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陵,看到赵闲自知身陷绝境十死无生,单枪匹马直冲齐军大阵,那番雄姿已经印在了他脑海里。曾经无数次认为自己也能做到,只是缺乏那个机会,让赵闲捡了个便宜罢了。
现在,机会来了,同样是面对北齐的冲锋,后面的城门已经不可能打开,他和他身后的数千人马注定要为国尽忠。
岳季恒此时才发现,自己很难做到,他难以压制心中求生的**和恐惧,数次打定主意准备上前,却又忍不住回头想等来撤退的旗号,哪怕只是自欺欺人的多活上片刻,期待发生奇迹。
北齐骑兵们骑着战马从后面慢慢压了上来,举起手中锋利的刀刃,遥遥指向武昌,路过伤兵手起刀落间,一颗颗人头坠落在地上,鲜血从腔子里喷涌而出,给这片已经红透的土地上再浇灌上一层腥红。
距离岳季恒三箭之地,北齐的冲锋大阵缓缓停下,前排左右分开,自其中走出一身披重甲的大汉,持两把八角铜锤,浓眉大眼颇为凶悍。
此大汉优哉游哉的骑着马来到阵前,看着前方的数千残兵败将,哈哈大笑道:“前面的小杂种,你以为你是常州姓赵那家伙?是男人就来过两手,来自背后的刀疤,是男人的耻辱!”
大汉举着铜锤敲击两声,大喝道:“俺乃屯骑校尉石元,贼将可敢出阵!”
“又是这家伙!”岳季恒身后不远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正骑在马上浑身浴血,三角眼闪着几丝恐惧,较之以往吓的走不动道却强上了许多。
他持着刀指向石元,壮着胆子大喝道:“你个杂碎,在金陵被我闲哥打的落荒而逃,还敢跑到这里来逞威风,闲哥过几日便会来武昌,到时候定然要了你脑袋。”
石元脸上却闪过几丝尴尬,毕竟他上次确实被打下马逃了。
两军阵前,如果连骂都骂不过,这仗还怎么打。石元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故作镇定的大笑几声,那锤子指着胡一刀道:“臭小子,管好你自己再说吧。姓赵的家伙要我的脑袋?他在那了?他在那了?爷爷我都等不及了,哈哈哈……”
石元放肆大笑,呛的胡一刀恨不得就这样冲过去。就在他要回骂的时候,突然对面传来几声惊呼:“将军,你看那边,那是什么?”
石元笑声一顿,顺着亲卫的手指看去,之间天际之处,滚滚扬尘遮天蔽日的飘了起来,还隐隐听到战鼓的响动。
便在此时,天地一线之处,倏然蹿出一匹黑色骏马,先如黑点,纵马狂奔由远及近,渐渐看清身形。
身着麒麟甲,头竖紫金冠,手持丈九裂马塑,脖子上貂绒领子随风飘扬,纵马如飞自天边疾驰而来,远远可听到几声怒喝:
“某乃常州赵闲,携大军援护武昌,北齐贼将胆敢犯我疆土,可敢出阵与某一战!”(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虚张声势
石元抬眼望去,看清来人的面貌当即色变,惊的差点从马上栽下来。我这什么破嘴,怎说什么来什么,这厮从那儿冒出来的?
