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万!如果是真品的话,大哥你可捡大漏了。”季凡带着羡慕的眼神同时仔细地打量着。
这件玉壶春瓶高约七寸,瓶口沿外撇,细长颈,溜肩,硕腹下垂,圈足宽矮,底施白釉,无款识,外撇的口沿上绘卷枝纹饰,颈上半部绘六片细瘦的蕉叶,下半部有回纹和水纹装饰带,腹绘缠枝山菊花,花朵呈椭圆形状,花叶茂盛饱满如螺丝状,圈足边有卷叶纹边饰,通体绘纹饰七层。
“真正的元末明初的景德镇官窑玉壶春瓶,它的造型恰如它的名字一样优美,形制敦实厚重,又不失灵秀,造型曲线由口至底顺畅自然,一气呵成。玉壶春瓶的撇口、细颈、垂腹是在手工拉坏的瞬间靠工匠的感觉来完成的,要在快速旋转的陶轮上,将未干的泥胎拉坏成型,完全凭借匠师的精湛技艺,制出的成品,大同小异,就玉壶春瓶来说,有的高大些,有的矮小些,有的肥阔些,有的瘦细些,但总体造型一致,是同一种模式,同一种风格,没有太多的差别,这就是时代的造型风格。这件玉壶春瓶从造型上看,具备最基本的三要素。”季凡根据所学娓娓道来,说得陈子奇眉开眼笑不住点头。
“行啊,没看出来你小子深藏不露还是个行家呀!昨天是有意在我面前玩深沉吧!”陈子奇用力拍着季凡的肩膀自以为是地说道。
“只是有点奇怪,不应该这样啊?”季凡专注地凝视着瓷瓶自言自语道。
“老弟,哪里不对头啊?”陈子奇神色紧张地问道。
“我也说不准,陈哥你刚才说这件东西是从墓中倒出来的吧?”
“对呀,据我朋友王三讲,这是从一个明代将军墓中倒出的东西,这有什么问题吗?”陈子奇不解地问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你看它在如此厚重的‘土锈’包围下,居然找不到半点浸蚀痕就是大破锭。出土古瓷虽也有新貌宛然的,但按通常规律,既然出土前地下环境优越,就不会粘上这么多泥痕;如有泥痕,则说明在地下时已受泥土包围多时,六百年前之物,必有不规则的浸蚀痕迹。”
季凡的一席话如当头棒喝,让陈子奇立刻如梦方醒,他一把夺过瓷瓶仔细端详了半天,见确如季凡所说,“唉!都怪我当时太心急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他懊恼地用力拍了下大腿,“不行,我得找王三这小子理论理论。”说着他马上拿起手机打了过去。
“太晚了。”季凡有些无奈而又略带同情地摇了摇头。
果不其然,从陈子奇的手机里清楚地传来提醒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候再拨。”
“完了,这下全完了,这20万就这么打水漂了。”陈子奇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冲着天花板直发呆。
“陈大哥,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季凡关切地问道,虽然认识时日不多,但陈子奇毕竟是季凡在龙江市为数不多的几个能谈得来的朋友之一,季凡真心想帮帮他,看是否有补救的办法。
“昨天下午大约二点钟左右我接到个电话,是王三打来的。这个王三是我们这行里的掮客,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中介人,通过牵线搭桥赚点中介钱。以前我经他帮着介绍联系做成过几笔生意,也小赚了几笔,他给我的印象还不坏。”陈子奇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他在电话里说有几个道上的朋友从一个明代将军的古墓里倒出几件明器,问我有没有兴趣。我看窗外雨下大的正大,就说今天这天气不好,要不你跟你朋友说一声改天再约个时间吧!
