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如今看来,似乎情形不是那么简单。
; ;“昨日么?真巧——”
; ;虞世基似笑非笑:“我听说武功苏李二姓,素来不合。且纳言大人的爱孙,与唐国府的这位次子,近年也屡屡结怨。”
; ;那苏威顿时一皱眉,回目望来:“虞侍郎此言何意?难道是想说这王子凯,是受我那孙儿指使,要对这李世民不利?”
; ;“谁知道了”
; ;虞世基摇了摇头:“据我所知,这王子凯不但身入四品,更是出了名的凶徒。与他交手之人,可少有全身而退的。”
; ;“胡言乱语!”
; ;苏威眼透怒容:“虞侍郎如无证据,还请勿做这无端猜测,污蔑诽谤之言。儇儿他性情谦恭仁厚,温良俭让,是人所周知。”
; ;关键是他那孙儿,即便想这么做,也无从下手。武功苏氏在军中人脉薄弱,也是人所共知。他为相十余载,也一直知晓分寸,从未向禁军伸过手。
; ;“谦恭仁厚?谦恭仁厚之人能得罪那张仲坚?”
; ;虞世基之后也不辩解,只语声幽然:“可惜,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罢了,罢了——”
; ;此时苏威,反倒微一愣神。先是眼神疑惑的看了虞世基一眼,随后又望了望台下的苏儇,之间后者正神色振奋,眼含欢喜期待的注目李世民那座擂台,这使苏威的眼神,渐渐凝重。
; ;萧后一直在上方静听,面色不虞。她不知虞世基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可如确有其事,那么这苏儇所为未免过份,也超出了世家子争斗的底线。
; ;※※※※
; ;同一时间,在这校场的一角。还有另二人,也在关注着那丙号擂台。
; ;其中之一,正是柴绍的随从马三宝,而这位正眼含怒容,紧盯着他身前一位浑身银白战甲,器宇轩昂,如玉树临风般的青年。
; ;“裴公子,这与您与我家公子约定的不一样?”
; ;这次那擂台上的裁判,并非是柴绍指定的任意一人。那仅仅是一个籍籍无名的都尉,修为也不过四品下而已,一旦那王子凯欲下杀手,此人根本就无力阻止。
; ;他甚至怀疑,此人与那苏儇有着牵涉。
; ;“稍安勿燥!”
; ;那银甲青年淡淡的回应:“昨日我只是答应柴兄,护住这李世民安然无恙,可没应承为他指定裁判。”
; ;“可这有何区别?”马三宝的心神不宁,烦躁不已:“裴公子你如办不到,便该早些告知我主。如若这李家二郎出了事,你让我主如何对唐国公交代?”
; ;那银甲少年听了之后,却并不着恼,反倒一声失笑:“何需如此,我看是你们太小瞧了这李二郎才是。”
; ;“小瞧?”
; ;马三宝闻言微怔,不解的看这少年。
; ;“三个多月前,我曾亲眼见过这位李二郎出手。那皇甫庄也算是薄有威名,却被这位一枪诛灭!”
; ;银甲少年似笑非笑:“在我看来,即便是那时的李二郎,与这王子凯的胜负,也在五五之间,我想他总不可能在这三个多月内,毫无进益。”
; ;“竟有此事?”
; ;马三宝下意识的不信,可当他望见那擂台之上,李世民那从容不迫身姿时,又沉默了下来。随后他更一声轻哼:“总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现在都无可奈何。可如李家二郎有什么好歹,我家公子必定不会与你罢休。”
; ;当这二人说话之时,台上的李世民与王子凯,仍在遥空对峙。
; ;后者依旧以长枪斜指,语含轻蔑:“好一个无此资格,只这一句,我就不会让你全须全尾的回去。”
; ;“这些废话,还是不说为佳。”
; ;李世民无动于衷的回道:“你们都能在墨甲上动手脚,想必也没打算让我完好无损的走下这擂台。”
; ;说来那几处零件的缺损,其实对墨甲本身的战力,并没有太大影响,就只为防他后退而已。一旦他有了退出擂台之意,这些破损的零件就会起到作用,迟滞他脚步。
; ;对方的意图很明显,只要他站上这擂台,就别想自己走下去了。除非是现在就不顾脸面,直接认输投降。
; ;不过正如他刚才,对那监察官所说的,自己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对上王子凯这样一个四品强者,现在就投降认输也不算太丢人现眼。顶多只是被人笑话,再被族人冷眼相看而已。
; ;所以那两个蠢货的布置,仍有破绽。
; ;而他现在之所以不愿这么做,一是无此必要,二则是不愿玷污武功李氏的威名。
; ;王子凯闻言,则嘿然一哂:“那两个家伙,居然还在墨甲上做了手脚?这事我却不知。”
;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腰部微躬。整个身躯就仿佛准备捕食的豹子一般,充满张力,姿态狂野:“不过这也算多此一举。你可知,那两个家伙的意思,是让我今天至少揍你一顿,如果能废了你的一条腿,那就再好不过?可我现在,感觉只打断你一条腿,还远远不够!”