只见那人自天边飞驰而出一路疾奔,紧随其后又冒出三两骑,手上持着一杆大旗,上书“安”字,各个身形彪悍紧随其后,看样子是那人的亲卫。大旗摇曳,虽只有两三人,却冲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绷着神经的弓箭手看清旗号之后,眼中露出狂热的神色,在城墙上发出一声高喝:“安家军!是安家军的军旗!援军来了!”本来压抑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
安家是什么?大梁的不败战神,来的真是及时雨啊。这些守城的士兵,前些天听说要来一位征北将军,是安家的继承人,他们还倒是个来混战功的花花少爷,心中本来不屑,此时却如同见了亲人似得。
“天佑大梁啊!”萧监军欣喜若狂,老眼几乎泛出泪花来,就如同一个赌徒押下全部身家,结果赢了产生的那种快感,脸色涨红一片,如果有心脏病,肯定立刻就发作了。
本来连亲儿子都已经放弃的岳平阳,此时在也没法保持镇定,握着剑柄的都微微颤抖,抬目看向西方,果然就见到扬尘四起,遮天蔽来了不少人。
“承蒙圣上不弃,天佑武昌啊!”萧监军捶胸顿足感慨万千,当真感动的老泪纵横。
感慨了半天,他低头向奔来的那位青年将军看去。只见那青年将军。身材伟岸的惊人,弯眉似月一双星目炯炯有神,浑身精致的铠甲曾经在安老爷子身上也见过,手中马塑虎虎生风,虽是单枪匹马,却如惊天战神一般势不可挡。
“安将军?”岳平阳看到赵闲,却瞬间愣住了,似乎回忆起了往事,眸子里带着几丝不可思议。
那似曾相识面容,那傲气凌云的气势。和往日那纵横沙场战无不胜的安文宇安将军一般无二。可安将军明明已经战死,莫非真是上天派来的救兵?
萧监军听到他的惊呼,仔细看了看来人,才摸着胡子惊叹道:“此子应该就是安将军的骨肉安厉儿了。也就是赵闲。如此气势。当真虎父无犬子啊。”
“他就是安将军的那个儿子?”岳平阳闻言大为意外,又仔细打量的赵闲几下,眼中闪过欣赏的神色。
赵闲纵马飞奔至大梁等人阵前,提着马塑扫了这群人几眼,却意外发现了岳季恒和胡一刀。
他来京都是时候,向金陵都指挥使陈庆告了三个月假,目前假期还没过,当然他也不可能再会金陵当那偏将了。胡一刀没随着他来京都,按理说应该还在常州陪他娘度假才对,无缘无故跑这来作甚?
赵闲眼中闪过几丝不悦,这小子又不安分,胆子小还来战场上胡闹,真死了对得起你娘啊?
不过现在行事危机,容不得他多言,他也没有和胡一刀搭话。
岳季恒的惊讶已经掩盖了惊喜,就差冲上去亲赵闲两口了。定定的看着赵县,暗道:以前总觉的这厮讨厌的很,现在为何怎么看怎么顺眼……
胡一刀当场就哭了,劫后余生的刺激让他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三角眼里挤出激动的泪花,抬手急呼道:“我的个天爷嘞,闲哥你可算来了,再晚我就真见不到你了。”
看着赵闲,胡一刀又是激动又是别扭,总觉的这威风凛凛的赵闲,和以前的城南小霸王区别很大,感觉生分了些。
赵闲随意点头答应了声,并没有多说,而是驱着大黑马身面向北齐,脸上露出几丝不屑。
拍了拍脖子上的白色貂绒,将马塑指向前方的石元,赵闲大笑道:“手下败将,咱们有见面了,速速投降,饶你不死。”
石元生性粗狂,却不是没脑子的人,见到赵闲两三骑先到,而西边扬起的尘土越来越近,肯定是大梁的援军来了。
北齐既然是急袭,准备的不会非常周全,来了打下武昌也罢,打不下来根本没法持久作战,后路若被截断,这七万人可就被包饺子了,就算兵力弱与北齐,耗粮草也能把北齐耗死。
北齐大阵中前方的骑兵后后面的步卒,都有些犹豫起来,明知侧翼有援军还强行攻城,和作死没啥区别。
赵闲暗笑了几声,脸上却不露声色,驱马飞奔至城下不远处,看向武昌城头的众人,气沉丹田大喝道:“岳将军,我手下六万兵马正在登岸,已派先锋去江岸纵火烧船,速速集结兵马出城迎战……”
这声音估计两三里外都可以听见,虽然两军对垒人堆混杂,却也传出老远。
“烧船!!”北齐似有似无的听到这句话,当即吓得乱了阵脚,在人家地头船被烧了,他们饿都能被饿死。
石元脸上瞬间黑了下来,援军一来奇袭的计划已经失败,若把这些兵马葬送在此处,那可就亏大发了。
“好好好!”岳平阳听闻来了‘六万’大军,在也保持不了镇定,虽然心中疑惑自己作为征北大都督为何没接到命令,可赵闲这急不可耐的阵势还有后面大军行进杨起的尘土却是真的。
他忙下令给余下所有兵马,只要能动的都出城围歼齐军。而本来早已怯战的大梁军队,士气瞬间达到顶峰,有点小伤的直接都不休息,提起刀枪就往城门出奔去,嗷嗷乱叫的整装待发。
赵闲提着马塑,胯下黑马也兴奋的只摆头,再次奔到石元等人一箭开外的地方,威风凛凛的大声叫阵道:“常州赵闲在此,何人敢与某一战!”
