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心中明了,难怪方才会听到水灵大叫,显然是遭受莫杰的袭击而受了惊吓,水灵实应该感谢上苍保佑,若是寇逸仇来个相应不理,水灵这条小命就枉送在莫杰手里了。其实以寇逸仇的身份,也确实不该出手相救。
水灵听着寇逸仇的叙说,心中不住盘旋,怎地玄武三刀彼此不合呢?那他们南下的目的是什么?直到听到寇逸仇取笑自己的功夫,忍不住骂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既是南宗的人,莫杰欲取我性命有什么不对?只有你在那自以为是,当做他欲杀我是要逼你出手,真不知...”
寇逸仇望向水灵,深沉的双目露出杀机,让水灵不由得吃了一惊,话也顿时止住.....
王梦雁娇笑道:“你这丫头就只有嘴上功夫了得,手底下就不见得有多了不起。莫杰自成名以来,便不杀无名之辈,出刀更鲜有不染血而归,他这次出手对付你,值得让你骄傲好一阵子了。啧...若不是寇师哥出手救你,这会儿你还能在这撒野吗?你不向他答谢就算了,还出口反讥,真是嫌命太长!”
水灵心中虽感到不满,却同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受,北宗的人并不像她所想的那般冷酷无情,莫杰无疑是十恶不赦,因他灭绝了灵剑宫和御剑门,手段凶残之极。
但眼前三人呢?王梦雁是王汗的掌上明珠,但在她身上未见任何骄贵蛮横之劲,徐子玉虽曾哃吓过自己,但却也未曾为难过她,更不住和自己谈笑,至于寇逸仇.....三人之中该属他最为可怖,更从不隐藏自己的杀性,似和莫杰是同一类人。但却是他出手救了自己....
沉吟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你们...南下的目的是什么?”
这句话却问倒了宋青书,心中不禁思量,自己南下的目的是什么?王梦雁则笑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
“复仇!”
寇逸仇冷酷的说着,阻断了王梦雁的话。宋青书心中微微一震,只见寇逸仇缓缓道着:“你水月宫和宋家堡结盟是个极大的错误,只因当年伤害玉娘的人,如今将受最大的报应,圣剑山庄和宋家堡都将不会再有活口,你水月宫既入了宋家堡,也不会例外,要怨就去怨陆靖和宋逸!”
宋青书心中思及当初寇逸仇和他说过的话,玉娘是不可能放过宋家堡和圣剑山庄,而逸仇也会尽全力帮玉娘达成心愿,自己可以是个例外,选择两不相助,但若自己选择站在南宗这一方,那和逸仇的战事将无可避免,寇逸仇这番话,该是因宋青书重返南宗,而刻意说给他听的.....
水灵先前的好感被一扫而空,只因她认清了这个事实,南北宗的对决是无法避免的,心中则是更加坚决,自己定要和南宗的人共存亡!
第五集 第三十七章 生平憾事
这时远处一群人赶来,以铁长风为首,在他身旁的则是宋青林,而王誉等人则是跟在他们身后...
宋青林急忙的向前喝道:“水灵!你没事吧!”
铁长风则是伸手止住了他,示意他勿要冲动。
宋青书心中感到好奇,他大哥自接任宋家堡的堡主以来,处事一向冷静而沉着,从未似现今这般慌张,难道他对水灵暗生情意,才会这般乱了方寸?
寇逸仇仍是亳无所觉的坐在一旁,沉声道:“人呢?”
铁长风向后微一点头,鹿儿便由他身后走出,只不知为何?她竟是愁容满面,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
宋青书笑道:“小女娃,你可以回去了。”
水灵闻言后,缓缓往前走,鹿儿亦在此时往宋青书的方向走来。铁长风伸手握住剑柄,剑气顿时盈满当场,只要寇逸仇有任何动作,他的长剑将随时迎出。反观寇逸仇仍是悠闲的坐着,双手握着月牙刀,斜立在身前。眼神则是望向手中的刀,毫无任何警戒的神情。
眼见鹿儿即将走到众人身前时,她却忽地跪在地上,双目微红,向着三人叩了一个响头,此举让宋青书三人都大感不解。只听鹿儿难过的道:“三位堂主,感谢你们收留我这一个孤苦无依之人,对我百般照顾。但我始终是南宗的人,如今南北宗决战在即,身为灵剑宫唯一的传人,自是不能置身事外。原谅卑职将叛出玄玉门....”
