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言妖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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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言妖语-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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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狐的味道。”

“我也有啊。”泠锐拦在中间,“你说我也是狐吗?”

“被狐迷惑的斗瞳也会有狐的味道。”

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嘛!泠锐打了个响指:“昭明,用咱最快捷的方法!”昭明明了地点头,同时乌黑的眸子放出迷离炫目的光刺探进对方眼中--“啊”一声惊呼,昭明身体微微踉跄,捂住眼睛。

“怎么了?”泠锐慌了,扶住他扳起他的脸,还好,眼睛没有流血,他只是揉着眉心:“他,我看不了。不过已经被定住暂时不能动了。”定定神,他又说:“他是器物妖,有一只天眼,镜心和他相斥。”

“我不认识他呀。”零坐在床边甩腿,和大家一起面露好奇,盯着中间不能动弹的问号人物。

“你们当中肯定有一个是狐!”那人怒视一圈,“我亲眼看见黑狐溜进房间,遇上我的天眼被封住了,要不是正巧有人来,让他逃过一劫,我一定已经替斗瞳报仇了。”

泠锐和昭明齐刷刷看着零,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哼。”零撅起嘴,不屑,但却没敢随便摇尾巴抗议,非常时期,尾巴还是藏好为妙!

“至少,让我们知道你的名字吧,问号人?”泠锐走近他,指着自己,“我叫泠锐,你呢?”

“……咬瞳。”

“妖童?”

“是‘咬’合的‘咬’啦,”昭明拉开泠锐,“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能分辨我们的真身了。”说着伸手掀开盖住咬瞳大半张脸的头发:只有一只灰色左眼!更令人惊骇的是,他的右眼平平的没有眼窝也没有窟窿,布满裂纹,看起来象戴着陶瓷面具。

“他是天目釉,这只眼睛叫做天眼。”昭明说,“正因为他少了右边的,所以看不出妖的原形。”

天眼--零和泠锐不由看去:灰,却隐含丰富色泽,看着看着竟能感觉到里面有彩虹般的光,纤细而美丽。

昭明用自己黑色的身影挡住他们的视线:“天眼看久了会被摄住,当心!”

“天目釉是什么,昭明?”

“一种茶具,古代多半是用来斗茶的。依靠窑变在盏底形成如眼睛一样的形状,也就是所谓‘天眼’,是天目釉身价之高的所在。世人对此相当迷恋,殊不知,这东西最易聚灵,非常危险。”

听了昭明的话,仿佛受到奇耻大辱般,咬瞳仅存的一只眼睛露出凶光,似要把昭明撕碎。可他却没有开口责骂,只怒目、狠盯着昭明的脸,牢记心间。

“我也是器物妖。”

他的表情顽固地构成“不信”二字。

“你说的斗瞳是和你成对的另一只天目釉,对不对?”

咬瞳闻言反而平静了:“当然很对,当然很对。”接下来是怒吼,“当年就是你迷惑她、害她粉身碎骨最后被红莲之火吞噬。”

哎呀呀,越来越说不清了。

昭明败下阵。

零也耸肩,大有不想多管之势。

“这家伙总不能丢在这里……”

泠锐话还没说完,昭明就扛起咬瞳丢向窗外。“真是不可理喻。”他说,“锐,以后他来一次就打一次。”

啊啊?

这话让零和泠锐面面相觑。

“镜子的表现很过激哦。”零终于放心大胆地摇起尾巴,“难道他真的和那只器物妖有瓜葛?”用尾尖半掩嘴角的模样很邪恶。

泠锐不信,因为那人口口声声要找的是『妖狐』。

“除非昭明的原形不是镜子。”

泠锐觉得自己有必要感谢咬瞳,因为一夜间他来骚扰数次,让他逐渐习惯随时聚气挥拳,这下子他不但睡不着,反而更有精神。

“昭明!”泠锐摇醒他,“原来用气打架的效果和修练一样。”看着他满脸兴奋,昭明问:“咬瞳呢?”

