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事你也别太操心了,观音婢嫁给李世民,应是上佳之选,我料此子,迟早非池中之物。十年之内,必定能飞黄腾达,直步青云,”
; ;观之今日皇后与皇孙的欣赏之意,他就知此时李世民,已是破囊之锥,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 ;可薛素依然不虞,娇嗔地瞪了虞世南一眼,不以为意,“就算如你所说,他再厉害,将来能当个边军大将。可这前程,哪能跟韩王殿下相比?”
; ;虞世南不禁牙疼地望着妻子:“这如何比得?我记得韩王殿下,已经有王妃了吧?嫁过去给人做妾么?即便王妃身体不佳,日后她也只是个继室——”
; ;他说到这里,才发觉言语不妥,顿时哑然。
; ;可薛素也沉下了脸:“继室怎么了,我不也是一个继室?”
; ;说完这句,她就见虞世南一脸的愧意。
; ;薛素见状,顿时神色一慌,主动握住了虞世南的手:“夫君无需如此,素儿是心甘情愿。”
; ;可虞世南,却依然无法释怀。这桩婚事,他原本想都未想过。薛素才名在外,又是花季妙龄,无论配京城哪个世家子都绰绰有余,却偏偏甘于嫁给他一个半百的老头子做继室,虞世南每当思及,都觉心中愧疚不已。
; ;当初薛家跟他提这门婚事时,他都快惊掉了下巴。最初他还以为兄长仗着权势,威压薛氏。可仔细打探缘由之后,才知是人家小女孩,仰慕他的书法与文学,执意如此,并且非他不嫁。
; ;当得知详情后,虞世南却不禁心惶惶然。他与薛家以文学相交,对已故司隶大夫薛道衡的文才与品德推崇备至,薛道衡也视他为知己,两厢来往甚密。
; ;那个时候,薛素经常出入她祖父的书房,故而他与薛素也常有见面,只是他只当这个小丫头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姑娘,颇有才情,却不知少女,对自己有了不该有的情思。
; ;最初虞世南是拒绝的,可那时天子,对薛道衡的后人穷究不放。自己为援手薛家,只能应下了这门婚事,以求兄长虞世基援手,在天子面前为薛家转圜开脱。
; ;按说此事,他是问心无愧。可每当都思及待他如弟子般的薛道衡,再看眼前这才刚满二八年华的少女,又岂是‘无愧’二字,就能使他心境平服?
; ;思及此处,虞世南微微一叹,随后就又见薛素正眼眸通红,紧紧的注目着他:“夫君,你可是后悔娶素儿了?”
; ;虞世南顿时凝噎,忙苦笑着安慰:“怎么可能?能取得素儿为妻,是何等的幸事?所以我日常都为此不安,总觉是做梦一般,就是委屈了你。”
; ;薛素这才破涕为笑:“夫君多虑,在素儿眼中,夫君你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子。不是夫君配不上素儿,而是素儿配不上夫君呢。”
; ;虞世南听在耳中,却不禁一阵尴尬,老脸通红,他当即起身:“怎么就这么不知羞?你且歇着,我去书房处理公务!”
; ;说完之句,他便逃也似的离去。而薛素则是噗嗤一笑,那湛湛的眼眸里,情丝满满。
; ;※※※※
; ;李世民在返回唐国公府的途中,一直都是若有所思的状态。
; ;旁边陪同的马三宝,也是保持着沉默,不发一言。之前樊世兴跪拜的一幕,他亦看在了眼中,所以对李世民此刻的心思,大约能猜到几分。
; ;而等到他将李世民,送到唐国公府门口时,终于忍不住问道:“公子可是在想,那位樊队率,自求为部曲一事?”
; ;李世民闻言苦笑:“正是为此,一直犹豫未决。”
; ;他忽然心中微动,转头回望:“三宝你觉得了?我该不该将这樊世兴收下?”
