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呦~疼,疼疼~快放手,白鹭远!”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
眼前的女孩儿一身淡红的及胸长裙,层层叠叠的裙摆稍占了些泥土,外披一条深红的纱衣,腰间束着宽宽的镶满珠宝的腰带,头上顶着高高的发髻。如果忽略那双灵活多变的眼睛和此刻略带顽皮的哀怨表情,却是个美丽端庄的公主。
“看什么看,没见过公主啊~”阿珂看二人呆在当场,有些埋怨地说。
“还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公主,怎么从地里钻出来啊?”白鹭远一副“我服了你”的表情,伸手将她头上一棵稻草拔掉。
“那还不是五哥,上次回宫在母妃面前参了我一本,结果四哥也帮不了我,除了斗诗哪都不让我去,还好我有秘技——这条地道是两年前挖的,一劳永逸~~”阿珂拍拍身上的泥土,一脸得意。
“亏你想得出,怎么比我还能折腾!”白鹭远龇牙咧嘴地看着她,“不过引荐四殿下,还真多亏你了!”
白鹭远哥们儿似的拍拍她的肩。
“白兄不必客气,本公主答应的事儿言出必
20、落花有意 。。。
行~”
“其实我们还有件事想跟你打听。”悠然道。
“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阿珂笑嘻嘻地看着二人。
悠然心里其实是很喜欢这个可爱坦率的女孩子的,她有着自己不曾有过的充满活力的心,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阿珂,你可知系家最近有没有出现过一位美女?或者,宫里有哪位宫妃和悠然有些像?”还是白鹭远替她问了。
只是这没头没尾的两个问题,根本毫无逻辑。。。悠然不禁摇头,看来还得自己解释。
阿珂看看悠然,眼珠转了转,皱着眉似乎在努力回忆,最后仍是摇摇头,“没有呢,若系家有美女我肯定知道的!而且,宫里也没有像悠然这样素净的美女。”
悠然微微有些吃惊,阿珂倒是异常准确地理解了白鹭远。
“我们只是听四皇子说我看着眼熟,大概是门客也说不定…”悠然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线索本是从系锦汉的话里得出的,可她总不能说系家要活捉她吧。
“啊,对了,”阿珂忽然说,“我想起来了,从良缘灯会回来,四哥曾去过他母妃住过的院中,我偷偷跟着,看到他去找一幅画。”
“画?什么画?”白鹭远不禁问。
“是…”阿珂有些犹豫,最后咬咬牙,叫他们凑近,压低声音道,“是婉妃的画像。”
白鹭远和悠然对视一眼。
“据说四哥的母妃和婉妃关系甚笃,婉妃曾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二十年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致使婉妃丧命,父皇震怒,命人封了温婉宫,还下令不准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四哥的母妃好像也因为那幅画像…”阿珂认真努力地回忆,却没注意到悠然渐渐发白的脸。
这时,闲意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公主;四殿下派人来请了,您快回去吧!”
“知道了。”阿珂又对白鹭远说,“我先去斗诗会,结束了你们还来这里等我。”说完又从那洞跳了下去。
白鹭远把手放在悠然肩头安慰道,“等结束了再来问个清楚吧。”
于是两人回到斗诗场地。
这是一块开阔的林间空地,斗诗比赛即将开始,侍女们把客人引领至各自的座位前。座位由一张张长形木桌排成半圆,共两层,每个台子可坐两人,悠然和白鹭远自然坐在外层。
“各位贵宾,小女子茏琴有礼了。”茏琴施施然走到场中央,她今天穿了件翠色绸衣,碧色长裙曳地,典雅别致,显得肌肤如玉般白皙柔嫩。
娉婷身影一出现,场上立刻一片寂然,除了偶尔的赞叹,大家都屏吸听着这珠玉般的声音。
“今天茏琴有幸再次为大家主持斗诗比赛,斗诗规则与往年无异,就不在此赘述了
20、落花有意 。。。
。下面就进入第一场,作诗。”她向四周扫视了一下,嫣然一笑,莺惭燕妒,“今年的题目是——落花。”
“哎,反正咱们继续保持低调看热闹就对了,”白鹭远意兴阑珊地站起来,道,“我先去解决下个人问题~”
悠然看着坐上或咬笔凝思,或挥毫奇数的人,也装模做样地提起笔。
落花么?
