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撞桥头自然沉》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船撞桥头自然沉- 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平息。

    之后,新君乘机重整新局,宁愿冒着朝臣不和、延缓政事进度的险,轮换各州太守,收回兵权,切断朋党命脉。因此,二王与左丞相文大人稳居朝中第一势力,于战乱期间亦懂得明哲保身的右丞相郭大人则其次,朝野的局势逐渐明朗,三年后,玉螭国进入全盛时期。

    而周边的国家,或是与玉螭国结成联盟,和同为一家;或是划定了疆界,互不侵犯;甚至,一些积弱的小国纷纷称臣,投入玉螭国门庭……

    那些所谓的震动天下的宫闱秘闻,以及被传得绝顶神秘的懿太子的死亡真相,不过是宫廷血雨腥风中的一部分。裴惜言摇摇头,心中轻叹:千古兴亡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她这厢感慨颇多,而在建元城地势最高的地方——紫宸宫,亦有人回忆起那场惨烈喋血的往事。

    风卷了玉帘金钩琳琅作响,紫金百合鼎中烟光袅袅,玉屏迤逦,屏后榻上,紫檀木棋枰,白玉墨玉各为黑白子,两人对弈。

    左首紫衣****纤指微移,啪的一声,恨声道,“为何还未寻得那个贱婢所生的孽子?”

    右首男子轻轻笑着,一袭长衣烂漫华锦,竟穿出女子也不能有的风情,桃花眼流光溢彩慑人心魄,黑子幽光璀璨,执于他如玉指尖,却远不及他眼神幽深难测。“母后,那人虽被废毕竟仍是父皇的静妃,当朝的静太妃。更何况,喆弟意外流落民间,不知受过多少苦难……”

    原来,这二人正是玉螭国的皇太后张氏,以及当朝皇帝——孟玄胤。

    “你倒是心软!”皇太后冷哼道,“依哀家看,只怕口是心非吧。”

    孟玄胤指尖微弹,黑子带起幽光一抹,射于棋枰之上,牢牢镶嵌。“静太妃死前疯疯癫癫,她的话颠三倒四,言不及义,含糊不清,真伪难辨,暗卫们始终没有个结果也是常理。”

    皇太后唇边绽出温柔而冷酷的微笑,“人生博弈,哀家从未输过。胤儿,那些个老臣们最近也算是安稳,但你决不可麻痹大意。”

    孟玄胤俊朗若天神的容颜上,黑曜石般的眸子光芒逼人,淡笑道,“儿臣明白。”

    正在这时,宫女来报,德贵妃求见。

    孟玄胤笑容一收,冷冷放下一子,目光如冰片划过。

    皇太后盯着自己用渊海国进贡的霞红么凤花染就的指甲,好像看不够似的仔细端详那闪闪发亮的指甲,口中却轻声道,“看在文家父兄的情分上,你也该对她好一些,纵使不予她皇后之位,也莫要让他们文家觉得轻慢了。”

    重重纱帘被风吹起,晃起一天月色,紫金百合鼎中龙涎香袅袅,荡漾渺渺烟光,那烟光忽散忽凝,飘摇如水晶幕。孟玄胤笑了笑,他站起身,缓缓踱步,一步一步,轻轻踩在那狰狞的黑影之上,“儿臣恭送母后。”

    “你这孩子,当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可恼可恼。”皇太后浅笑着叹了口气,“也罢,母后还是回宫和那些可爱的杜鹃花们说说话吧。”

    孟玄胤笑道,“母后,这盘棋可还没下完呢!”

    皇太后将手搭在随侍的宫女手臂上,懒懒微笑道,“翰林院里不是有棋待诏么,还是让他们陪你下吧。”说完,带着一众宫女内侍悄然离去。

    孟玄胤默然地看着窗外树影婆娑,知秋入宫前,也曾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只是身处充斥阴谋争斗和权欲****的****粘湿气息的鬼魅宫阙,在其中浸淫久了,都难免染得一身腥气,转而成妖。

    他的宠幸,她的邀宠,都变了味。这些年来血海风浪里闯过的人,他和她都不会轻易为人所乘。

    孟玄胤缓缓伸出手,轻轻抚过额头,记忆里那一幕惊心动魄无比惨烈的场景,鲜红的天地,一袭似乎比血色更鲜艳。那时,她救了岌岌可危的他;而现在,她却成为了他的心结,玉螭国的心结。