“丢出去了。”

“哦”了一声,他倒头继续睡,也不管被子被泠锐揭掉。

“喂喂!切。”

屋子很静,就他一人瞎激动不想睡。外头盐霜般的雪还洋洋洒洒着,他想了想开窗跳出去,给鹞捧来些雪小心盖在土壤上,然后看着它们一点点融化,滋润泥土。

“你在干什么?”

咬瞳又来了,他伏在窗棱上向下看。泠锐连忙挥手:“出去出去,你会把鹞烧伤的。”说着跟他一起翻出窗户,随手合上。

“又要打?”

咬瞳露出疲态。他太小看这只黄毛妖了,开始觉得自己还有胜算,几次之后他反而更有劲头,把生死搏斗当玩似的,让他的气势跟着提不起来。

更重要的是,他不是妖狐。

“喂,和我打雪仗吧!”人声未落,一团雪砸在咬瞳发呆的脸上,“啊,你把气收起来,雪变成雾就不过瘾了!看,我也不用。谁用谁犯规。”

这到底是只什么妖?咬瞳察觉的时候已经陪泠锐对丢了很久。

“你怎么会玩人类的游戏?”

“好玩就玩呗。”

泠锐指着咬瞳湿透的灰衫哈哈大笑。他呆了呆,回答:“你也湿透了。”

“没事,我不怕冷。”说着他纵身往雪地上一扑,留下深深的人形印子,“呐,明明你知道打不过我们,为什么还要来找死啊。”

真是不会说话!咬瞳回头看他,但是又立即别开,只轻声道:“我发过誓的,一定要杀掉那只妖狐。”

“这就是你做妖的目的?”

雪一直没有停过。没人说话时,山里只有落雪的声音。沙沙沙沙,把世界衬托的更加寂静。

“你为什么做妖?”咬瞳反问。

他不说话,泠锐还以为他已经走了,抬头发现他还站在身后。

“我?是我先问的,你应该先回答,这是礼貌。”

咬瞳在他视野内坐下,又是寂静一片。

太过静谧,雪声反而嫌吵。于是,泠锐开口:“我的目和你的一样很难实现,所以,有人教我先实现一小部分,这样才有成就感,才不会忘掉初衷。啊,不过,如果报仇是你的目标,劝你还是忘了吧。”

咬瞳奇怪地看着他。

“因为你的理由很无聊啊,又很难实现。听说妖狐很强的,对吧?而你只是器物妖。”小狐狸就一直瞧不起昭明。

咬瞳看他的神情更奇怪了,好像他说了什么很白痴的话一样。

难不成这样随便瞎扯扯被他鄙视了?泠锐暗自吐了下舌,闭上嘴。过了会儿等他再扭头看,咬瞳不见了。

整座山被积雪覆盖,皑皑一片白银,厚厚实实封住道路,也封住泠锐的思绪。这场雪和梦里的很像,却比梦里的冷。躺在雪地的白光里,分不清现在是清晨还是黎明前夕。先前被他和咬瞳弄乱的地面又盖上一层积雪,痕迹变浅,有些甚至消失踪迹。

烦恼要是也能这般简单填平,就好了。

这是被堵住的思绪最后一次闪念,和着雪花撒在林间,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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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芙蓉 花语:纤细之美

贰拾 风信子



呼吸中夹带进一些水汽,有清新的味道,却挺冷。“啪”一巴掌拍在脸上不算痛却很不是滋味。

“别吵~”翻身却发现身体僵硬了,或者说是卡住了--泠锐张口要喊“昭明”,却发现是父亲!老头子怎么来家里了?

“你多大啦?居然敢睡在雪地里,到底懂不懂事?!”

他才知道,咬瞳走后他躺在原地睡着了。

天已经全亮,酒店员工扫雪时发现他,便通知给上头。

父亲的怒气不知道里头有无关心成分?泠锐甩甩头,不去多想。爬起来拍拍:“放心,在你的‘执政时期’之内,我不会出意外让你难办的。”

“你这孩子~”突然放柔的声音让泠锐心头松动了一下,后半段话又恢复严厉专横,“上午先别走,陪我去应酬。”

“啊?”

