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对老黄大声道:“你可听清楚,我做饭等唐师傅没什么下酒!”
老黄拍胸膛哈哈大声笑道:“行行行,就是馋嘴!唐师傅好不容易来一趟那能叫他再回头跑到你这里吃喝,我的酒我们喝,你就自己吃吧。”
抬起头大声说道:“对了,咱们说的事情你可抓紧办了,而且一定要办好,剩下嘛有时间哪天进山来,咱家里榛子酒才有你的份。”
张处长大笑道:“行啊,我尽最大力量给你办就是,好长时间没有进山,哪天就去坐下闲聊闲聊喝几口榛子酒,把干柴棒和老崔叫上,麻烦老嫂子给咱们炖一锅大肉,对了。”
他低头突然诡异道:“别叫老嫂子穿得太漂亮,太漂亮的女人在眼前一晃,那家里的酒有多少也不够。”几人哈哈大笑。
两个中年人说话为什么如此大声,黄美琴笑笑着暗叫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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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张处长向秦岭进发,黄美琴抱提包居中,老黄坐在靠窗,他身上一股黄土木材或者青草气息让人感觉很是朴实。
老黄用干柴一般的手摸摸前挡风玻璃弯弓型支撑杆,翘着短胡子大声说道:“唐师傅,咱们好久没见你来,也没有坐你的车了,你大娘都快把你想死了,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啊,咋连着两三次你们单位的车来就是没有见你呀。”
他皮肤黑黑身材很瘦,皱纹如沟的脸上眼睛黑漆发亮,说话声音很大,话是转过头来看着唐世科说或是喊的,黄美琴在中间耳朵嗡嗡直响。
唐世科笑了笑,把前面黄金叶连盒甩给他道:
“大娘还好吧,我也挺想她的,只是我哪有你那么轻松,你整天就知道玩,满山遍野打野兽,大口大口地喝酒,咱厂里那么一帮子学员要我伺候,忙也忙死了,真想来玩玩,也过几天神仙生活。”
老黄哈哈大笑,点上烟把烟盒放在挡风玻璃下道:“你大娘她现在好着呢,上次多亏你连夜开车送她去长安医院救了她,不然胸口疼的病早要了她的命,如今时常念叨你,总不来家中坐坐。”
说完突然道:“听你的话倒是我老黄过得轻松了,打猎喝酒是不假,可咱的工作任务完成了,没车来拉木料,不上山玩玩坐在家里干啥,你又不看看咱干活的时候,浑身大汗就像用水浇淋了一样。”
唐世科笑着肯定地点点头道:“你们那活也是真累,一般人还干不了,除了有力气外还要会用劲,没有工作经验的人只能是睁眼看。”
老黄满意点点头,看着黄美琴大声道:“咱俩一个姓真是缘分,听唐师傅说你是单位供应科的材料员,那可是坐办公室的,进山来的多是男同志,没见过你这样娇滴滴的城里女娃子来过,我咋叫你啊。”
老黄大老粗一句话把黄美琴说成娇滴滴的女娃子,既然是娇滴滴女娃子,还能干什么工作,这显然伤了黄美琴的自尊心。
她睁大眼睛看着老黄道:“叫我小黄好了,老黄同志你干嘛瞧不起人啊,我是个女同志咋啦,不能来了,什么工作都叫你们男同志去做,那要我们这些女同志干什么,看看还把我说成城里来的女娃子,我已经工作两三年了,啥工作都没叫领导抄过心!”
说完小嘴一撅粉脸带怒眼看前方生气不理人。
老黄猝不及防被抢白一顿:“嘿挺厉害,不叫你女娃子叫啥,那叫女娃子同志?”
黄美琴道:“女同志就是女同志,加上女娃子就是不行,你把女娃子去掉。”
老黄鼓嘴故意糊涂道:“去掉女娃子,把女娃子去掉不好念,那是同志,是女同志,同志女娃子?娃子女同志?”
