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异常疲惫的语气让水夕颜一惊,她瞪视着他的背影,这才发现他双肩低垂,身形委顿。
“你早就知道会如此?”
孟玄喆默然不语,僵直的身子却突然轻微地发颤,接着,他颤抖得愈来愈强烈。
水夕颜心中一惊,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她连忙绕到他的面前,仰首凝望他。
有什么东西在他眼眸里闪烁,是眼泪吗?
“王爷……”水夕颜心中也是酸楚一片,她低低地吐出一句,“我们都错误的估计了她对于权欲的渴望,早知如此,陛下就不该让水家收留她”
“你早些休息吧。”孟玄喆叹了口气,拿起墙上挂着的竹箫,疾步离开寝殿。
这就是她的新婚之夜
与当年她嫁给柳天白的新婚之夜又有什么区别
讽刺啊,真是天大的讽刺自始至终,她都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水夕颜绝望地摘下那些沉甸甸的步摇金簪狠狠地摔在地上。
那****,箫声持续了很久,才停下来。
而回到寝殿的她的新婚丈夫,眼眸幽深依旧,让人摸不着一丝感情波澜。“你我皆心有所属,这等荒唐地婚事也只能维持下去。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碰你的。如果等到何时的机会,无论是休书还是和离,你只要说一声便是。”
休书?
和离?
水夕颜心一跳,面上却维持着那份冷漠,“好,我们一言为定。”
所以,此时此刻,水夕颜仰着头,凝视着孟玄胤,喃喃自语道,“陛下,睿王是好是坏与妾身又有什么关系呢?对妾身而言,除了陛下,其他人都是尘埃,一无是处的尘埃。”
“哦?”孟玄胤走近她,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惜儿,在你的心中,只有朕么?你的心,你的身,只属于朕一个人么?”
“是。”
“你要知道,如果你敢有半句谎言,那就是欺君罔上。”孟玄胤毫不温柔地抬起她的下颔,眼神阴沉,“朕再问你一次,在你的心中,只有朕么?你的心,你的身,只属于朕一个人么?”
“是。”
“朕的惜儿,果然很乖。”孟玄胤微微一笑,忽然伸手将她整个人带入怀里。
水夕颜觉得自己心脏律动的速度正逐渐失控,脑子亦冲上一股热潮。粉嫩的脸颊匀上一层蔷薇色泽,她轻声呢喃道,“我只为陛下而活。”
“只为朕而活?”孟玄胤轻抚她光洁的脸颊,眸光阴邪。
水夕颜屏住呼吸,身子软软地瘫在孟玄胤的怀里。
孟玄胤倏地推开她,赏她一个清脆的耳光。
“为什么?”水夕颜怔怔地看着他,一动也不动,甚至没有伸手抚向痛处。
“为什么?”孟玄胤蓦然纵声狂笑,笑声阴沉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正如他射向她的眸光。“恶劣且卑贱的替代品,朕不需要。”
“替代品?”水夕颜睁大的双眼中满是惊悚,原本红润的唇瓣因害怕而发抖。她知道,表面如温柔体贴的他有着怎样令人胆颤心惊的狠毒手段。
毕竟,他是玉螭的天子啊
“水夕颜,不,裴惜言,你不该惹上朕的”微眯的桃花眼中满是嘲讽,妖邪的脸庞似冰如霜,“既然如此喜欢男人,在死前就让你再好享受享受吧”深沉的嗓音是那样的磁雅迷人,但话中的冷残冰酷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发颤。
孟玄胤手一挥,夜秋华带着十个衣衫肮脏,相貌丑陋的男子整齐划一地出现水夕颜面前。“这里就交给你了。”
“陛下”水夕颜愕然地看着孟玄胤远去的身影,回神时,却发觉,那些肮脏的男人已经站在她面前。试想她的裙下之臣不是世家子弟就是江湖名侠,一向自傲的她又怎能容忍这些低俗男人的碰触。“滚你们这些卑贱的下人,滚。”
“啊啊,作为废物的汝竟然还有这么多要求?”
