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碧柔提着长裙,迈着小步,缓缓往店里走去,脸色很是沉稳,而店铺里的店员都颇为恭敬的垂首看着她。
赵闲见她不苟言笑,严肃的跟教导主任一样,忍不住笑道:“安大小姐,有谁惹你了不成?沉着脸跟要杀人似得,女人要多笑笑才能养颜活肤嘛。〃
安碧柔微微一愣,她自幼学着经商接触的人情世故较多,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些在店里她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习惯,见赵闲开玩笑,她也没有在意,自顾自的进了店门。
“她一直就是这样,别去管她。”怡君从车厢中钻出跳下来,拍了拍裙摆站定,用眼睛指着万宝楼道:“我带你进去瞧瞧,你现在是安家的少爷,这以后都是你的产业,别所有事情都推到我们头上,你自己也得学会经营才是。”
我的产业,赵闲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反应过来,这安家的东西自然就是他的东西,这么大个遍布全国的连锁金店,突然成了自己的东西,赵闲感觉就跟中彩票一样,不过自从成为安厉儿之后,这种事情天天都在发生,他也见怪不怪了。
跟着怡君进入店中,周围在此工作的店员都好奇的看着他,昨日的事情他们早已听说,都明白这个穿着禁军服饰的高大男子就是未来的国公也,表情一个比一个恭敬,弄得赵闲反倒不好意思了。
随着安碧柔的步伐,赵闲来到了万宝楼后方的一间房里,这是间土胚房,里面几个大火炉烧的通红,屋里温度明显上升了不少,或许是怕发生火灾危及其他的地方,和前面的高楼是隔开的。
安碧柔不敢靠近火炉,只是站在门口把管事的工匠叫过来说着什么。
赵闲略一打量,这场景和他的铁匠铺非常想象,不过明显要豪华和干净不少,工具也都是比较小巧的物件,看来是用来融化金银打造首饰的作坊。
此时这里面正有一个矮胖的工匠,长相憨厚亲和,手上肌肤常年被火焰炙烤显得干裂粗糙,手指却非常灵巧,他似乎没发现来人,正专心致志的拿着铁钳在火中融化银锭,旁边还放着几件模具。
屋里闷热气温难闻,怡君掏出手帕掩住口鼻,蹙眉道:“赵闲,你以前在这种地方打铁十几年,是怎熬过来的,在我看来,在这里呆上半天都能被烤熟了。”
赵闲穿着较厚,也抹了抹额头的细汉,轻笑道:“开始也受不了,时间久了就会习惯的,其实和蒸桑拿没什么区别。”
“什么是蒸桑拿?”怡君转过头来,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个吗。”赵闲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蒸桑拿是一件养生的方法,对护肤养颜很有效的,要不下次我们两一起试试?”
笑这么坏,我才不上你的当,怡君老被赵闲戏弄都学乖了,也不再多问,轻哼了一声就看向了别处。
稍许,安碧柔让帮工端过来一个红布遮盖的木盘,放在屋子的石台上,幽幽一叹道:“赵闲,就是这尊金佛,前几天才由李伯亲手打造好。”
说罢掀开红布,露出里面一尊金灿灿的弥勒佛,质地极为精美,甚至可以看清下面莲座上的纹路。
此时此刻,那站在炉子旁的矮胖工匠也走了过来,冲着二位小姐憨厚的笑了笑,旋即又委屈道:“大小姐二小姐,我做这一行近十年了,手底下就没出过差错,那群和尚也不知那里来的胆子,竟然欺负到您的身上血口喷人说我们造假,也不怕佛老爷收拾他们。”
安大小姐也是苦笑一声:“李伯,你在店中这么多年,我那能不相信你,这金佛也当着他们的面称过,可那群和尚根本不讲理,非得说我们做了手脚,我…我……”
“大小姐!”李伯倒也是喜怒都写在脸上,那能不明白安碧柔的意思,见安碧柔似乎是想检验金佛的真假,当下笑容僵住,稍许,又摇头叹道:“罢了,既然大小姐也相信我铸的金佛有问题,就切开来看看吧,重铸尊金佛,也就个把月的功夫。不过我可不动手,冒犯了佛老爷,是要遭天谴的。”
安碧柔很是为难,这金佛人家花了个把月的时间精心铸造,因为客人怀疑就给切开,实在对不起这工匠,首饰工匠可不是外面的帮工给银子都能招到人,资历越老的就越吃香,有不少客人都是点名指定某些工匠亲手打造,她当然不想随随便便寒了人家的心。
基于此,安碧柔只能微微欠身,解释道:“李伯你说笑了,我那能怀疑你铸造的金佛有假,这佛铸好了自然不能切开,只是那群和尚蛮不讲理,我没办法只能寻了个人,他能在不切开金佛的情况下证明真假。”
“哎呦呦!大小姐,您可别对我这么客气。”李伯受宠若惊的躬了躬身:“有人能证明那金佛是真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在不切开金佛的情况下鉴定它有没有问题,没有一把好手艺是不可能的,不知是哪家铺子里的高人,来帮我这个忙?”