黄美琴听着他乱说一气:“哼!”了一声不接嘴。
唐世科嘿嘿地笑得气喘,看着一老一小斗嘴心里十分开心。
老黄没想到漂亮女娃还挺厉害,想想还是自己把话说错了,怪自己不注意,对同志不够尊重。
他笑着大声道歉:“哎呀呀你看,这脑袋被开水烫了,嘴皮被猪嘴拱了不会说话了,看在咱们一个姓的缘分上饶了我吧。”
黄美琴姑娘家开朗的xing格,被老黄逗得露出虎牙咯咯咯笑了。
出城是一se的黄土路,路面还算平整,汽车跑得快卷起一股土灰,路边渐渐见到不少的黄杨林,跑了大概一二十公里后,道路开始有了不少弯曲,而且多是上山的坡路。
唐世科开着车,换挡,打方向的频率大大增加,解放车的变速杆很长间距很大,换挡时他的手时不时碰到黄美琴膝盖。
两个人平ri爬山拉过手,却哪里碰过腿,他心里有些难为情尽量小心避免碰到,黄美琴把腿尽量往外挪挪,但老黄叉腿占住地方根本挪不了多少,由此碰撞不时发生,唐世科看看她歉意地笑笑,她笑笑自知此为无意。
她说:“我的膝盖要是肿了的话,你得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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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泪洒黄巾梦乡人(九)()
(忙东忙西差点忘了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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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动机呼啸着,汽车大马力爬过长坡来到一段平路。
唐世科指指烟盒意思老黄自己拿着抽,说道:“老黄大叔,你们家里和场里现在还是老样子吗?今天出山有啥事情吧。”
听了热乎乎问话,老黄抽着烟,饱经风霜的脸上显出无奈,看着窗外思绪万千。
他继而有些气愤说道:“不是老样子还能变个花样,没上过学大老粗一个,几十年来除了砍树就是种树,没完没了,今天,我是为了总站叫我退休的事情来找张处长的。”
他大声说道:“你看看,如今我身子骨这么硬朗,却叫我退休在家里享清福,真是胡来,**带领咱们打了天下,多少人牺牲在战争年代,我在旧社会给反动派伐木头,好不容易盼着天下光明,能给咱们人民群众自己工作,心里有多高兴呀,这才干几年,嗷,不叫我干了。!”
激动的他声音里有了哽咽:“真的退下来,每天在家里玩,嘿,我那里对得起**他老人家嘛,说什么我也不答应,把话再往回来说说,搬运装卸队的那么多毛头年轻人还要我带领呢,
离开我他们怎能把工作干好!为这跑来和张处长大吵一架,他当年和我在一起参加的游击队,一块拿枪杆啃窝头出生入死谁不知道谁,叫他给我把退休通知老实收回去!”
原来这样啊,唐世科点点头说道:“我说你不爱出门的人,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今ri咋这么清闲闲逛一回,原来和张处长干架来了,结果怎样,目的达到没有,不过你到了退休年龄吗?看着不大呀。”
老黄道:“就是呀,年纪大什么大,成立秦岭东方红木材公司的时候,我巡山没来,不知道是那个混蛋把我的年龄给报错,当时没在意,一晃这些年谁知道埋下祸根,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当时就跑下山把年纪说小二十岁,要叫我退休再等二十年。”
黄美琴听着突然“咯咯”笑了出来,手指头脸上刮拉几下道:“到了年纪还不服老,埋怨这个埋怨那个,要埋怨就埋怨自己干什么不晚生几年。”
她圆圆的眼睛笑盈盈看着老黄,伶牙俐齿声音清脆明亮,一句话把老黄噎住。老黄看着她显然有些急眼,要发脾气想着这是个姑娘家,咽了一口唾沫,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花白着头顶抬头纹紧紧挤在一起。
他道:“看错了吧姑娘,你好好地认真仔细地看看,就会发现我其实一点不老,老实哦告诉你,我脸上是有不少皱纹,只要你用手指头把肉皮子往两面一展,就是这就是这,皱纹马上平平展展,就跟才生下来的小娃差不多。”
他边抬手展脸皮子边把话说出来,正如孩童一般玩笑好玩,弄得两个年轻人笑得前仰后合,唐世科笑得口水流出嘴巴,急忙吸口气吐出窗外,黄美琴抱着提包双肩乱颤咯咯咯的笑声能冲破车顶。
老黄一点儿没笑认真说道:“不骗你,嫩着呢,你看见这是真的!”