一声满含嘲讽的男音传来,水夕颜抬起头,入目的是一张邪美的笑脸。“你……你是谁?”
“吾?”夜秋华抱着肩冷冷一笑,“放心,吾绝不是黄泉彼岸的勾魂使者。如果,非要说出个身份的话,那么,就当吾是执行人吧。”言毕,他对着那些男子点点头。
被夜幕笼罩的旖霞阁,娇美的yu体被一双双大手毫不留情地狠狠蹂捏,撕裂般的痛楚,一波*的撞击让口不能言的水夕颜更如身处地狱……
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七章 边草无穷日暮
第一百九十七章 边草无穷日暮
牵红线什么的,最好小心。如果成了且恩爱着,那的确是好事一桩。如果不成,甚至是和离了,那岂不是会被人骂做乱点鸳鸯谱?
——水玥颜呓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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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朝,忽有两份急报惊动玉螭朝野。一是,崔晟臻率领刚刚疾驰抵达的大军,打退了夜辽国的进攻,将夜辽的军队向后逼退百里,指日就可以让其退出玉螭国境,并且根据独孤定疑的建议,派重兵把守铁矿和运送粮草的要道,逼迫夜辽派遣数支精锐轻骑想要暗取,都被崔晟臻率兵击溃,其中名唤迟秀义的百户竟一人取得带队士官首级十余,连杀兵士五百余,威吓敌军。此封奏报使得玉螭朝野上下欢心鼓舞,连整天闷头打瞌睡的兵部尚书,都眼睛笑眯眯的,唯独德王孟玄煜有些忧心,如此冒进,是喜是忧,尚无定数。
二是,沧州郡守苗欣宇在回京述职的路上,竟然被武林黑道上的刺客暗杀,全家六口,无一幸免。这封奏报,使得刚刚还喜气洋洋的朝堂,顿时陷入一阵死静。
武林和朝廷,向来相安无事,甚至,朝廷对一些名门正派还安抚有加。紫宸宫中数名高手都是各门各派挑选的精英,而朝廷也对这些门派都分拨了土地作为褒奖。
而此时,朝堂上站在队伍后面的武录司司正毛子良满头大汗。他本是玉螭武林第一名门静水云天的首座弟子,手里一支翠玉金刚枪也曾震惊中原。兵器谱上排名十五,也算得个响当当的武林豪杰。只是玉螭武录司的司正之位一直由四大门派把持,每三年一届,推选派中能人接任,此次正好轮到静水云天。
毛子良不由得暗骂,他可是倒霉到家了,前几任都相安无事,怎的他刚接任半年就出了这么档子大事。
孟玄胤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几案,不紧不慢地节奏却让他身边的邹常喜心头一紧。孟玄胤冷冷地看着朝堂上噤言的文武百官,心底不由得一笑,“怎么都不出声了?”
文武百官们面面相觑,尤其是曾经密奏请求弹劾苗欣宇的数名官员更是大汗淋漓,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刑部尚书何在?”孟玄胤问道。
新任刑部尚书方嗣德急忙手持玉圭出列,“臣在。”
“朕命你三日内寻回苗欣宇全家尸首,着仵作仔细勘察。五日后上奏死因,一个月内缉拿凶手归案。”
“臣遵旨。”
“兵部尚书何在?”
符存仁捧着玉圭往队外一站,“臣在。”
“朕看过你的名单了,这些人孤都不满意,还是日后再议。朕问你,随宣旨内侍同去的禁军可是精锐?”
“是李将军下属的精锐子弟。”
“精锐,哼,若是精锐,怎么如此不堪一击难道是要全大陆耻笑我玉螭武力衰微吗?连个大臣都保护不住”
“臣以为,凭这些兵士的武功,若想全歼,杀手必然武功高强,而且可以预先得知苗大人返京的路线,臣恐怕其中定有内奸通风报信。”
“哼,你在推脱责任吗?”
“臣不敢。”
“武选清吏司左郎中何在?”
“臣在。”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五品阶处,手持玉圭站出队外。
“朕问你,本次春闱武科开考,你可否准备妥当?”