两面受敌,石元心中焦急,可没有命令他也不能随意撤退,拨马在原地转了转,本想上前和赵闲过两手,可想到赵闲一枪裂马的变态力气,心中又有些怯意。
赵闲吐了口唾沫,脸上匪意横生,哈哈大笑道:“贼将莫不是怕了?”
“哼!黄口小儿,老子岂会怕你!”石元气急败坏大吼了一声,可他还真不能上前和赵闲单挑,万一这是赵闲在拖延时间等援军怎么办?
石元焦急万分之下,突然听到北齐后方“通通通!!”传来了撤退的号令。
石元只是冲锋陷阵的将领,后面自然有参军将帅指挥,估计他们也看到了战场上行事转向劣势,果断下达了后撤的命令,防止被两面夹击全军覆没。
石元暗松了口气,又用大锤子互相敲击了下,‘嘭嘭’的响声极为骇人,看着对面嚣张的赵闲不屑的大喝道:“小儿休要得意,,今日就此作罢,下次再来会你。”说罢,北齐便后阵变前阵,井然有序的迅速退去。
就这么跑了?我的援军还没来了!赵闲大为不满,冲后方的城墙怒喝道:“快点出城啊!速速前去追击,待我部下抵达,他们插翅也难逃了。”
“是是是!”大梁军队言听计从,对这突入而来的救星极为友好,连忙应声打开了城门,众多兴奋的骑兵鱼贯而出,跟随赵闲身后追向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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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畔,数百艘船只停靠,春风吹拂着‘齐’字大旗,摇曳荡漾为退回来的兵马指引着方向。
为首帅船,一白衣女子蒙着面纱立在船头,纤手素颜,白衣胜雪,发丝在春风里轻轻飞舞,仿佛月宫里的仙子下了凡尘,那股清丽绝尘的味道。
柳眉轻蹙,遥遥看向武昌西面天地一线处扬起的尘烟,美眸中很是不解:这小子从哪里弄来的军队?用戏法变出了的不成?
岸上兵马陆陆续续登船,远处还可看到那模糊的人影,傲气凌云的领着武昌城中的兵马追击,赶鸭子似得追着数万人跑。
随着‘咚咚’的脚步声传来,石元将大锤子扔给亲卫,卸下铠甲急步跑到船头,来的白衣女子身前,抱拳惭愧道:“苏统领,大梁不知从哪里杀出了一只援军,末将出师不利白白浪费了您给的机会,还请苏统领责罚。”
“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急不得。”苏婉云微微颔首,捋着耳边垂下的发丝踌躇半晌后,依然没想通那里来的援军,只能道:“既然奇袭失败,你便率军回江汉吧。我去武昌查看情况,有消息会通知你。”
她本来想让北齐急袭武昌,待赵闲来了之后伺机通知他,给他个立大功的机会,却没想到自己还没动身,赵闲就把她的人给赶回来了,郁闷之间,还带着几丝意外,似乎觉得自己看走了眼,低估了赵闲。
“是!”石元打了败仗,脸色非常愧疚,想了想,又躬身道:“圣上继位近三月,朝中传来消息,近日会巡视天下,不时将从襄阳经过,还请苏统领盯住大梁的动静,莫要让他们惊扰了陛下。”
“嗯?!”苏婉云听闻此言,美眸闪过异色,沉默稍许,回身看向石元,轻声道:“我知晓了,若大梁有异动,我会让你提前做准备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虚张声势2
暖日当空,武昌城外本来碧绿的初春草地,四处散落着破碎的铠甲兵刃,几片伤痕累累的战马四处游荡,血液把本来碧花绿草染成的殷虹色,阵阵血腥气把这里变成了修罗炼狱,连本来四处活泼的野生小动物,都被吓的四散奔逃无影无踪。