    “朕记得,幼年时,先皇曾在荆南别苑修建了一座皇庵,南巡时,静太妃曾在此地祈福静养。可有此事?”孟玄胤背着手冷声道。

    罗幌翻飞时,一人跪于黑暗中,淡淡道,“确有此事。”

    孟玄胤挑起了眉,俊颜上掠过一抹无笑意的笑痕。“墨,你师傅可曾说过,先皇当年到底出于何种原因,在南巡途中,废掉静太妃的皇后之位?”

    墨垂着头,低声回道,“回禀主子,师傅从未与属下谈过此事。”

    孟玄胤眸光一冷,平淡却暗藏冷厉地低斥,“前太尉司马霆临终前曾交代,先皇驾崩前,每年西狩都会去平州永宁寺小住,你可知为何?”

    “据说是与道衍大师谈经说法。”

    孟玄胤回到榻前,缓缓坐下,举起茶盏慢慢啜了半口,“派人去查。”

    “诺。”

    “去吧。”孟玄胤淡淡地说,眸光依旧驻留在掌心的茶盏之中,另外一只手,随意地拂乱棋盘。“让她进来。”

    片刻,德贵妃神态曼然的缓缓步入。只见她轻衣薄绡,桃花懒妆,螺髻无珠无玉,微垂缥色丝带,臂上绡金纱随风飞举,飘逸如仙。看似对每个人都温和微笑,那眼角目光,却谁都不在其中。

    “爱妃的身子可好一些了?”孟玄胤并不看她,随手在宫女已经收拾干净的棋枰上落下一子,明明很柔和的声音听来居然字字如金石。

    德贵妃浅浅一笑,目光虽然温婉,然而那双肩,却已担上一身的苍凉了。毕竟她的爹爹是当朝左相,她的长兄手握十万兵马,看似大权在握,只“外戚弄政”这四个字,便已将文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境地。索性,陛下对文家信任有加,否则……

    想当年,陛下尚是熹王,一怀抱负无人得解,独立御花园中,一身茕茕,秋风瑟瑟轻染了他两眉霜色,也染就了她脸上莫名飞起的两朵红云。

    如今,他得偿所愿,她梦想成真,却不知为何,他与她之间比之过往更多了些许疏远,些许悲伤。十丈软红浮华艳饰,那些锦绣荣华,诗酒唱和,兰麝齐芳,钟鼓遏云,竟不如往日的起伏颠簸波谲云诡,平白让她心中多了几分嗟叹。

    德贵妃的手指,缓缓拂过腰间所系的同心结,那是用世所罕见的天蚕丝混着极细的紫金线编就。当初,亲手打这结时,她是敕封的熹王妃。红烛下,华庭里,九重纱幕中,笑意迤逦。

    双结同心,心中有心,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这相思意……

    “嫔妾的身子好多了。”德贵妃好整以暇在锦凳上坐下,抬手掠掠鬓发,笑道,“陛下既有兴致纹枰对弈,不知可否与嫔妾手谈一局?”

    孟玄胤眯着眼睛,默默看着德贵妃,良久,笑了笑。“朕若赢了,爱妃给朕什么彩头呢?”

    “嫔妾的一切都是陛下的。”德贵妃掩口轻笑,手指拈起一枚白子轻轻落下,“若说彩头,嫔妾除了抚琴清唱别无长物,唉,实在是惭愧之极。”

    孟玄胤微笑地凝视着她,眼底却没有笑意,他温柔道,“朕喜欢你的歌声,如妙音仙曲。”

    ————————————————————————————————————————————————————————————我是犯困的分割线

    当当当当当,男配一出来了,撒花,撒花

    另,汗颜的求点击,求推荐票票~~

第一卷 第八章 八卦江湖(下)

    “根本就是魔音穿耳!”

    裴惜言捂着耳朵,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墙里,“天呐,她还要弹多久!”