王三说,人家这东西放在手里怕夜长梦多,着急出手。既然你不方便,那就算了,我再约别人吧!我一听这话当时急了,这生意恐怕要泡汤。于是连忙说道,那你等着我,我开车马上就到。
我顶着大雨来到事先约好的交易地点——老营沟的一户农家屋内。王三与他的朋友两个倒斗的早已等候在那里。见面后相互介绍一阵寒喧,我们直奔主题。其中一人从床底扯出一个蛇皮袋,将袋里几件兵器和瓷器一一取出,放在桌子上,这件玉壶春瓶立刻吸引了我的目光,对方开价五十万,我还价五万,经过一阵讨价还价,最后以二十万元成交。”
纸上得来终觉浅 第十四章 … 苏州面馆的宣德盘
“你当时怎么没上手好好瞧瞧?”季凡插话道。
“当时屋里灯光昏暗,我心里光想着转手以后能大赚一笔,却没想到着了人家的道。唉,我在这行摸爬滚这么些年,打眼吃苦胆的事不是没碰过,但这次摔得狠,这颗雷埋的好啊!够深,够狠。”陈子奇自责地说道,话语中充满了沮丧和懊悔。
难怪连陈子奇这样的老江湖都不免中招了眼前这件玉壶春瓶近乎完美,仿制地的确是太逼真了。这种将作伪的仿品事先放到农村,从农民手里出手的方式大概就是行里人常说的“埋地雷”吧!以前只是听别人谈论过,想不到今天真真切切地见识了一回。
整件事明显是精心策划好的,首先由你熟悉的行里人介绍,让你从一开始就放松警惕;其次故意将东西的出处说成是来历不明,弄得神神秘秘,让你觉得这里面有机可趁有利可图;第三灯光昏暗,在你上手仔细观察时,旁边的人有意同你交谈,转移你的注意力。极短的时间在注意力不集中的情形下根本无暇看出破绽,面对这样环环相扣计划周密的诈骗,想不上当都难。季凡虚劝了陈子奇几句,神情黯然地离开了天星阁。
下午季凡两人赶在下班前终于将最后一个部门跑完,周颖提供的房屋相关手续和个人资料毫无问题。季凡婉言谢绝了苏晚亭提出的送他回家建议,独自一人向家走去。走不多时,腹中饥饿的他看见前面不远处一家面馆,直接拐了过去。
“哎,四号桌老主顾一位,三两蟮丝面,要龙须细面,宽汤、重青、重浇、过桥。。。。。”,一进面馆就听见老板熟练地吆喝道。面馆不大,七、八张桌子几乎坐满了人,只有靠近柜台的四号桌还有空位。
“老爷子,不介意我坐这吧!”季凡挤过埋头吃面的食客向独占四号桌的头发有些花白的老者打招呼道。
“小伙子,请随便,这里就我一个人。”慈祥的老者带着笑容回答道
“请问您吃点什么?”肩膀上搭着白毛巾的老板热情地问道。
“给我来四两面。”
“您的汤面有什么要求?”老板接着问道。
“有什么要求?”季凡当时被问住了,“小伙子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面吧?”同桌的老者见季凡满脸的疑问在旁插话道,看到季凡点头他接着说道,“这苏州的汤面讲究精细到极点:宽汤,指要汤多面少,紧汤则反之;重青,指多放蒜味,免青则免之;重面轻浇,要面多浇少,重浇轻面则亦反之;过桥,就是浇头用另外的盘子盛放,不浸于面中,分开享用的意思。怎么样,小伙子你这下明白了吧!”