; ;也就在这刻,旁边的那位裁判,将手中旗帜一卷:“实战第一场,开始!”
; ;一刹那间,两尊立于擂台边缘的墨甲,都仿佛脱兔一般的前奔。动作都是迅如奔雷闪电,在许多人的眼中,甚至带起了残影。
; ;而两人接近到三丈距离之后,也都是同一个动作,都是以手中长枪马槊,悍然前刺。气势也都是一往无回,绝不留半点的回圜余地。
; ;不过就在二人的枪尖槊刃,都即将击中对手的霎那,王子凯的脸色,却略略阴沉。因角度的关系,他这一枪,可以直击李世民胸腹。可在他刺破对方胸甲之后,对方手中的长槊,也将击中他的手腕,让他再无法法力。
; ;而一旦右手受伤,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处于下风,是可以预料之事。
; ;“杂*种!”
; ;王子凯一声暗骂,可眼中却透出了几分凝重之意。他已意识到李世民的不凡,只从对手的出枪之速,可与他并驾齐驱,就可知这是能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而这次毫不相让的对枪,也与他以前的对手不同。要么是此人对自身枪术,有足够的自信,要么就是一个真正不要命的疯子。
; ;锵!
; ;随着这一声震响,王子凯在最后关头长枪斜挑,枪尖在与李世民的身躯错开之时,也将后者的马槊荡开。
; ;可就在那枪槊接触之刻,王子凯的眼神,更显凝重。对方竟是早就等候着他这一手,那马槊在瞬间借力化力,偏离中线的角度,远远低于他的预期。反倒是他手中的枪,不得不高高荡起,让他费尽气力,才将之收回。
; ;而此时王子凯的目光已经赤红一片。
; ;“给我去死!”
; ;那枪势赫然仿佛是一条赤练毒蛇,以极致的速度穿射而出。而李世民则是先他一线,那马槊也如一条黑龙,气势凶猛酷烈。
; ;这正是武功李氏秘传的槊法——六合*金乌!
; ;这次他们二人,都未有任何的躲避动作。而两尊的肩甲,都同时碎裂开来。可李世民到底还是占据了先机,使那王子凯的身躯,首先后仰,足步失衡。
; ;而李世民的第三槊,已紧随其后,也是出自于同一套槊法,
; ;六合*穿云!
; ;这一刹那,他那长槊的槊尖,甚至带起了一声尖啸。
; ;此时的王子凯,已经惊慌失措,正极力的稳定着自己的脚步,并将那长枪收于身前。那裁判也发觉不对,顿时大惊失色,整个人立时化为残影,同样疾步赶来。
; ;可他之前刻意站到了十丈之外,距离太远,此时再想靠近,已是为时太晚。李世民的马槊,就如穿云飞燕一般的轻灵,在半途中只一个微妙的转折,就避开了王子凯的截击,将此人的肩胛骨一槊洞穿。随后那巨大的力量,又使王子凯的整个左肩爆碎开来,发出一声轰然巨震。
第六十八章 惊人之技()
; ;当王子凯嘶声痛护之时,这擂台之外,都是寂静的可怕。所有人哑然无言,定定的看着台上这一幕。
; ;而那位负责裁判的六品都尉,也是眼神复杂的看着李世民,目中既有震惊,也有着忌惮。
; ;而等到王子凯力不能支,跪倒在地的时候,周围的校场才蓦然间发出‘轰’的一声,噪杂之音四起。
; ;“不是吧?这家伙,这个李世民居然赢了?”
; ;“三合,仅仅三个回合!好快——”
; ;“厉害!此人不简单,气势凶猛绝于王子凯,可其槊法,更在后者之上。”
; ;“这个家伙,谁说他不学无术的?有这样的能耐,战场上可为百人敌!”
; ;“已经是五品了吧?我看他刚才用了内元,只是份量极小,不太明显。”
; ;此时人群中的苏儇与扬积善,也不禁神色愕然的面面相觑了一眼,脸色也都略显苍白。
; ;而在御台之上,那虞世基的眼中,亦现出讶异之色:“只三个回合而已?看来唐国公的这位次子,倒真有几分真本事,果然传言不可尽信。”
; ;萧瑀微凝着眼:“以弱胜强,三合而定,此子不俗!”
