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晃了两晃,蛇躯卷起,试图把萧珩缠缚其中。萧珩脚下微点,一跃老高,蛇尾正好当空袭来,萧珩却在毫无借力的情况下整个身体一拧,生生又拔高了一截,蛇尾从他脚底擦过。轻轻在蛇尾上一点,重剑出鞘,萧珩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扑向蛇头。
巨蟒回转,张开巨嘴就要将这个讨厌的家伙囫囵吞了。浓烈的腥臭味越来越近,萧珩却露出一丝冷笑,去势不停,手中重剑递出,直刺入蛇口后再当横一拉。鲜血喷薄而出,巨蟒的外表皮虽然坚硬,蛇口内却依旧是柔软的,巨蟒顿时疼得疯了,满地打起滚来。
这时的攻击就显得杂乱无章了,萧珩从容不迫地闪避其中,时不时拿重剑继续拍在巨蛇的七寸,带着内力的拍击非同小可,很快,巨蟒连抬头都不利索了。带着最后一丝狠劲张嘴来咬,却被萧珩再一次喇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血流如注。
周围的白狐似乎也被萧珩利落的手段震慑住了,虚虚地围在周围,不敢靠近。萧珩抬头看看树顶的果子,足下轻点便向枝头跃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身形刚刚一动时,树底下就快断气的岩山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怨毒和不甘,然后聚集起体内最后一丝力气,将蛇尾高高甩起。
萧珩要躲过这一击自然是轻而易举,但岩山的目标根本不是他,蛇尾重重地拍在仙果的枝头,本来就快要到掉落时辰的仙果遇到强大的外力,顿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像一颗迅疾无比的流星划过天际。
萧珩瞳孔一缩,身形如电,急急跟在仙果后面而去。
岩山在血泊中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赤珠仙果落地而枯萎,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顾长清正在战场边缘帮助一些年轻的白狐。刚刚和其他白狐一起弄死了一只比较小的岩蟒,心中有些得意,尾巴一甩就要跟上其他狐狸的步伐,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迎面疾射而来。
下意识觉得是场中飞来的小石块之类,这么快的速度砸中了肯定会受伤。但刚刚一个没反应过来,要躲已经来不及了,劲风一下就到了眼前,不由自主地一缩脑袋,闭上眼睛,龇牙咧嘴地等待重击降临。
预期中的重创却没有来临,有什么飞快地撞到了自己的口中,接着嗓子眼里一凉,又很快变成一股热流,随着咽喉一路灼烧到了肠胃中。长清感觉自己似乎吞了一团火,现在这团火在他浑身燃烧起来,一时间似乎要整个人都被化为灰烬了。
他想睁眼看看发生了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感官全部失去了原本能力,只有铺天盖地的灼热感源源不断地传来。
萧珩眼睁睁地看着只差一个手掌的距离,狐灵果一下子进了一只有些眼熟的小白狐口中。身形一晃停在小狐狸身边,盯着似乎措手不及吞下了狐灵果后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小白狐,脸色变幻不定。
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眼看就要争得果子,最后还是不如一个阴差阳错。
第18章 危机()
顾长清感到浑身火烧火燎地难受,有一股极其暴虐的能量在体内顺着经脉流动,左突右冲,无法安宁。
虽然没有明确看到自己不小心吞食的“暗器”是什么,但根据入口即化的特性,以及现在体内庞大的灵气,他猜测自己应该是吞下了赤珠仙果。
有一句话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许久还是决定放弃的神物,经过一群大神争来抢去,最后却依旧误打误撞入了自己的口。
但还有一句话,叫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他完全没来得及惊喜一番,感叹一下命运的神奇,糊里糊涂地就接受了身体的抗议。现在只觉得浑身疼得要命,经脉更是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一般。眼前一片模糊,耳中嗡嗡直响,难受得恨不得就此昏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随着经脉中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顾长清隐隐感到自己的五官开始渗血了,如果不采取什么措施,任凭这样下去,绝对只有等死的份。只得强打起精神,拼命梳理起体内的灵气来。
其实也是之前他心里九转十八弯顾忌太多,一来二去就没好意思多打听。而狐妈也觉得两个小的只不过是一时好奇,稍稍科普了一下就没有细说太多。赤珠仙果一下子可以涨狐族五百年修为,服食自然也是有条件的,需要修行到一定境界,体内经络都已经拓宽到一定程度的白狐才能食用。否则修行尚浅的白狐吃了,根本不能运化,狂暴的灵气冲撞之下,轻则经脉断绝从此绝于修行之路,重则当场七窍流血非死即残。
而顾长清不过一只刚开始修炼的小狐狸,虽然有着成狐都惊讶的修炼速度,却哪里到得了可以运化赤珠仙果的地步?此时神智半昏,七窍渗血,实已处在极其危险的边缘。
不过他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可以说是无知者无畏,强撑着一口气,拼命压下各处涌动的灵气,想让它们有序运转起来。但这灵气实在太过霸道,不管到了何处,都如洪水来袭,脆弱的经脉便如不甚结实的堤坝,眼看就要一溃千里。
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传来,顾长清隐隐有种绝望的感觉,却又实在有些不甘心。
他好不容易得到了第二次生命,以一只小狐狸的身份,九死一生地逃过鹰爪活下来,跌跌拌拌地领悟了修炼之法,又撞了大运地得到了赤珠仙果,难不成走到这里就到头了?