唐世科哈哈地笑了几声,回头看看老黄的表情再不好大笑,闭住气假意认真开车。
黄美琴笑得受不了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我说老黄同志,就算你还年轻,就算再让你接着干工作,把着手指头算算又能干几年,还不是像我外公一样,硬气多少年一直不愿意停下来休息,现在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在马圈里和马说话。”
老黄听了这话,看着她老脸一下子yin沉了下来,身子往后一靠,翘着胡子再不说话,两眼愣愣地看着远方,把黄美琴吓了一跳,想想自己的话太过火脸上真诚对不住。
唐世科偷偷看了老黄一眼,咳嗽一声说道:“人和人不同,花有几样红,你外公咋能和老黄比,你外公一个老实的庄稼人,虽然活到了一把年纪,但一生中有老黄轰轰烈烈吗?
说实话咱们想得出来,肯定没有,旧社会老黄很小便上了山,夏秋冬受了多少罪,年纪轻轻参加革命,枪林弹雨为革命出生入死立下多少功劳,解放后一直带领伐木队伍起早贪黑没ri没夜工作,经常带病不下火线,
他呀,在林场的威信有多高,受过的表扬说也说不清,省里林业厅领导也知道他,别说现在,就是以后他也是林场的一面旗帜,永远迎风飘扬!
呵呵,一会你到了那里,好好看看老黄同志是怎样安排工作的,年轻人有没有他那样的工作作风,什么工作眨眼之间完成的漂漂亮亮。”
这一段话,他开着车谁也不看,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老黄听着听着坐起来眼中放出明亮的光芒。
这时候这个年代的人一旦说起在旧社会受的苦,以及为革命做的贡献,那是万分光荣而自豪的。
黄美琴张着嘴,表情有些吃惊也有些敬佩地说道:“你原来这么厉害呀,还是个老革命,有这麽光荣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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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泪洒黄巾梦乡人(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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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听了黄美琴的话;发自肺腑出口重气咽口唾沫,看着看着年轻美丽的姑娘,有些激动,掳掳胡子话匣子打开。
他说道:“好姑娘啊,真是这样的,咱小的时候受的苦,那罪受的现在都不敢想,才多大一点人嘛,吃没吃的,穿没穿的。”
他不无感慨地说道:“那年月啊,冬天老林子到处是皑皑的白雪,多少次差一点没命了,**来了我参加了游击队,张处长当时也在,一起打了多少仗,走了多少路根本说不清,
要说参加游击队的第一仗,真是记忆犹新。
第一次打仗没发枪,队长叫咱一个人躲在前面草窝窝里看着大路,发现情况回来报告,我看着大路,没想身后来了国民党,是个大个子兵,把我扑通一下子按在草里,
这是要命的事情,我一急不知身上那来那么大力气,猛地翻过身来把他压在身下抡拳就打,咱生来干力气活的人拳头像铁,他大叫我也大叫,他是被我打的大叫,我是肚子疼大叫,
怎么会肚子疼?低头一看他一把军刀直直戳进我的肚子,血红一片,我当时红了眼,用把胳膊打断的力气再打一拳,这下太重了,他一下子晕了过去,
我把军刀从肚子里拔出来按住伤口,另一只手抓过一把青草嚼几下成了草泥,用草泥堵住伤口,刚把腰带拴住伤口远处有人叫道:叫啥呢,老子咋看不见。
显然是别人听见这边大叫发出的疑问。
