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俊闻言使劲白了他一眼,“当然没了,一点也没剩下。这回你终于体会到我当初为什么极力阻止你仿制元青花了吧?你连原料都没有了,还怎么仿啊?老板,我看你现在要是改主意还来得及。”
“你小子少说风凉话,给我点信心行不行?如果元青花真的这么容易仿制出来,那它就不会象现在这么动则几千万,甚至达到上亿元了。”季凡拍了拍他肩膀说道,“老唐,陪我四处转转。”
季凡两人在高岭山邻近的麻仑山附近的古矿坑转了一整天,仍然是一无所获,看着日落西山,季凡这才带着一脸无奈回到家中。
唐俊见季凡心情郁闷,于是他厚着脸皮来到位于景德镇东郊的陶瓷研究所,好说歹说才从一位熟识的专家手里,借出一本详细记载着景德镇周边地区瓷土资源分布概况的工艺文献资料,“这可是轻易不外借的内部资料。”唐俊把书塞给季凡时,季凡如获至宝,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把这本书浏览了一遍。
有了这本书做参考,季凡心里多了几分底气,开车拉着唐俊按图就冀在景德镇周边寻找麻仑土矿。里黄、龙潭、枫源,最远甚至到达距景德镇二百公里之外的临川、抚州等地,寻找了无数瓷土矿点,却仍然是毫无进展。
这天,季凡正和唐俊在临川砂子岭一带寻找麻仑土,这里有一个国家投资兴建的瓷土矿。听说季凡是来此处寻找瓷土地景德镇瓷业老板后。矿工的总工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极力推销着自己的产品。“我们瓷土矿生产规模能达到年产1万吨精选高岭土,瓷土纯度在97%以上,质量绝对达到国家标准。”
“请问你们这里以前是否有过开采麻仑土的历史啊?”季凡问道。
“麻仑土?那可没听说过,这里以前也只是产出过高岭土。林雷过去由于含铁量过高。多用于冬青、兰边等青釉瓷的坯胎原料。”
季凡两人拖着疲倦的身躯失望地离开了瓷土矿,“老板,咱们还接着找吗?”唐俊问道。
季凡正要说当然了,此时,电话适时响了起来,季凡拿起电话一看,见是易明俊地号码,他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易长风上次分手时信誉旦旦地向自己保证,过这几天就拿出柴窑设计图纸来。按照日子来算也应该差不多了。
“老板,看你这么高兴,是谁的电话呀?”唐俊笑道。
“是易老爷子打来地,可能是柴窑设计完工了,看样子过两天就可以动工建窑了。”季凡说道。
果然。易长风在电话里兴奋地告诉他。柴窑设计图纸他已经搞定了,问季凡在哪里。准备让他这个老板亲自审核一下。
这老爷子的急性子不愧被人称为一把火,接到这个喜讯时,季凡告诉老爷子自已现在正从临川往回赶,估计两个多小时就能到家,让他在家等着电话。
季凡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景德镇,易长风早已等候在事先约定好的饭馆里。在包房里,易长风迫不及待地拿出设计图纸和方案,向季凡展示自己地精心作品。
他在桌面上展开柴窑设计平面图说道:“季老板,为了设计好这座柴窑,我可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翻阅查找了大量有关文献资料,才精心制作出这个设计方案。你看这柴窑地整个窑体呈长锥形,窑炉呈长锥形,长18米,宽5米,是用80毫米X180毫米X25毫米窑砖无模砌筑的薄壳结构。窑顶尾部直接砌筑一支出屋面约高21米的薄壁烟囱、拱顶下端的窑墙是带空气的双层侧壁结构,内衬使用低廉的窑砖。在结构上,不用任何异型砖,没有复杂的窑底排出装置,也不用任何附属设备,仅以各种投柴方法即可适当控制气氛和烧成曲线。”
易长风非常得意地介绍道:“其实柴窑的结构说起来非常简单,它主要由四部分组成,分别是火膛,也就是燃烧室;窑室;烟囱和烟道。烧制瓷器时,松柴在火膛中充分燃烧,其产生的热度、灰烬、火焰,经过窑室,对摆放其中地陶坯产生作用与效果,再经过白烟排出。”
听了易长风的详尽介绍,季凡对柴窑的烧瓷原理有了大致了解,“易老,据我所知,柴窑烧瓷时,温度最高时能达到1300度以上,窑内只使用低廉的窑砖,而不是耐火性能更好的耐火砖,能保证它地使用寿命吗?”
