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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下流
寒冬腊月,凛冽寒风,天空不时飘下一阵小雪,给常州楼宇披上了一层银装,寒冷的天气,并没有打乱城中的秩序,街道上行人不断,几个力夫,在街边小河上装卸着货物,鼻孔喷着整整白雾,粗糙的双手冻的干裂开来,监工却坐在街边的茶水铺前,悠哉悠哉的烤火取暖。
一群身穿长袍,手持折扇的读书人,徘徊在街边的石桥上,对着满城雪景谈笑风生,时不时扯出几句‘好诗’,引得众人争相追捧,之后高傲的目光;便扫着河上苦力,折扇轻摇,风流尽显。
偶尔,还有举着纸伞的千金小姐,在丫鬟的陪同下,慢慢吞吞的走在湿滑的青石路上,左右欣赏街边的雪景,可那秀气的大眼睛,却偷偷摸摸的在桥上转悠,似是挑选顺眼的人儿。
每当此时,那几位‘风流才子’,便会目不斜视,做出一副清高正直的模样,待那小姐走过,又立刻露出一副饿狼般的表情,回头盯着翠裙下那浑圆的臀瓣猛瞅。
“呸!”
石桥不远处的杂货铺前,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手上提着布包,从里面走了出来,狠狠冲青石板地面吐了口唾沫,粗鲁的动作,引得小姐丫鬟一阵皱眉,可看清那人的面貌后,俏脸上露出怕怕的表情,提着裙摆迈着小碎步跑掉了。
这个男人,便是外号‘城南小霸王’的赵闲,桂花巷众混混的老大,也是教书先生花语的弟弟,行事飞扬跋扈,出了名的孩子王,不过,这都只是他伪装的表像。
赵闲的内心,其实是个精明强干的软件工程师,因为一场意外,莫名其妙的跑到这个没有电脑的地方,成为了一名小屁孩,被一位名为花语的女孩所救后,别扭的过了十几年。
对于桥上那些自喻风流的‘才子’,赵闲只能用那口唾沫评价他们,因为他目前的职业是城南的小铁匠,也属于被读书人瞧不起的行业,可赵闲从不觉得只会写几篇烂文章,饭都吃不饱还故作清高的穷酸秀才有啥高尚的。
桥上的那些‘才子’们,见赵闲把小姐丫鬟都吓跑了,脸上不禁露出扫兴之色,出来游玩,目的自然不是为了满城的雪景,景物再好看也是死的,那有水灵灵的小姐们好看,在这吟诗作画,不就是为了吸引小姐们的注意。
‘才子’中,一名身着青袍,瘦猴儿一般的男子,看到赵闲走过,眉头轻轻皱起,不屑道:“山野莽夫,有辱斯文,和这种人同行一道,简直污了我李雅的身份,你说是不是,王兄?”
赵闲脚步微微一顿,回头打量那几人一眼,扔下手中的布袋,揉着拳头走向几位才子。
那白白胖胖的王兄,可认得赵闲,见势不妙,立刻道:“李兄,何必跟这种粗人一般见识,我们去那边。”说完,拉着李雅的袖子准备离去。
李雅轻哼了一声,撒开折扇直视赵闲,冷笑道:“我李雅一身傲骨,岂会怕了这粗野之辈,王兄,你可真让人失望。”说完折扇轻摇,动作甚是潇洒,但毕竟是冬天,被冷风一吹,脖子禁不住缩了一下,又悻悻的收了扇子。
王兄肥嘟嘟的面色一僵,用看脑残的目光看了李雅一眼,咬牙道:“李兄所言极是,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等读书人,论起拳脚定然不如他,还是先走吧。”
赵闲卷起袖子,面带笑容上了石桥,目光在李雅身上扫着,似是在想先卸胳膊还是先卸腿。。
旁边的监工、力夫和行人,见状都停下手中的活儿,把目光投了过来,赵闲‘城南小霸王’的名头,可不是随便说说,在城南敢惹他的,估计也只有乌蒙巷老大黄天霸一人,现在有人作死,他们当然乐意看戏。而其他几个随李雅而来的年轻人,脸黑的都和锅底似的,默默的推开了一截。
“你想干什么?”李雅豪言已出,当然不能退去,他戒备的抬起手,道:“我李雅是读书人,岂能和你这粗人动手。”
赵闲身材高大,该粗的地方确实很粗,可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李雅摆出一副打不还手的模样,硬说他是只会动粗的蛮人,赵闲也懒得动手,左右看了看,想这个其他的方法教训李雅。
‘才子’们出来游玩,少不了笔墨纸砚,此时桥上,便摆了桌案宣纸,上面有一副未完的画作,景物是一个文人,在竹亭中执笔书写,意境倒是不错,可这笔法实在不敢恭维,下面还有风骚的落款‘常州李雅’。
赵闲眼前微亮,做出惊讶的模样,一脸敬仰的道:“兄台莫不就是名震江南的大才子李雅?久仰久仰,没想到赵某,能在此鉴赏到李兄的佳作,实在万幸,恰巧赵某偶得两句小诗,和李兄的佳作甚是应景,因此想请李兄指点几句,不知可否?”
