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民道:“昂藏七尺躯,须眉大丈夫,怎么……”
燕翔云道;“唐世民,你枉费心机,也别再拖延时间了,我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也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唐世民双眼一睁,道:“姓燕的,你真要唐某自断……”
燕翔云道:“像你这种人,你这样的心性、行为,我要是饶了你,那该是我的罪恶!”
唐世民道;“姓燕的,你说的好,得放手时便放手,能饶人处且饶人……”
燕翔云淡然一笑,道;“你也懂这句话,可惜你懂的太晚了,刚才你不是说听不进这句话么?跟你一样,我如今也听不进这句话!”
唐世民眉梢儿一扬,道:“姓燕的……”
燕翔云淡然说道:“唐世民,要等我出了手,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唐世民目中诡异凶芒一闪,猛然挫牙点头,道:“好,姓燕的,唐家这几个人交给你了!”
左手往前一伸,扬右掌砍了下去,他这一掌是用足了劲儿,看情形他是咬了牙,狠了心了。
然而,就在他右掌刚要砍上右腕的当儿,他那只右掌忽地向外一翻,口中同时喝道;“二弟,三弟,走!”
他腾身先起,唐老二跟老三还真机灵,几几乎同时腾起,丝毫不慢不迟。
燕翔云目中闪过两道比电还亮的光芒,他淡然笑道;“唐世民,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你不知死活,自找其祸,怪不得我!”
他一抬左手,秀姑被他推得踉跄闪向一旁,然后他自己一偏头,“得”地几声轻响,门头上多了几根乌芒。
最后,他抢前一步,从地上拔起一柄长剑,振腕抛了出去,月色下剑化长虹,疾取唐世民。
唐世民身手不凡,功力也高,他觉察了,可是燕翔云这一剑太快,他连躲的念头都没来得及转,那柄长剑已然射上了他的大腿。
他痛澈心脾,大叫一声一头栽了下来,砰然一声摔个结实,那柄剑,贯穿了他的右大腿,血已经湿了半条腿。
唐老二、唐老三还不错,一起折了下来,分落在唐世民身边,瞪目蓄势,防燕翔云再进一步。
燕翔云站在那儿没动,淡然一笑道:“我言出必行,断去你们老大一只手,然后带他上路,要不然我把他的命留下,你两个看着办吧!”
唐老三神色凄厉,大叫说道:“姓燕的,你欺人太……”
唐老二却突然扬掌砍了下去,腿伤再加腕伤,唐世民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唐老三勃然色变,霍然转注,道,“二哥,你……”
唐老二凄然惨笑,道:“我愿意么?别说了,帮我架着大哥,咱们走吧!”
唐老三没再说话,转过头采充满仇恨,恶狠狠地看了燕翔云一眼,道:“姓燕的,你报个真名实姓吧!”
蒸翔云淡然说道:“你只要记住,燕翔云,翔云之燕就够了!”
唐老三道:“好吧,姓燕的!”跟唐老二架起唐世民腾身而起。
那两个黑衣汉子自然跟着要走!
燕翔云及时喝道:“慢着,别为这宁静渔村留凶器,把剑带走!”
一名黑衣汉子忙拔起了插在地上的长剑,转身跟着跑了。
燕翔云笑了,但是转眼之间他那笑容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流露自两眼的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色采。
“燕大哥!”
是秀姑一声带着颤抖的喜呼,她看呆了,直到这时候她才醒了过来,定了神。
燕翔云目中异采倏地敛去,他转过了脸,他看见的,是秀姑那张惊喜的娇靥,还有那包含了太多东西的一双美目,一对眸子,他心头一震,慌忙躲了开去,道:“秀姑,天不早了,我该……”
突然,陈太极的话声透窗而出,接了口:“燕大哥,如果你要走你早该走,不应该留到现在惹上这一身麻烦!”
燕翔云一怔摇头苦笑,看了秀姑一眼,道:“进去吧!”