虽然消极过,迷茫过,但他也拼命的努力过,突破修炼壁垒,日夜不停地苦练,想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第二世。可是,在这新生活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吗?
这么一想,已经远去的神智又被生生地拉回来一点。有一句话叫做急中生智,在死亡的威胁下,所有的脑细胞都超负荷运转起来。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最直接的原因大概就是体内经脉太弱,无法承受这一股突如其来的强横外力。这样下去,自己的五脏六腑会全部被震伤,经脉在冲击下崩溃,全身状况便再也不可收拾。
但短时间内巩固经脉是不可能的了,那有没有可能暂时遏制仙果的灵气呢?像给一匹狂暴的马安上辔头一般,用什么东西把这股能量网住,让它不再到处横冲直撞?似乎有些困难,自己体内现在空空如也,压根没有可以控制灵气的东西。
那如同治水一般,堵不如疏,把灵气疏导开来,再引流入海?江河里的水不管多么泛滥,一旦见到大海便也只能望洋兴叹了吧?念头急转之下,其实不过短短几秒钟,顾长清觉得脑中一亮。
海在哪里呢?自然是丹田。一方面是生命最精华之本源所在,一方面是外来灵气运化之场,应该可以暂时控制住这股能量。贮存的地方有了,接下去就是怎么引导的问题。本来他想让灵气在体内经脉运行几周,以图运化为己用。却发现稍稍动一动经脉就有全线崩溃的趋势,不得已放弃了。现在想要将灵气引导到丹田,也似乎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脏腑如刀搅,一口腥甜的血涌上喉头,又被顾长清生生咽了下去。
要快。没有时间了。
冷静。越是危急的时刻越要冷静,才能抓住可能存在的一线生机。
他感觉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在承受着无比的痛苦心急如焚,一个浮在半空,尽量不受干扰地考虑解决眼前困境的方法。时间不多了……顾长清觉得冷静的小人额头也开始冒汗了。
引导灵气,经脉无法承受……
突然,他想到了当初自己先以清玄功法开道,再引化月光之能一事。后来两者变得自然而然,顾长清便再也没有刻意地催动功法了,夜晚只让清玄功法缓慢运转辅助修炼罢了。
但清玄功法的确是可以让经脉变得更坚韧的。心跳有些加速,如果这时候把到了二层巅峰的内力完全催动到极致,会给经脉加上一层足够抵御暴虐灵气的保护吗?能够支撑到把灵气导入丹田吗?
没时间多想,现在只能争分夺秒地进行背水一战。
心念一定,顾长清索性死马当活马医。一心二用,一面拼命催动清玄功法,一面拼命梳理体内灵气。好在前一阵他勤于内力修习,已经把经脉拓宽了不少,为自己争取了一点时间。灵气在他的引导下,从五脏六腑一点点移动起来。
一下子把它们全部引入丹田是不可能的,顾长清一边竭尽所能固住脉络,一边先把灵气疏向四肢百骸减少压力,最后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部分一点一点导向腹部。
灵气在中腑如汪洋肆虐,现在浩浩荡荡地被一条条经络引开。顾长清的修为本来就还没能把灵气通到末梢,被硬生生地冲击开来,黏在一起的领域被生生撕开,真是疼得死去活来。即使对外界的感应失去了七七八八,也还是觉得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也可能混杂着神经末梢不堪重负裂开后渗出的血。
但好在这一想法还是奏效了。不知过了多久,第一缕灵气被极其小心地注入了丹田。接着就有了第二缕,第三缕……丹田一下子充实了起来。
一旦可以分流,顾长清顿觉身上一轻,体内的灵气明显地平和了下来。经脉虽然依旧不堪重负,却也被迫暂时适应了这种强度,引向全身的灵气也缓慢而持续地被身体不断运化着。顾长清心下微松,身上却丝毫不停。
其他各处的经脉已经隐隐达到了所能负荷的最大限度,未免功亏一篑,立刻马不停蹄地收拢全身灵气,注入丹田。一丝一缕的灵气仿佛汇成了一条条清浅的小溪,冲开身体中的一些壁障,潺潺汇集,又从百脉归于大海。
一开始呈松散雾状存在的灵气逐渐变得稠密起来,还自动地以某一点为中心旋转起来。丹田处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又吸引了更多他处的灵气过来。流转不息,先为浓雾状,最后竟压缩成了一些液态的小水滴,虚虚悬于丹田处。
顾长清这下终于松了一口气,稍一探查,发现体内几乎有二分之一的灵气都成功储在了丹田,剩下的却是无论如何都装不下了。怎么办呢?现在情况已经完全在他的控制之内,实在不行通过四肢将它们散入天地间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顾长清不习惯浪费,现在也不急,便不慌不忙慢斯条理地考虑起来。
人有上中下丹田,狐族却似乎是没有这个说法的。他决定试一试运气,便尝试着把两小股灵气向眉心及胸口引去。两处毫无动静。
不死心地在原地徘徊了几次,突然,感觉眉心微微一热,竟然也缓缓形成了一个小漩涡,接着胸口也有了反应,艰难地接受了灵气。这次竟然这么容易就成功了!大喜之下,顾长清更加谨慎地把剩余灵气缓缓注入上丹田眉心和中丹田膻中,终于把剩下的三分之二也解决了。
只是眉心和膻中传来鼓胀感,有点像消化不良,也没有下丹田的自动流转感,也许只有贮存功能,还需要在适当时期导出运化才行。