她抬眼瞥见茏琴心不在焉地望着场外,心道这花开得太艳太孤傲了,也难免枝头寂寥。她微微惋惜,轰轰烈烈的感情总是纠结,她宁愿细水长流。。。
她边想边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喜欢的诗句──“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看着被自己糟蹋的白纸,再勉强也不算首诗吧,她笑叹着把纸一握。
“丢了多可惜,我看这诗写得不错。”悠然猛然回头看到一张笑脸,玄煜熙正摇着扇子站在她身后。
“玄公子…”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玄煜熙笑意更深,没想到她平日看起来冷静聪明,一陷入沉思竟是这般单纯可爱,连“四殿下”都忘了叫。
他刚才看到她一人坐在这边发呆,便过来打招呼。那般无拘无束,却又悲天悯人的矛盾,在她宁然自得的脸庞上显露无遗,她随意写下的诗句,更是仿佛直接写进他心里。
他似乎不能自禁地沉浸在她身边平和淡然的气息中。
玄煜熙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直到看她要毁了那首特别的诗,才上前阻止。
“季公子既然不喜欢,这诗不如送给玄某吧。”他说完取下自己的玉扳指递给她,笑道,“我拿这个跟你换。”
悠然这才反应过来,忙说,“不必了!四殿下若是喜欢,拿去就是。只是,在下并无意参赛…”
“这个自然,玄某不会给别人看的。”他笑眯眯地把握成一团的纸展平,叠好塞进怀里,“既然公子不肯要这东西,那玄某只好另择他物作为还礼了。”
这时茏琴又走到场中,“根据各位交上的诗作,小女已选出十位参加下一场比赛的公子。”
“呵呵,看来我得先去对个对子。”玄煜熙摇着扇子向场中走去。
茏琴清了清嗓子,将十首诗依次念了。
那个四殿下雪藏的人才——景默辰并没出现。
悠然心想,或许是他身份特殊吧,要不玄煜熙也不会事隔三年才将他介绍给自己的至交好友。她暗自庆幸,若是那恶人在,恐怕又要生出许多麻烦。
白鹭远回来时正赶上对联比赛结束,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场中的两个人身上——每人手中都是五朵花,其他人颗粒无收已准备下场。
“悠然,”白鹭远小声说,“我刚才好像看到系家
20、落花有意 。。。
三公子了,就是那个…”
他顺着悠然看向场中的目光,猛地打了个哆嗦—— 场中飒然而立的,一个是通身玄色锦袍的玄煜熙,另一个着深浅不一的红色长袍,粉嫩妖艳,不是那桃花妖是谁!
