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隆腆着脸笑道:“阿玛,儿子什么都比不上你,唯有看人一事上高人一等。阿玛,你就放心吧。儿子认准的人,是不会害儿子的。”
“你……”顺承郡王看了多隆半晌,想起前阵子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多隆,慢慢闭上眼长叹了一声道:“郡王府之后终是要传给你的,你也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阿玛就放心了。”
不说多隆之后是怎么宽慰自家阿玛的,天佑回宫之后稍作梳洗遣退左右,赏云鹤不知何时已至天佑身畔。天佑侧目睨视着云鹤,并未言语。
赏云鹤恭立一旁,低声道:“今日云鹤自作主张,请公主责罚。”
责罚吗?天佑从未想过。赏云鹤,从奴才成了自己的臂膀,又从肱骨转为扶持的依靠,如今更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婿。对云鹤,天佑有提防,有欣赏,更多的是信任。这份信赖是一点一滴积成,渐有牢不可破之势……
天佑心道自己本是男子,就算转世成了女人,被逼着成婚,仍是有抵触的。而这一生,赏云鹤在她心里亦是举足轻重,好比前世得用的大臣。自己因为信他,最终才选了他。
但今天的事,之前她并不知晓,天佑凝视着云鹤道:“为什么这么做?”
“我想替公主分担一二。”赏云鹤低头望着天佑,低声道:“你想的事够多了,这些小事,自当有我为你分担。”
分担?天佑默然,昔日有人为他如此想过吗?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多多鼓励,谢谢。
118死不瞑目
知道还珠格格吗?
这有谁不知晓;当日皇上祭天,不就是带她去了吗?那场面……
行了;行了!这是多久前的烂谷陈麻了,我问的是还珠格格是谁,你知道么?
还珠格格……某人盼顾左右;方凑近同伴的耳边轻声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其实消息灵通的都知道,不就是皇上在宫外养的女儿吗?
嗟!我就晓得你寡闻。算了,看在你我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告诉你,免得有人问起你,说你孤陋。
行了;架子摆了半天,到底什么事儿啊?
此人不答反问,你知道福家吗?
福家,哪个福家?
福伦,柳巷街那家,以前是大学士府的福家。
哦,他们家呀!一家人都是鼻孔仰天看人,亏得皇上英明,贬了他们的官位,据说父子俩连降三级,真是大快人心。可惜,太后把格格下嫁给那福尔康……不过,听说那格格在福家可不得宠啊,反而是那不知哪来的妾侍,更得福家欢心。
你这是哪儿听来的?
福家那点事,能瞒得住谁?他家的丫鬟婆子,看门小厮,还有去他府里诊治的大夫……据说多罗格格刚下嫁,福尔康就纳了美妾,格格还没动静,那妾侍已经怀有身孕了。宠妾灭妻啊!怪不得孩子留不住。要我说,再这么下去,就算他家有多罗格格这座靠山,福家也撑不了多久了。
你这话还真说对了!
怎么说?
前些天顺承郡王府设宴,大家都在看戏,忽然跑出个端茶的婆子,拉住福家小妾,一状告到公主面前。
公主?
就是皇上亲封的,太后认下的义女,瑞珍公主啊!
哦?就是我们那个民间公主啊?对了,那婆子告什么?
婆子状告福家小妾伙同福家,杀死她主家七十三口人命。
哎呀!是怎么回事?
她说……
天呐!天下竟有这样的事,真的假的?最后大理寺是如何判案的?
人证物证齐全,福伦父子判千刀万剐,福伦之妻腰斩,他家那个小妾数罪并罚,不仅要挨剐,剐后还要斩首弃市。
该得,如她这般狼心狗肺之人,这还是轻了。若我是济南大火下得活命的,恨不得食其肉拆其骨呢!
官爷也是这么想的,布告上说,要把她押到济南行刑。
好啊,痛快!唉,那个假格格哪?
