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愤难当,竟然在祭奠上兴火自焚。
湿婆得知妻子死讯后,狂怒不止,闯入还在进行的祭典。用破坏神能摧毁三界的怒气,燃烧一切所见所触之物,把众神打得落花流水,并且一剑砍下了达刹的脑袋。
眼看天界就要毁灭在湿婆的怒火之中,毗湿奴突然全副甲胄,出现在众神面前,提剑阻止湿婆。湿婆狂怒难遏,与毗湿奴一场大战,这一战持续千日之久,诸天日月星辰,都为之黯淡无光。最后,大梵天总算出面劝住了架,这场空前的祭典也就此草草收场。
但湿婆依然没有从失去爱妻的痛苦中清醒,他从余烬中抢出萨蒂的尸体,悲伤的呼唤她的名字,只呼的天地震动,诸神都为之流泪。之后,湿婆就发疯一般抱着萨蒂的尸体,围绕天界狂舞三周,而后又在世间流浪了七年。
梵天和毗湿奴担心三界为之受到影响,就用他们的法力将萨蒂的尸体分割成了五十块,散落人间,散落之地皆成了圣地。
之后,湿婆回到喜马拉雅山去修苦行,沉浸在失去所爱的无尽悲哀和寂寞之中——这位拥有改易天地力量的神,却已经在这世界上一无所执,只深深被失去爱妻的忧伤之火煎熬。
时间就在这位孤独的神灵永恒的伤痛中缓缓渡过。一万年来,湿婆始终没有再见其他的女子。
这时候,世上出现了一个了不起的阿修罗塔拉卡,进行了惊人的苦行。最后,诸神都为他的苦行打动。梵天出现在他面前,问他有什么愿望。阿修罗祈求长生不老,梵天告诉他有生则有死,没有人能长存。于是,阿修罗又要求让自己战无不胜,梵天依旧犹豫着。阿修罗说如果自己被打败,只能败给一个出生不到七天的婴儿。梵天于是应允。
成为阿修罗王的塔拉卡变得邪恶无比,领着阿修罗族侵入天界,抢夺珍宝及美食,将众天神打得在三界中四处逃散。众神祈求梵天的帮助,得到的答案是,只有湿婆之子可以打败阿修罗王。然而湿婆却还在无尽寂寞的苦行之中。
于是天神们就苦苦思索,如何让湿婆结束苦行,结婚生子。
这时候,萨蒂已经转生成为喜马拉雅山山神之女帕凡提。一万年过去了,又已转世轮回,但她依然深深地爱着湿婆,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嫁给这位前世的恋人。
帕凡提随父亲去朝拜湿婆,并恳请留在湿婆身边侍奉左右。湿婆极为冷淡,说女人是修行的障碍,帕凡提很生气,就和湿婆辩论,她聪慧善辩,据理力争,湿婆辩不过她,只好让她留下。
尽管如此,湿婆对于帕凡提的美貌依旧毫不动心,只是一心苦修。
梵天和毗湿奴只好派出爱神来到湿婆居所,暗中协助帕凡提。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春风和熙,帕凡提一如既往的捧着带露的鲜花,到雪山峰顶礼拜湿婆大神。湿婆偶然睁开双眼,看了一下帕凡提。久候一旁的爱神趁机射出了爱之羽箭。
这时候,湿婆的心绪突然有些动荡,像月亮升起时候的大海。
他看到女神的脸,以及莎婆果般润红的双唇。
爱神大喜,以为大功告成,竟然在一旁跳起了舞蹈,没想到竟被湿婆发现,湿婆顿时明白了爱神的诡计,于是大怒,第三只天眼张开,喷出怒火,将爱神的身体烧为灰烬。从此,爱神就成了无形之体。
至此,所有天神都灰心丧气,劝说帕凡提不要再对湿婆心存爱恋了,但是帕凡提却执意坚持。为了得到湿婆爱情,她开始了漫长的苦行。女神苦行的严酷让三界众神都感到了震惊。她将自己浸入喜马拉雅山中一处冰泉,足足苦修了三千年。
有一天,一个年轻英俊的婆罗门来到她苦修的地方,颂扬了女神的美貌,然后问起她苦行的原因。帕凡提回答说是为了得到湿婆的爱情。
婆罗门哈哈大笑,说年轻而美貌的女神,你为何要苦苦折磨自己,浪费自己的青春和美丽。湿婆的容貌是可怕的,他穿着兽皮,骑着公牛,脖子上挂着毒蛇,额头上有第三只天眼,随时喷出火焰,她四处流浪,居住在寒冷的雪山之中。他不能给你爱情,女神为何不结束苦行,享受阳光与春天?