“能和子昕同台竞技,锦书我真是没白来啊~”系锦书笑得像朵小桃花,“真期待今年的奖品呢~”
“谈奖品还为时过早,不过我也很期待锦书的表现。”玄煜熙随意笑道。
同样是满面笑容,同样是折扇在手,同样是花样美男,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悠然看着场上的两人,忽然觉得很有趣,就像一正一邪,一阴一阳的对比,却都让人赏心悦目,人类的审美真是神奇。
“下面茏琴将作诗一首,请四殿下和系三公子谱曲。”茏琴挪步到旁边已准备好的台子前,提起笔,却不是娟秀的小楷,而是飘逸的行书。
浣花女
天光露上渐倾欹,云淡蝉鸣映绿堤。
春风又过慰灵河,翠玉枝头红霞披。
遥寄当年花开时,瘦月清霜两相知。
今昔谁怜雁寂寥,夜深无处觅相思。
这第三场比的是琴。系锦书号称“天赋神曲”,这正是他的强项,况且他还有摄人心魄的本领,不仅让人为四皇子捏把汗…
再看玄煜熙,仍是一副风流潇洒的自如态度,一脸笑意地摇着折扇,似胸有成竹。
听完花魁的诗,在一片赞叹之声中,场内场外如痴如醉的无数,直到一缕清扬的萧声划破喧嚣,沸腾的人群便迅速沉淀下来。
系锦书的萧声细腻婉转,如他的人一样妩媚动人,令人闻之沉醉。
一曲下来,场上一片喝彩之声,久久不息。
白鹭远叹道,“没想到这妖人也真有两把刷子~”
悠然暗道,这曲子并没想像中那般撩人心神,看看周围的人,虽然听得如痴如醉,却还目光清澈,看来是没用灵术,没想到这桃花妖却有本事,不禁也有些佩服。
这时,玄煜熙已坐在琴边,旋律又一次将人们吞没。琴声如故人的倾诉,茶香缭绕,往事浮沉,一言难尽。
时而有相见恨晚的述说,时而是伶俐跳跃的清新,时而有怜花惜玉的柔情,更多的却是一种矛盾,一种思念,一种回味,让人心生共鸣,不禁回想起自己心中最深的回忆。
一曲终了,竟无人从梦中醒来。
“哎呀,看来是我输了,早知道就使点灵术了~是我太自信了,看来子昕你不仅技艺大涨,最近的经历也很丰富呢~”系锦书忽而一脸哀怨地说,“哎,人家本来还想要你身边那位景公子的墨宝当奖品呢~~他居然没来,真可惜啊~”
“呵呵,锦书过谦了,只是墨宝的话我去帮你要来也无妨。”玄煜熙摇着扇子笑道
20、落花有意 。。。
,“只是,若是那人来参加,你我可能都进不了这第三轮了。”
闻此系锦书更是两眼放光,“哦?果真如此厉害~子昕别忘了答应我的哦~”
这时茏琴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捧鲜花,递给玄煜熙,“四殿下既然胜了,就请收下鲜花吧。”
然后不无期待地看着他。
她喜欢的是四殿下吧,虽然不能在一起,通过这种方式却也可聊以安慰,悠然嘴角挂笑地想。
只见玄煜熙合了扇子将花捧在手里,向自己走来…
诶?这人走错方向了吧?为什么会…?
悠然对上玄煜熙那双带笑的眼睛,猛然想起他刚才那句──“既然公子不肯要这东西,那玄某只好另择他物作为还礼了。”
她不觉心跳加速,浑身僵直。
他不会是要把这东西当回礼吧?!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这场诗会不知道大家是否满意~
总之,重要的不是诗会,而是这样一个契机,让一些事发生,一些事了解。。。。
随着诗会结束,第二曲也将入高潮,悠然的第一朵小桃花灼灼正好^^
21
21、节外生枝 。。。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李白《清平调其一》
他不会是要把这东西当回礼吧?!
悠然望着向她走来的玄煜熙,那轻柔笑貌好似沾染了阳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下可好了…她心里郁闷地想,“千万别”定律再次应验,本来还想低调呢…
“多谢四皇子抬爱。”只见白鹭远跨出一步抢过玄煜熙的花。
玄煜熙眼角抽了一下,再看悠然一脸恳求,只得说,“刚才子昕看公子气度不凡,特献上此花,无需还礼。”
说完两人都是一阵恶寒。
玄煜熙转身离去前又看了悠然一眼,那眼神没来由得让她觉得有些惭愧。
身边已有人发出唏嘘之声,有佩服四殿下品味不俗的,也许还有哀叹他们敬爱的四皇子竟有断袖之癖。
“子昕果然人才啊~~”系锦书怔怔地看着玄煜熙竟忘了摇扇子。
悠然却还是舒了口气,希望刚才那一幕别被系家的人看见才好,不过自入场以来,除了系锦书,她到还没见到其他系家人。
诗会在这一片混乱和猜测中悄然落幕。
等人散得差不多了,白鹭远和悠然来到和珂青约好的地方。等了会儿却不见珂青出来。
悠然正想去看那个洞,却被白鹭远拉住。
“有人。”
白鹭远拉上悠然躲在一棵树后。不远处,两个蒙面大汉背着一个黑色布袋,偷偷摸摸地往北边的树林里走去。
“这诗会怎会有这等人,还在这偏僻之处。。。”
白鹭远蹙眉道,“我去看看。这里到处是系家的人,你不要乱走。”
悠然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衣袖,道,“我和你一起去。”
白鹭远看她一脸担忧,拿下她的手握住,笑笑说,“放心,我去去就回!”
