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进窗口的月光映出一双黑眸,下一秒,他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微凉的唇瓣狠狠地吻了上来。
悠然又是一惊,挣扎不及。他的吻先是霸道,却逐渐温柔怜惜,舌尖传来淡淡药草清香,引得她不觉之中竟回应了他。
待一丝理智回到脑中,悠然羞愤难耐,想再次驱使灵术,无奈嘴被占着念不出那些口诀。这时,那人却将她放开来,顺手扯掉了她脖子里的晶石。
悠然猛然推开他,大口喘气,羞愤之下正要喊闲云,一把冰凉的利刃抵上她的脖颈。
他从身后禁锢着她,深沉好听的声音还残留方才深吻的丝丝温存,“不许出声,否则刀剑无眼。”
那一刻,悠然意识到他与这身体一定曾经相识,因为这冰凉好听的声音如春水初融,仿佛来自记忆深处。
那人放下刀,道,“我仍是想听你亲口说,为何失约?”深沉好听的声音里有着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温柔宠溺。
听到这声轻问,悠然心中泛起莫名酸楚,绞得她阵阵心慌。她平了平微微喘息,冷声道,“若你胆敢轻薄,我宁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他声音带着不屑和怒意,抱紧她的手更加使力,道,“哼,你是我妻,别人尚可轻薄,我为何不能?”
悠然一惊,妻?他不知道她是皇上的人么?悠然忽然有些搞不清状况,只是想摆脱这人的禁锢。
默辰早已觉察出悠然对自己的抗拒,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问,“你究竟出了何事?”他关切与玄煜熙无异,悠然的胸口开始疼,有一丝悸动,似乎曾几何时,也有一人如此疼惜自己,温柔得让人心动。
“啊…”悠然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仿佛有什么要涌现而出。
“悠然!”默辰抓住她的手,探手要为她把脉。
悠然惊得一把推开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不比头痛轻松的心痛,吃力地说,“不要碰我!”
“……”
两人一同陷入沉默,房间里的空气也似乎凝滞。
待悠然缓过神来,迅速将桌上一盏烛台点燃,冷清的烛光映出堆满房间的贺礼。大红的凤袍就躺在床边,喜庆的火红刺痛了他的眼睛。
悠然望着面前的人,竟生着一张令人望而沉醉的脸,狭长好看的眸子透着彻骨的寒冷,让人不敢直视…她认识那双眼睛!他就是那天的刺客!
悠然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
默辰一怒,抓住她的衣领扯到身边,不料这一拉扯露出她颈间点点红痕。
悠然只觉得气温骤降,那狠厉的眸子里闪出杀意,他恨声道,“他逼你的?”
逼她什么?悠然猛然想起脖子上的吻痕,一手捂住领口,愈加羞愤道,“放开我!”
“这就
75、忘情之人 。。。
是你的答案?”他冷笑着推开她,语气中尽是嘲讽,眼中却要笑出泪来,冷漠的脸上难掩疲惫道,“如若这就是你想要的,我断然不会阻止你飞上枝头。”
悠然心里有苦说不出,她只是穿越而来,之前的事她毫无所知,之后的事她也将无力做主,宫里人诬她欺她,这刺客竟也出言相讥!
她一时委屈不觉提高了音量道,“以前的系家小姐已经不在了,不管你们之间有何过节,都与我无关!你听清楚,我不认识你!!”
房间里很静,似乎长久回荡着“我不认识你”的话语,悠然只觉得空气似乎凝住了,她手脚冰冷,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又是那盘旋晦暗纠缠着自己的心痛穿过身体,疼得刺骨。
系家小姐?默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忘了?”
四目相对,悠然不觉陷进那深邃的眸子里,她从未见过这样清俊脱俗的人,如神祇下凡,只是神情憔悴,连她这个陌生人也不禁心疼。
可惜,她不是忘了,只是既然穿来了,今后便是她的人生,只能她自己决定。悠然轻哼一声,“不是不记得,说了你也不信,我压根儿不是她。”
默辰眼神黯然,她竟然不记得自己?不过这也就是说,她并非变心。
他背过身,手指轻轻敲打床前的镏金青铜镜,若有所思道,“你没见过这些东西吧…”镜子里,他深邃的目光看着悠然惊诧万分的脸,道,“你来自另一个世界?”