但他现在完全顾不得这些后续了,浑身一松,放任自己瘫软了下来。觉得这次度过危机实在侥幸,自己大概真的算是运气好到了几点。
方才的过程实在太凶险,危机好不容易暂时解除,顾长清只觉得全身又累又疼,恨不得好好睡上三天三夜。但精神上又诡异地亢奋着,觉得自己实在是攒了多年的rp,竟然能够得到这么一颗汇集天地精华的仙果,还险之又险地控制住了它。
与外界断绝许久的感知能力渐渐回归。顾长清到底还是记起了还身处凶恶之极的战场,不由暗道好险,自己也不知混混沌沌了多久,竟然没有被战火波及。
一时间又极其担心白狐和岩蟒相斗的结果,不知道狐爸狐妈是否都还安全,那个男人最后有没有给族里带来危害,大家有没有发现赤珠仙果被自己吞了?仙果自动飞到了口里,狐妈应该不会生气吧?他有些心虚地想。
思绪纷涌之下,顾长清尽量忽视身体的抗议,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然后,整只狐狸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自己不是应该还在战场上吗?这是哪里?黑咕隆咚,四周逼仄,还暖呼呼的。难道自己在艰难通关打boss的过程中,某条尾随而来看到他吞下仙果的岩蟒恼羞成怒,一口把他吞了?现在自己正处于蟒蛇的胃里?
好吧,顾长清很快意识到这个念头有点蠢。四周很干燥,没有任何异味(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岩蟒的胃里应该是腥臭难闻的……),自己身处其中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那到底是哪里呢?伸爪子挠了挠,软软的,这触感,像是……布?
愣了一下,他马上四下扒拉了一边,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是被装在了一个布袋里!
第19章 出山()
现在这算什么情况呢?前有狼后有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像都不准确。但顾长清已经不打算想一个确切的形容了,此刻脑子里只有三个大大的字在闪烁:坑爹啊。
虽然很感谢穿越大神给的第二次生命,但是,穿越大神似乎从来没打算让他好过。自己一定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过他老人家……
山顶从来没有布这种东西出现过,会用布袋装着自己的,大概只有自己心软救下的那个男人了吧?装着自己干什么?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难道这么快就要上演了?
挠着布兜的爪子僵了僵,顾长清想,这时候是不是装死然后伺机逃跑比较明智?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感觉到他的动静,头顶窸窸窣窣地响了起来。顾长清感到周身一冷,似乎布兜被从什么地方拿了出去,不再那么逼仄了,寒气却从四面八方涌来。急忙运气周身的灵气抵挡,大约是吃了赤珠仙果的缘故,倒不是那么畏寒了。
接着,眼前一亮,袋口被人从外头打开了。顾长清仰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张黑黑的臭脸。
一张近来已经非常熟悉的脸。
黑脸给谁看呢?老子辛辛苦苦救了你,你还把我装布袋里,遇上这么一只白眼狼我都还没黑脸呢!这是顾长清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是,他抓了自己要干吗?
这个念头一转,顿时如临大敌地瞪向面前的男人。却感到身上一轻,后颈皮被男人捏住,接着整个身体都悬空了。
萧珩把小白狐拎到和自己视线平行的位置,咬牙切齿地瞪着它。虽然理智上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在迁怒,但一想到自己为了一个不知靠不靠谱的传说千辛万苦爬上雪山,发现真有狐灵果这种东西存在时惊喜万分,为了得到它费了老大的劲,最后竟然为他人作嫁衣裳,真是有够郁闷。
近在眼前又失之交臂,心里憋了一口气,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他自从收拾了万魔窟一众妖魔鬼怪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憋屈过了。
就算小狐狸在山上帮过他忙,也无法让他平静下来。眼看它还一脸无辜和茫然,不由地气哄哄地戳了戳面前的小白团子。
时隔月圆之夜已经两天了,那日看着马上就要到手的果子进了小白狐的肚子,萧珩脑子里一瞬间是有些空白的。功败垂成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他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给了人一点希望又让人陷入绝望?
天下之大,为什么有人自在逍遥天空海阔,有人却不管如何努力,就是连条活路也挣扎不开呢?他从不曾惧死亡,有时却也不得不埋怨上天的不公。
看向小白狐的脸色便有些狰狞起来,像一头被逼到极处的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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