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说,“虽然莫顿的奸计得逞还获得了大主教之职,但我认为他还是输给理查三世。虽然理查战败且长久背负骂名,但比较起来他依旧是下场比较好的那一个。因为当他在世时深受敬爱。”
“没有任何骂他的墓志铭。”男孩严肃地说。
“没有,完全没有骂他的墓志铭,”葛兰特说,最后一次阖上了奥利芬特的扉页。“没几个人能比他更好。”他把书交给它的主人。“很少有人能获得这幺多。”他说。
卡拉定走后葛兰特开始整理他桌上的东西,准备明天出院。原封未动的时髦小说可以送给医院的图书馆去取悦其它人。但他会保留这本有一堆图片的书。他得记得把亚马逊的两本历史课本还给她。他把那两本书拿出来好在她送晚餐进来的时候交给她。他重读学校课本上所描述的他的邪恶,这是开始追寻理查的真实面目之后的第一次。摆在眼前的是那清清楚楚的白纸黑字,那恶名昭彰的故事。没有任何或许、可能这样的字眼;没有任何查证和疑问。
就在他将要阖起高年级用的那本时,他看到了亨利王朝肇始的那一段,他读道:“为了王朝的稳定,都铎深谋远虑地将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对手赶尽杀绝,特别是那些在亨利七世时依然活得好好的约克继承人。这就是都铎王朝成功的原因,虽然直到亨利八世时才将这些人彻底消灭。”
他瞪着这篇枯燥无味的陈述。这样平平静静地接受了一场大屠杀;这样简简单单地描述了一个灭族的过程。
理查三世被冠以谋杀亲侄的罪名,他的名字俨然是邪恶的代名词。但是亨利七世,他“深谋远虑”地消灭了一整个家族却被视为精明而有远见。这也许不是什幺赏心悦目的方法,但是有用、谨慎,此外还非常成功。
葛兰特放弃了。历史是一种他永远都不会懂的东西。
史学家的价值观和他所熟悉的那些价值观是如此歧异,以致于他无法期望他们之间能达成共识。他宁愿回到警局,在那儿杀人犯就是杀人犯,天子与庶民同罪。
他把这两本书整整齐齐地摆在一起,当亚马逊端着他的炖梅子进来之后,他把书交给她并说了一段简短的感谢辞。他真的非常感谢亚马逊。如果不是她保存着她的学校课本,他也许永远不会开始研究,最后甚至于全然了解了理查.布兰塔吉聂特这个人。
她看来对他的和善感到困惑,他怀疑自己在病中的时候是不是太过火了,使得她以为他只会吹毛求疵。那真是太冤枉人了。
“我们会想念你的,你知道,”她说,她的一双大眼彷佛就要热泪盈眶。“我们已经渐渐习惯有你在这儿了。我们甚至已经习惯那玩意儿了。”她用一只手肘指了一下画像的方向。
他的心头突然涌现了一个想法。
“你可不可以为我做一件事?”他问。
“当然,任何事。”
“你可不可以把那幅画像拿到窗边,在光线下仔细看着它,直到你心中产生悸动?”
“好的,当然,如果你要我这幺做的话。但为什幺?”
“别管为什幺,只当是为了让我高兴口我来算时间。”
她拿起画像,走到窗旁的光线之中。
他看着手表上的秒针。
他给了她四十五秒然后问:“怎幺样?”
“有趣,”她说。“看久一点就会发现,这还真是张不错的脸,不是吗?”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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