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回去报告杨忠,在派人去追,那指定是追不上了。
所以他自作主张的跟老板告假,说是家里母亲忽然病重,街坊要他回去看一下子。老板一听这是个孝子啊,当即允诺了。这小子三下五除二的偷偷跟在孙德胜跟刘文周后面。包子铺的老板到了晚上跟老板娘回家一说才想起来这小子不是孤儿吗,哪里来的母亲?!
燕小五一路尾随二人来到长安城外的西京寺,一路上一直没有机会下手,他心里很着急,再往外走那可就真的赶不上了,人家毕竟是骑着马的,谁知这两人走走停停的,孙德胜稀稀拉拉的在路上喝完了带着的二斤酒,还觉得不过瘾,一直撺掇着刘文周跟他一起道西京寺的酒家。
燕小五见两人进了酒家,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从酒家的后门进去,假装是喝酒上茅厕的,他那副样子店家以为是谁带的下人,所以没在意,而酒家里喝酒的还以为他是店里的伙计,谁都没拿他当回事,这小子站在一个角落,这时,他看到孙德胜醉醺醺的去结账,自己趁机靠过去,看着他一转身之际伸手敏捷的用腿绊了一下孙德胜。
孙德胜还以为自己喝醉了站不稳,燕小五上去一把扶住趁机偷走了他怀里的锦囊,这小子不愧是西郊一带出了名的蟊贼,身手了得。孙德胜愣是一点没察觉有什么异常。难怪人家叫他孙二愣子。燕小五这边一的手赶紧从酒家后门出去,飞奔似得回到杨家,正巧杨忠出去办事了,还没回来,燕小五怕节外生枝,于是就直接找杨忠的儿子杨坚,直接把锦囊交给他。
杨坚这个人何等的聪明,一看锦囊里的东西,立刻去找他父亲杨忠。父子两于是商议如何应对,这且是后话。咱们单说这个孙德胜在酒家门口盯梢,刘文周回去报信。李弼一听刘文周的叙述,心里气的眉毛都倒立起来,锦囊丢了事可是要是有人把这个东西作为把柄和证据,将来他在朝廷里和宇文护的面前会很难做人,这是他万万不想的。
李弼立刻让人去酒家找孙德胜,想尽办法找出锦囊来,一面在城内布下密探,看看有什么关于锦囊的风声。他准备行李打算今天就逃回梁州去,这个孙德胜这次真的把他坑苦了,弄得他要跑路。为升么要跑路呢?因为这个锦囊不管到了谁的手上,肯定对他不利,还有就是虽然宇文护命令他留在长安,可是梁州那边他一天都不能耽搁,所谓富贵险中求,先把蜀汉拿下再说,如果宇文护真的要找自己的麻烦,到时候他就找些理由来搪塞。
想到这里他就更加没有理由留在长安,于是脸行李都很简便,随行的侍卫都跟着他拍马离去,那边孙德胜一直盯着西京寺外的酒家,可是从下午一直到天黑他都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来,刘文周也迟迟不见踪影,正在焦急万分的时候,他忽然看到几个李府的家丁找过来,孙德胜脸上大喜过望,连忙迎上去。
两边一接头他才知道李弼已经离开长安有小半天了,家丁告诉他大帅吩咐的务必找出锦囊的下落,否则他不用再回梁州了,这是要赶他走啊。孙德胜心里很憋屈,这叫什么事,早上他还心满意足的吃喝着,怎么才一个下午的时间自己落得无家可归了。心里直埋怨那个偷走锦囊的小贼,心说你看我要是遇到那个蟊贼,爷爷我打不死他!