“这正是柴窑地一个独特之处,是全窑居然不用一块耐火材料,这普通的粘土砖,经挛窑手地稀泥一耸一抹,竟然稳当紧贴地砌筑上去,也能耐经受得住度以上的高温。说起古代劳动人民设计出的柴窑它所具备的科学合理性,我们后人是自愧弗如啊!易长风脸色凝重地说道,“柴窑从构造来说,它不仅从力学角度上考虑到窑体的各个部位的受力情况,而且还更多地从热力学角度上照顾到窑体材料的高温行为,巧妙地解快了超椭圆拱的稳定,这是其一。第二,窑头区的火膛,增大了空间,使松柴燃烧充分发挥热量,保证了1300度的烧成温度,提高了燃烧效率;第三,窑位安排合理既可以装烧不同品种的瓷器,又可以充分利用窑内的烟气;第四,烟囱顶部呈钢笔尖形,使排烟能力基本趋于平衡。”
竟然可以同时烧制不同的瓷器,季凡心里不由为之一振,看来以后条件成熟了,可以多开发几个瓷器品种啊!
说话间,服务员走进来轻声问道,“老板,您点的菜已做好了,现在可以上菜吗?”季凡微笑着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功夫,桌子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四菜一汤,菜式虽然不多,但是非常精致,都是饭店拿手的特色菜。
“这几年我久居西安,已经老久没有品尝到家乡菜肴的味道了。”易长风感慨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您老就多吃点。”季凡打开一瓶五粮液,先给易长风满满斟上一杯。前几天和易明俊呆在一起,细心的他早已打听过了,老爷子除了爱下象棋,没事的时候喜欢喝两口,尤其爱喝五粮液,因此他特地安排服务员去买的。
“五粮液?”易长风闻着空气中散发出的令他无比熟悉的味道惊喜地说道,“季老板,你给我喝这么好的酒,老头子我喝出谗虫怎么办啊?”“这没问题,易老您什么时候想喝,尽管跟我开口。”季凡哈哈大笑说道,“首先我要敬您老人家一杯,感谢您老千里迢迢返回景德镇,不辞辛苦地为瓷厂的发展献计出力。来,干杯。”
“好久能这么痛痛快快地喝酒了。”易长风爽快地干掉了杯中酒,品尝了一口红烧狗肉随口问道,“刚才老板打电话时,你说正在临川呢!不知你大老远跑到临川所为何事呀?”