; ;他想马三宝既然主动提起此事,想必是有什么话想要说。
; ;“公子您该知道的,在下出身寒门。”
; ;马三宝性情爽快,直言不讳:“而自秦汉以来,寒门子弟无论习武练武,都是难如登天。如今虽有先帝恩典,编纂大隋武典,供寒家子弟习之。可武典的原本,却存于国子寺中,能够有幸一观的,少而又少。能够凭借这武典摹本,真正能学有所成者,更是万中无一。”
; ;李世民凝神静听,眼中现着深思之色。
; ;他对马三宝说的话,大致是认可的。寒门子弟习武,的确艰难。
; ;所谓文以载道,需知这世间,无论是武道功法,还是佛道两家的经文符箓,其‘真意’都非是普通的纸张与竹简能够承载,那会摧毁纸张与竹简本身。
; ;便连儒门的经典也不例外,情况只比佛道两家,稍好一些而已。
; ;所以先帝虽编纂了大隋武典,公示天下,可寒门子弟要想凭借一本未含武道真意的武典摹本,就想学有所成,确是困难重重。
; ;——要想真正习得高深武道,要么需有名师教导,要么是拥有含蕴真意的功决秘典,要么则是悟性高绝,能够自行领会武道至理。
; ;所以自秦汉以来,都是世卿世族掌握天下。
; ;“所以三宝对那位樊队率的处境,是感同深受。昔年三宝如非是拜入柴府为部曲,又受主人赏识,赐下功法修行,如今也不过是个区区五品。日后终此生,都难在武道上有所成就。而如今这位樊队率的前程,都在公子一念之间。”
; ;不过马三宝随后,又语声一转:“不过公子要收录部曲,自然还是需以人品德行为第一优先。我不知这位樊队率的为人如何,所以不敢妄言。如若德行不佳,那么这位天资再好又如何,只是一个白眼狼而已。”
; ;李世民不禁微微颔首:“多谢了,听你这一席话,我受益匪浅。”
; ;马三宝所说,确都是中肯之言,让他有了决定。
; ;至于那樊世兴的人品——此人毛病诸多,不过大致还是好的。有些心机,但不狡黠;智略稍有欠缺,却足够努力;武艺不精,却勇猛敢战。
; ;最让人不可忍受的,也就只是贪财好货一条,可以后也不是没法纠正过来。
; ;“只是一时同病相怜,心生感触而已。三宝还得多谢公子,能听我唠叨。”
; ;马三宝随后又朝着李世民抱拳一礼:“王子凯之事已经了结,公子这边估计再无需三宝护送,明日三宝就不来贵府了。”
; ;“本就是嗣昌柴绍字哥担心太过。”
; ;李世民语含无奈,随意的挥了挥手:“你回去之后,代我谢过他。说是回头有空,我请他喝酒!”
; ;马三宝抱了抱拳,当即打马离去。可就在他策马奔出三十丈之后,却忽然神色微动,往身下马鞍的后方摸了过去。随后片刻,他就从鞍桥下的缝隙内,取出了一张银票。
; ;银票面额不大,只有千两而已,可关键是,他根本没注意这东西,是何时被塞入到自己的马鞍下面。
; ;马三宝当即回头,往后方望去,却见李世民早就进了门。他不禁摇头失笑,这位李家二郎,确是一个使人心折的人物,也深藏不漏。
; ;观其一身能为,绝非是四品能够局限——
; ;而此时的李世民,正直趋府内中堂。今日小阅结束的时间较早,他还能赶得上晚餐。
; ;不过当他走入到中堂旁的偏厅,却发现他的父亲李渊,还有几个兄弟,都向他投以怪异的视线。就连他的母亲窦氏,也是似笑非笑的神色。
; ;李世民略一思忖,就知缘由,多半是今日小阅中发生的事情,已经被家人得知。
; ;他却只当不知道,洗了手之后,就在饭桌旁坐下来大吃大嚼。
; ;最终还是李元吉,最先沉不住气:“听说今日小阅比武,你出手把那个王子凯给废了?”
; ;李世民闻言,当即眉头一挑:“你听谁说的?只是一时失手而已。”
; ;他说话时,又斜目看了李渊一眼,果见后者的眉眼间正怒意隐蕴,不过李世民,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有人在墨甲上动了手脚,最后没能留手。这也是我的不对,早知如此,就不该用六合神槊。”
; ;“嘁!”
; ;李元吉当即就一声嗤笑:“人废了就废了,这时候还装什么大尾巴狼?你要不是诚心如此,怎会刚好打碎他的肩胛?你刺哪里不好?不过你这次,勉强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我听说宫里面的那些世家子,都在拍手称快。”
; ;“……。”李世民。
第七十一章 揽兵得将()
; ;“胡言乱语!”
; ;李世民一声冷哼,面色沉重严肃:“你听谁胡说八道?我与王子凯是禁军同袍,彼此间视如手足心腹,患难与共,福祸相依,岂能有相残之念?今日王虞候之伤,是有小人作祟,这也是左武卫将军证实过的,容不得他人造谣污蔑。还有,王子凯手臂伤残,这是何等惨痛之事,三弟你怎还有心思幸灾乐祸?”