可是酒家自己也不用再去问了,因为问了也白问,真要是他们偷走的,肯定不会还给他,如果他们没有偷,那又有什么用,心里想着大帅说自己要是没把锦囊找回来也不用回去帅府了,这下可好,该去往何处呢?家丁们也都回城里的李府,自己身上银钱此刻已经不多。
孙德胜一脸郁闷、漫无目的的牵着马走在大街上,苦等了一整天,刺史天色已晚,他要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住一晚,想好明天去哪里。于是就来到一家很破烂的客栈,长安城外的官道两边很多住宿的客栈,可是孙德胜口袋没什么钱,住不起那些高档酒楼,只能找一家最便宜的先住着。
店家给他找了一个大通铺,一进屋子脸孙德胜这个武夫都觉得这客栈实在是太破烂,屋里到处是蜘蛛网,地上尽是脏乱的杂物,桌子上的茶碗都蒙上了一层灰,通铺上的铺盖卷都是黑乎乎的直冒油,屋里还有强烈的脚气和汗馊味,此时的大通铺上已经睡着三个人,三人见他进来,也没理他只顾自己闲聊。
孙德胜茫然的坐下来,直发楞。此时那三个“室友”其中一个说道:“唉三哥,这抬石头的活路实在是太苦了,我真干不下去了。”那个叫三哥的人立刻骂道:“你小子以为出来挣钱是享福啊,还让你挑三拣四的,这年头能有活干你就知足吧。”另外一个人也说道:“咱们也是有把子力气的老爷们,实在不行咱们就投军,他娘的。”
三哥冷笑道:“就你那怂样还想去当兵,只怕一到战阵上就下的尿裤子了,我可不想给你收尸,你老老实实的跟我在这里抬石头,等拿到工钱,我带你两去金福楼边上的小巷子里乐呵一下。”那个年纪小的连忙翻身好奇的问道:“三哥,小巷子里有啥啊,有好吃的?”三哥用蔑视的口气说道:“你小子就知道吃,告诉你,这世上可有比吃好舒服的事情,你小子太嫩,还不懂。”
年纪靠中间那个随即说道:“不就是玩娘们吗?咱们辛苦挣点还不够给这些骚狐狸闻个香的,俺可不去。”三哥鄙夷的说道:“你小子知道什么叫醉生梦死吗?挣了钱不去玩娘们你留着下崽啊。”这是年纪小的那个很好奇的问道:“那里的娘们好看吗?有咱们村里的桂花好看不?”三哥笑道:“你小子算是开窍了,那里的娘们可比桂花好看多了,而且能让你小子从此忘不了她,呵!”说着好像他自己已经在妓女们的床上了一样。
年纪靠中间那个说道:“俺好不容易挣的钱,要留着娶媳妇用的,可不跟你去那种地方,万一染上了病治都没法治,你忘了咱们村里的赵二苟。”说着又对三哥说道:“三哥,俺今天在工地上听人说了,那边,就是洛阳那边,他们正在召集工匠干杂货的,听说是在建什么寺庙,那个寺庙我得妈呀,可大了,好几万人都在那干活,每天还有白面馒头吃。”。。
第二百四十二章 良禽择木而栖()
年纪小的那个一听到白面馒头眼珠子都发直,这是多好的东西啊,自己从来没吃过,连村里的地主家平时都只喝玉米糊糊,全村穷的不行了都。他很兴奋的说道:“真的?三哥咱们去吧,好不好,你带我们去吧。”那个三哥的似乎没什兴趣,对他们说道:“咱们的家都在关中,要是被人知道俺们几个去了那边挣钱,肯定回来没有好果子吃,你们别胡思乱想了,就在这跟着我抬石头一样的,都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那个年纪靠中间的不乐意道:“俺们老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他们当官的啥时候管过咱,俺家里反正只剩俺一个,爹娘早就饿死了,俺不管,明天俺就找个机会去打听一下,到时跟那些出去那边挣钱的人一道。”年纪小的很羡慕,于是也对那个年纪靠中间的说道:“带上俺吧,俺也想去那边看看,他们都说那边的日子好得很。”
年纪最大的那个没好气的说道“你就胡嘞嘞吧,总有天被他卖了你小子还不知道!”年纪靠中间的那个有点生气的做起来不高兴的说道:“三哥,你这说的叫什么话,我怎么把自家兄弟卖了?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一旁的孙德胜听他们白活半天,这会子也有点不耐烦,故意咳嗽一声说道:“睡不睡了,叨叨个没玩了还。”
