被发现的话,福斯贝里的损失可是非同小可。”
  “我们知道他在十一月十二号晚上的行踪吗? ”
  “他屠杀了公车上所有的人,包括斯滕斯特伦和约兰松,这两个人当时对他而言已经是非常危险的人物了。但目前我们只知道他有作案的机会。”
  “我们怎么知道的? ”
  “贡瓦尔设法强行把福斯贝里的德国女佣带来。她每个星期一晚上休假。根据她手提包里小日记本的记载,十三号到十四号之间的晚上她跟男朋友在一起。根据同样来源,我们也得知福斯贝里太太当天晚上参加了一场仕女晚宴。因此福斯贝里本人应该没出门。理论上他们不会放孩子单独在家的。”
  “这个女佣现在在哪里? ”
  “敝警局。而且我们要留她过夜。”
  “你觉得那家伙的精神状况如何? ”科尔贝里问。
  “八成很糟,在崩溃边缘。”
  “问题是,我们有足够的证据逮捕他吗? ”科尔贝里说。
  “公车谋杀案的话不行,”马丁·贝克回答,“这么做会犯下大错。但我们可以用涉嫌谋杀特雷莎·卡马朗的罪名逮捕他。我们有一个已改变证词的关键证人,还有不少新的证据。”
  “何时动手? ”
  “明天早上。”
  “在哪里? ”
  “办公室。他一到就进行逮捕。用不着把他的老婆和小孩扯进来,特别是如果他精神状态不稳定的话。”
  “怎么逮捕法? ”
  “尽量不引人注意。不开枪,不踢门。”
  科尔贝里思索半晌,然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谁去? ”
  “我和梅兰德。”
               第三十章
  马丁·贝克和梅兰德走进那个接待室的时候,坐在大理石柜台后方的总机小姐放下了指甲锉。
  比约内·福斯贝里的办公室位于国王街一栋建筑的六楼,靠近斯蒂勒广场。四楼和五楼也是该公司的楼层。
  时间才九点过五分,他们知道福斯贝里通常要到九点半才会进办公室。
  “他的秘书应该就快到了,”总机小姐说,“你们要等她的话,请到那边坐。”
  在接待室另一端总机小姐看不见的地方,摆着一张低矮的玻璃桌,周围有几把扶手椅。两人挂起大衣坐了下来。
  接待室四周总共有六扇门,上面并没有姓名牌;其中一扇门没有关紧。
  马丁·贝克站起来,到门口偷窥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梅兰德拿出烟斗和烟草袋,装填烟草,擦燃火柴。马丁·贝克回来坐下。
  他们沉默地坐着等。总机小姐的声音和转接电话的杂音不时传来。除此之外,唯一的声音就是外面微弱的都市喧嚣。马丁·贝克翻阅一本一年以前的工业杂志,梅兰德咬住烟斗往后靠着椅背,双眼半闭。
  九点二十分,外面的门打开了,一位女士走进来。她穿着毛皮大衣,高统皮靴,挽着一个大手提袋。
  她对总机小姐颔首招呼,很快朝半掩的门走去,而且毫无表情地瞥了这两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一眼,脚步不曾稍停,然后她“砰”一声把门在身后关上。
  又过了二十分钟,福斯贝里才出现。
  他的打扮跟昨天一样,举止敏捷有活力。他正要挂起大衣的时候,看见了马丁·贝克和梅兰德。他的动作停顿了半秒钟,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把衣服挂在衣架上,然后走向这两个人。
  马丁·贝克和梅兰德一起站起来。比约内·福斯贝里疑惑地扬起眉毛。他张嘴要说话,但马丁·贝克伸出手说:
  “我是贝克督察,这位是梅兰德侦查员。我们想跟你谈谈。”
  比约内·福斯贝里和他们握手。
  “当然可以,”他说,“请进来。”
  他扶着门让他们进去,态度镇静,几乎算是愉快。他对秘书点点头说:
  “早安,薛德小姐。请你先回避一下。我要和这两位先生谈一下话。”
  福斯贝里带他们进入办公室,里面宽敞明亮,装潢典雅。室内铺着厚厚的灰蓝地毯,大办公桌闪闪发亮,上面空无一物。黑皮旋转椅旁有一张小桌,上面放着两部电话、口述录音机和对讲机各一。宽大的窗台上放着四个白铁相框,是他的妻子和三个小孩。两扇窗户之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人像油画,应该是他的岳父。房里还有鸡尾酒柜、一张会议桌,桌上的托盘里放着玻璃水壶和水杯。此外还有沙发和两张安乐椅,一个有活动玻璃门的书柜,里面摆着一些书和瓷像,另有一个慎重地嵌入墙中的保险柜。
  马丁·贝克关上门,打量着这一切。比约内·福斯贝里从容地走向办公桌。
  福斯贝里把左手放在桌上,倾身向前,拉开右边的抽屉,伸手进去。他的手再次出现时,紧抓着一把手枪。
  他的左手仍撑着桌面,右手举起枪,直接塞进自己嘴里,嘴唇含住闪亮的蓝钢枪管,并且扣下扳机。从头到尾他都望着马丁·贝克,仍然带着几近愉快的神情。
  这一切都发生得非常快,马丁·贝克和梅兰德才走到房间中央,比约内·福斯贝里就猛然倾颓在桌前。
  手枪的保险栓打开了,击铁敲在枪膛上的刺耳声音清脆可闻。但本来会从枪口呼啸而出打烂比约内·福斯贝里上腭、轰掉他大脑的子弹却根本没离开枪管。这发子弹仍躺在马丁·贝克右边裤袋的黄铜弹壳里,跟其他五颗原来在弹匣里的兄弟姊妹们在一块儿。
  马丁·贝克取出一颗子弹,用手指搓来搓去,阅读着撞击式雷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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