听到‘南城小霸王’作诗,群众立刻哗然,都一脸不相信,赵闲这身板和混号,可不像是学问人,不踏踏实实打一架,和一个秀才谈诗书,不是自讨苦吃吗?
李雅也一脸惊异,没想到赵闲不但不动手,还要看看作诗,既然是斗文,他可不怕一个莽夫。
李雅露出一丝高傲,轻蔑的扫了围观群众几眼,摇起手上折扇,轻笑道:“正是本公子,你能虚心求教,还算有几分觉悟,什么诗句,说来让本公子听听。”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来,赵闲取过笔纸,在宣纸上写下两行小字,拿起来抖了抖,含笑递给了李雅。
李雅捏起兰花指,嫌弃的接过,仿佛那纸条被赵闲碰过,就辱了他‘读书人’的身份,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马上就被纸条上的内容所吸引,蹙眉细细研究起来。
“写的什么呀?”众人看不到纸条上的文字,都伸长脖子询问着,想看看南城小霸王,能写出什么样的‘神作’。
李雅被众人催促,脸上透着不耐,他轻咳一声酝酿情绪,然后抑扬顿挫的大声读道:“‘睡草屋闭户演字,卧樵榻弄笛书符’,还算应景,配得上本公子的……”
“噗!哈哈哈…”李雅话音未落,全场发出阵阵爆笑声,有的甚至捂着肚子,笑的都站不稳了,都给赵闲举起大拇指,眼中佩服不言而喻。李雅后面同行的年轻人,也是一脸涨红,只是碍于李雅的情面,不好笑出声。
李雅一脸莫名其妙,还不明白自己错那里了,他奇怪道:“你们笑什么,我又没读错字。”
“谁草吾屁股…眼…子…哈哈哈!”一个豪放的力夫,拍着胸口笑不成声,指着无辜的李雅,大声道:“你还‘我叫他弄滴舒服’,这都敢念出来,笑死我了!哈哈哈…”
李兄被着粗俗的话语弄的脸颊铁青,可马上就反应过来,仔细一看纸条,才发现这没有丝毫问题的两句话,竟然有这样低俗的谐音。
李雅手猛的一抖,气的是脸色煞白,青筋暴起。
李雅气愤的扔掉纸条,指着抱臂看戏的赵闲,咬牙道:“你…你…斯文败类,你给我等着,我和你没完!”说完再也没脸面留下来,甩着袖子,含怒而去。
“哈哈哈!”场中哄笑声更大,连路边老树上的积雪都震了下来,夹杂在人群中的几位女子,都是面红耳热,嗔怪的瞟了赵闲一眼,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年幼小丫鬟,追问她家主子什么意思,逗得一群心里明白,却只能装糊涂的小少妇,急匆匆的离开了这地方,那场面甚是欢乐。
赵闲撇撇嘴,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这种自觉高人一等的家伙,就是欠收拾,铁匠怎么了?粗人怎么了?自食其力的手艺人,有什么不好的。
“下流!”