三人都转头看过来,发现孙德胜一身的肥膘还随身佩戴着钢刀,心里都很害怕,于是不再作声纷纷闷头睡觉。孙德胜心里思量着管过三人的对话,觉得自己现在反正也没地方去,不如穿过潼关去东魏闯闯,万一能找到一条不错的活路,自己也不用再东躲西藏的了。
武夫在乱世里求生存你说容易也容易,可你要说艰难也十分艰难,看你有多少水平了,关键是遇到好的主子好的安排你就容易飞黄腾达。像孙德胜这样的半吊子,在西魏确实不好混,可是到了东魏因为总体实力要强于对面,所以他的压力会轻很多,所以混日子会比较好过一点。
刘文周跟着李弼回到了梁州,没两天的功夫,宇文护的诏书就传过来了,严厉的责问他为何擅离职守,擅自回到梁州。关于这些东西李弼现在只有装聋作哑,随便写了封回信去敷衍宇文护。他的注意此刻都在巴蜀之地。岐州地处四川、甘肃、青海一带,属于荒野偏僻的地方,想要集结一支大军很困难。但是这难不弼,他从侯莫陈崇那里借来两千骑兵,虽然是说借的,可是侯莫陈崇根本没跟他要钱。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自己免费给人打工的,各位你们想多了。人家是早就盯上巴蜀这块肥肉了。但是侯莫陈崇这个人心思缜密,不可恩轻易暴露自己的真是想法,他想让李弼给自己打开一条通往巴蜀的通道,自己坐收渔人之利。
李弼也没那么傻,他跟侯莫陈崇一开始就很明确的表态,分钱给粮食都行,分地盘可不行。侯莫陈崇的地盘中间隔着一个岐州,加上还有元欣、宇文琉、宇文导、杨忠等周边势力的制肘,他还不是很担心侯莫陈崇。李耀的军队一直在武都镇跟吐谷浑的势力对峙着,但是自从李弼回归以后,魏军士气大振,接连打赢了好几仗,军心稳定下来,接着就是准备进攻巴蜀的事宜。
东秦州的鹿城郊外,一座非常豪华的庄园里此刻正在大摆筵宴,这座庄子的主人正是此间的刺史大人高宾,此人四十多岁,生的慈眉善目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而且性格沉稳爱好读书,他能从武官层出的西魏里做到一任的封疆大吏,柱国大将军,那是有相当实力的。
自从宇文泰死后,他就回到东秦州的任上不再到京城长安居住。偶尔宇文护也派人送来一些公文请示他的意思,以高宾的资历原本应该在长安虎跃龙居的,为什么他会选择隐居一样的生活,不再参与到观众的权利斗争当中来呢,其实他早就对这些人各自为政、想要趁机做大的卑劣行径所厌恶。
正所谓树欲止而风不静,高宾想要过上安心的隐居生活,额可是那些暗潮涌动的权利争斗却无时无刻把他拉到漩涡的中心里。代表着亲宇文泰势力的韩雄拉过他,代表着皇帝势力的元欣也拉拢过他,反宇文护势力的独孤信也曾经亲自拜访过他。这些人都是在争取他的支持。
宇文泰临死前留下的西魏八个柱国大将军愿意是想让他们互相联合起来拱卫宇文琉,可是没想到却演变成各自为政互相拉帮结派私下暗斗的戏码,这估计连宇文泰自己都没有想到。他活着的时候因为自己对于关中的掌控力和武力威慑,所以关陇的那些强势的地头蛇纷纷降服,现在强人已死,下面那些跳梁小丑就纷纷按耐不住,都想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上台来演一出帝王梦。
高宾此时高朋满座,宾来客往,丝毫不亚于在长安任职的时候,正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他的门庭若市正好反应了西魏此刻的政局不确定性,高宾对于门下的宾客是来者不拒,三教九流只要你有一技之长,他都招纳到麾下养起来。这也体现了他想要自比战国四公子的心思。门下食客就有三千人。
