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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问，‘想明白什么？’”
“这时候他的右脚慢慢的抬起，向前迈了一步，说，‘明白你的下一步，到底应该迈哪只脚！’”
“我很想嘲笑他，告诉他我并不需要考虑这种无聊的问题，可是看到他与月亮对视的样子，我竟然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过了一会，忽的，一阵美妙的音乐从不知名的地方响起。我听着这音乐，感觉全身都非常舒服，眼前的盔甲怪人像是忽的远离我，又像是从来不曾动过……”
说到这里，小黑沉默了下来，巨大的乌龟脸上露出了一种满足而又向往的神情。
袁凡低声惊呼：“是仙音！肯定是仙音！”
还记得在贝加尔湖的陵墓中，袁凡他们遇到了海妖王，多亏了剑仙林毅的帮助，才能活下来。而当海妖王祭献自己的时候，海底世界出现了一阵美妙的音乐，当时袁凡的感觉与现在小黑的描述简直一模一样！
据林毅说，如果某个生物或者事物，在消亡之前达到了成仙的资格，那么在他快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大自然就会即兴的来这么一段音乐，而且这音乐对周围的事物都有莫大的好处。（正文《第一百二十八章祭献》）
沉默了一会，小黑继续说道：“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盔甲怪人已经消失了，天空也变回了正常的样子。可是他虽然不见了，我心里却总有一个影子。”
梦烟归惊讶道：“你不会爱上那个人了吧？”
小黑对着他吐了一口口水，不过却被梦烟归灵敏的躲了开。
她没有再追究，而是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我想离开那里的时候才发现，我不知道该迈哪只脚了。”
“怎么会这样呢？”袁凡眉毛一挑，不可思议道。
小黑说：“我也不清楚，可事实上就是，每当我想要向前走的时候，我内心总会产生一种恐慌感。”
她转过头来，深深的望着这一群人，“慢慢的，我体会到了怪人的话和心境。如果我随意的向前迈步，无论是哪一只脚，都有可能产生不一样的结果。万一这结果是毁灭呢？我，我没法承担这样的代价。”
袁凡实在是想不通，这么无聊的问题，小黑竟然能想这么久！
盔甲怪人有这种行为不奇怪，从他的言行来看，他的目的很老套，就是为了修仙！
可是小黑这就冤枉了，明明是个每天无忧无虑的旅行家，愣是因为这怪人被困在这里几万年，上哪说理去？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怪人其实是逗你玩呢？”袁凡尝试的问道。
“不会，我困在这里，完全是我自己的原因。”小黑道，“我跟你们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们知难而退。我已经在这里想了很久，不会因为你们而放弃我的追求。”
第五百五十七章 袁凡发问（）
“可是这甚至都不是你的追求啊！”袁凡道，“你不愿意做回原来那只无忧无虑的环游世界的小乌龟了吗？”
小黑缓缓摇头，“已经来不及了，如果是没有见到盔甲怪人之前，我还可能会对游历四方感兴趣，而现在，我只想想明白到底应该迈哪一只脚。”
梦忧逝拍了拍袁凡的肩膀，“算了袁凡，你理解不了也很正常，毕竟你还在第一层次上。对于小黑来说，她考虑的问题已经不是单一的行为问题了，而是将她自己的行为和整个世界乃至宇宙的时间空间联系起来。这时候你再想让她回到以前的样子，已经不可能了。”
袁凡嘬了一下嘴唇，“现在不是我理解不理解的问题，如果咱们不能劝动小黑，这阵眼就拿不到了！”
“要不，咱们去下一个阵眼试试？”梦烟归提议道。
所有人都看着他，把他看得心里发毛，“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只不过是提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意见而已。”
梦忧逝道：“遇到问题想要逃避，这不应该是梦魇一族的处事法则。”
梦烟归不服，说：“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一直耗着吧？”
袁凡摇了摇头，道：“梦烟归，这可跟考试不一样，你碰到不会的题可以略过去先做后面的。现在可是任何一个阵眼拿不到，咱们都别想进入困阵内部，所以先去找其他的阵眼并没有什么意义。”
“你们留在这里结果也是一样。”小黑开口，“几万年了，我很高兴能与人分享我的心中的想法，不过也非常的遗憾，我不能让出身下的阵眼来。”
面对如此坚决的巨龟，袁凡发起愁来。的确，让人家放弃几万年的执念可以说几乎没什么可能，但是他们又必须得到阵眼才行，怎么办才好呢？
一时间，场面陷入僵局。
“你想了几万年，那可有什么成果？”就像最开始猜测小黑不能动的原因一样，这次打破沉默的还是唐韵，“你可不要说这么久了，还是任何进展都没有。”
小黑哼了一声，：“当然不是，我已经将先迈左脚会发生的事情想到了几千年以后，先迈右脚的事情也想了几百年，可以说是有很大的收获了。”
“哦？那岂不是未卜先知了？”唐韵饶有兴趣，“那这两个结果如和？”
