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范师兄住处外,陈远发现他正在热情的送别一名陌生的弟子。
待那名弟子走后,陈远随着范师兄一同走进了屋内。
过去这一年,陈远时常来向范师兄请教炼器诀窍,彼此间已是十分熟悉了,陈远也不客气,进屋后自行落座,然后开口问道:“范师兄,刚才那个弟子是谁啊?”
“哦,你说范昆啊,”范师兄仰头打了个哈哈,不知为何,神情显得有些不太自然,“他是玄支的弟子,找过来是想跟着我学炼器的。”
陈远有些惊讶:“范师兄你可以啊,外支的弟子都慕名来拜了。”
“哪能呢,”范师兄自嘲一笑,“范昆开始选的也是他们玄支的教习,只不过因为天赋不好被拒绝了。然后他在教习的名单上看到我也姓范,所以才找到我这来试试运气。”
“那范师兄你收下他了?”
“嗯,收下了。”范师兄苦笑着解释道,“能有人来就不错了,我哪有什么挑三拣四的权利啊。”
陈远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不知道,范师兄已经收下几名弟子了?”
“算上今天这个范昆,有三个了……”说这话时,范师兄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呃,陈远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从周志豪那,陈远得知荒支弟子就有七人选择了炼器这一科,可如今范师兄名下却只有三名弟子。
显然不可能是因为范师兄要求太高而拒绝了那些弟子,那么剩下的可能就只有一种了陈远同情的看着范星华:“师兄,你好像混得有点惨啊!”
范师兄颇有些无语的看着陈远:“陈师弟,你知道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句话嘛?”
“哈哈,只是来个玩笑,人家不选你不过是他们眼光不行罢了。”陈远说话间站起身来后撤一步,单膝着地抱拳行礼,神情严肃万分:“弟子陈远,欲列入范师门下,以求炼器之道,还望范师恩准。”
看着陈远拜师的动作,范星华顿时愣在了当场。
陈远是谁?提起他的名字,二十七分派上至掌门下至外门杂役,无人不知。
说起陈远,这一届三百多名弟子中,钦佩崇拜的有许多,暗中嫉妒不服气的也不少,可没有一人能无视他。
史上第一全甲,同期筑基第一人,勇斗金丹荒兽义救师弟,这一桩桩事迹仿佛一道道光环,让陈远在这届弟子中显得份外光彩夺目。
凭陈远首席弟子的名号,不论他选择哪一科哪一名教习,不论那教习原本的身份是长老还是阁主,都肯定会受到热情的欢迎。
范星华确实不曾想到,陈远竟会选择了自己这样一个新晋的教习。
因为太过吃惊,所以范教习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了。他看着半跪行礼的陈远,好半天才想起应该先让他起来。
“那个,陈师弟……”话刚出口就感觉不对,范春华心中想道:这是拜师礼上,还叫师弟成何体统。
直接叫他的名字陈远吗?好像也有些不够庄重。
看着跪在地上的陈远,因为得不到自己的回应,神情显得越来越疑惑,范春华的脑子彻底麻瓜了。
情急之下一时脱口而出:“大哥,你先起来吧!”
陈远有些无语了:哪有去拜师,却被师父喊做大哥的……
看着脸色胀红,紧张得都快要哭出来的范教习,陈远有些不忍心了,小声提示到:“那个,徒儿……”
“对对对,”范教习恍然大悟,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称谓,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赶忙说道,“徒儿快快起身……”
“多谢师尊。”陈远站起身来,一应一答间便算是完成了拜师的礼节。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之后,突然齐声大笑。
范教习眼睛都眯了起来,越看陈远越是满意:弟子少又怎么了,他门下可是有这么一个首座弟子,看那些老家伙们知道后还不得羡慕死。
陈远对范教习也挺满意的:为人谦和,没有架子,授课认真负责,而且从不拒绝弟子们的私下请教。不像一些长老们,总有其他事情要忙,心思并不能全放在讲习上。
拜师结束,范师兄总觉得师尊徒儿的称呼太过别扭,希望还是像往日称呼。对这个提议,陈远正求之不得,于是一拍即合。
两人你你我我师兄师弟的一阵乱喊,顿时觉得关系又亲近了许多。
范师兄看向陈远问出了心中疑问:“陈远,炼器这一科的话,罗长老和炼器阁的宋阁主都是不错的选择,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陈远是从前世得来的经验:在大学里,课带得最好的往往不是那些白发苍苍经验丰富的老教授,而是三十多岁年富力强的青年讲师,这些年轻讲师们更有激情和对课程的钻研精神,也更愿意与学生们打成一片。
但陈远自然不能这么告诉范师兄,于是他只好说:“呃,你这里离传法殿比较近,我顺路就过来了。”
第七十一章 快,谁来开个盘?
听完陈远选择自己的原因,范师兄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范师兄乐不可支,连连拍着陈远的肩膀,一副你讲的笑话很不错成功逗乐我了的模样。
陈远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自己只是说了实话而已,而且话出口后自己还担心会伤了范师兄之心,可看他这种高兴夹杂着欣慰的反应是个什么情况?