“你!你怎么知道?!”悠然有些惊愕地问道,她刚穿过来不久,他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哼,看来他还是算错了一步,”默辰若自言自语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悠然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知道…白鹭远么?”
他嘴角轻挑,眼里瞬间有喜有悲,不知在想什么,缓缓点头道,“你竟只记得他。”
感觉到悠然稍稍打乱的呼吸,他的眼睛却愈发冷静,声音如一潭死水,“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好。”悠然毫不迟疑地答应,只因他是打听哥哥情况的唯一线索。
“不要嫁给玄煜熙。”他说罢将晶石丢还给她。
诶?这是…不待悠然反应,默辰已从窗口一跃而出,如一只云雀,留下一句“三日后我会再来。”
悠然愣愣地看着窗外,一树胜雪梨花被拂落,如纷乱的思绪,还夹着淡淡清香。那人刚消失在一片花雨之中,门便被推开,她回头时脸上的表情尚有些痴意。
玄煜熙一身贵气迈步进来,笑着望向悠然,眼中却写满担忧,“怎么站在窗边,快过来,小心感冒。”
悠然只怪自己刚才太过专注,竟然连侍女的通秉也没听到,她将手里的晶
75、忘情之人 。。。
石藏了藏,“这…屋里闷得慌,我开窗透透气…”
她是这般坦诚的女子,不愿亏欠别人分毫,稍稍有些愧疚便统统写在脸上,玄煜熙见她支支吾吾,便知她有事。他一手将她揽至身旁,道,“有何事尽管说,你知道朕不会为难你。”
悠然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也知道让皇上出尔反尔几乎是不可能的,然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在那样安心的笑容下,她却还是叹了口气,道,“子昕,这皇后之位,我尚未准备好。”
玄煜熙一怔,猛然想起那天貌似景默辰的身影,他果然回来接她了么?可是白琉怡的话仍在耳边…他将她抱紧,心想无论如何,他不会逼她。
“能给我个理由么?”他并没有恼怒,而这份包容让悠然心生犹豫。
虽然穿来不久,但玄煜熙对她的好已体会得淋漓尽致,悠然伤他于心不忍,可今晚那人的条件却不容她拒绝…他究竟是谁?如何知道自己穿越而来?
必须先弄清真相。
“我只是,还有好多事没有想清楚。你不是想知道那晚我为何将周菡姵塞给你么?”悠然叹了口气,“我杀了人。”
玄煜熙一惊,看着她道,“告诉朕发生何事。”
悠然便将前几日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玄煜熙眉头深锁,正色道,“如此,便先按兵不动,朕派人暗中查明真相,你无须担心。”
悠然感激地笑笑,却摇头道,“周太后一直派人监视着我,你出手定会打草惊蛇。我这段时间假意配合她,已经查到了些头绪,现下,我只有一事相求。”
“何事?”
“我想借助灵术。”
不论在何处使用灵术,需有圣旨,这是系家与皇族的约定。
玄煜熙思量了下,道,“好,你且谨慎为之,朕会叫冷萧暗中保护你。”
“嗯。”悠然这才松了口气。
却又听他问道,“莫非是周太后让你拒绝朕的?”