“回禀陛下,臣以准备妥当。并上报本次国试的主考官康亲王。”
“你下去吧,礼部尚书何在?”
“臣在。”刘少素站在队前,说道。
“此次春闱,比照上次国试,你要尽心尽力办事才好。”
“臣遵旨。”
孟玄胤的视线穿过十二旒的天子冕冠,薄削的唇微微扯起缕讥笑。“不过,这次,日耀国信成公主求亲一事,朕以为,还是交由你办理最为妥当。”
“臣愚笨,还请陛下定夺。”
“也罢,朕再考虑一番。”孟玄胤随意地挥挥手,“好了,今日的事情就先这样吧。德王、康王、睿王,你们留下。”
殿上内侍见状连忙喊道,“退朝”
百官三叩九拜后,列队退出。德王、康王、睿王则跟在邹常喜的身后,一同往御花园西侧渡月轩的方向走去。
“衍弟,别怪当哥哥的我唠叨,此次春闱实在是重中之重啊”德王孟玄煜如此说道。
“是啊,所以,我打算今日就打算辞去主考官一职。”
“哦?为何?”孟玄煜站定,回首问道。
孟玄衍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低声道,“如果让我带兵打仗,我虽不敢认第一第二,至少绝不会怯战。但说道文治武功,实在是资质平庸,难以堪当天下学子之师。”
“那你打算举荐何人?”
孟玄衍淡然一笑,“自然是王兄你了。”
孟玄煜好笑地摇摇头,“嘿,你小子。还闲你哥哥我的事情不够多是吗?”
“王兄多虑了,其实,我已经想好了副手。”
“你这人啊,实在是懒惰的紧。”孟玄煜转眸看了眼距离他们七步之遥的孟玄喆,低声道,“当然,在那位面前,你还算是勤勉的。”
孟玄衍半犹豫地叹了口气,“陛下不是听不得谏言,只是,事关那人,就算你我,又能说什么呢?”
“定南王与叛军交战已有半年,没想到,竟是陷入到拉锯战之中。”孟玄煜站定脚步,凝视着御花园中的梅树,虬曲嶙峋,清癯交叠,更有性急的一枝,早早的破萼怒放了,还低低的横出来,挡住去路,拂在面前。“而此时,日耀和夜辽均伺机而动,喆弟,你怎么看?”
睿王静静伫立在梅树前,似乎被寒霜冻僵了,薄唇紧抿成一直线,锐利如剑锋,久久沉思后淡淡道,“夜辽鼠患成灾,奔袭只为粮草。而日耀不过是想趁机施压,以便让信成公主手中的筹码再多一些。”
“三面受敌……”孟玄煜负手从梅影中轻轻走近,不时闻到梅花的清香,沉声道,“苏阳六郡的存粮还能支持一段时间,兵器的储备却并不充足。在签订协议前,如果施景禹放弃偷袭而选择猛攻,人员和武器消耗过巨,可支持不了多少日子。”
“是啊,毕竟是那个施景禹啊论武功,在他之上的人数不胜数;论智谋……”孟玄衍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淡淡忧虑,他微微停顿了一下,说道,“能与他分庭抗礼的人却不多。”
孟玄煜怔了一下,不自觉地轻轻摇头,“斯人已逝,再想也是无益。何况,玉螭人才济济,难道就找不出一个可与施景禹匹敌的智将?”