几个眼神平静的老兵,用满是伤痕的老手拖着尸体,有的已经分不清这截是谁的手脚,可同样都是爹生娘养的男儿,后方还有无数期盼他们归来的老母妻儿。
这些老兵已经司空见惯,却也忍不住噙着几丝眼泪。仰头看向天空,似乎在质问苍天:这场持续百年的征战,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与城外的凄凉不同,城内欢腾一片,无数自城外回来的士兵,勾肩搭背的寻到好友哥们,庆幸自己还活着,相约晚上喝一壶。
岳平阳立在城门前,看着伤痕累累的儿子归来,脸色平静,眼中却没有失望的神色。
岳季恒高挺着胸膛,引接着城墙上几个胆大的女子洒下的花瓣,虽然知晓这可能不是洒给他的,可他至少站在这凯旋的阵营中,不是吗?
赵闲将马塑挂在银质的得胜勾上,领着后方一众残兵进入武昌城门,抬眼瞧去,却见安夫人站在城墙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花信少妇般的她,立与城墙边,神色是赞誉,却不知为什么,眸子里夹杂着点点伤感,三千青丝随风轻拂面颊。映出她眼中泪光晶莹。
看到丈夫在战场上大胜而回,为人妻子自当高兴,可又有哪个妻子,希望自己的丈夫上战场了?
在女人的眼里,丈夫平平静静的活着,恩恩爱爱陪在自己身边,远比那看不见摸不着的荣华富贵有吸引力。
安夫人十几岁时,被苏师姐强行嫁入安家,做了这用来策反安家的棋子,从最初的提心吊胆。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再是不久前因为安家后继无人的自怨自哀。
年逾三十,已经漂泊半生的她,早已经厌倦了这充满枷锁的生活。整天陪伴在身边的,只有利用、算计、猜疑甚至是背叛。和赵闲这颗本来应该是棋子的男人在一起时。她却突然感到了几丝温馨。
有丈夫、有孩子。恍然间,感觉自己就像个普通的女人,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听丈夫话足以。
可惜,这个天下是一张棋盘,北齐和大梁二国便是下棋的两尊庞然大物,她和赵闲都是行走在上面的两颗暗子,被人从后方狠狠抓住,逃不走,避不开。
她很想自私一回,就带着赵闲离去找个安静的地方,隐姓埋名不再过问世俗分争,可那样便让秘卫多年心血毁于一旦,她如何下得了决定。
况且,女人希望男人平静,男人就真的甘于平凡嘛?万人之上的国公,和无人知晓的乡野村夫,她不知道赵闲喜欢哪一个。本想坦白自己的身份和计划让赵闲做个选择,赵闲却意外打断了她的话,这让她想再次开口,却也没有勇气了。
她既害怕赵闲贪恋权位不肯放手,又怕赵闲选择放手了让北齐前功尽弃,两难的选择,让她如果开口?
看着那骑在黑马上的男人,同样的铠甲,白色的貂绒领子映着线条凌厉的脸庞,上次见到这副场景的时候,是她刚刚进入安家。本以为那人会是自己陪伴一生的丈夫,却只是匆匆见了一面,便自此天人两隔。
和赵闲已经走的太远,她漂泊的心有了寄托,便再也不敢想象赵闲步了后尘的摸样,或许会生不能、死不得,因为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赵闲骑在马上,冲着安夫人招了招手,眼中温柔尽显,示意她别站在城墙上吹风。
转过头,来到前方这群迎接的将领前方。
岳平阳往日里不苟言笑的表情,此时也颇为和蔼,上稍显严肃的道:“赵闲,此次武昌之威得解,全是你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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