“还不是为了瓷土的事。”季凡微邹眉头淡淡地回答道。
“我们景德镇境内就有多处上好的高岭土矿,老板你又何必舍近求远跑到临川呢?”易长风不解地问道。
“易老您有所不知,我们瓷厂准备走精品路线,老板准备仿制元青花瓷器。元青花瓷器与其它瓷器采用的材料有所不同,它采用的是麻仑土,而不是时下常见的高岭土。这几天,我们俩跑了不少瓷土矿,却是一无所获,如今他正在为此事发愁呢!”唐俊解释道。
“仿制元青花,这可有点难度。这种瓷器可以说是最好仿制,但是仿制的非常精美到位的却很少见。”易长风说道,“前些年元青花刚在国内盛行的时候,我所在的瓷厂见元青花在市面上十分走俏,而且价格昂贵。我们厂长对此就动了一番心思,他大张旗鼓地制定了一个计划,并抽调相关技术人员专门成立了一个研发小组,来开展实施这个仿制计划,可是到了后来却不了了之。”
“噢,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个计划夭折了呢?”易长风所在的国营瓷厂也是景德镇有名的十大瓷厂之一,不但技术力量雄厚,而且有国家提供的各种优惠政策和充足资金做为保障,如果以他们的条件来仿制元青花,自然把握更大一些,又怎么会半途而废呢,季凡好奇地说道。
淘尽黄沙始见金 第一百六十四章 … 都是麻仑惹的祸
“制瓷三大要素,质量上好的原料、动力十足的瓷窑、巧夺天工的画工,这三样缺一不可。论瓷窑,当然我们有景德镇第一流的柴窑窑口;论画工,厂里光省级,乃至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陶瓷艺术大师就有十几位,人才聚聚。当时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惟独缺少用来制作坯胎的麻仑土。”易长风苦笑着说道,“厂里当时下了一番气力,组织人力对景德镇周边的瓷土矿来了个地毯似的大排查,也没有能找到一丝麻仑土的影子,最后的结果当然是雷声大雨点小了。”
“麻仑土早在明朝万历中期就已采挖贻尽,他们要能找到那才怪呢!”唐俊撇撇嘴眼睛扫视着季凡说道,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人家国营大瓷厂早已经试过了,这可是前车之鉴,你还是趁早收起这个念头吧!
看着唐俊质疑的眼神,季凡心里一片冰凉。难道当初雄心万丈制定的仿制元青花的美梦就这样化为泡影了,季凡心有不甘地紧锁起眉头。
“季老板,我倒是有个主意。”易长风说道,“我有个老朋友是山东硅化院的高级配剂师,它们那里集中了国内陶瓷用土研究的人才,一直致力于陶瓷用土方面的研究,依我看你不如到那里去碰碰运气,wωw奇書网兴许有所转机也未可知。”
老爷子的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看来值得一试。季凡和唐俊陪着老爷子喝光了一瓶五粮液,季凡这才开车把易长风送回家。临分手时,他从车后备箱里搬出一箱五粮液,这箱酒是吃饭时他特地安排饭店服务员到超市里买来的。
“老爷子,我知道您老好这口,这酒是我特地买来孝敬您老人家的。”季凡把酒搬到屋子里说道。
“无功不受禄。我怎么好意思让季老板你如此破费呢?这酒我可不能收。”易长风推辞道,眼睛却直勾勾地盯在酒箱上不肯挪开一分。
“易老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我先走了。”季凡说着离开了易长风家,身后传来易长风老伴的埋怨声。“死头子看你那个高兴劲,你今晚就搂着酒瓶子睡吧。”
随着建筑工程队的介入,柴窑开始兴建,易长风也仿佛象换了个人似地。每天早早地来到工地。板着那张红似关公的脸来回巡视着。
由于柴窑这种瓷窑在景德镇消失已久,而工程队对这种瓷窑不太熟悉,因此即使照着图纸和设计施工,在细微之处难免有不尽如人意之处,易长风发现后,一顿斥责,外带返工。林雷
这老爷子在工程建筑方面居然还是个行家里手,看着易长风铁面无私尽职尽责地履行起工程监理地职责,季凡心想这瓷厂以后在工程建筑方面的事宜就交给老爷子来处理。那是最合适不过的。
工地上有易老爷子严格把关,季凡放下心来,和老爷子交待了几句,讨了他山东硅化院地那个老朋友的联系地址,然后兴冲冲地开车和唐俊直奔硅化院而来。
易长风的老朋友名叫刘景新。头发有些发白。戴着一副象瓶底似的高度近视镜,如竹竿般纤细瘦弱地身体好象随时都能被风吹跑。听说季凡两人是易长风介绍来地,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刘老,听说贵院这些年来,一直致力于陶瓷用土方面的研究,而且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因此我们这次从景德镇慕名赶来,想委托贵院帮我研制出一种瓷土的原料配方。”季凡开门见山地说道。
“季总,此话倒是一点不假。这几年,我们院里先后受理了景德镇、潮州、佛山、唐山德化等各地很多瓷厂的委托,对陶瓷用土原料的筛选配制方面也颇有心得,但不知季先生这次想委托我们研制什么原料配方啊?”