    曾经,作为水玥颜时,她家楼下有个清秀可爱的正太,但是,正太的爹娘是典型的望子成龙。所以,水玥颜听过跑音的长笛,破音的萨克斯风,吱吱叫的二胡,最可怕的是小提琴。哦,上帝,真主,菩萨,饶了她吧,这种噩梦,她再也不想重复了。

    芸儿,很可爱,唱曲也很好听,只是她的五弦筝,实在是太可怕了,尤其他娘赖婶外出做活的时候,她弹得就跟在撒怨气一般。哐哐哐的,声音难听死了,让人牙根子都打转的酸痛。简单说,就是强化了失真的状态,整个声音都处在啸叫中。但是,玉螭国没有摇滚对吧,没有重金属对吧,也不要谁来玩solo对吧,怎么着也该是“大弦嘈嘈如急雨”或是“小弦切切如私语”吧。

    稍倾,琴声告一段落,世界顿时宁谧了,安详了。

    裴惜言长吁了一口气,从素银的茶罗里拈出一枚洛神葵,又加了一些金莲花、玉蝴蝶。说实话,她不喜欢加了盐的茶汤,可是玉螭国还没有那种烘焙炒制而成的茶叶,所以,她只能从药铺寻一些可以入药的花材,弄点自制的花草茶,聊以慰藉。

    袅袅升起热气的茶盏中,汤色绯红,浅啜一口,微酸,却觉耳目一明神智一舒。方才那些噪音所带来的烦躁全体灰飞烟灭。裴惜言满意地闭上眼,静静地享受着这份沉默与寂静,慢慢地品味着远离的现代机械封闭且忙碌的古代生活。

    “惜言姐,好无聊哦,咱们出去玩……”芸儿掀开软帘,瞥见茶汤奇怪的颜色,连忙上前几步急匆匆从她手中夺走茶盏,“惜言姐,你在喝什么!”

    一线光芒转射到裴惜言浓密的睫毛上,她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看面白唇青的芸儿,困惑道,“洛神葵呀。我觉得心里有些憋闷,所以沏来喝。”

    “惜言姐!你怎么可以胡乱吃药呢!你又不懂医术!”芸儿拿着茶盏和把壶,将洛神葵茶倒在屋外的墙角处,然后回到屋中继续道,“要是觉得憋闷了,就和我出门一起去听叶子戏!城里新来了一个淑庆班,听说唱得很好呢!”

    不是吧,裴惜言看着空空如也的把壶,且不说洛神葵第一过颜色的味道颜色都是最好,单说她费力从井里提的水,就这么浪费了……

    啊啊啊啊啊啊!

    裴惜言抓狂了。她实在不懂柳天白到底和芸儿说什么了,害得芸儿就跟fbi盯嫌疑犯似得。想到这里,她更加抓狂了,且不说积攒的美剧有一堆没看,囧卡到底有没有黑化小e是不是和小d彻底分了……天呐,还有她rp爆发抢来的演唱会的票票啊!难道就这么浪费了!

    不不不不不不!

    深感苦逼和悲催的裴惜言觉得她现在需要喝冰水轻松一下,嗯,最好是透心凉的冰水!否则,她还真是想哭死啊!唉!要是有透心凉的大西瓜该多好啊!

    想到就要做到,裴惜言立刻起身,径直走到井边,将脸凑过去往下看。井里黑咕隆咚的,隐隐像是有水波在晃动,阵阵阴寒之气直袭过来,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惜言姐!”紧随而出的芸儿大惊失色地抱住她,惶恐的声音打破死一般的沉寂,“惜言姐!你不可以跳井,不可以跳井啊!”

    这是什么情况?裴惜言喉咙干涩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勉力挤出不似自己的声音,哭笑不得道,“我没有啊!”

    “惜言姐,我看到了!你刚才往井里头使劲看的那副样子,简直跟我娘说得淮岚嫂一模一样!她投井前,她也是这样动也不动地趴在井口往下看,眼睛瞪得都快掉出来了!”

    眼睛瞪得都快掉出来了……

    这句话太恐怖了吧!