皇上说了,还珠格格是被福家小妾利用的,没做什么坏事,反倒让那祸首成不了皇家义女,也算是苍天庇护,当即册封她为固山格格。
这认亲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还珠格格不是皇上外头养的女儿,那为什么认她哪?
布告里说了,当年皇上微服出巡,遇上反贼,是梁夏氏夫妇救了危难中的皇上,那梁义士更替皇上挡了数刀。当时情急,为了社稷安危皇上只能即刻回京,而梁义士重伤不能移动,皇上感其恩德,留下一把扇子、一幅画卷,告知梁夏氏夫妇若有什么难事只管到皇城找他。
哦呀,原来如此。
可不是吗?梁义士伤势太重,没有挺过来,梁夏氏哀痛欲死,为了腹中的女儿回了济南娘家。谁知,被表姐恶意中伤,流出那样的谣言,使得恶毒侄女信以为真,结果闹出这样的事来。
这么说,皇上以为还珠格格是那梁夏氏的女儿,才认得义女?
自然是如此,要不是这样,就算是皇上的女儿,无名无份在外头生的,那也是私生女。当日,那么大张旗鼓的认下,可不削皇室的脸面吗?皇上能带着她祭天,一点不藏着掩着,定然是问心无愧的。要知道,皇家可是天下表率,皇上知书达理,能做出这般不知耻的事情吗?
这倒是,若真是私生女,与其认作义女使人侧目,不如偷偷找个名目,养在大家宗室里,就算日后出嫁也稳妥的多啊!
可不就是这般嘛!当今圣上重情义体恤下民,对自己倒颇为苛刻,也时常自省。这次出了这样的事,皇上下了罪己诏。说当年虽是艰险,但他丢下恩人确是自己的不是,而如今没有多加查证,就认下恩人之女,致使闹出济南大案,他难辞其咎。
话不能这么说。皇上的安危,可关系着大清的动荡,当初遇险皇上回京没错。听知道内情的人说,皇上回京之后,立即命太医去兖州救治梁义士。无奈只寻到梁义士的坟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遗孀。某人插口道。
哎呀,谷兄你来啦?坐,坐,给满上一杯。谷兄说得是啊,想那梁夏氏死了丈夫,梁义士无兄弟姐妹,父母又早亡,梁夏氏一人怎么支撑?自是回了济南夏府了。皇上如何得知呢?这事,实在怪不得皇上啊!
是啊,我也这么想。梁夏氏这么一走,皇上想报答,也找不到人啊!还有,那假格格带了画扇来认亲,皇上若是拒不承认,那才让人心寒。皇上不说二话的认下还珠格格,是对我们百姓的信赖啊,怎么能说是罪过呢?
谷兄所言不差,皇上误会假格格是梁夏氏的女儿,因为皇上对梁义士有愧,当即认为义女。据闻皇上之后也派人查过,只是人海茫茫,假格格听了凶邪的谎话胡诌一通,皇上却去哪里查呐?
唉!也是那夏家注定有此劫难。不过,皇上说了,梁夏氏夫妇对他有恩,却因他的疏忽全家惨死。皇上追封夏老爷为三等忠义公,夏雨荷夫妇为勇武侯、四品节妇,以慰在天之灵。
真的啊?夏家可是汉民,除了梁义士救过皇上,也没什么别的功绩了。皇上承恩与他,御史们肯应吗?
有什么不应的?皇上下诏说,夏老爷开善堂数十年如一日,每有造桥铺路施粥不落人后,是积德之家为善一方。若非如此,遭灭门之祸后,会有那么忠心的老仆,不远千里来顺天府告御状吗?还有那善堂出来的后人,竟不顾艰险长途跋涉,硬是追着凶犯想为夏家报仇,死后仍是这样被敬慕之人,可不是汉民的表率?