秀姑有点喜欢,也有点幽怨,道:“燕大哥,你先走!”
陈太极在屋里说道:“对,走后头,不怕你燕大哥跑了!”
燕翔云又是一声苦笑,转身进了屋。
秀姑向着他那颀长的背影投过包含良多的深深一瞥,扭动腰肢,迈步跟了进去。
陈太极,他就站在卧房门口,一见燕翔云进来,老眼凝注,劈头便道:“燕大哥,这一回我也不说谢了!”
燕翔云苦笑说道:“陈大爷……”
陈太极道:“燕大哥,陈太极不敢再受这称呼!”
燕翔云淡然一笑,道:“陈大爷,请别在称呼上计较,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您跟秀姑及早收拾收拾吧,这儿不能再住下去了!”
陈太极微怔说道:“怎么?燕大哥,你以为这一招没能瞒过……”
燕翔云道:“唐家兄弟个个狡猾多嘴,假如瞒过了他们,唐世民不会再用阴毒真力伤您,他已经知道我会武了,而且知道我所学不俗,由此他明白我不会任他向您下手……”
陈太极一点头,道:“对,有理,那么,燕大哥,你呢?”
燕翔云摇头说道:“我并不怕他们……”
陈太极道:“那么我不便走!”
“不,陈大爷!”燕翔云接道:“我也要离开这儿,而且要在您跟秀姑之前!”
陈太极微吁了一口气,道:“这才是,你预备上那儿去?”
燕翔云摇头说道:“您原谅,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浪迹江湖,萍飘各处,走到那儿算那儿!”
秀姑突然说道:“燕大哥,那你跟我们一起……”
燕翔云忙摇头说道:“秀姑,谢谢你的好意,我不能!”
秀姑道:“为什么,燕大哥,你既……”
陈太极忙拿眼色止住了他,道:“丫头,燕大哥有燕大哥的去处,咱们有咱们的去处,燕大哥怎么能跟咱们一起走?”
秀姑道:“为什么不能,您不是……”
不知怎地,她突然改了口,接道:“爹,咱们上那儿去,去处在那儿,这样东逃西躲,要躲到那一天才算到头?”
陈太极摇头说道:“没办法的事,丫头,我也不知道,到那儿算那儿,只别让他们找着就行了,也许咱爷儿俩要躲一辈子!”
秀姑还侍再说,陈太极已然转向了燕翔云道:“燕大哥,我什么都不说了,只是我想问问……”
燕翔云含笑截口,道:“您最好别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也有自己的秘密,我这段视为秘密的过去,不愿让第二个人知道!”
秀姑插了嘴,她用那让燕翔云心悸的目光望着燕翔云道:“燕大哥,彼此不外,爹也把他的过去告诉了你……”
燕翔云避了开去,道:“秀姑,你要跟陈大爷一样地原谅我!”
秀姑脸色微变,还侍再说。
陈太极那里已然又递眼色,道:“燕大哥,有缘他日自会再相见,我不再多留你了,你请吧!”
燕翔云感激地望了陈太极一眼,道:“那么,陈大爷,我告别了!”躬身一礼,转身行了出去。
秀姑急了,她抬手要叫,却被陈太极伸手拦住了,就这一耽误,燕翔云已然走得没了影,秀姑眼睁睁地望,却再也望不见他了,她跺了脚,道:“爹,都是您,您为什么不……”
陈太极道:“丫头,要走的是绝留不住的!”
秀姑道:“您为什么不让他跟咱们一起走?”
陈太极道:“他肯么?丫头,没有用的话别说……”
秀姑美目中泪光一涌,道:“没有用的话别说,您就知道不让我说这,也不让我说那,您根本不知道我……我……”她娇靥一红,闭上了小嘴儿。
她娇靥一红一叹,道:“丫头,你是爹的女儿,爹一手把你带大,你的心事,你心里想什么爹还不明白?老实说,你也应该知道,爹原有这意思,我压根儿也喜欢他,可是,丫头……唉,你玲珑剔透,爹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秀姑道:“我不明白!”