“啊?”悠然一怔,“不,那个,是我自己决定的。不是取消,只是想暂缓一段时间…”
玄煜熙微微有些出神,她向来不会撒谎,即使有时他真的希望…于是他半晌才道,“好,朕会等着,等到你心甘情愿嫁于朕。”说完转身离去,只留下一枚温暖笑容。
悠然久久留恋着这份温暖,神游片刻,不知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我回来更新啦~
写到小默我就兴奋,唉,我果然是偏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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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装神弄鬼 。。。
第二天,玄煜熙下诏称珍妃身体抱恙,将婚期改在了两个月后,红娘节那天。
他说,那是个特别的日子。
悠然秘密得了在宫中使灵术的圣旨,偷偷潜入太后宫。这回有灵术傍身,她便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然而验尸之事,还是让她心底发毛,早午饭都没吃什么。
晦暗阴冷的房间里,那名叫做绮梅的小宫女安静地躺着,昔日鲜活的生命已成渐渐腐烂的尸首,让人扼腕。
她戴好自备的口罩手套,用简单的方法检查了尸体各处的中毒反应,结果令她更加迷惑──这绮梅为何全身上下都带着毒?
这时,悠然发现尸体的右手腕上有一片淤青。她仔细看过去,发现了一个针尖大小的红点。
手腕上怎会有伤,而这性状类似于注射了某种药物…忽然,悠然想到那天的情景,不可置信不禁张了张嘴──这难道是自杀?!
可是,她为何自杀陷害自己呢?
只剩一种可能…
联想起当日周太后与众人无二的惊骇表情,悠然一阵心寒。
四月十四。
入夜后,悠然便独自坐在房间里,手中不停将一只玉盏拿起又放下,心里紧张之余的一丝期待,愈发让她难安。
这时,一个洁白轻盈的影子落在窗台上——好美的鸟儿,她不觉起身靠近,刚一伸手,那鸟儿自然跳入她手心,痒痒的。
悠然小心地捧着这精致纯洁的小东西,生怕吓着它,一动不敢动。
而那鸟却不认生,扑扑翅膀落在她左肩。
她下意识地笑了笑,“云心…”
话一出口吓了自己一跳,她居然这么自然地叫一只鸟“云心”,她这是怎么了…
一晃神儿,一道黑色身影已然落在桌边,从容地坐下,道,“可否讨杯茶?”
悠然紧紧盯着他,“自己倒。”
他幽幽地说,“在下千辛万苦进宫私会,连杯茶水也不得喝么。”
私会?悠然一火,“少胡言!”她没好气地瞪了这登徒子一眼,“我已经答应你了,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他拿起琉璃茶杯给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缓缓道,“你告诉的。”
“我?”悠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漆黑的眸子静若深海,不像在说谎。
“难道你不知你并非穿越,而是失忆。”
连穿越他也知道?!悠然微微愣住,不禁疑惑道,“我为何要信你?”
“你可以不信。只是在下曾答应过你,要如实相告。”默辰稍作停顿,哪怕这承诺只有他一人记得,他也会好好记着,“这往生水的解药你之前告诉过白鹭远,你若不信我,便跟我去见他,顺便也可解了这毒。”
默辰自然知道,这时的悠然,还是极度依赖白鹭远的,于是故意
76、装神弄鬼 。。。
以此引诱。
“你是说,你可以带我去见我哥?”悠然果然两眼冒光。
“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出发。”
“好。”悠然立刻答道,“不过…我需得与皇上请示。”她是怕这样离开,万一皇上找她不见,会怪罪闲云闲意。
默辰则以为她是怕子昕担心,心中不悦,冷声道,“不可。”
“为何?”悠然也怒道,这人简直无理取闹。
“这是我第二个要求,答不答应随你。”
“你…”这分明是趁火打劫!悠然气鼓鼓地看着他,却反驳不得,因为这本来就是无理之求。
这时,门口传来闲云的声音,“娘娘,周太后派人求见。”
“进来。”悠然走到外间。
“奴婢给珍妃娘娘请安。”来的是个年纪较大的,看神态是太后身边的老人。
“何事?”
“太后让奴婢问娘娘,她的事明日可否办了?”