安碧柔忙指了指赵闲道:“他就是我安家漂泊在外多年的大少爷,今日便是他来帮忙的。”
“哎呦呦!草民参见大人。”见赵闲一声铠甲应该是位武官,李伯连忙跪下准备参拜,却被赵闲一把扶住了。
他笑着看了赵闲一眼,微微有些惊讶的道:“大人当真是少年俊杰,我还没见过如此年轻的将军,不过这制金的手艺没十几年经验是不行的,大人您真有办法?”
后面几个仆从帮佣也都挤到到们口,好奇的看着屋里的情况,这些人对与李伯这种有着进十年手艺的前辈是很敬佩的,整个京城有资格鉴定李伯铸造的东西的人也没几个,赵闲虽然是他们东家的少爷,可身份再高也不能当手艺使,他们都不太相信赵闲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我也只是试试罢了,大叔你可别见怪。”赵闲轻轻笑了一下,拿起金佛上下左右的打量了起来,这个大肚子李了佛做的确实漂亮,连脸上的笑容都分外清晰,可见这工匠手艺确实不错。
李伯见赵闲摸来摸去,还用指甲掐了掐,不禁摇头呵呵一笑,大肚的道:“大人您可抬举我,我只是个手艺人,哪敢说您的不是,您尽管看便是。”
安碧柔想到赵闲刚才说的方法,忙让小丫鬟打了两大盆满满的水来,还重新取了十斤金料,放在了金佛的旁边。
安碧柔心中仍然有些没底,对着他道:“赵闲,你先在这里试一下,若是这法子没用再想其他的方法,免得叫来那群和尚后,他们又借机说我们刻意推脱。”
赵闲点了点头,便来到了两大盆水的旁边。
李伯和其他的人,看着两盆水和一大堆金子,都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显然想不通他要如何检验。赵闲也没有解释,只是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拿着金佛放在台子上,对着好奇宝宝似的怡君道:“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睁大眼睛看好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快刀斩乱麻
众人依言争大眼睛,安碧柔更是凑到了赵闲跟前仔细观看着,俏脸上好奇之色尽显,很想看看赵闲的那个发展是不是有效。
怡君见安碧柔凑那么近,似有似无的轻哼了一声,上前挤在了二人中间。
“二位小姐,请你们退开几步。”赵闲见她俩凑这么近,摆摆手用颇具慈祥的声音吩咐了一句。
安碧柔和怡君微微一愣,把金子放水里而已,干嘛要我们退开?
不过见赵闲摸样很认真,她们也没有迟疑,乖乖的推到了几米之外。
在一屋子好奇的目光中,赵闲把金佛横放在台子上,慢慢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把手伸进干净的水里轻轻洗了一下。
看到赵闲胳膊上几个小斑点,李伯眼睛猛的一缩,那形状和位置明显是火星烫出来的,不是长年在火炉旁工作的人,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小疤,难道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也是个首饰工匠?