说得好啊!皇上并不因我们是汉人就小看啊,以前皇上总说满汉一家亲,我本是不信,如今却有些信了。
当今确实做的不差,我最看重的就是皇上实话实说,好比黄河决堤举国捐赠,事后一条条名目贴在午门口,让大家都知道自家的功劳,可比什么都好。连我家小儿都说,自己捐了一勺米,能给没饭吃的小孩一餐圆肚。
说到黄河大潮之事,你们有没有听说,那次送粮赈灾,半路有反清复明的人拦截,想把粮车抢了去。
有些风闻。唉——!要我说,当初满人鞑子南下之时,确实做了很多恶事。可如今歌舞升平,百姓都有好日子过了,何必在这时候再起干戈?
我们是汉人,当然想要个汉人皇帝。可是,要再来一次改朝换代,苦的还是我们这些百姓啊!只要不是过不下去,谁想造反?而今,与其反清复明,不如多为百姓做些好事。可他们竟去劫粮车,诶!如此不得民心的事,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
依我的浅见,他们是不相信皇上,不信那些满人。可他们也不想想,皇上若不想赈灾,何必大张旗鼓,闹得天下闻知?那些送粮的官差要是阳奉阴违,灾难便会扩散,就是想瞒也瞒不住的。劫粮,又是何必?
可不是么?他们这么做,若是真出了事,朝廷会不震怒?不仅灾区的百姓受苦,这罪名还要落在我们这些汉人头上啊!
这话说的是。照我说,鞑子铁骑刚南下的时候,反清复明确实是义举,可如今却不合时宜了,可惜他们依旧看不清现状啊!再者,你们看,济南夏家一脉同根,之中有深明大义的,也有阴险毒辣的,可见,世事不能一概而论。这满人里也有好人,我们汉人也未必人人都是善心的。
是呐,想那福伦家,为什么帮着人作恶,犯下这济南大案?还不是福家想尚主抬旗么!他们本也是汉奴包衣,不是满人。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吴兄、谷兄,你们知道不,清江口三天前来了几艘大船。听走南闯北的徽商说,比那西来的洋船也不差了。据知情的讲,是皇上让阿哥们督造的,要学那郑和下西洋呐!
这可是真的?
应该不假,皇上下旨都开了好些个港口了。你们说,我们要不要也托托人情,买些货让人送船上去,到时候……
我看……
我……
皇城内,慈宁宫。
【文】“如今外头传闻如何?”太后看着身侧的宫女垂问。
【人】宫女笑着福身禀报道:“回太后的话,宫外都在传扬皇上的圣德。”
【书】太后似是不信,挑眉道:“喔?他们怎么说的?”
【屋】“百姓都说皇上有情有义,是个难得的仁慈之君。”
“真这么说?”
“是,奴婢不敢欺瞒太后。”
“嗯,你下去吧。”太后随意挥了挥手。待宫女退下,太后看向身旁的天佑,宽慰的笑道:“这下好了,小姐你总算给夏家报了仇了。而且,皇上也因此事更得民心了。说句对小姐不敬的话,外头跑来女儿认亲,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有损皇家威仪。如今这么一来,反倒因祸得福了。”
天佑知道,赏云鹤这么做,自然是前后都想到了,不会让她有什么后顾之忧。
太后见天佑没什么喜色,急切地问:“天佑,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来人……”
天佑抬手制止道:“我没事。”
太后到底是照顾了天佑十几年的人,悄然打量天佑的神色,片刻后试探着问:“小姐是不是想去见夏兰心?”
天佑微微颔首。
“小姐……”太后想要劝说天佑什么,但想到夏家七十三条无辜的性命,又默然闭了嘴。她知道,小姐想做的事,是没法更改的,可她不希望小姐太在意夏兰心,把整颗心都放在仇恨里。
“你放心,我并没有把夏兰心放在眼里。只是外公和我祖孙一场,我只是想让那祸首死不瞑目而已。”说罢,天佑起身,命春丫头去养心殿索要皇上的旨意,随后微服驾临刑部大狱。
一月后,济南东阳门街市口,让百姓打得狼狈万分的夏兰心,被衙役提出囚笼压上刑台,跪倒在多年前她生母所跪之处。兰心目光呆滞,没有看眼前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她的众人,心思依旧停留在当日的刑部女牢。
“是你!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
“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还没认出我是谁吗?”