“多谢您老指点,那好给我来碗龙须面,宽汤、重青、重浇、过桥。”季凡有板有眼地现学现卖道。
不一会儿功夫面上桌了,只见红油汤中雪白的龙须面整齐地摆放其间,中间耸起,视之如鲫鱼之背,翡绿色的蒜叶或散落于面条上,或飘浮于汤水中,这一青一白的色泽,光看便会让人垂涎三尺,面条入口,无比的软滑,轻呷一口面汤,咸淡适宜,鲜美无比,令人回味无穷。
“嗯,这汤味道真是不错。”季凡忍不住赞道。
“那是自然,,你可不要小看这汤,它是用肘子加以爆蟮余下的蟮骨,以及各种自制秘方的调料,以文火慢熬而成,配上焖肉的原汁,再铺以煮猪油,汤色透明确如琥珀,喷香扑鼻,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老者非常地品评道。
一阵诱人的香味随风飘过,面馆老板捧着热气腾腾的瓷盘放在货架上,“沈老爷子,新出锅的东坡肘子肉烂脱骨,您要不要来只尝尝。”
“陆老板,你可真会做生意,你明知道我禁住这道招牌菜的诱惑。老规矩,给我来半只尝鲜。味道不地道,我可不会付钱啊。”老者非常熟捻地和老板开着玩笑道。
两人的对话季凡木根本没听进去,他现在的注意力已完全被那只用来盛放肘子的瓷盘吸引住了。这是一只绝对开门到代的宣德青花龙纹大盘,青花发色鲜艳,釉质也滋润细腻。这都是什么人啊?如此珍贵的宣德盘仅仅用来盛放食物,季凡有种暴珍天物的感觉。
“老板,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盘子吗?”季凡觉得这简止是对祖宗遗留下来的宝贝无情糟蹋和不敬,看来这面馆的老板肯定是对它的珍贵之处一无所知,他出于好心觉得十分有必要提醒提醒对方。
“嗨,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一只宣德盘子嘛!”陆老板的回答干脆利落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令季凡大跌眼镜,真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怎么样,陆老板我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把这盘子均给我,可你就是不听,每天为了它要多费多少口舌。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呢!”老者摇着头感慨道。
“沈老爷子,你拿话激我也没用,我还是那句老话,我家面馆生意这么好,全靠这只盘子,这是我的镇店之宝,给我多少钱我也不卖。”陆老板用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冲着老者憨憨地笑了。
“得,我也不和你磨叽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老者对显然对陆老板这种顽固无化的无可奈何,满脸郁闷地说道。
“小伙子别和这不可理喻的疯子一般见识。”老者话锋一转饶有兴趣地问道,“眼力不错嘛!心地也很善良,小伙子贵姓啊?”
“我姓季,单字一个凡,季节的季,平凡的凡。沈老爷子你好!”季凡恭敬地回答道。
“小小年纪对瓷器如此精通,实在难得,你在何处高就啊?”
“让您见笑了,我也只是学了点皮毛,略知一二,精通谈不上。至于高就那就更愧不敢当了,我现在就职于圣达典当行。”季凡谦逊地答道。
“圣达典当行?原来是神眼程的徒弟,难怪有如此眼力。”
“说来惭愧,让您老见笑了,我智质愚钝,尚未被程大师收录门下。”季凡听老者的言谈象是和程汉章很熟络的样子。
“程汉章这小子目高于顶,择徒甚严在行里那是出了名了,这一点也不奇怪,见到他就说姓陆的故人传话,上次在醉仙居喝的没尽兴,让他准备好家里那五十年的绍兴陈酿,哪天我心情好到他府上叼扰一杯。”老者说完哈哈一笑飘然而去。
纸上得来终觉浅 第十五章 … “黑漆背”博局镜
家中唯一用来消遣打发时间的电视机已经下课,还没来得及换台新的,晚上的大把时间如何打发呢?对了,好久没上网了去网上转转吧!单位倒是给自己配置了台崭新的惠普电脑和用来打传票的针孔式打印机,但是在公司严格的规章制度下,季凡可不敢逾越雷池半步,仅仅因为在工作时间上网聊天而丢掉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来到一家网吧随便找了个空位上机,季凡在百度搜索里开始寻找古瓷方面的资料,这方面的资料还真不少,他认真地翻看起来。
正当他看得正起劲的时候,QQ头像一闪一闪的,显示有人在密他,点击进入聊天界面,当他看到好友老夫子的名字时,禁不住会心地笑了。
老夫子原名黄连君,家住离龙江市二百公里外的定远市,今年四十五岁,他酷爱书法和绘画,在定远市开了个书画社,他是季凡两年前上网时无意中结识的。相同的兴趣爱好、对书画方面所见略同的见地,两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从此结为知已。