陈太极道:“丫头,别跟爹赌气……”
秀姑道:“赌气?为他跟您赌气?他也配,告诉您好了,没人稀罕他,瞧他那畏畏缩缩的样儿,我心里就有气,躲什么,有什么好躲的,谁会吃了他?怕谁沾了他?永远瞒着,可别说,让咱们知道咱们会害了他……”
陈太极皱眉叫道:“丫头……”
秀姑道:“您别多说,从今后我不再提他,全当没见过他!”
陈太极目光一凝,道:“这是你心里的话?”
秀姑挫了挫银牙,猛一点头,道;“嗯,是我心里的话!”
陈太极点了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听你的,从今后再不提他,丫头,别耽误了,进去收拾收拾吧!”
秀姑一拧腰,绷着脸走向了屋里去。
陈太极摇了摇头,跟着走了进去。
屋里,确实有一阵子静默,可是没多久这份静默就被秀姑打破了,是她问她爹:“爹,您看……他到底是谁?”
“他?谁?”
“哎呀,爹,您……他,燕翔云!”
“噢,他呀,你不是说不再提他了么?我怎么知道你指的是他?丫头,爹不知道他是谁,可是爹敢说燕翔云三字必不是他的真名实姓……”
“好哇,这么久了,连个真名实姓都没有!”
“别怪人家,人家有不得已的苦衷,丫头,爹也敢说,他必然是位奇人,而且是眼下江湖中的知名人物……”
蓦地,院子里有人接了口:“只怕老先生说对了!”
陈太极一惊住口。
秀姑冷喝说道:“什么人!”
只听院子里那人说道;“不速之客冒昧登门,突夜访,贤父女不必惊慌,请出来容我拜见。”
门帘掀动,陈太极当先行了出来,一眼他便看见院子里站着个人,这人也有一个像燕翔云一样颀长的身材,只是他比燕翔云矮了些,可比燕翔云俊得多,长眉斜飞,凤目重瞳,玉面朱唇,长袍马挂,一条发辫拖在身后,简直地就是位俊美潇洒,倜傥不群的公子哥儿,这身打扮,这像貌,到那儿都唬人。
他一怔,这时候身后来了秀姑,她低声问道:“爹,是谁?”
陈太极低低一声:“你自己看……”
随又问道:“阁下是……”
俊美年轻人一欠身,道;“末学后进不速客,见过主人!”
陈太极忙答一礼,道:“不敢当,阁下……”
俊美年轻人含笑说道:“老人家,我姓华,远道而来。”
陈太极道:“原来是……阁下莅临寒舍,是……”
俊美年轻人道:“老人家,我到这儿来是来打听个人的,夜深人静,这儿的人家都熄灯关门入了梦乡,只有老人家府上亮着灯,所以我找到这儿来,唐突、冒昧之处,还请……”
陈太极道:“阁下不必客气,阁下打听的是……”
俊美年轻人道:“老人家的话,我不知怎么说才好,假如老人家不嫌厌烦,我想多说几句……”
陈太极忙道:“阁下请只管说。”
俊美年轻人彬彬有礼,道:“谢谢老人家……”话锋微顿,接道:“老人家,我在江湖上找这个人已经找了很久了,几几乎寻遍三山五岳,四海八荒,直到今夜我才找到一条线索,寻得一点端倪……”
微顿又道:“半个时辰之前,我在离这儿几十里处碰见了几个人,这几个人是大内侍卫,也是四川唐门中人,听他们说是在这儿栽了跟头,放眼江湖能伤唐门中人,敢打大内侍卫的人没有几个,因为这我找到了这儿来了……”
秀姑忙低低说道:“爹,他找的是……”
陈太极忙用手扯了她一下,秀姑机警地忙闭上了嘴。
俊美年轻人似乎也够机警,他那清朗眼神扫了陈太极父女一下,微微一笑,那口牙白得令人心跳,他接着说道:“找到了老人家这儿之后,我无意窃听窥探,可是我听见了贤父女的谈话,所以我认为老人家必然知道我所要找的那个人……”
陈太极微笑说道:“阁下说了半天,怎连个姓名都没有?”