林间的阳光碎落在他眼眸之中,仿佛和那笑容融为一体。
悠然张了张嘴没出声,只感觉他放开自己的手,转身向树林里走去。
看着白鹭远的身影消失在层叠的树影中,只剩下呼呼的风声掠过耳畔。
悠然兀自握紧了他松开的手心,忽然心里空荡荡的。
这恐怕是她唯一一次主动伸出手,终究只是落空的期许。
倘若她能预见这之后的事,也许无论如何都不会松手。
可事实上谁也无法预见未来,且这里不比现世,没有手机电话,一旦擦肩而过,谁也不知能否找得回…
白鹭远远远地跟在蒙面人后面,走向树林深处。
途中扛着黑色的布袋的汉子忽然一个不小心,被脚下石头绊了,嘴里骂骂咧咧道,“这该死的…”
“闭嘴!你以为在府里闲逛吗,小心点!你背上的
21、节外生枝 。。。
可是公…咳。”另外一个声音低声喝道。
白鹭远忽然神色凝重起来,难道…
蒙面人在一个洞口停下来,打开布袋,白鹭远不禁瞳孔一缩——真的是玄珂青!
他的手握紧了腰上的软剑。
她正被绑了手脚撂在地上,嘴也被堵了,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不见眼泪,只有愤怒。
“三公主,得罪了。”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说完拔掉了堵在她嘴里的布条。
“呸!”阿珂昂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天鹅,带着不可侵犯的美丽,“你们是大哥的人吧!”
蒙面人均是一怔,珂青便知自己猜对了,“哼,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四哥了?真是头脑愚蠢的废物!”
“休得对殿下无礼!”另一个正要过来教训她,被刚才那个拦了下来。“冷静,别上了这丫头的当。”
“哼,还以为你们有什么本事,原来是想掳了我做人质要挟四哥,真是群卑鄙小人!恬不知耻!!”
“你!看来不教训你一下不知我们的厉害!”那蒙面人显然被激怒了,拿了刀便朝珂青的胳膊砍去。
刀还没落下,人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不远处,一个白衣男子帅气地单膝跪地,阳光从稀疏的枝叶间落下来,洒在他身上轻轻晃动,颇有些侠气。
“呵呵,两个大汉欺负一个小姑娘,真是丢人啊~”
“白鹭远?”
抬头正看见珂青一脸诧异地看着他,白鹭远嘴角弯出个明亮笑容,“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
他故意学着阿珂的语气,让她不禁失笑。
“你也真是够笨的,没事儿跟人贩子顶什么嘴~”白鹭远数落道。
阿珂本想还嘴,而下一秒,她脸上的表情悉数化为惊恐,“小心身后!”
白鹭远转身一跃,躲过了蒙面人的一击。
脚还没站稳,发现身后有蹿出三个,原来对方不是两人,是五个!
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手上却毫不迟疑,飞出几根银针,又解决一个,旋即与另外三人打成一片刀光剑影。
白鹭远以一敌三本就吃力,再加上水苑门本就以暗器出名,明刀明抢并不占优势,很快,他已有些力不从心。
“不要啊!”随着珂青一声尖叫,白鹭远感觉肩膀处一阵钻心的疼痛。
紧接着右手手臂也是一疼,剑便掉落在地上,他咬紧嘴唇,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悠然,千万别来…
另一边,悠然在树林入口附近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守着,这样白鹭远回来的话她一眼就能看见。
可是她左等右等,眼见夕阳将树影越拉越长,却仍不见白鹭远回来。
她忽然一阵心慌,怕是他出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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