隔荒草听着声音不熟悉,我把晕过去的国民党大兵大枪拿过来,那枪比打猎的火药枪长很多,重很多,先用枪托在他头上猛捣一下使他再也起不来,
把他的帽子戴在头上,用枪对着声音说道:我在这里。
我的话一停,立刻见到前面草里站起弯着腰的两个国民党大兵,端着枪向我这边小心快速走过来,吓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离得不远紧张中一枪打过去,一个大兵应声倒下另一个马上趴下,没放枪顺着草坡溜下去了。
枪声一响咱们队伍立刻向这里围过来,一阵猛打大获全胜,把国民党的这支先头部队打跑,为了防止国民党大部队包围过来立刻全体转移。
我把身边国民党兵推一下,发现他已经死了,可能是我用枪托打得太重,我要跟大家一起转移,这才发现站不起来,伤口疼得我昏了过去。
第一仗我打死两个敌人,被记了大功,伤养好重反队伍一直打到解放,后来当了秦岭游击支队的分队长,现在好多当大干部的人当年都和我在一起,有些还是我的手下。
解放了,城里缺少干部叫我进城我不去,说了多少次也没用,为啥,咱没有文化去坐办公室,猪鼻子插葱装象,咱就在林场干革命。
林场四、五百号人组成伐木队,搬运队,装卸队,种植队,大事小事我一句话算数,外面的人按我的官名叫场长,内部的人谁叫我场长我跟他急,
唐师傅说我过得神仙一样的ri子,表面看起来真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野兽满山老酒暖心,其实也cao心事情真多,一会你到了看看,咱不是吹的,就你们这一车料,用不了多一会就完事,跑得快了能回去睡个好觉啊,哈哈——。”
他越说越高兴,一方面为自己的一生自豪,一方面为自己的一席话完全战胜了城里女娃子。
一席话,把黄美琴听得由衷地佩服,没想到老同志还有这样光荣的革命历史,实在实在意料之外。
她把工作帽摘下来露出盘着的大辫子,理理头发睁着明亮的眼睛说道:“你不仅是老革命还是干部是场长,继续工作完全不是问题。”
老黄一拍大腿道:“就是呀,咱这身子那里不如年轻人了,上山下山一溜风,叫我退休是不是要和他们干架。”
“就是!”黄美琴肯定地点了一下头道:“是我也要干一架,狠狠地干一架,后来你干架干赢了没有?”
老黄轮着胳膊说:“当然干赢了,别看现在他们的官比我大,走到面前来谁不怕我动手收拾几下,老老实实给咱们听话。”
黄美琴伸伸大拇指,眨眼想想说道:“依你这样的资格,我该叫你什么才好呀,随便叫一声实在欠尊重。”
“别别,就叫我老黄,唐师傅叫我老黄大叔最好,听着像自家人。”
“那好。我也叫你老黄大叔吧,你家现在有几口人,都在干些啥。”
“我结婚晚,生了两个丫头,全家就四口人,两个丫头唐师傅见过几次,都在林场种树队工作。”
“熬,原来这样,她们多大了,成家了没有,长得漂亮吗?种树队,林场不是天天砍木头的嘛,却种什么树。”
“都还没有成家,年纪连你差不多大,有个啥漂亮的,看看你年轻人说的,这么大的一个林场,光砍不种几年就是一个光秃秃的地方,没有树了还叫人活不活,种树队的工作很重要的啊,那是给子孙万代造福的啊,再说那些速生林木几年就可以派上用场,为国家建设贡献力量。”
“嗷,原来是这样,现在你还天天参加劳动吗?既然是领导肯定没时间干活。”
“那里,咱不干活浑身皮子痒痒,你看看我这双手老茧有多硬,不干活了痒痒的难受,为了它也要动手干干才好。”
老黄把自己的手伸过来,使劲捏捏后再用力展开,这样自己的手上显得更加苍白无血而有力气。
黄美琴抓住认真地看着,一老一少两颗头颅靠的很近,一个短头头发粗硬如钢针已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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