赵闲看笑话时,一个斥责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他抬头一看,却是一个站在街边,面色不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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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带刺的美人
这女人看面貌二十四五,着一身大红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花瓣,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翠绿簪花,透着几分随意,却又颇为得体,杏眼桃脸,丰臀细腰,身躯极为火辣,酥胸饱满。
赵闲眼前一亮,下了石桥,提起地上的布包,走到红衣女人身边,彬彬有礼的道:“这位姑娘,赵某与你素未谋面,为何一见面就开口伤人?”
走进细看,目光自然落地红衣女子的脸上,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如一方晶莹的美玉,到真是个祸水,以赵闲阅美无数的眼光,也挑出刺来,可惜带着许些风尘味,怎么看都不似正经女子,江南盛产美女到是真的,但大多委婉娴熟,像这样敢把真性情挂脸上的女子,极为少见。
红衣女子见赵闲一直在她身上转悠,眉间多了许些薄怒,狠狠瞪了在赵闲一眼,脆声道:“看你长的憨厚老实,没想到一肚子坏水,作弄一个读书人虽解气,可这街上满是老少妇孺,那等‘污秽’之语,落人她们耳中多不雅。”
“姑娘此言差矣!”
赵闲觉得这女人挺有趣,心中起了逗逗她的意思,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道:“我赵闲和李雅兄谈诗论画,本是风雅之事,为何到了姑娘这里,就变成了污秽作弄之语。”
“那等污秽之语,也称得上诗?”红衣女子极为不满,轻轻哼了一声,连带着头上的珠花都晃了两下。她刚才才站在街边,李雅的话语可听的清清楚楚,实在想不通,一个正正经经的读书人,为何会傻乎乎的去读‘那样恶心’的两句话,
红衣女子没亲眼看到纸条,听错很正常,可现在又是‘污秽’又是‘下流’,赵闲可不相信她不明白这‘污秽之语’的意思,这女人不脸红红离开就算了,还敢跑上来较真,不是找调戏嘛。
对于送上门来让调戏的,赵闲可不会手下留情,他摆出一副正经的表情,把李雅扔下的纸条拿过来,递给红衣女子,皱眉道:“谁知李兄犯了什么病,竟说出那样的疯言疯语,我这诗可是呕心沥血所作,绝无半分不妥,不信姑娘可以自己看看。”
红衣女人满眼不相信,若这两句诗没问题,那李雅说出那种丢人现眼的话,是中了妖法不成?
见赵闲把那‘污秽’的纸条递给她,红衣女子一脸的不情愿,可赵闲表情不似作假,她还是抬起纤手接了过来,宛如蛇蝎般,离远远的瞟了一眼。
可这惊鸿一瞥,那女人脸上的嫌弃就消失,反而出现一丝疑惑,拿近纸条,用双手撑开仔细看了看,小声念道:“睡草屋闭户演……呸呸呸……”
红衣女子显然比李雅机灵很多,加上事先有提防,霎时间就反应过来,脸色殷红如血,忙把纸条扔出老远,可即便如此,话也说了一半出来,还是那等淫秽的语句,她气的娇躯发颤,银牙咬的紧紧的。
赵闲心中一荡,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女人果然有趣,这么容易就上当了。
“无耻!”红衣女子怒斥一声,杏眼圆睁怒视赵闲,眼中又气又羞,连带着酥胸都轻摇了几下,美人薄怒的模样,到别有一番风味。
赵闲撇撇嘴,这女人,动不得就下流无耻,你能‘秒懂’这两句诗,就不信你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赵闲轻轻一甩袖摆,面上毫无愧色,质问道:“姑娘,赵某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释,你却一直出口伤人,那赵某想问,这两句好诗,下流在哪里?”