“现在全酒店都知道你在这里!快去换衣服!”父亲走了两步又回头,“你那个朋友不着急走也一起带来。”

真倒霉。

“锐。”昭明沉下脸,“就算是妖,也不能这样睡在雪地里呀,我说多少遍冬天灵气弱……”

“知道知道,”他把管家送来的衣物丢了一半给昭明,“换上,和我去应酬。”

“啊?”

反应和他一样!泠锐心理平衡了。

『为什么连我也要来?』

泠锐耸肩无语。

『难道记忆没有抹干净?』

昭明正皱眉,泠锐的父母和宾客们来到前厅。只是吃中午一餐,但是十点多就入席了。看着外面的雪景,泠锐真想拉着昭明出去玩。还有零和鹞,答应陪他们的……

“泠锐。”父亲低声叫他,那意思是说,不许东张西望。

他只好老老实实陪父亲站在宴会厅门口,接受来访宾客们的奉承,然后个别地带领他们入座。

怎么感觉是被骗来做小弟了?老大的不爽。可是对上旁边母亲笑吟吟的脸,他只能把发牢骚的视线投给昭明消化。昭明远远站在窗边,对那束不满之目光,他用微笑回报。虽然他不用和泠锐一样应付来宾,但是独自站着谁也不认识、更不用说看着一张张光板脸来回晃动,很难受的!

『锐,要站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见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已经开始僵硬到快抽搐了,泠锐这才会心一笑,感到身心放松。

出席人数远远超出昨天前厅里的,泠锐没想到这竟然是一场名副其实的商界酒会。

“这些人在这里干什么?”

“谈生意吧。我也不清楚。”

总算可以喘口气不用假笑了,泠锐和昭明依窗而立,手里还要象征性端着酒杯。商界才不管你是否满十八,应酬不喝酒是不可以的。

昭明忽然怔住:“看那边。”顺他所指,只见宴会厅偏门有人推进一辆小车,上面端放一只深色丝绒盒子。随之而来的还有灼热之气。

咬瞳?!

上午十点半宴席以某宾客的致辞拉开序幕。

听了半天,他们终于明白,原来这次是古董拍卖成交后的酒会,除了装有咬瞳的那只,后面陆续还推进来七八只精美的盒子,大小不一,但后来的几个都没有妖气。这些收藏现在都归酒店某大股东所有,今天除了来此炫耀顺带大力宣传度假村冬季活动。

“酒店已经上了轨道,人脉也这么旺,你的父母还兢兢业业的,何苦呢?”

“是啊,赚这么多钱也没打算留给我,何苦呢!”

“那些人可不这么想。”不用看五官,昭明也知道周遭是用什么眼光看泠锐的,谄媚的气一直围绕在四周,“如果你还是人,会不会……”

“不会,”泠锐的语调不容置疑,“几年前我就说过不继承家业,那时候老头子和我一见面就吵,然后让我转校。转来转去,来到现在这所。”

有点想揽住肩膀安慰他,但碍于那些烦人的气存在,昭明忍住了。

他们并不知道,即使只是彼此低头私语,也是这屋内一道别致的风景。很多气,是冲着这点而来的。

目光回到主席台,有嘉宾兴致勃勃要求揭开那些盖子一睹风采,第一个便是装有咬瞳的。

泠锐也和众人一样睁大眼睛,很多人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天目釉。

“像不像眼珠子?”泠锐拉着昭明凑过去,他的父亲刚要责备没礼貌,被收藏人,那位大股东拦住:“年轻人就应该开阔眼界,来看看,这是宋代建窑的天目釉。”

小小一只,里外乌黑,反面还能看见浓厚的釉面流挂痕迹,露出下面的乌泥胎。貌似非常名贵,但是看起来却意外的朴实。被叫做天目的是杯盏中心两圈同心圆,四周黑亮的釉面布满细致裂纹,一直裂到外圈,导致圆形模糊不清。

“这叫双目。”大股东很得意地介绍,“听说最初这是一对盏,分公母两只。母的一只遗失之后,公的外圈天目一夜间裂成这样。”