俊美年轻人笑了笑,道;“老人家,容我先问一句,老人家跟令嫒刚才谈的那位他是何人?”
秀姑突然跨进一步,道:“你是来打听人的,还是……”
陈太极忙叱道:“秀姑,不许这么没规矩,后站。”
秀姑小嘴儿一撤,道:“爹,你听听,他这那像是打听人嘛。”
俊美年轻人含笑说道:“姑娘原谅,不是我打听人没个姓名,而是我实在不知道他如今姓什么叫什么,既然这样……”
秀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俊美年轻人道:“姑娘知道,我既然来打听人,当然有那人的姓名,可是那些没有用,我知道的是他的真名实姓,他如今用的并不是他的真名实姓……”
陈太极突然说道:“阁下的意思我懂,我可以告诉阁下,刚才我父女说的那个人他叫燕翔云,不知是不是阁下要找的人?”
俊美年轻人微一摇头,道:“老人家,但是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不过这位姓燕的胆识与所学很像我要找的那个人……”
陈太极轻“哦”了一声。
俊美年轻人飞快说道:“至于对不对,还要请老人家指点一—”一。
陈太极只觉得这位俊美年轻人不凡,不但人品好,只怕所学胸蕴也都不差,他深深地看了俊美年轻人一眼,道:“好说,阁下要我怎么做?只要我知道……”
俊美年轻人道:“我先请教,老人家可知道这位姓燕的真名实姓?”
陈太极道:“阁下既听见了我父女的谈话,就该知道……”
俊美年轻人微微一笑,道:“那几个大内侍卫可是他打伤的?”
陈太极没有犹豫,当即点头说道:“正是。”
人家既听见了他父女说的话,他不得不直说。
俊美年轻人含笑说道;“谢谢老人家,此人原是这儿的人么?”
陈太极摇头说道;“不,他不是本地人。”
俊美年轻人道:“他从那儿来的?”
陈太极道:“这我不知道。”
俊美年轻人道:“老人家当知道他到这儿来有多久了?”
陈太极沉吟了一下,道:“有不少日子,总有半年多了。”
俊美年轻人道:“请老人家告诉我,他长得什么模样?”
陈太极道:“像貌平庸,毫无惊人之处。”
俊美年轻人眉锋微微一皱道:“这一点不对……”
陈太极道:“怎么,难道……”
俊美年轻人立道:“老人家,我要找的那个,像貌轩昂,当世罕见。”
秀姑美目一睁,轻“哦”了一声,道:“爹……”
陈太极忙又用手扯扯了道:“这么说来,像貌的确不对。”
俊美年轻人道:“是的,老人家……”想了想之后,接问道:“老人家可曾发觉他有什么不同于常人之处?”
陈太极道:“我不知道阁下何指,真要说起来,他处处跟别人不同。”
这是实话,每个人都跟别人有不同之处。
俊美年轻人笑了,他的确很动人,很容易使女儿家们动心动情,他眨了眨眼,道:“老人家,我指的是他的特征,他的举止,他的……”
陈太极摇头说道:“我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特征,他的举止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是他的气度,他的谈吐,他的胸蕴……”
俊美年轻人道:“都过人?”
陈太极点头说道:“这是我个人的感觉。”
俊美年轻人笑道;“老人家说话很谨慎,这也就够了……”话锋微顿,接问道:“我请教,唐门中人被打伤的事,是怎么回事?”
陈太极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是个渔民……”
俊美年轻人截口说道:“老人家,一般渔民没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