好半天范师兄才收住了笑声,感情真挚的看着陈远:“我明白师弟你的心意,你明明是知道了我的窘况,特意来拜师支持我,却又不想我知道后感到尴尬才这样说的,对吧。师兄我都懂。”
陈远一脸懵逼的看着范师兄,好吧,随你怎么想,你开心就好。
“其实,我原本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范师兄叹息着说道,“据我所知,我们荒支弟子选择炼器一科的就有七八人之多,可最后来我这报名的却只有两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远虽然知道原因,但还是眨巴着眼睛,配合的问道:“为什么啊?”
范师兄恨恨不平的说道:“还不是派里那些打压新人的老家伙们,肯定是他们事先就把天资较好的弟子们给截走了。”
说罢,他奇怪的看向陈远,问道:“怎么,没人找过你吗?”
“没有啊”陈远疑惑的答道,而后接着说道,“弟子这几天有事外出了,今日才回山门。”
范师兄一拍大腿,庆幸道:“看看,我就说嘛,要是你在的话,肯定也被他们给抢走了。”
陈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道:范师兄你这是有被害妄想症好不好。确实是有弟子没有选择你,可原因根本就不是如你所说的那样。
从周志豪那,陈远得知,选择炼器一科的七八人中,有几名师弟自忖天赋不错应该能被接受,所以主动投入了其他教习的门下。
而剩下的,则是无处可去,只得无奈的留了下来。
难道范师兄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清楚,你给荒支弟子们留下了多么糟糕的第一印象么?
至于陈远,也是对自己的身法和剑遁有着充分的信心才选的范师兄。
既然已经开了口,眼前又有一个不错的倾诉对象,范师兄将自己心中累积的委屈一股脑的倾倒出来:“陈师弟,你是不知道,像我这种新晋的教习,日子实在是太艰难了啊。”
“月例少待遇差,比不过那些身兼教习的长老阁主们也就罢了,可就连老教习们月例的一半都比我高。”
“每日里写不完的教学心得,总是变来变去的教学大纲。我记得有次例会上,掌门大人点名批评我说,小范啊,你这怎么回事,教学大纲都两个月没更新变动过了,你要与时俱进啊。”
“可转头,掌门就夸奖一位讲学内容一百五十年都没变过的老长老,说他弘扬了我们应天宗的优良传统。”
“最近学年到了尾声,又要考核评优了。我自认这一年还算勤勉,颇费了心思写好了一份教学总结,想看看有没机会评个优秀。”
“可结果呢,直到现在我的那份总结还垫在传法长老的桌脚下。而最后评优的人选,不是长老就是阁主。最可恨的是,最佳教习奖竟然被颁给了由于冲击分神期而受伤,养伤缺课大半年的一位长老!”
陈远点着头附和道:“是啊,门派里实在太黑暗了。要不,师兄我给你介绍个其他工作吧?”
听得陈远这话,范师兄顿时愣住了:“呃,这个还是不必了吧。毕竟我对门派还是有感情的。”
陈远撇了撇嘴,心想我就猜到师兄你会这么回答。这就像体制里的人成天抱怨自己工作忙福利差,可真要他出去了,却又舍不得了……
就在范师兄抱怨着老家伙们总是打压新人时,门派里的老家伙们正汇聚一堂,正襟危坐。
掌门凌道尊位在首座,清清嗓子开口了:“诸位长老阁主们,想必已经猜到今天我召集各位的目的了吧。”
堂内鸦雀无声,众长老面面相觑,心想我等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你莫名其妙开这个会是想说啥啊。
半响没等到人开口,凌道尊讨了个没趣,心中暗恨在座这一群木瓜,竟没有一个贴心的。
可这时,藏星阁的文阁主却突然站了起来。
在凌道尊期待的目光中,文阁主大大咧咧的开口问道:“眼看一学年就要结束了,掌门您这是良心不安,要给我们涨月俸了吗?”
你他娘的才良心不安呢,凌道尊心中暗骂一句。然后故作惊奇的问道:“前些日子不是说过了吗,这一年大家都辛苦了,所以今后的月俸都上涨两成。”
“咦,我怎么不知道?”文阁主文先念疑惑的问道。
顿了片刻,像是在回想些什么,凌道尊回答道:“哦,可能因为你绩效考核排在最后,这福利没你的份,所以才没有通知你吧。”
文先念听了这话,“啊”的一声一口老血喷出,两眼翻白昏死过去。
凌道尊嫌弃的看了文阁主一眼,任由他大字型的趴在地板上。
“好了,接下来说正事吧”看着在座这一群幸灾乐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家伙们,凌道尊没了继续吊人胃口的心思,提醒道,“这一学年快完了啊,该举办年末大比了吧。”
“大比?”传法堂的孙长老疑惑的问道,“可是前不久不是才进行过试炼了吗?”