“你不就是个以色惑君的花娘吗?我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人!要不是运气好,你怎么能成了公主?你也别得意,你日后的下场未必比我好。”
“夏兰心,不是我小看你,是你一直高估了你自己。你想想,你拿着信物来顺天府认亲,结果皇上义女的名头倒让小燕子得了去。微服出巡时,你牺牲色相自荐枕席,做那皇妃太后梦。之后呢?皇上转眼即忘,你只能偷偷吃红花打胎。”
“你……”
“即便福尔泰给你机会,让你借机陷害我。最终,你不仅没能让皇上认你,反而被驱逐出宫廷。你不得不去福家,投靠你看不上眼的福尔康。谁知,做不成包衣奴才的正妻,反而沦为卑妾。好歹你我也是昔日表姐妹,我在一旁看着,也替你着急啊!”
“你……你是夏紫薇?不,不会的,不会的!夏紫薇已经死了,死了!”
“兰心表姐,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若不是你眼高于顶,又怎么会认不得我?要不是我,你又怎么会次次失利,弄得如今身陷囹圄?”
“是你!原来是你!你……我恨,我好恨!为什么老天要让你这个贱人来压着我?你有什么比得上我?只不过运气好些,你……咳咳咳,咳咳……”
“其实有几句话,我早想跟你说了。你从小在外公身边,我八岁才到夏家大宅,但外公却把夏家交给了我。你爹娘设计欲陷害于我,不想竟把你送入了勾栏,自己也背上一世污名丢了性命。你偷了属于我的一扇一画来京城认亲,结果呢?不仅没成为皇家格格,甚至为奴为婢,最后成了奴才的小妾。我呢?没有任何信物,却被皇上认为义妹,太后认为义女,成了固伦公主,这可是正宫皇后所出的女儿,才有的尊荣。”
“你,你……”
“我能成为固伦公主,而你只能沦为贱妾,我说了那么多,你还不明白为什么吗?”
“噗——!”
“给你,擦擦嘴边的血渍吧。何必恼羞成怒?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一辈子被我踩在脚底下,并不是你不承认便没有了。聪明人就该知道低头,我从未想跟你争什么,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
“噗……咳咳,咳咳咳……”
“你这又是何必呢?夏霜芝早斩于菜市口,赵姨太也被你烧死在夏家宅,你如今又咳嗽又吐血,她们也看不见,不会为你心疼。而我见了,只会高兴,你何必为了博我一笑伤了身子呐?”
“咳咳,你……咳……”
“你没多少时日了,我也不骗你。当初,外公把夏家交给我,我本想在外公过世后送给你。可惜你等不及,铤而走险,弄得自己这么狼狈。”
“咳……咳咳!你胡说,你会舍得?”
“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之处,你一直想依靠别人,而我却只靠自己。其实,就算成为大清天下的公主,我也不稀罕,何况区区一个夏家。”
“等等,你要走了?咳咳咳……咳……别走,你别走!我是你表姐啊!夏家只有你和我了,咳咳!我们如今是最亲的人了,求求你,救救我!你是固伦公主,皇上太后都听你的,你一定能救我的。求求你,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行,只要你能做到我提出的条件。”
“你说!”
“让外公活过来。”
“你……咳咳,你这根本是强人所难!”
“呵呵,你也知道强人所难?我一步步把你逼到这个地步,让你活的生不如死,等着看你卑躬屈膝在我面前求饶的模样,你说,我会成全你吗?”
“咳咳咳,咳咳……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只知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夏兰心,夏家七十三条人命还在底下等你呢,我又何必掺和?”
“不,不!你别走,你别走,不……”
……
“午时三刻到,行刑!”
一声厉喝唤醒了回忆中的夏兰心,伴随着的是钻心的痛楚,生不如死。一刀、两刀、三刀……夏兰心痛的喊哑了嗓子,双眼模糊的看着眼前咒骂她的人海,眼角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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