; ;“奈何心肠毒辣!”
; ;苏威则神色不悦:“都是同袍,何必下如此重手?可见此子豺狼之性。”
; ;萧后也柳眉微蹙,不过她却并未第一时间就下定论,转而询问董纯:“董将军以为如何?”
; ;“此子留有许多余力,槊法以至举重若轻之境,一身内元,也用不到十分之一。”
; ;当董纯这句道出,这台上的诸人,就不禁再次吃了一惊,注目看着这位。内元只用一成,这岂非是说这李世民,已经到了四品境界?
; ;而苏威的双目更是一阵凝然:“也就是说,此人确有留手的余地。”
; ;“不能这么说,二人用的都是以命搏命之招,枪出无回,稍有半点退让之念,就可能导致此战结局大不相同。只能说这李世民有着更多胜算,更为从容。而且最后——”
; ;董纯的语声一顿,若有所思:“最后李世民那一枪,有些奇怪,董某不能轻下定论。不过左武卫将军已经赶去,我等可静候结果。”
; ;※※※※
; ;当左武卫将军裴仁基踏上擂台之刻,他心中怒火也已攀升到极致。今日是他第一次主持禁军小阅,皇后与越王两位殿下,也御驾亲临。可他却在这二位面前,出了这样的差错,岂不使人生恼?
; ;王子凯被李世民轰碎肩胛骨一事,可大可小。如若御台上的两位殿下不在意,此事便可一笑而过。可如皇后不悦,台上诸公也看他裴仁基不顺眼,随意诋毁几句,那么他裴仁基难免要被远在辽东的天子下旨训斥。
; ;如只是训斥一番还好,怕的是天子认为他裴仁基才具平平,不过如此,就连主持监督一场禁军小阅这样的小事,都不能办妥。
; ;所以他御空到来之后,直接就散开那超品阶位的内元,凌压着此间,冷冽的神念,则仿佛山一般向李世民,还有台上的那名都尉,碾压过去。
; ;前者固然是罪魁祸首,可后者身为裁判,不能阻止李世民伤人,也是可恶无能之至!
; ;“擂台之上,点到为止,你难道不知规矩。你与他俱为备身府禁军同袍,为何下手如此狠毒?”
; ;裴仁基不但眼神冷冽,语声也如从万古不化的寒渊中渗出,冻人骨髓。
; ;他知李世民,乃是唐国府的嫡次子。可如此子,这次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他绝不会顾忌什么武功李氏。
; ;李世民亦是背上冷汗,如果说那王子凯给他的压力,只是‘针刺’眉心。那么这位朝中的柱石大将,给他的感觉,却仿佛是天倾。就好似整片天地,都在向他塌陷。
; ;不过他却不愿就此臣服,依旧强撑着身躯,哪怕是一身骨骼,在‘咔咔’的作响,仿佛随时散架,也不愿认输。
; ;面色则是从容不迫的抱拳一礼:“回禀裴将军,不是末将不愿手下留情,而是无法留力。”
; ;裴仁基却眼露哂然之意,别人看不出李世民的根底,他这个超品强者,又如何能不清楚?
; ;李世民之前未出手时,他还判断出此子的虚实。可当李世民与王子凯交手之后,此子的内元修为,就再瞒不过他与董纯这样的人物。
; ;不过他却并未第一时间发作,只目光更为凝冷,手按长须:“无法留手?那又是何缘故啊?”
; ;“不知因何缘故,末将这尊战甲的足部零件损毁,在争斗之时退后不能,还请将军明鉴!”
; ;李世民依旧镇定自若的答着,同时将身上这尊墨甲退下,奉至裴仁基的面前:“将军如果不信,可以亲自验看。”
; ;此时台下的那位绿袍文官,已是脸如土色,满眼都是愤恨与慌张之意。
; ;裴仁基则半信半疑的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李世民捧在胸前的这尊尉级墨甲,仅仅片刻,他就双目微睁,凌厉如刀般的视线,转向了台下:“我禁军小阅的甲具,你居然也敢动手脚,真好大的狗胆!来人,速速给我将此人拿下,脱出校场,先打三十军棍!”
; ;人群中瞬时就有数位左武卫的将士走出,如狼似虎般的将那绿袍文士按到在地。也在此人哀嚎声中,无情的将之拖走。
; ;裴仁基随后又眼神复杂的,再次看了李世民一眼。虽说后者,已经拿出了合情合理的缘由,可他绝不会天真的以为,此子真是如此无辜。
; ;他刚才已看出这甲内,那膝部关节的零件,固然被动过了些手脚,可如是正常使用,后果不会这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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