帕凡提非常愤怒,她回答说,在她心中,湿婆大神的容貌是庄严、高贵、威武、英俊的,而无论他是否流浪四方,是否身穿兽皮,颈挂毒蛇,是否离群索居,她依然爱他。
婆罗门继续摇头,数说湿婆的残暴、凶狠、噬杀、喜怒无常。帕凡提就捂住双耳,要婆罗门滚开。但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
一声春雷之后,婆罗门消失了;帕凡提目瞪口呆地看着正对自己微笑的湿婆。
湿婆微笑着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用苦行买下的奴隶。”
之后,湿婆向山神正式求婚,他和帕凡提在山神的宫殿里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天界的众神都赶来参加了庆典。湿婆和女神的新婚之夜,持续了整整一年。而后,他们的儿子战神鸠摩罗终于出生,最终拯救了天界。
……图卷在石阶顶端,一幅幅向上延续,述说着一个又一个神奇的故事。随着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相思身上的倦意和伤痛也渐渐消散。她不知不觉中,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扶着石阶一级级向上攀登,宛如在追寻一段段万亿年前的往事。
突然,一道耀眼的光芒透空而下,相思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煌煌日色,泠泠风露,就在不远的地方汇聚、流动。
天阶不知何时已到了尽头。相思扶着帷幔,让自己的双眼渐渐适应。
眼前雪光万里,开阔辽远,一片雪峰簇拥下的湖泊静静停栖在峰峦之间。
湖泊并不很大,但通体浑圆,宛如天工巧裁,又如汤谷九日,其一误落人间。
岸边积雪皑皑,光影照耀。
一人白袍及地,背对她而立。而他身旁,卧伏着一只巨大的雪狮。那雪狮半面浴血,一面低声哀吼,一面颤抖着偎依在他身边。孔武神兽,此刻却如一只受伤的小猫一般驯顺。
此人不是帝迦又是谁?
相思不禁讶然出声:“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帝迦突然回头,他刚一转过脸,不料那只驯顺的雪狮突然一声咆哮,扬爪向他脑后拍去。这一拍之力十分巨大,只要沾上一点,立刻就要筋骨碎裂。
相思惊道:“小心!”
帝迦随意一抬手,正挡在那只雪狮右爪上。雪狮一触到他的手臂,顿时如蒙电击,惨声哀嚎,却又无论如何也收不回去。帝迦眉头微皱,似乎怕伤了雪狮,轻轻一动手腕,臂上那层护体真气似乎立刻散去。而那雪狮正在极力拉扯之际,受力一失,平衡顿时打破,巨大身体如山岳崩崔一般向他压来。
帝迦并没有躲避。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雪狮一只利爪已深深陷入他的肩头。
相思惊呼出声。
帝迦看了她一眼,握住雪狮兽腕,轻轻将它托起,小心放在地上。
那雪狮伤口似乎又被震裂,鲜血涌出,浑身颤抖不止。
帝迦不再看相思,转过身去,轻扶着雪狮两腮,仔细查看它的伤口。相思这才看见,他一手拿着一柄极薄的小刀,另一手却是几块沾血的白布,似乎刚刚是在给雪狮治伤。
相思虽极恶此人,此刻心中却忍不住一软,讪讪道:“对不起,刚才我无意打扰了。”
帝迦并不答话,只见他一手紧紧抵住雪狮眉心,手中小刀不住在雪狮眼眶中游走,将死肉残筋尽数清理掉。
热血嘀哒而下,在雪地上升起一股股轻烟。相思只觉一阵胆寒,如此生生将残肉剜去,古来刮骨疗毒也不过如此,其间剧痛,英雄好汉尚不能忍受,何况一头畜生?相思真怕那头雪狮什么时候又狂性大发,向帝迦扑去。
然而那雪狮虽然痛极,喉间呼喝连连,全身颤抖,前爪在雪地上狠命乱抓,只抓得冰凌纷飞,地上道道极深的血痕。那只尚存的独眼却始终死死盯住帝迦的额头,目光极为敬畏。
相思不敢再看,只将目光转向一边。过了片刻,帝迦收起小刀,将白布缠在雪狮眼上,向它挥了挥手。那雪狮已经全身虚脱,连吼叫也没了力气。在地上挣扎了几次,才站起来,缓缓向湖边一处山洞中去了。
相思怔了片刻,突然想起来意,换了一副怒容道:“我要怎样才能从这里走出去?”