究竟如何拿到证据,悠然想到那自杀的宫女,咬咬牙道,“明日皇上要会见阁主,我不一定有机会相邀。让她过两天再来吧。”
“这,主子有话,说过此事不能耽搁…”那宫人面露难色。
悠然见惯了这副嘴脸,明显是老虎不发威把人当病猫,一脸的吃软怕硬。她板起脸道,“你说不耽搁就不耽搁了么?我往皇上床上塞人被发现,命都难保,到时候我可不保证不把其他人供出来!”言下之意便是,你主子才是和我商事的人,以你的身份,尚未轮到你置喙!
那宫女显然没想到悠然有此话,宫中盛传的珍妃,不过是个在皇上面前装可怜的无能女子罢了。此时她态度谨慎许多,恭敬道,“是奴婢多嘴了,请娘娘恕罪…太后还吩咐,那天的香若是不好用便让奴婢带回去。”
悠然心知周太后是想拿回证物,便说,“这香我还用的到,那晚是皇上他自己觉察,八成是菡姵忘了用我的香熏衣裳。你且回吧。”
“奴婢会如实转告,告辞。”
待那宫女走后,默辰从房梁上下来,一脸玩味道,“你真的…往龙床上塞人?”
悠然闻言气不打一出来,怎么自己如此倒霉,别人要挟施计,结果害到自己,这丑事儿还偏偏被他听去了…
默辰见她气鼓鼓的样子,似笑非笑道,“周太后抓了你什么把柄?”
“关你何事!”悠然终于忍不住了,“别以为知道了别人个把秘密,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愿说?无妨。”他声音冰冷,一下将她激醒,“别忘了,白鹭远的事…我也可以不说。”
真是趁火打劫的小人!悠然只能在心里骂他,无奈还要靠他找白鹭远,真是要活活气死,“我被人陷害了。”
默辰听完她的叙述,轻哼了一声,道,“不知是因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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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事,还是在宫里待久了,竟是脑袋也不灵光了…”
悠然狠狠瞪他一眼,“你气死我你老婆也不一定能回来!”
默辰毫不介意地轻勾嘴角道,“以你的本事,加之皇上罩着,还怕有人不露马脚?”
“此话怎讲?”
他修长的手指好整以暇地敲着桌面,“人都有弱点,吓一吓逼一逼便出来了。”
悠然看着他狭长的黑眸闪着无害的光,不经意间背后却是一阵凉意。不过,她着实意识到,也许是自己太畏首畏脚了…
“后天我来接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说着,他忽然凑近,微热的气息吐在她耳边,“从我身边逃走的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所以这一次,我不会放你走…”
悠然被他的气息撩得面红耳赤,身子却仿佛被蛊惑,动弹不得,她猛然抬头,对面已无人。
他飘然消逝于黑夜,只余微凉晚风还迷失在淡淡的药草芬芳之中。
她下意识地捂上胸口,再一次望着那个方向陷入沉思,久久难以自拔。
当晚,悠然再次潜入太后宫。
这次,她不是去被死人吓,而是去吓活人。
她借了闲意的宫女装,散了长发,借助灵术飘入周太后寝宫。悠然的灵术有辅助系和特殊系,绿晶石触发的灵术可使动作加速或增强,而白晶石的灵术是时间静止。
此时她正微微驱动灵术,让自己快速移至床前,低低唤了声,“太后娘娘…”
周太后迷蒙中睁开眼,正见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宫女,风撩起散乱的长发挂在唇角,胸前的绿光映在她惨白的脸上凄凄可怖。
她张口正要惨叫,悠然又施了个时间静止的咒,立马将手上的布塞入她口中。
于是等周太后意识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是一瞬间之事,登时惊得不住颤抖。
悠然只吐着气轻声念了句,“吾欲归去,魂不可得…”随后驱动灵术,拿掉了太后口中的布,快速离开。
回到宫里,悠然洗掉满脸面粉,坐于窗边不觉兀自生笑。
方才的装神弄鬼,却是她这些天在宫里最为过瘾的事,替那冤死的宫女还魂,还挺解恨。
四月十六。
她本只想让周太后慌个神儿,好争取更多机会调查,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如此惧怕鬼神,周太后那晚受惊之后遂大病,倒在她意料之外。果然是做贼心虚。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