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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晓的家住在东方新村,是楚镇比较成熟的一个小区,在我印象中,那一带经常出现美女,但是我却很少去那个地方。我已经不记得陈晓家的具体位置,我最后一次跟踪她离现在已经七年多了,说不定她家都已经搬了。我在那一带转了转,然后就走了。我走过东门石板桥,向左沿环河路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文化馆。楚镇的文化馆实际上是河中的岛,像一个公园,四周是河水,种了一些柳树,房子在中间,建筑还弄得古色古香的。我进去找了一个老头下象棋,连输两局,然后我走出来。我继续沿河向左走,走到南兴街,然后右拐,走南大街,走到十字街,然后左拐,走西大街,走到解放路口,左拐,走进解放路,走到果皮包子店,买了两个果皮包子,然后继续走,走到古吧,走进去,走到吧台,坐下,对服务员小法伸出食指和中指。
小法立刻给我一杯TTX。我对他说,小法,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小法说,什么问题?
我说,当一个女的一见到一个男的就笑,这说明什么?
小法说,说明她对他有意思咯。
我说,如果不是对他有意思呢?
小法说,那是那个男的很可笑?
我说,如果也不是呢?
小法说,那就是那个女的有问题。
我说,对,那会是什么问题?
小法说,神经病。
我说,肯定不是神经病,还有别的可能吗?
小法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摇摇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这个时候小法说,乌青,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我想了很久也想不通,我早就想问你,但是一直没有问,我现在必须要问问你,否则我会很难受的。
我看着他,他一副渴望知道谜底的神情。我说,什么问题?
小法说,你为什么每次要一杯TTX的时候,总是伸出两个手指头呢?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伸出食指和中指,我说,是这样吗?
小法说,对,你为什么要伸出两个手指头呢?
我说,这说明什么?
小法说,我问你啊。
我说,这很简单,这说明当我伸出一个手指头的时候,表示我不要TTX。
我总觉得有一天我会在古吧里遇到陈晓,因为我觉得她也一定喜欢这个酒吧,就像我喜欢果皮包子,她也喜欢一样。我相信她来过古吧,说不定来的次数还不少,只是我们没有碰到而已。所以我去古吧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差不多天天去。我和小法也聊得越来越多,我经常问他那个问题。我也告诉他,被看到就笑的男的就是我,我在找那个看到我就笑的女的。我向小法详细描述了陈晓的样子,我问,你没有见过这样这样一个女孩?小法说,我没有注意。我说,她一定会出现的,现在开始,你一见到她就给我打电话。终于有一个晚上,我接到了小法的电话。小法在电话里说,刚才来了一男一女,那个女的和你说的挺像的。我一下子就心潮澎湃,我说,帮我看住,我马上到。
我从家里出发骑自行车去古吧,大约二十分钟后就到了,我把车停在外面,冲进古吧,四处张望,但是没有看到陈晓。我问小法,在哪呢在哪呢?小法说,到卫生间去了。我说,你刚才说是一男一女,那男的呢?小法说,俩人一起去了。我说,我过去看看。于是我向卫生间走去,在走道的拐弯处,我顿时站住了,我看到就在卫生间的走道上,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痛哭,那女的正是陈晓。由于那男的背对着我,陈晓的脸靠在那男人的肩膀上,哭得泪流满面,非常伤心。那一瞬间,陈晓也看到了我,但是就像没有看到一样。他们俩在继续哭泣,旁若无人。
我很快就转身走出来,小法说,是不是那女的?我说,那俩人干吗在卫生间走道上哭?小法说,是吗,我不知道啊,刚才还好好的。然后小法兴奋地跑去看热闹了。
关于能源问题