    不,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惜言,芸儿,你们在做什么?”推开院门的柳天白抬起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弱不胜衣的裴惜言落寞地站在井边,漆黑的眼睁无神、茫然而怯弱,衬着那张仍显苍白的倦容。她身边的芸儿,紧紧抓着她的胳膊,神色慌张,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柳天白的心蓦然揪紧,有个念头呼之欲出,那个念头仿若雪珠般森冷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还未淡去的回忆被这个念头敲得隐隐生痛。“惜言……你,你不是答应我了么?你不是答应我日后就算再生气也不要再莽撞行事了么?”

    久久没有回答——

    裴惜言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身旁脸色惨白的芸儿,又看了看神色忧郁的柳天白。然后,她仰起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嘴角溢出一抹浅浅的苦笑。“我只是看看井里能不能冰镇一些水果,这也算是莽撞行事?”

    芸儿忙道,“不是的,柳先生!惜言姐刚才弄了一种奇奇怪怪的水在喝,我把那些水倒了不让她喝,谁知惜言姐就直奔着水井过来,要往里跳呢!”

    空气在一瞬间凝滞。

    柳天白默默地注视着裴惜言,眉间却含着沉思之色,有些迟疑,视线却冷静清澈恍若山巅不可攀附的冰雪。

    “惜言?”他踩过院中的小石子,发出轻微的声响,划破静瑟,宽大的衣袖轻柔的垂着,随着风吹而轻摆,仿若云一般轻缓,月一样柔和。

    他的容颜还是那般的舒雅温文、清雅高华,可是眼神却含着隐隐怒气,与往日的柳天白截然不同。

    沁凉的丝丝寒意从心底窜入四肢,裴惜言微微蹙着眉,直觉告诉她,柳天白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柳天白上前走了两步,就站在裴惜言身前三步外,他温柔道,“惜言,这几日,你都没有出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裴惜言微微抬起脸,从下巴到颈项,构成一条优美的曲线,她霍然轻松的笑了起来,“只是觉得茶肆太乱太吵,所以懒得去了。”

    “芸儿姑娘,谢谢你了,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吧。”

    芸儿眸光微闪,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悄然离去。

    上前握住裴惜言的手柳天白微微一笑,笑容宛如月光流水一般的宁静悠闲,他的语调也十分的悠闲安然,甚至有一些随意,“明日,请张大夫过来给你看看吧。”

    “我很好。”裴惜言转过头看向他,真心实意的说道,“柳天白,你应该知道洛神葵吧!味酸、性寒,具有清热解暑、利尿降压、养颜消斑、解毒、解酒,最重要的是——无毒性!”透亮的阳光打在她略显苍白的清丽脸容上,让她雪白的肌肤看起来好像半透明一般。

    两人才靠近,柳天白便闻到一股甜腻柔润的芬芳,那香味不同于平日所用的熏香,不带烟火之气,却又比花香温厚悠长,还隐约带着温温的暖意。他沉思片刻,慢慢道,“身子若是觉得不舒服,又岂能讳疾忌医?更何况,井水颇凉会伤及脾胃,与你无益。”

    “我只是想想。”裴惜言顿了一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接着道,“更何况,咱们也没有什么冰室冰库的,再过些日子就是炎夏了,燥热难耐的,冰镇些水果拿来吃正好可以去火呢。”

    柳天白抬起手拿袖子轻轻擦拭她额角的薄汗,风吹过树叶发出的轻微声响,细细碎碎的抚慰着心中的躁动。“等张大夫诊脉后确认你身子已经大安了,再吃吧。”

    “我很好,真得!”裴惜言垂下眼帘,眸中笑意一闪而过。只是去井边看了眼,便好像巨石入水,激起汹涌的浪花。那她往日去井边打水,难不成,芸儿都在某处偷窥着,时时准备冲出来揪住她?

    “偷偷把药倒掉的人,不该这样自信。”阳光打在柳天白的眉梢和侧脸的轮廓上,将料峭染得柔和,他神色原本柔和散淡,但是这一笑之下,却显出微微的犀利。“我不说,只是因为你素来不爱吃那些汤药,但是,惜言,不吃药,病怎么会好呢?”

    柳天白回答让裴惜言的脑袋又嗡了一下,觉得他们的对话似乎又进入到复读机模式。或许,她应该出门买只八哥给他。真得,她发誓,他一定是对某些话有特殊的爱好。

    她发誓!

    “我做了洛神葵排骨汤�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