“你…”红衣女人瞬间气急,那好意思说出来,俏脸憋的通红,只能狠狠瞪着赵闲,像是要把他活吃下去。
红衣女人下不了台,赵闲也觉得有些过分,这女人只是觉得影响不好,出言提醒罢了,初衷是好的,赵闲对她没有反感的意思,现在把她逼成这副模样,也觉得过火,于是他是嘿嘿一笑,想就此了事。
可没想到的是,红衣女人看到赵闲‘得意’的笑容,眼中更闪出一抹寒意,以为赵闲是在故意看她出丑,气急之下,她右手在柳枝般的小腰上轻轻一扣,‘咻’的一声剑鸣,银光一闪,三尺利刃急弹而出,刹那间绷的笔直,剑刃泛着丝丝银芒,宽约两指,布满云纹,竟是一把品质绝佳的软剑。
“敢戏弄我,砍死你个混小子!”
女人红衣若血,剑气如虹,刚才的柔媚早已不见,转而变成恼羞成怒的模样,腰身微微一动,便带着红色裙摆,漂移在朵朵雪花之间,手中利刃,如索命阎王般,直取赵闲咽喉。
红衣女人动起武来,身材修长浮凸,香臀浑圆,不用亲手摸,都能感觉到那火热的弹力,愤怒之下,俏脸上漂上两抹晕红,美人薄怒,更增添了几分妩媚。
可是危急关头,赵闲可没心情继续欣赏,他大惊失色,心道这女人疯了吧,两句话说不清就动刀子,脾气比他还爆。
红衣女人一跃丈余,步伐看似飘忽,身形却极为稳健,连头上的珠花,都只是微微摇晃,一看就是武艺高强,经常砍人的练家子,赵闲竟然是完全来不及躲避。
赵闲来这地方之后,也曾想过习武,可姐姐兼老师的花语从不肯教授,他顶多力气大些,欺负南城一群小孩绰绰有余,对付起这红衣女人,就差太远了。
红衣女子长剑如梭,眨眼睛便到了赵闲近前,美眸中冷意依旧,可也不能当街杀人,大梁的律法,是不分男女的,看到赵闲大惊失色的模样,她眼中透着几丝解气的意味,冷哼一声,把剑压低,改为刺向赵闲的肩膀,想略施惩戒便放过他。
红衣女子改变目标,赵闲还是大吃一惊,肩膀也是肉,砍那里都会疼的,心中不由道:‘这女人胸挺大,气量怎么如此的小,不就开句玩笑,至于动刀子砍人吗?’
开口商量,显然不可能,赵闲忙提起布袋,准备扔向这个女人。
布袋中装得铁料,杂货铺会回收废旧的铁器,赵闲身为铁匠,没事就要来采购些原料,这布袋足足有几十斤重,他长年打铁,力气极大,若是全砸出去,那女人绝对讨不着好。
可是,布袋里装得都是破菜刀、烂锥子之内的小物件,若是砸那女人身上,后果绝对凄惨,说不定这女人就会缺胳膊少腿,最次也是毁容。
这样一来,赵闲不禁犯了难。
砸,还是不砸?
赵闲思念至此,不禁犹豫了下,起先是他开的玩笑太过火,才引得这女人发疯,若因此把她打残废,实在太过分,说不定还会惹上官司,可不砸,这疯女人真把自己宰了怎么办?
赵闲还没考虑清楚,剑就已经到了他身前,这次就算是他想砸,也没机会了。
赵闲长的人高马大,花语又是常州的名医,被刺上一剑,绝对死不了,男人身上没点疤怎么行,赵闲索性…
扔下布包,掉头就跑,还不忘嘲讽一句:“那来的疯婆子,爷不陪你玩了!”
“臭小子,你敢骂我!”红衣女人闻言怒不可遏,双眸更是冰冷,那能就此放过赵闲,绣花小鞋在湿滑的青砖上微微一点,身体便再度弹起,直追而去。
红衣女人杀气凌人的模样,引得路人纷纷避让,江南女子大多温柔,那见过这样彪悍的女人,莫不那个将军家的大小姐,否则哪有这样好的武艺?
当然,也有几个年轻小伙,依在酒楼茶馆边上,对着那道倩影大吞口水,温柔又温柔的妙处,火辣自然也有火辣的激情,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总有些男人心里,藏着某种女王情节。
赵闲虽然全力逃跑,动作始终慢上一筹,红衣女人不过几个起落,便轻飘飘的掠过街面追上了他,抬手一剑,没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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