不过想想他又摇了摇头,像这种王公的后人,自小肯定都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就算他自小流浪在外成为了工匠,还能从几岁起就开始接触这门手艺不成?没十几年的老道经验,根本不可能看出问题的。
“左青龙,右白虎,胸前纹个米老鼠…”
就在众人拭目以待的时候,赵闲沾起水滴,朝面前的人群弹了弹,嘴中念念有词,好像是在做法。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少爷是要做法啊,他们想当意外的惊叹了一声,依着门框好奇又紧张的看着赵闲,想知道他到底能作出什么样的法来,莫不是让这金佛自己开口说话?
这个家伙搞什么鬼?安碧柔一阵错愕,见赵闲莫名其妙的念起咒语装神弄鬼的摸样,恨不得上前把他赶下去,自己来做那个有趣的实验,
可安碧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赵闲眼中厉色尽显,全身肌肉高高隆起连额头青筋都爆了起来,反手取下腰上长刀,四十余斤的后背大刀高举至身后,旋即猛的发出一声爆喝,双手持刀集全身之力来了一个力劈华山,直直劈在了金佛的脑袋上,用力气之大连胳膊卷起的袖子上,都崩开几个线头。
“呀!”众人连连后退惊呼不已。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金佛身首分离,‘滴溜’的滚出老远,石质的台子出现几条肉眼可见的裂痕。
李伯本来满是笑容的脸,霎时间苍白一片,哆哆嗦嗦的吓的说不出话来。
安碧柔吓了一跳,也急急退开几步,怒道:“你疯了?为何动手把金佛劈开?你不是要用水来测量的吗?”
赵闲没有答话,只是心疼的摸了摸又崩出一个豁口的大刀,估计在来几次都报废了。
把刀重新挂在了腰上,赵闲拿起没有头的金佛看了看,平滑的断口处,隐隐掺杂着数条白色纹路,一圈一圈的颇为精细,直至离表面几毫米又消失的干干净净,若不劈开,从外面看不出丝毫的不问题。
“好高超的手艺,只可惜用错了地方。”赵闲瞟了那工匠一眼,颇为敬佩的笑了笑,把金佛的脑袋丢给安碧柔后,便拍拍双手往外走去。
“大小姐,小的一时鬼迷心窍,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工匠此时再也装不下去,跪在地上哭诉起来,他平日里好赌,前几日在赌场输光了银钱,还欠了人家一大笔银子,看着一群和尚拿这么多金子来铸佛,他觉得凭自己的手艺偷梁换柱掺些银子进去,定然没人能发现,却没想到却遇到了一点情面都不给的赵闲,直接劈开了金佛。
安碧柔那种金佛仔细看了看,顿时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当下起的七窍生烟,她没想到真是家里出了内贼,竟然还敢依仗她的信任骗她,亏得她还去向那些和尚解释,若要让客人知道万宝楼作假,以后这生意还怎么做?安碧柔俏脸时黑时白,估计真想杀人了。
赵闲从闷热的屋里出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空气清新了不少。
怡君也从屋里出来,心有余悸的看着赵闲,哼道:“你想吓死我啊?用那么大力气,也不怕把腰闪了。”
左右无人,赵闲凑到怡君跟前,环了环她的小腰,顺势在饱满的香臀上轻捏了一下:“我的腰可是很结实的,对付你就更玩一样,要不下次蒸桑拿的时候我们试一下。”
“我才不上你的当。”怡君忙推开赵闲的手,虽然说不愿意上赵闲的当,她却又故意紧了紧自己的大红裙子,把傲人的酥胸展现的淋漓尽致,带着许些挑衅嗔了他一眼,大有‘有本事你来啊’的意思。
还是怡君上道,赵闲心中微微一荡,正想继续占点便宜,却见安碧柔气冲冲的从屋里出来,高呵道:“赵闲,你为何要动手劈开金佛?”