“说起来,自沈太傅离开后,玉螭的智将之名已经空缺许久了。”孟玄衍自恍惚中醒觉,笑道,“说起来,当年我们这些皇子皆拜在沈太傅的门下,唯一获得他夸赞的人就是陛下。”
蓦然,头顶枝叶一阵轻颤,积雪簌簌飘,如碎玉琼屑,沾上睿王随风扬起的衣袖,抚过他停在枝桠的手指。懒懒露出个笑容,睿王伸个懒腰,悠闲地舒展开四肢,“建元城的事情就交给王兄们吧,如果没有猜错,三日内,我已经会和安逸的日子告别吧。”
“呦,这演绎什么兄弟情深呢?”只见一名双十年华的女子头戴孔雀牡丹犀角冠,胸前带着金镶墨猫睛三牡丹珠宝项圈,身着红霞紫烟暗花云雁纱女袍,外罩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肩左右饰缘、领袖边饰俱是金繡花凤,腰间系着一条白露金镶孔雀牡丹中阔犀带,衬得此女体态袅娜,腰肢如武昌春柳一般。走近一看,端是鬓挽乌云,眉弯新月,肌凝瑞雪,脸衬朝霞。淡雅梳妆偏有韵,不施脂粉自多姿。
“嫣凌”孟玄煜皱着眉头。
永国公主嫣然一笑,缓缓走近三人,“我刚到,煜哥哥你就瞪我。妹妹我可是才从慈安殿回来,准备将三日后宴请的名单给煜哥哥看呢。”
“我看这干吗,你自己高兴请谁就请谁”
“啊煜哥哥,你可别告诉我是白忙一场,当初,可是煜哥哥说要在这些人中,帮我选个新驸马呢”
“噢?”孟玄衍和睿王也都好奇的看着孟玄煜。
孟玄煜一拍额头,笑道,“我倒把这事给忘了。正好,陛下要在渡月轩召见我们,你也一起去吧,让陛下替你参详参详。”
“还是不要了吧。”永国公主眼中一黯,她低声道,“当初,楚玉也是皇兄替我选的,后来说杀就杀,何曾在意过我这个妹妹。说到底,我不过是皇兄手中的一个棋子,一个平衡……”
“好了”孟玄衍厉声呵斥道,“嫣凌,皇室在你眼中代表什么?奢靡?享乐?高高在上?掌握别人的命运?对我们而言,守护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才是最重要的任务。为此,牺牲幸福甚至是人生又算什么?何况,楚玉参与了谋逆,在那场血洗之中,没有牵连到你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所以,帮我选一个对玉螭有帮助,对皇兄有帮助,本分又老实的人吧。”永国公主悄然拭去眼角的泪水,以近似呢喃的语气,叹息道,“如果我的驸马是柳子清那般的人物,或许,裴惜言能做到事,我也可以。真得很羡慕她啊……能嫁给一个可以生死相随的人。”
睿王叹了口气,心中暗自微微苦笑。“我记得,那个独孤定疑是熹国公的好友吧?本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果,他不在名单上,倒是一桩遗憾的事情了。”
“独孤定疑?”永国公主一跺脚,嗔道,“谁要你这个不知道来路的人管再者说,那种冷冰冰的成天只会吃斋念佛的蠢蛋,我才不要呢”
“这话听起来,有些怪……”孟玄衍挠了挠下巴,沉吟道,“真得很怪。”
“怎……怎么怪了”永国公主俏脸一红,飞快地抢走孟玄煜手中的名单,急匆匆跑开。
“欲盖弥彰。”
“掩耳盗铃。”
“独孤定疑么?”
御花园的三人陷入沉思,毕竟迎娶公主的代价就是远离朝堂。
“三位王爷原来在这里。”邹常喜笑着走上前,低声道,“陛下更衣后,已经先行前往渡月轩,只是久候不见,便让老奴到御花园寻找。”
“是啊,这御花园中梅花开得正艳,倒叫我们不忍离去了。”孟玄煜笑了一笑,目光中闪过一丝了然与会意,他整了整衣冠,举步离去。
渡月轩内,孟玄煜一摔手里的奏折,恨声道,“你们自己看”
睿王三人捡起奏折仔细看来,竟是几份谏阻设立司隶校尉,恳求收回风闻言事筒的明发奏折。这些奏折有一份很是夸张,竟是有四十多名官员在上面署名,不乏已经致仕的老臣以及儒林中颇有声望的名士。
看完了奏折,睿王三人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风闻言事有利于孟玄煜控制群臣。只是,若不肖之徒借端生事,假公济私,必至倾害善良,扰乱国政,其害甚巨。更有一些官员,借风闻言事之权,或捕风捉影,敷衍塞责;或摭拾浮言,取巧谋利,或受人嘱托、妄行攻讦;或颠倒黑白、徇私报怨、诬陷良善,驱除异己。种种弊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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