宋青书三人闻言皆是大震,只见鹿儿又向宋青书叩了一个头,起来后己泪流满面,续道:“徐堂主,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只盼来世能再相见,以偿宿愿...”
说完随即起身,欲回到铁长风身旁。王梦雁按捺不住,过去捉着鹿儿的肩头道:“你疯了吗?!你忘了他南宗是怎么对待你灵剑宫的?何况你在此时重返南宗,根本是死路一条。你很清楚南宗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才是啊!”
眼见鹿儿没有反应,王梦雁望向宋青书急道:“子玉!鹿儿最听你的,你倒是说句话啊!”
宋青书心中思潮起伏,不解鹿儿怎会忽地谅解南宗,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浅叹了一口气后道:“就由她去吧。鹿儿!不管你如今将站在那一方,我说过的话仍然算数!”
鹿儿晓得徐子玉指的是他将杀莫杰替她家门复仇一事,心中感激,含泪道:“多谢堂主..”
寇逸仇在此时站了起来,虎目环视众人,跟着纵声长笑道:“哈哈哈哈...好!所有的恩恩怨怨,就在群英会中做个了断!鹿儿希望你别怪我到时不念旧情,你知我性子,只要玉娘一句话,圣剑山庄和宋家堡都将不会再有活口,若你一意抵挡,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鹿儿真挚道:“只要寇堂主到时视我为灵剑宫的传人,那即使丧命于你的刀下,我也死无而憾了...”
说完即转身步入铁长风身后。宋青林向前跨出一步,立在众人身前,双眼透出浓厚的杀意,沉声道:“好个寇逸仇,改日再领教你的灼锋刀法。”
寇逸仇冷声道:“若说这句话的人是铁长风,我倒还会感到一丝兴趣。至于你嘛...还不够那资格。连当年的宋青书都还比你优秀太多了!”
这时铁长风深怕情势恶化,出口止住道:“孰优孰劣,日后自有分明。我们走吧....”
南宗诸人离去后,王梦雁自后头狠狠的敲了宋青书,搞得宋青书不明所以,问道:“怎么啦?”
王梦雁俏脸刷白,不满道:“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宋青书心想梦雁是指鹿儿的事,无奈道:“这既是鹿儿自己的决定,我们强留也是无用.....”
王梦雁冷啍道:“留不住鹿儿不能怪你。而我所说的不是这事儿,而是你自己的问题!”
宋青书微微皱眉,不解道:“有什么不对吗?”
王梦雁回道:“方才是谁人先赶到这儿的?”
宋青书心中感到好奇道:“是我,这有何不妥呢?”
王梦雁将手横在胸前,娇斥道:“这就对啦!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又岂可是第一个赶到的人,而且居然比那王誉还早到一步!”
宋青书心中顿时恍然大悟,方才在街道之中听闻水灵的叫声,连忙赶来援手,却忘了他现今是徐子玉,而不是那宋青书。王誉听出水灵的声音,纵身迎上,但自己竟然比他更早一步,徐子玉又岂可因南宗一女子的呼救声而有所动作,此时只好陪罪道:“一时疏忽,该不会让南宗的家伙看出端倪吧?”
王梦雁露出极不满意的神情道:“若让他们知晓宋二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狂刀,他们要不就是拢络你来对付我们,要不就是杀了你。你想要那一种下场?”
宋青书微一皱眉,摊了摊手示意无奈,现在连鹿儿都为了挽回他灵剑宫的声名而重返南宗,自己在玄武门内的予盾只会日益增加,往后的日子还会发生什么事,他自己都不敢猜想....