我天,你以为你是我大姨子,就能对我大吼大叫了?赵闲对她凶巴巴的态度颇为不满:“凶个什么,不是已经证明金佛掺假了吗?〃
“谁让你这样证明的?”安碧柔闻言一气:“你说可以不切开金佛证明里面没有问题,我才让你来的,若需要切开我那还用找你帮忙,你贸然劈开了金佛,若里面没有掺假,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
赵闲摸着大黑马的马鬃,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可事实证明,它确实掺假了。”
“你…”安碧柔见赵闲强词夺理,气的跺了跺脚:“你提前又不知道其中真假,贸然劈开和赌博有何区别?只不过你赌赢了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刚开始用水测量的方法很好,你为什么不用?”
事情都解决了,还问东问西真是烦死人了,赵闲见她咄咄逼人的缠着自己,只能无奈一叹:“你也亲眼看到了,金佛和金锭大小相差并不多,你端两个大木盆过来洗鸳鸯浴都够了,金佛放进去能看出什么区别?”
“那你和我说一声,我换个小点的盆便是,为何自作主张的在没把握的情况下劈开金佛?”安碧柔依旧不满的问道。
谁说我没把握?赵闲得意的拨了拨额前的几缕头发,一脸闷骚的笑容道:“安大小姐,忘了告诉你,我的本职工作是一名资深的铁匠,自能走路那天起就打铁铸锤,摸过的金银铜铁比你见过的都多;虽然是粗活一般很少接触金银,可眼里劲和手感还是有的,刚刚那金佛虽然看起来没啥问题,但底部仔细摸摸会有一道细微的封口,银子和金子的熔点很接近,为了不让白银和黄金掺杂在一起使得光泽现问题,必定先把金佛铸造成形然后灌注银水密封,那痕迹是密封时留下的,做的很隐秘,藏在莲花的脉络之间,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摸摸。”
赵闲多年的经验,分辨这点小把戏还是可以的,他发现问题之后也消了做实验的念头,毕竟进宫当差迟到是要扣月例的,干脆用最爷们的方式证明,一刀劈开多省事,他可没有多少闲功夫陪着几个工匠扯皮。
“你事先就知道金佛有问题?不会是在糊弄我吧?”安碧柔非常怀疑,本来还以为赵闲吹嘘,可拿过那尊金佛仔细探查之后,发现底部真的有一道微乎其微的痕迹。
安碧柔这才明白赵闲是真的提前看出了问题,眼中闪过几许不可思议和钦佩,没想到赵闲眼里如此毒辣。
她惊讶的看向赵闲,本想开口夸赞几句,却见赵闲已经翻身上马,冲着皇宫的方向飞马而去。
单人一马,黑色的铠甲后面红色的披风,就如同朝阳一般灿烂。
安碧柔微微呆了一下,翘首看着飞马而去的身影,咬咬下唇脸上染上几声微红,半晌后,才喃喃道:“既然知道,直接说出来便可,为何非要劈开金佛吓人一跳,脑子这么聪明,做事却如此不着调,哼…”
嘴上虽然这么说,她却目送赵闲出去老远,才幽幽的回过头。
“呀!你属猫的?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一抬眼,却见怡君抱着胳膊站在她面前。安碧柔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的瞪了她一眼。
怡君娇哼道:“明明是你看的太出神没发现我,怎么可以说我走路没声音。”
“谁看的太出神,我只是在思考生意上的事情罢了。”安碧柔脸上微红,也没有多做解释,缓步轻移朝店里走去,根本不搭理怡君。
“有色心没色胆。”见她故作镇定的摸样,怡君轻轻哼了一声,没想到还是被听见,招来了一张算盘,惊的她连忙退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皇上病了
二月十三至二月十五为民间的花神节,因此这两天娶妻定亲着数不胜数,大街上是不是可以看到花轿和迎亲队伍,朴实的城中居民沉浸在喜悦之中,可在仅有一道红墙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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