今天在这庄子上正好是在举办祭奠先祖,郊游的上巳节酒会,高宾把州里很多的名士以及麾下门客精英都召集到一起,大家高高兴兴的喝酒聊天听歌赏舞,这样的好日子可不多,要知道西魏连年打仗,百姓们都生活的很苦,平时不要说过节日了,就是到了过年的时候也未必有休息的日子,还要庆祝,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是高宾治理下的东秦州因为境内正好有黄河流经,所以一年四季五谷丰登,是河套地区有名的粮仓。特别是最近这两年,因为兵役和徭役的减少,州内的百姓们过的还算比往年要轻松一点。所以庆祝和祭祀活动也渐渐兴盛起来。
看着满园春色,宾客和侍妾们都很尽兴,高宾兴致很高的拿起酒杯要赋诗一首,台下捧臭脚的都纷纷喝彩起来,这是一个小厮走到近前在他耳边低声轻语,只见他脸色微微有点变化,但是随即就恢复正常道:“大家吃好喝好,老夫去去就来。”说着就往一旁的茅厕走去。大家都以为高宾不胜酒力,要去如厕。
来到回廊拐角处,他没有去茅厕,而是直接来到后院一处偏僻安静的小屋前。小屋门虚掩着,似乎里面有人在等候。高宾让小厮等在门口守着,自己哈哈一笑太守就推开大门走进去,里面一个高大威武的中年汉子早就在等着,这时也起身笑道:“哈哈好久不见,美髯公。”
原来这高宾喜好留长须髯,学那关羽关云长,所以和他交好的同僚就送他一个雅号:美髯公。知道这个雅号的人可不多,只有最为要好的几个人才知道,当然其中也有当年在北魏一同在尔朱荣帐下效力的几个好友知道。高宾很高兴的捋着美须髯十分痛快的哈哈大笑道:“你好啊,我的贺拔老弟。”
原来这中年汉子正是高欢的结义兄弟贺拔胜,那么他怎么会在西魏的东秦州,这还要从高欢剪除元宏势力说起,高欢从青萝的情报中知道西魏此刻内部很不稳定,各方都在角力争夺权利,所以他也想趁机进来浑水摸鱼,看看能否拉拢一两个柱国大将军,跟羊侃他们商议以后发现只有这个高宾最合适,为什么呢?高宾跟自己是一个祖宗出来的,再一个他不受宇文护的重用,一直郁郁寡欢,这时要是高欢上去献献殷勤,很多事情就会有转机。
靠着贺拔胜跟高宾的老交情,又加上和高欢有同宗之谊,对于策反的成果高欢还是抱着很大期望的。但是高宾自己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其实他还是不愿意投奔东魏的,因为他的儿子是皇帝的侍中,女儿是宇文家的媳妇宇文导的老婆族子族孙们也大多出仕于西魏朝廷。
可是这不是问题的重点,问题的最重要的部分是,东魏已经开始在准备对西魏的军事打击,而且这次是携雷霆之威要一举歼灭西魏的。贺拔胜不愿意看到老朋友就这样玉碎,所以更加想要拉拢他过来。这次不畏艰难险阻过来要劝解他归顺高欢。
“怎么样,这些年你在那边过的还好吧?”高宾一手玩弄着茶盖,一边淡然的问道。贺拔胜笑笑道:“好不好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给人卖命么。”高宾好奇的问道:“我听说你跟那个高欢是结义的兄弟,他就没给你什么好处,或者照顾你?”贺拔胜道:“我不是靠别人照顾才活下来的,这个你应该清楚。但是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想我们这样刀头甜血的人说不上是什么时候就身首异处。只有找一个值得托付身后事的明主才算是最保险的。”
高宾低头对着茶杯,看着里面的茶叶问道:“依你这样说,那高欢是值得托付的人吗?”贺拔胜十分诚恳的说道:“这个人虽然不敢说是上古贤君,可是至少他是个讲道义的人,对部下和同僚一视同仁赏罚分明,对待百姓总是宽贷仁政,所以国家在他的治理下虽然多年战争,却内部团结,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
对于东魏的政策高宾是知道一些的,有些的确是很好很先进的内政方针值得西魏学习,可惜,宇文泰也好宇文护也罢,都不是愿意接受革新的人,他们始终还是延续着北魏**迟缓的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