“麻仑土!”
听到这三个字,本来满脸喜悦的刘景新立刻眉头紧邹,脸色变得无比凝重,“麻仑土号称御土,自元代起到明代万历中期,一直是烧制元青花不可或缺的优质瓷土原料,可是到明代万历中期,它就已经采挖干净了。我们可是从未见过这种瓷土原料,研制起来颇有难度啊!季总你这回可是给我们院里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啊!季总,请你稍候,我去把这件事向院领导汇报一下。”
不多时,刘景新就心事重重地回到办公室,“季总,我们院长有请,请两位移步到我们院长办公室。”
在刘景新地引见下,满脸带笑的陈院长客气地和季凡两人打招呼,然后又是递烟,又是倒茶。
“季总,你提出的这个委托要求难度可是不小啊!”陈院长话里有话地说道,“这种风险太大,请你在这里稍坐会儿,我们要开会专门研究下。”
“好的,陈院长请随意。”季凡平静地回答道。
季凡无聊着翻看着陈院长桌上的报纸打发时间,唐俊则头靠在真皮沙发上闭眼养神,“老板,这陈院长怎么得有一个多小时了吧?”
“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小时零四十五分。”季凡看了下手表平静地说道。
“这出去这么长时间还没个动静,我估计八层是没戏了。”唐俊嘻皮笑脸地说道。
“乌鸦嘴,找打是不是?”季凡使劲白了他一眼说道。
正说话间,陈院长笑容可掬地回到了办公室,他一边擦拭着额头地汗水,一边忙不迭地解释道。“实在是对不起,让季总久等了。我们院里内部对你地这份委托众说纷芸,大家意见不一,说什么的都有,好一番争论,因此耽搁了时间。”
“陈院长,你们研究出结果了吗?”季凡问道。
“唉,这话怎么说呢?季总,经过我们院里立会研究,原则上同意你地委托请求,不过有个附加条件,不知你是否能够接受。”
“但说无妨,请陈院长直言。”季凡淡然一笑说道。
“由于您这个委托难度极大,我们院里也没有绝对的把握研制出这种麻仑土,因此这里面可能要承担相当大的风险。
我们院里可以受理您的委托,尽我们一切力量来研制这种麻仑土,但是如果失败了的话,这个风险要由您自己来承担。”
“闹了半天,你们既想收钱,又不想承担责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唐俊愤愤不平地说道,“老板,我们走,咱们不委托他们研制麻仑土了。”
季凡沉思了片刻开口问道,“这个条件我可以接受,但不知需要多少研究费用啊?”
陈院长原以为季凡会拒绝这个看似不合理的条件,没想到他意然非常干脆地答应下来,这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笑着回答道,“季总,我们要跑遍国内各地的矿场采样,回到实验室里还要反复进行无数次的调配试验,研制起来耗时耗力。我算了一笔帐,最低需要四百万的研制费用。”
四百万?季凡听到这个数字不禁邹了下眉头,现在公司帐面上只剩下不到三百万,想了想他回答道,陈院长,这研制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这可是精细活,怎么也得三年时间。”
“三年时间太长了,一年如何啊?”
“一年绝对不行,时间太仓促了。即使院里对您的这个项目全力以赴,最快也得两年时间。”
两年时间研制资金的问题倒是可以往后拖一拖,季凡沉思片刻说道,“陈院长,我可以付给你两百万,另一半我会在明年打过来,你看如何呀?”
陈院长高兴地点了点头,“我看可以,既然季总已经同意了,那咱们双方签订个协议吧!”
季凡打电话通知刘丽雅将两百万打入硅化院的帐户,陈院长在款到帐户后,与季凡签订了一份早已拟好的协议书。
签订完协议,心情大好的陈院长带领硅化院的一干人在酒店盛情招待了季凡两人。唐俊有些郁闷,在酒桌上喝了不少酒,回到宾馆后,向季凡大吐苦水,“老板,我就有点不明白了,你明知这项委托有风险,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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