当宋青书离开寇王二人,换回本来的模样回到圣剑山庄,那时早己入夜。而圣剑山庄内却仍是灯火通明,里头喧哗声不绝于耳,宋青书心有所悟,定是南宗群豪皆来到江南,做主人的圣剑山庄自该宴请他们,在当年他和父亲宋图造访圣剑山庄时也是这般,摇了摇头正要入门时,却有一人将他拦住,那人正是王誉!
宋青书暗自警愓,脸上虽无任何异动,然右手早己伸入绸缎之中,紧握血狼刀,内劲顿时运行周身,只因他当初和王誉过招时早己发觉他知觉过人,或许早识破徐子玉的真实身份,此刻他陪笑道:“王师弟,怎么好意思劳驾你在这儿等我呢?”
只见王誉未有任何取剑的动作,反而拱手道:“宋师哥,这说来不好意思,但铁师哥有吩咐,你和南宗诸脉仍有误会尚未澄清,若这样贸然进入,恐怕会引起纠纷,所以嘱我在这相候,咱们由旁门入内吧!”
宋青书心中不平,我宋青书会被逐出南宗又是何人造成?今日非但不还我清白,还为了讨好南宗诸人而这般待我。好!我就顺你心意又有何妨,回道:“这真是太可惜了,我刚谈成一笔大买卖,正想和大哥庆祝一番,不过这既是铁师兄的命令,我也不便为难!”
王誉神情微露鄙夷,显是因宋青书这么容易便屈服而生。昔日南宗之首,玉面神拳宋青书今日竟是这般模样,心中微感到若和他共同追求林若璇,纵使获得美人芳心也没什么好骄傲的,伸手示意宋青书随他而去,来到后院后便自行前往大厅招呼客人...
望着后院熟悉的景色,宋青书长呼了一口气,这儿也正是当年他和林若璇立下不悔承诺之处,当年在圣剑山庄的宴会,他是全场注目的焦点,如今重回旧地,自己居然连赴宴的资格都没有,人生的际遇又是何等的无常呢?心中忽地想起林若璇在这儿和他说过的一句话,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唯有相思无苔处....”
不由得纵声狂笑,自己若能如她所言般无情,那天地间不正由他恣意而行吗?奈何自己仍是放不下,依旧回到这伤心地来。正如那丧偶的燕子般,若璇说得没错,这儿尽有的只是痛苦的回忆和无尽的相思,这是何苦来由呢...哈哈哈哈....
“不知何事令宋二公子这般开心呢?”
悦取的声音传来。宋青书回头一望,顿时不知该如何?只因说话者正是刚重返南宗,代表灵剑宫的姚鹿儿。她显然也因曾置身北宗,而不便出席于宴会之中。
鹿儿缓缓的步向宋青书,口中则喃喃道:“爹爹,你瞧着了吗?你拚死护着南宗,视为可一统玄武门的宋青书,今日居然连由大门踏入圣剑山庄都不敢,你的死值得吗?”
宋青书心中不住盘旋,若鹿儿一意要在此取自己性命,那他该如何?若是呼救,则鹿儿定会被圣剑山庄的人再度关起来。但若自己表明是徐子玉的身份,那她又能否接受呢?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取舍,只见眼前一道剑芒闪出!
鹿儿的剑此时正抵着宋青书的脖子,只要在向前半分,定可教宋青书血溅当场。然而在鹿儿的粉颈上,亦有着一把长剑抵着,而持剑者正是林若璇....
宋青书不解若璇怎会到这儿来?只见林若璇神色谨慎,冷声道:“姚鹿儿,只要你的剑敢再妄动,我会叫你人头落地!”
鹿儿疑然无惧,回道:“只要能杀了这恶贼,我爹的深仇就报了大半。至于莫杰,徐子玉自会替我解决,我緃使死又何妨...”
林若璇神情现出愁苦,柔声道:“我俩相识一场,你相信我好吗?青书绝对不是你的仇人....”
三人皆是沉默不言,不久后鹿儿才忽地收了剑,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这时林若璇问道:“姚姑娘,为什么你灵剑宫会有我‘幻化剑法’的正诀?”