帝迦冷冷一笑,正要回答,目光却凝止在她身后。
相思更加生气:“我在问你话……”她突然住口,因为她感到自己身后似乎有所异样!
似乎一道若有若无的微光,就跟在她身后。这种感觉并不是刚才才有,而是从她在祭坛上苏醒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跟随左右。只是刚才遇事太多,这种感觉反而被忽略了。
她刚要回头,帝迦突然一皱眉,已结印在掌,双手一合,一股巨大无比的劲力如山呼海啸一般向她扑来!
第五章、日月之湖
圣湖之畔,山洞中的石壁上。
本来无比清晰的镜像突然微微一震,一道微漠白光细如针尖,从像中人身后无声无息的游走过来。等到了壁前,突然急速膨胀,开始大如碗盏,临到破壁之时已如栲栳,挟着风声雷啸,向壁前诸人恶扑而来。
青衣女子脸色顿变,一拂衣袖,正要将壁上的镜像收起,却突然感到整个山洞猛烈一震,几乎站不住脚。而那蓬白光宛如钧天雷动,已然破壁而出!
卓王孙轻声冷笑,抱起小鸾,略一侧身,就见那团白光如长虹贯日,从他身边擦过,而后掠过山洞腹地,直扑洞口。白光越来越暗,到了后来竟然变做暗紫色,跳动不止。而山洞四壁剧烈震颤,碎石冰屑纷扬洒落,宛如下了一天冰雨。
青衣女子轻呼到:“小心!”
就在此时,那道光华猛然乱炸开去。山洞口竟然被这种巨大的力量生生崩碎,满天紫芒化作无数道极细的长针,在阳光下诡秘一闪,竟然全部平空消失。
洞外诸人只觉得胸口一闷,竟宛如被万亿无形之针透体而过。
红衣大德喝道:“什么……”话还未完,他只觉浑身真气一厄,后边那个“人”字,竟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猛然结印聚齐,却发现全身劲力都在无数道莫名之力的牵引下,急速洩去,越是抵抗,就洩得越快。红衣大德又惊又怒,几次结印未成,竟如虚脱一般,连站立也站立不住,只得盘膝坐下。
而其他诸人暗中运转真气,结果也是一样。
索南加错一振衣,只听一阵极轻的细响,数道微光从他袍袖间纷扬落下。一触空气,竟然宛如春冰向阳,化得了无痕迹。他叹息一声,转而向白摩大师道:“好厉害的雪影针,大师可还无碍否?”
白摩长眉紧皱,缓缓摇头,将紧握的双拳松开,右手掌心之上,赫然已多了一枚极细的红点。他张开左掌,向自己右肩猛力拍了下去。
一声极其微弱的血脉破裂之声响起,似乎有一线淡紫色的光华从他肩头的喷出的血花中闪了闪,他的整条右臂顿时无力的垂了下去,再也不能运转,而他脸上的神情却轻松了许多。
白摩大师长长叹了口气,道:“佛法隐微,魔力高强。我这具皮囊看来也撑不了多久了。”
索南加错摇头道:“刚才这一击之力,强悍无比,最初发源于一线之微,后而化身千亿,无处不在。虽是一瞬之间,射向我们的雪影却各有数万。大师只中其一,修为已算得上不凡了。只不过波旬能从乐胜伦宫中,将力量传到此地,一击之下竟让我等几乎全部负伤,法力之高,实与神魔无异。”他一声长叹,转而向卓王孙道:“卓先生虽然武功盖世,然而此去乐胜伦宫,切要小心,不可托大轻敌。”
卓王孙淡淡笑道:“此人的法力的确有些特异之处,然而,若无这位女活佛的透天妙术帮忙,只怕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内力运用于数里之外吧?”