“大博士,最近又在研究什么新课题,怎么老也不见你上线啊?”季凡的网名叫J博士,一见面老夫子就拿季凡的网名开涮。
“唉,老夫子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呀!我这个一穷二白的穷学生不象你家大业大衣食无忧,我现在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有多余的钱上网啊!”季凡不甘示弱真一半假一半地说道。
“真的,假的?不是我说你,我都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容易,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可你小子一直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到现在也不告诉我你的准确地址,你让我怎么帮你。”黄连君埋怨道。
“君子之交淡如水,老夫子说实话我不想让这些铜臭味玷污了我们之间纯洁的友谊,否则我们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听着黄连君发自肺腑的话季凡心里不由一热。
“你小子什么时候能放下这种知识分子的清高啊!好了,我不和你贫了,说点正事吧!你小子是不是已经毕业了,工作有着落了吗?如果还没找到工作,干脆到我画社来帮我得了,我这现在正少个帮手。”
“老夫子我先谢谢你的好意;我现在已找到份差事;在圣达典当行从事财务工作;也算是学有所用吧!”季凡面带笑意地回答道,内心却充满了苦涩的感觉。
“那我在这里要恭喜你了,只是有点为你婉惜了。。。。。唉,不提这些不愉快的事了,这个周六有空吗?”
“周六那可不行,我还要上班,怎么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周六我在市里办了个书画展,希望你届时能前来参加。”
“这我可说不准,我的情况想必你也应该清楚,我刚到公司没多久,这时候向领导请假,也不知领导是否会给假,我不能打保票尽量努力争取吧!”
“好的,我静候你的佳音,记得来之前提前通知我,再见。”
“88”想到老夫子的书画展,季凡不免产生了一丝心动的感觉。屈指算来自己来公司上班还不到一个月,这个时候向经理请假季凡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不过看得出吴文远对自己挺赏识的,要不然上次也不会极力向程汉章推荐自己,也许到时会有所转机呢!
吴文远端坐在宽大的真皮板椅上听取苏晚亭和季凡两人对紫光花园别墅所作的评估情况的汇报,他一边倾听,一边不住地点头,对这两人的业务能力和办事效率他欣赏有加。
“217万!嗯,这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啊!晚亭你确信没什么问题吧?”吴文远小心谨慎地问道。
“这栋二层别墅无论从地理位置、内部结构设计,还是室内的装修在龙江市皆属一流,而且产权清晰,权属无争议,各种证照手续一应俱全。我们公司如果按现在这个价位来接当的话,还有很大的升值空间,应该没什么问题。这里有相关的数据资料请您过目。”苏晚亭自信满满地答道。
“晚亭在房屋价格评估认定方面那是家学渊源,在行里是出的名的,我相信你的目光,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对了季凡,公司帐上还有多少钱?”
“除了每天用来周转的50万流动资金外,帐面还有423万5千6百32元。”季凡精确而又快速地回答令吴文远非常满意。
“既然这样,晚亭你马上打电话给周小姐,通知她上午来公司签订协议,办理交割手续。”吴文远随手把苏晚亭草拟好的协议交给季凡,“季凡,你抓紧时间立即把协议打出来。”
季凡用很短时间打完材料交给了吴文远,忙完手头的工作,看看时间刚刚九点多,和王兰打了声招呼径直来到营业大厅。
这些天季凡没事就泡在大厅里,跟在程汉章身旁学学典当方面的知识,程汉章看在眼里,嘴上虽然不说,却从心里往外喜欢他这股谦虚好学的劲头。
每当有顾客不当物品时,只要季凡在场他都会作细致地讲解,不但迅速而又准确地鉴定出当品的真伪并评估出价格,而且还引经据典不厌其烦地介绍当品的出处来历等相关知识,这让季凡领悟到许多书本上根本学不到的东西,令他受益匪浅。
在季凡看来,程汉章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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