小黑哼了一声，“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还算比较平静，不过先迈左脚的几千年后，事情已经变得有些不愉快了，也许真的会引发灾难也说不定。”
“不是吧？几千年之后啊！这么远的事情你还要考虑么？”唐韵惊呼。
小黑道：“几千年对你们来说可能很漫长，然而对于整个世界的时间进程来说，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我必须考虑周全才行。”
“算了吧！什么周全不周全，只不过是虚伪的借口而已。”袁凡突然开口。
“你说什么？”小黑明显没想到袁凡能用讽刺的语气，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袁凡，你疯了？”梦忧逝的黄色大眼睛睁的更大了。
不过袁凡并没有理她，而是抬头看向巨龟，“你在这里思考这个问题，是因为害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给别人带来负面的影响，造成其他生物的毁灭，所以不忍行动？”
“当然！”
袁凡伸出手来，摆了摆手指头，“我看你是见到那个盔甲怪人飞升成仙，心里嫉妒，也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成为神仙吧？”
“你说什么？”小黑的语气里带上了明显的怒火，“你这是在侮辱我！”
“完了完了，这回要死！”梦烟归连忙左右看看，如果等会小黑发起飙来，自己通过什么路线可以跑到更远的地方去，省的被波及到。
“哦？不是这个目的？那不好意思，当我说错了。”
众人愣了，这……刚刚还咄咄逼人的袁凡，怎么一句话下来就认怂了？
就连巨龟小黑也没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这已经是短时间内她第三次说出这句话了，而每一次的语调都完全不同。
袁凡笑道：“我说既然你并不是因为想用通过这种方法成神，那我对刚刚的话表示抱歉。”
“额，啊，好吧，算，算你小子识相。”小黑的脑子有些卡壳，磕磕绊绊的说道。
“可是既然如此，你待在这里的意义就没有那么重要了。”袁凡继续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袁凡真诚的说道：“小黑，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可是我总觉得那个怪人是故意引导你，让你站在这里不动的。你只不过是中了他的圈套而已。”
“我……不是很明白。”不知不觉中，小黑已经被袁凡带到了他的节奏中。
这下连梦烟归都不想着逃跑了，他也看出来袁凡并不是气急败坏才那么说话，而是想用出自己的绝技——以理服人。
“那个盔甲怪人站在这里是为了成神，可是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喜欢音乐的人希望自己可以写出直击人灵魂的乐章，喜欢画画的人希望能够在画中寻求生命的真谛，而有些人通过帮助别人来修炼心境，也有心地不正之人通过邪恶的手段来完成令人不齿的修行。”
袁凡走到小黑的正面，“无论是谁，都会有自己的道路，如果你选择别人的道路，而这条路又不适合你。”袁凡摇了摇头，“这只会让你白白浪费时间，也没法实现自己的价值。”
小黑沉默了几秒，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条路不适合我？可是我已经思考出很多东西了，你只不过是听听故事，就能判断出这条路适不适合我？笑话！”
袁凡摇了摇头，“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你见过有几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想这种问题的？这不是层次的问题，我觉得更像是性格的问题。同样的先迈哪条腿，不同性格的人，考虑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没有谁的方法是更好的，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就行。”
“你再想想，这个世界上，如果所有人都纠结于这个问题，大家都不动了，这世界岂不是立刻就完蛋了？还用等到几千年以后吗？”
“你说的很有道理，”小黑道，“的确，不是所有人的都适合去思考这个问题，也许我也不适合。可是为时已晚，不管是被怪人骗了也好，是我自愿也要，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在自己热爱的领域追求（）
梦烟归心道：“糟糕了，刚刚袁凡明明已经说动巨龟了，可他还是这么倔，还要怎么说才好呢？”
他担心的看了一眼袁凡，而这一看，他心中不禁猛地一跳（也算他在困阵中是有肉身的，终于是体验了一把心跳的感觉），因为袁凡这小子这时候嘴角竟然带着笑？
“我从来没有说过让你回头啊！”袁凡道，“我只是说这条路可能不适合你而已。”
小黑被说蒙了，“这难道不是劝我放弃的意思？”
“当然不是。”袁凡道，“你为了这个问题想了几万年，如果就这么让你放弃，未免有些残忍。”
“哼哼，你知道就好。”
“不过就像我说的，每个人在面对问题的时候都有自己的思考与选择。盔甲怪人的‘四层境界学说’也许只适合他，如果是你，就应该用另一种方法去完成这条路了。”