众人一怔,不由将目光投向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脸色有些苍白,似乎刚才一瞬间也受了壁内之力的反震,略有受伤。然而她脸上的笑容却依然从容自若,道:“一些雕虫小技,却没想到被敌人利用,若卓先生要说我是帮凶,也未尝不可。只是,以卓先生的实力,刚才完全可以将那道紫光在镜前接下,然而卓先生却侧身让过了,想来必有些别的原因。”
众人又是一惊,都将目光投向卓王孙身上。却见卓王孙悠然笑道:“你说的不错。”众人见他承认,更是惊疑交加,忍不住彼此议论起来。
青衣女子笑道:“卓先生刻意让过,想必是要从这道紫光的来势中看出乐胜伦宫的秘密,如今先生既然坦然承认,这秘密多半已经得之于心了。”她的笑容渐渐淡去,正色道:“那就请问卓先生,乐胜伦宫到底在何处?”
卓王孙道:“你真的要知道?”
青衣女子道:“波旬既然能利用我的法术,将内力返照而出,击伤诸位大德,卓先生自然也可反利用之,看出乐胜伦宫所在。只是这却是用数十位大德的重伤换来的,卓先生纵然觉得值得,也应该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她言下之意,卓王孙正是故意让那道光华从镜中透出,击伤诸位大德,才看出了乐胜伦宫所在的。此言一出,一些受伤的大德脸上已有了怨怒之意。
卓王孙却淡淡道:“我只答应了达赖大师,要找到乐胜伦宫所在,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做到。”他说着上前一步,注视着方才那屏石壁,而后右手紧抱住怀中的步小鸾,将她的脸轻轻转向里侧。
青衣女子缓缓往后退开了一步。
突然,卓王孙一抬左手,一道极其猛烈的真气就宛如瞬间生于无形,而后撼天动地,凌空罩下!只听一声怦然巨响,那扇厚有数尺的石壁竟然生生被击塌下来。
四下碎石纷飞,整个山洞似乎都难受其威,而不住颤动。卓王孙抱着小鸾,站在原地,气定神闲,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那青衣女子脸上却露出一丝笑容,她上前一步,轻挥了几下衣袖,将众人眼前的尘土拂开。
一道幽碧的清光顿时透了过来,众人惊讶的发现,石壁后竟然是一条长长的隧道。
隧道由一种奇异的碧蓝色巨石砌成,通体笼罩在一层斑驳陆离的幽光之中,光影沉浮,隧道虽然深不可测,却丝毫不显得黑暗。仿佛任一物只要进入其中,都会被那种幽蓝的神光照得筋络尽显,无可遁藏。
而隧道深处却又极其潮湿,似乎还隐隐有水声传来,看来竟是从圣湖之底曲折穿行而过。
难道乐胜伦宫的入口就在隧道的另一头?
卓王孙也不回头,向众人说了声告辞,抱起小鸾,就要进去。
“慢!”青衣女子顿了顿,又道:“你不能带步小鸾进去。”
卓王孙冷冷道:“为什么?”
青衣女子道:“你此刻带她进去,与杀了她又什么分别?”
卓王孙注目隧道,并不回答。
青衣女子遥望湖泊深处,缓缓道:“所谓圣湖,并非只有一个,而是一生一死,孪生双成。”她此话一出,诸人都是一惊。而青衣女子毫不以为意,抬袖遥指湖波,继续道:“眼前这一处,形如残月欲沉,是为死之湖,死去的灵魂,最后就将在此处栖息。而另外一处,形如朝日初生,是为生之湖,新的生命,就诞生于此。中间相联系的,却是这一条轮回之索。乐胜伦宫,正在轮回之索的另一端。你若通过此处,就能进入其中。然而,这条秘道却并非容易通过的。”
卓王孙淡淡道:“看来你比我更清楚乐胜伦宫的所在。”
青衣女子笑道:“卓先生刚才能从镜壁中水纹流动的方向,看出圣湖双生的秘密,我虽然眼拙,但毕竟是透天之术的主持者,看到这些也并非难事。只是,我还要告诫先生一件事。”
卓王孙道:“讲。”
青衣女子抬头仰望碧蓝的苍穹,双手合十,缓缓道:“这里是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