; ;听得此言,李渊夫妇不禁面面相觑,而李建成看向他二弟的目光,也略显复杂。
; ;李元霸则是一脸的佩服,心想他二哥睁眼说瞎话的功力,是越来越深厚了,你看这家伙自始至终都没脸红过,理直气壮。
; ;他可是知道,原本在李世民回归之前,他们的父亲可是积了一肚子怒火的,就等着二哥回来后发作。
; ;可如今李世民回来了,却是堵得李渊开口不能。
; ;至于李元吉,则是一副便秘般的表情,眼神难以置信。
; ;而等到晚宴散去,唐国府的众仆人,开始收拾碗筷时,李渊却依旧坐于原地,陷入凝思。
; ;旁边窦氏见状,不禁一笑:“在发什么呆?难道为了毗卢遮?”
; ;“还能为谁?”
; ;李渊头疼的抚着额角:“这个家伙,从来都不让人省心。”
; ;他随后就又语声一顿,面色犹疑:“夫人,你说我现在,再给他寻一名师,是否还来得及。”
; ;“已经晚了吧?毗卢遮他年已十四,且内元已生。”
; ;窦氏微一摇头:“其实夫君你勿需太担心,以毗卢遮的天资,未必就修不成五轮神奇诀。便是我那哑仆,也说毗卢遮日后,未必无望神阶。”
; ;“未必无望神阶?”
; ;李渊不以为意,心想毗卢遮他今生能够进入二品就已不错,神阶什么的,哪里敢去想?
; ;这哑仆之言,多半只是安慰而已。
; ;不过此时,他对这次子却又生出别样的希望:“夫人,我有意让毗卢遮从他文弃武,你觉如何?”
; ;窦氏莞尔一笑,心想他们这儿子,倒确有这方面的天赋。
; ;※※※※
; ;李世民次日回到了宫城,就听到了一个‘噩耗’。今日清晨,有人在洛河的河面上,发现了王子凯的浮尸。
; ;他对次既觉吃惊,又不感意外。只因这王子凯结下的仇家,实在太多。
; ;之前这位战力强悍,又前程无量,自然是无人敢惹。可现在被他废去一臂之后,王子凯不但实力大损,在禁军中再无立足之地。那些被王子凯得罪之人,又岂能不趁机下手?
; ;可李世民虽知缘由,可当听闻这消息之后,脸色却还是很难看。
; ;“你该不会后悔了吧?”
; ;与李世民一同进宫的长孙无忌,似察觉到他的心绪,不禁眼神奇怪的看过来:“为王子凯这样的人渣,真没必要。你可以问问我们左右备身府的同袍,这些年来,毁在他手里的人,究竟有多少?所谓杀人者,人恒杀之。他落到这样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 ;李世民摇头:“无忌哥说笑了,如今交代在我手上的人命,少说也有三五十条。难道我得为他们,一个个去后悔?多一个王子凯,算不得什么。且昨日擂台上,我如不出全力,被废掉的就是我,这有什么好愧疚的?”
; ;昨日他的墨甲残损,退后不能,如不及早解决战斗,那么这一战,输的就是他李世民。自己顶多是最后那一槊,没有完全偏开王子凯的要害。
; ;可那时他怒火攻心,能够收敛住杀心就已不易。且论语有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 ;自己当时如还留手,让王子凯全身而退,只怕人人都认为他李世民仁善可欺!
; ;长孙无忌闻言,也为之释然,他这未来妹夫,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角色。
; ;“那又是因何缘故?你刚才看起来神色不对。”
; ;“问题是这王子凯死的时机太巧了,难免有人会联想到我身上。”
; ;李世民冷哼了一声,面色不爽:“如果再有人推波助澜,造谣生非,一个睚眦必报的名声,怕是免不了。”
; ;他现在虽是虱多不痒的状态,可终究还是恶心。
; ;“原来如此!”
; ;长孙无忌神色微肃,心想着确有极大可能,以扬积善与苏儇二人的尿性,绝不会放过这个让李世民难受的机会。
; ;他略一思忖,就又笑道:“这件事,不如就交给我吧,保证这次的火,烧不到毗卢遮你身上。”
; ;说完这句之后,他就挥了挥手,在进入宫城之前,就与李世民分开。今日还有一场小阅,不过这次却轮到他麾下的崇文阁右卫。
; ;李世民进入宫城之后,也在第一时间安排麾下的右队,接手崇文阁西院的防务。其实具体的接防事宜,早在几天前就已安排好。李世民只需去西院视察一番,看看有无疏漏。
; ;而在这之后,还有另一件事需要处理——正是昨日樊世兴,自请为部曲的请求。后者自李世民入宫之后,这位就在眼巴巴的望着他。可他终究还是记得李世民的三日之约,不敢再做滋扰。
; ;等到李世民将他唤到身前时,樊世兴是既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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