小黑低下头来，问：“我？那你说我应该如何去完成？”
袁凡伸出一根手指头：“实践！”
梦烟归小声的“喔”了一声，袁凡的计策，这就来了！
“何为实践？”
“实践嘛！很简单，就是行动起来。”袁凡笑道，“有句老话说得好，实践出真知，你光凭脑袋想，怎么也不可能把所有情况都想到，所以你必须要动起来切身去体会才行。”
“也许，你先迈出左脚，地球会在一万年后毁灭，而你迈出右脚，地球的毁灭时间会推迟个两三百年。”袁凡解释道，“这很棒，你的思考的确给地球上所有的生物带来了延续活命的机会，可是你再怎么推演，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情况都想到吧？”
“还有一句话说得好，叫做计划赶不上变化。做事情之前把每一步想好，然后按照既定的步骤去实施固然是一种稳妥的方法，可是事实上任何一个外在条件都有可能让你的计划付诸东流，到了那个时候再好的计划也不如临场的判断力来的重要。”
袁凡拍了拍小黑的大脑袋（当然，准确的说是拍了拍她的下巴），说：“而这临场判断力是怎么来的呢？当然就是通过一次次的实践，从中总结经验得来的。”
小黑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我需要走起来才能知道先迈哪条腿才最好？”
“就是这样！”
小黑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梦烟归不禁握了握拳头，“加把劲啊！这回有戏！”
其他人心里也都暗暗激动，他们都感觉到了小黑的犹豫，她的心已经动摇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黑的靠向左前的脚趾突然动了一下，乐仁在门外惊呼，“哎呦！要动了！”
可是这脚趾的一动，仅仅只是一下而已，随后小黑又停了下来，“抱抱歉，我承认你说的蛮有说服力的，不过我还是做不到。”
这下连袁凡也着急了，“为什么呢？你明明已经接受了我的想法啊！”
“是啊，你的想法，”小黑淡淡的说道，“所以这是你的路不是么？”
袁凡一愣，却听小黑带着点狡黠的意味说道：“你说盔甲怪人给我灌输的思想，是他的路，可是你跟我说的从实践中思考，又何尝不是你的路呢？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办法判断这是不是真的适合我，还是保持原状吧！”
功亏一篑啊！所有人都发出了一声叹息，这巨龟还真的有坚持，不服不行。
这下袁凡也没辙了，他咬了咬牙，难道说要硬来？
嘿，说不定还真是一个办法呢，惹怒了小黑，她应该就会离开原位置来攻击自己这帮人。不过如果真的如此，新的问题就出现了，他们怎么活下来！
想不到任何可能啊！
“不，我们只不过是给你建议，你自己的路当然只能你自己选。”唐韵又在关键时刻开口了。
袁凡抬眼看了下她，如果唐韵能说服小黑的话，没的说，这女孩真心是他驱魔道路上的最佳拍档！
“你仔细想一想，你出生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你刚刚也说了，那时候你可以无忧无虑的在世间遨游，你想想在这几万年以来的生活，沉闷、无趣、煎熬。难道你不觉得你已经丢失了原来的自己了吗？”
小黑道：“可是即使丢失了自己，只要我想的问题是对整个世界有好处的，我就觉得值得！”
“真的值得吗？任何让你迷失自己的事情，都不会是值得的事情。”唐韵笃定道，“小黑，袁凡说得对，你有你自己的方法，你的本性就是那只快乐的小龟，你所热爱的是自由的感觉，要记住，只有在你热爱的领域，你才能真正的思考啊！”
“可是可是”小黑的语气更加犹豫起来，“可是他们怎么办那些，那些因为我的轻举妄动而走向悲剧的生物怎么办？”
“当然是凉拌！”袁凡接口道，“这个世界由无数的事物组成，人、动物，植物，石头，大山，河流，等等等等，每一个事物在任何时刻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影响着整个世界。这个世界的运转离不开里面的每一个事物，可是精确的让某一个事物去背负对整个世界的责任，这真的是太牵强了。”
“小黑，不要把我们当做想要故意引导你的人，把我们当做朋友吧！”袁凡真诚的说道，“你只是一只乌龟而已，你不应该为自己加上如此多的枷锁。放下执念，恢复你的本性吧！”
巨龟喃喃道：“我的本性”
“没错，你可以不放弃对‘先迈哪只脚’这个问题的思考，不过要用你的方式，就像唐韵说的，在你热爱的领域去思考问题。其他人”袁凡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境遇，都在自己的路上追寻着。如果整个世界因为你的一脚而改变了，总有另一个乌龟的一脚把世界变回到原来的轨迹。”
说完，袁凡看向唐韵，而后者向这边挤了挤眼睛，两人都是会心的一笑。现在还不知道小黑最后的选择是什么，不过他们两个都感觉到了这份默契。
“袁凡，和唐韵是吧？”小黑突然开口，“你们还真的是很烦呢！”
第五百五十九章 红毛（）
小黑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心里一紧，同时做出防御姿态。
“袁凡，看来惹怒她了。”梦烟归小声道。
“哈哈哈！看你们紧张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