“哗--”四周响起一片唏嘘。

这就是咬瞳的故事吗?泠锐偷看昭明,他却正在心里估算,这咬瞳出现的年代他应该已经进墓室陪葬了,所以干瞪漆黑的茶盏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不过本着妖、特别是器物妖的角度去看,这只破茶碗根本不如自己高贵!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免不了神色带了点儿鄙夷。不想,被眼尖的大股东捕捉到,就像自家孩子吃不得别人亏一样,有点不悦。这可是天目釉啊,在日本是国宝级别的东西咧、而且不是高段位的茶师都不配用!但因为昭明堂堂相貌和气质,加上挺立脊背冷傲打量的模样,看起来又好像很懂行,他猜,既然是和泠家公子一起来的,指不定也是什么官儿子之类,所以不动声色又让人打开另外几只盒盖。分别是几件青花瓷和玉器,或做工精细、或风情古朴,但昭明都不放在眼里--只是器物,连妖都不是,当然不入法眼,无视之。

泠锐哪能知道当事人的心思这么复杂,催着他打开最后一个盒子。

“这件宝贝是我全部收藏中唯一能和天目釉媲美的。”大家深吸一口气等待揭晓真面目。

昭明依旧淡淡凝视。可这份淡漠随盒子里面的物件出场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不仅是他,身边的泠锐都呆掉了。

脑子半空白的情况下,只听有人介绍说:“这是西汉年间的昭明宝镜。”

“真的假的?”泠锐心直口快,遭到父亲怒视。

昭明拉住他想伸出去摸的手:『锐,我们走。』

呼,总算把这个小子给震住了!大股东故意对泠锐说:“你觉得这件和天目釉那个更贵重?”

“当然是镜子。”

一阵哄笑。泠锐父母的脸色随之微变。

“那你说呢?”大股东不依不饶地转向昭明。

“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年轻人了。”奉上春花般的笑容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惊艳,谦谦之态则一扫被薄面子的尴尬。

之后泠锐悄悄问他到底天目釉值钱还是昭明镜值钱,他却一瞪眼:『显然我更高贵!连这个都看不出?』昭明回头白了供得高高的天目釉一眼,『我的修为比他高多了。』

泠锐低头忍住笑。

『怎么?』

『你还真是直率的让我吃惊。』

『喂~』

强忍笑的泠锐,脸憋得有些红。

咬瞳站在落地窗外看着里面两人,窗前几株植物宽大的叶子遮住他,既便如此妖带有一丝气的目光落在泠锐背上,让他立即回头。

“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出去一下。”

“现在没空打架哦。”

隔着玻璃,泠锐看外面的咬瞳。雪停了,他的脚下有一圈融化的冰水。

见他不走也不动,泠锐又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下午我就要和他们一起走了。可能以后要被一直锁在保险库里。”灰眸越过泠锐看室内被人类目光聚焦的古董们。

“等等。”

泠锐推开落地窗走出去,外面是二楼宽广的露台,覆满冰雪。骤冷的气温让他禁不住抱肩:“你是说真的?”

“之前很久都是这样,被关在漆黑不通风的地方。”灰色头发盖住咬瞳半张脸,“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想找到那只狐狸。可是现在……”

“昭明他不是,你找错了。”

“昭明?”

“对,他就是那面昭明镜!”

咬瞳的视线飞速在昭明镜和昭明自己盘旋,最后还是不信:“那只是面普通的镜子,根本不是妖。我看你已经被他魅入骨髓,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和斗瞳一样!”

“斗瞳是另一只丢失的碗?”

他摇头:“斗瞳不是丢失,而是死掉了。我的这只眼睛会坏,也是因为她。所以不希望你也--”

真是个死脑筋,泠锐忽然觉得象昭明那样干脆地把他丢出窗外的做法是正确的。

“他说不能直接透视我的内心,是因为怕我也能把他看得清清楚楚。你不知道吧?”

泠锐眼里的一丝不安引出他的促狭:“我看见他偷偷散灵,想修练成人。”

“……”

“如果你想,我很乐意帮你看他。”

天眼和镜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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