“咳咳,”提起试炼凌道尊老脸一红,毕竟那是他提出的意见,可没想到最后却出了纰漏,“这不是由于云梦泽异变,试炼结束得太快,对弟子们没起到多大锻炼效果嘛,所以我决定还是恢复以前的年末大比。”
凌道尊接着说道:“具体情况,我是这样设想的……”
可惜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像是“年末大比”几个字刺激到了,文阁主突然清醒了过来,连忙爬起身嚷嚷道:“要大比了么,那是不是该开盘了?”
一群须发皆白的老家伙们也顾不得听凌道尊讲话了,争先恐后的喊道:“快,谁来开个盘,我押陈远冠军,一千灵石。”
“我也押陈远八百。”
“切,你们也太小气了,老夫押陈远获胜,五千。”
凌道尊看着这群眼珠子通红的赌徒,觉得应天宗的未来一片黑暗……
第七十二章 这是**裸的歧视
一群老头子面红耳赤的争了半天,最后不得已停了下来。
因为问了一圈,竟然人人都是押陈远获胜,那这盘还怎么开。
一名长老气呼呼的开口了:“丁老头,你们宙字支不是有个姓骆的挺厉害的吗?你身为宙支的教习都不支持他?”
“谁说我不支持了?”丁长老梗着脖子叫道,“我押骆晨获胜,一百灵石。”
闻得此言,其他长老顿时眼睛发亮的盯了过来。
可谁知道,只是过了几息功夫,丁长老就改口了。只见他肉痛的说道:“哎,我还是押十个灵石算了吧。俗话说,小赌怡情嘛。”
“嗤,都散了吧”文阁主这时才有闲心擦一擦嘴角的血沫,满心不乐意的说道,“盘口都开不起来,还办个啥子年末大比啊。”
难道以前你们那么热衷于办大比,就是为了方便开盘赌博吗?看着几个已经抬腿往外走去的老家伙,凌道尊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声:“给我回来!”
直视众位长老阁主们投来的诧异目光,凌道尊斩钉截铁的说道:“这大比,一定要办。”
议事堂中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看众位长老的神情,明显不太赞同。
“怎么了,这是?”见众人都不太支持自己,凌道尊感到有些疑惑。
众位长老欲言又止,只有执法堂的严长老斟酌再三开口了:“掌门师兄,我们都知道,陈远已然筑基了。要是他参加这个大比,不说冠军没了悬念,怕是还会打击到其他弟子的信心啊。”
“原来诸位是有着这番考虑,”自认为找到了症结所在的凌道尊心中一阵畅快,挥着手说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陈远不会参加这次大比,对于他,我另有用处。”
“早说啊”众位长老纷纷抱怨道,向着凌道尊投去了无数个白眼。
转过身来,丁长老激动得两眼都在发光:“来来来,我押骆晨八百。”
文阁主精神大振,喊道:“这盘我接了,再押景天一千,我早就看好他小子了。”
场中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众长老你一言我一语给自己看好的人选下注。
凌道尊孤零零的站在一旁,被众人彻底无视了。颌下长须无风自动,脑门上青筋绷起,凌道尊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难道你们都不问问我要让陈远去干嘛吗?”
众长老忙着下注呢,哪有功夫理他,随口敷衍道:“你是掌门啊,你看着办就行啦,这种小事不用告知我等的。”
看着眼前这一群满面红光的赌徒,将这庄严肃穆的议事大殿弄得乌烟瘴气,凌道尊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祖师重生,一巴掌拍死这些家伙。
可所谓法不责众,除了生气,他又能做些什么呢?凌道尊心如死灰,悲愤的喊道:“难道你们都忘了三年前的苍沐子了吗?”
苍沐子这三个字仿佛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才从凌道尊口中说出来,立刻便让喧闹无比的场中沉寂下来。
“难道是那个苍沐子?”一名长老迟疑着开口问道。
“没错,就是他!”凌道尊异常肯定。
“那可是我二十七分派的奇耻大辱啊。”一位阁主哀嚎道。
这话顿时激起了在场众人的同仇敌忾之心,严长老恨恨的说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孙长老回忆起了凌道尊之前的话语,颤抖的话语充满了企盼:“掌门师兄难道是想……”
“没错,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三年前苍沐子带着那个一年筑基的天才,败尽我派中英杰,临走更是留下了句‘一群土鸡瓦狗竟无一合之敌’让我等颜面扫地。”
接着,凌道尊脸上带着残酷的笑容,冷冷的说道:“如今我派好不容易出了一个陈远,宛如利剑在手,怎能不刺向辱我之敌?”
就在凌道尊沉浸在“天地苍茫,眼空无物,一人一剑,唯我独尊”的意境之中,眼前仿佛已经看到苍沐子低下头颅弯下脊梁之时,突然一道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畅想。
“不就是脸被人打了,然后想要打回去吗,说得这么文绉绉的干嘛。”文先念不识趣的小声嘟囔道。
“你,”凌道尊怒视着文阁主,心中气不打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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