鹿儿仍然没有回过头来,只是冷冷的道:“这不关你的事!”说完即离去。林若璇则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转头望向宋青书..
宋青书装做大吃一惊的神情道:“呼~方才真是好险,幸好若璇妹子你赶来了,否则我这会儿还有命在吗?看来老天爷也舍不得我在做了一票大买卖后,还没享到福就归西....”
林若璇露出唯美的笑容,柔声道:“青书哥哥,可否让我瞧瞧你的绸缎呢?”
这话倒让宋青书大感糟糕,林若璇或许只是想找个话题,但若自己真将绸缎交与她,那藏于里面的血狼刀,又岂又不被发现之理?连忙笑道:“这不过是些寻常的料子罢了,甚至还不及你现在所穿的,实不值一晒...”
林若璇脸上闪过一丝愁容,但随即消去。依旧柔声道:“这些日子....你过的还好吗?”
宋青书心中暗自感叹,一身功力尽失,更受诬陷而逐出南宗,受尽全武林同道的唾弃,这等日子岂是好得了?若不是在漠北隐姓埋名的日子可让他暂且遗忘种种羞辱,并重舍对武学的热忱,他可能早选择自尽一途,此时他敷衍道:“还不是那般,终日为三顿奔波。但可以远离武林中的风风雨雨,倒也求得个安乐....”
林若璇缓缓的点了点头,似是同意他的看法。跟着嫣然一笑道:“随人家来好吗?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宋青书不明所以的跟着她进入圣剑山庄的内堂,走了好一段路,才来到一厢房门口。在尚未踏入前,宋青书就己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心中不禁迟疑,在这房内的是何人呢?
房门呀的一声推开,林若璇领着宋青书进入房内,宋青书见到室内摆设简单之极,除了桌椅外更无其它。而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己熬好草药,方才在门外所闻到的该就是这些玩意所散发出来的味道...
林若璇跪坐在床沿,低声道:“爹爹,你醒醒..你瞧谁人来看你啦?”
宋青书闻言剧震,难道躺于床上的人竟就是圣剑山庄的庄主林镇南!照这等草药的数量来看,他定是病得相当严重....
宋青书缓缓步至林若璇身旁,往床上望去,那人果真是林镇南。此时他只是嗯的一声,仍未转醒,神情显得十分憔悴,整个人消廋下去,双颊几乎见不着肉,眼眶更是整个凹陷,完全无神,和他当年所见那容光焕发的林镇南根本判若两人.....
林若璇又再次低唤道:“爹爹...你醒醒啊..”
然而眼眶中己泛满了泪水,显是见着林镇南这般模样而难过。宋青书心中也感到难受,林镇南或许也是当年陷害他的主谋之一,就算不是,当年他未出来澄清事实,也是罪大恶极。但现今他这幅模样,宋青书对他实提不起任何的恨意,也学林若璇般跪在床沿,唤道:“林师伯,是我啊...青书啊...”
宋青书的声音彷若特别有用,林镇南己转醒。此时他双目微张,低喃道:“青书...真的是你吗...太好了..咳..你回来就好了..”
这时他瘦得见骨的手将宋青书和林若璇两人的手覆在一起,继续梦呓般道:“...我把若璇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她...”
话说完又迳自昏睡过去。宋青书心中不解,而林若璇的双颊却现出了淡淡的红晕,在烛光下显得更为迷人。宋青书缓缓将手收回,同时问道:“林师伯怎会病得这般厉害?”
林若璇美目蒙上凄迷,犹带泪光的道:“爹爹的身子本来就不大好,以前因有深厚的内力支持着,才不出大乱子。但当年练功致内力尽泄,之后再无所凭借,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而你走了之后,爹爹可能因太过忧心,一时之间老症头全犯上了。大夫说...大夫说...爹爹的时候可能不多了.....”
说完即伏在床上哭了起来,宋青书心中百感交集,林镇南可真如若璇所说那般关注他?若真如此,当年又为何眼睁睁看着自己受人诬陷,被迫离开南宗。更何况陷害他的并不是别人,而是林镇南的亲生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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