朋友,你关心过能源问题吗?比如水、电、石油……我经常为这些问题感到担心,我这么说你也许会认为我有问题,没错,我的问题确实非常多。几乎在每一个公共场所的厕所里,都会有一个提示,让人们在便后不要忘了冲水,比如在小便处写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觉得大便确实应该冲,可是小便有必要每次都冲吗?为了一泡小小尿,要冲掉那么多干净的水,这绝对是对能源不负责任。我们都知道水资源日益匮乏,特别是在我们中国,这在初中地理书上就学过了,电视上也有公益广告说,如果不节约水,那么我们看到的最后一滴水将是自己的眼泪。所以说,每次小便后冲水的人简直就是可耻的,我觉得十到二十次小便冲一次水比较合理,我就是这样做的,可是别人却说我不讲卫生,我很委屈。我是不讲卫生的人吗?我甚至是一个有轻度洁癖的人。说到电,更是可气,每天,城市里有多少高楼大厦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通宵达旦地开着灯,其实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每当我看到用电的东西在没有用的时候依然开着,我就有一种欲望想要去关掉它。地球上石油据说用不到多少年了,美国打伊拉克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它的石油资源,但是战争期间,也浪费了很多石油啊(看看电视里燃烧的油井吧)。有时候我会感到害怕,我害怕在我活着的某一天,没有了这些能源,特别是水和电,停水停电的日子大家应该都尝过吧,不好受吧。我有一次洗澡的时候,突然没水了,我当时身上正好涂满了香皂沫,没有水了,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只能站在浴室里,就这样赤身裸体一动不动站着。我看着水龙头,希望从里面再次流出水来,哪怕一滴一滴的水,然而那个水龙头仿佛压根就没有出过水,我感到越来越伤心,直到绝望。身上的香皂沫慢慢干了,这种感觉非常难受,如果有一把枪,我愿意往自己的脑袋上开上一枪。最后我坐在了地上,地上很脏,我的生殖器刚好放在地上,我看着它,让它撒出一泡尿,撒在我的腿上,温温的,冲出一条没有香皂沫的线路。我刚才说了,我有轻度洁癖,我很怕脏,我怕灰尘,有时候我看到我的桌子上有一层灰尘,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不是去擦掉它,而是想立刻自杀,我不是灰尘的对手,这个世界的灰尘怎么擦得完啊。别误会,我这么说,不是象征。说来说去,我是一个懦弱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变态的懦弱的人。朋友,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是我瞎编的,说完我就要去洗澡睡觉了。
有一天,我在看一个叫《大白鼠》的录像短片,这是我一生中最热爱的片子,我向我的每一个朋友推荐过这个片子,我觉得我的人生的全部都在这个片子里,比如爱情和友情,它让我想起我爱的女人:多紫。我知道此刻她正在睡觉,也许是一个人,也许和别的男人。我给她打过电话,她不愿意和我多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该多说些什么。她早已经厌烦了我没完没了地表达我的绝望。当然,我也给我远方的朋友秋厚布打了一个电话,但是我和秋厚布在这个秋天的夜晚不需要电话,需要的是朋友间的拥抱。夜晚仿佛无比漫长,我去睡觉,醒来发现天还没亮,然后我继续睡觉,再醒来,天还是没亮,于是我从床上起来,再看一遍《大白鼠》,看完后,我来到街上,根据气氛的需要,老天开始落雨,把我淋湿,最重要的是要让我的鞋进水,这样我就更绝望了。故事完了。这叫什么故事嘛,充满情绪,并非我一贯的风格,但是今天没办法了。还有另一个故事,很简单。
就是那天晚上,走到南兴街,一个人都没有,就像张学友的歌所唱的: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仅仅就是无人的街,并没有看到什么吻别。在南兴街和南大街的拐弯处,是邮局,邮局的门口有一个邮筒,这个邮筒有个秘密的方法可以从中偷取别人投入的信件,我以前干过一两次,发现了一封情书,是一个女的写给男的,女的说,亲爱的,和你做爱非常舒服,你的鸡鸡又大又长像榔头一样……真希望能再和你做爱。我看了看信封,收信的人是五金公司的某某某,于是我知道了五金公司有一个鸡鸡又大又长的某某某,可是这个五金公司就在邮局的对面,我曾经在那里买过两个榔头,是我爸叫我去买的,我爸说,乌青,去买一个榔头。我问:去哪买?我爸说,你怎么这么笨啊,这还要教?买榔头难道去糖果店?我说,糖果店里有糖果做的榔头。爸爸生气地说,你小子欠揍是不是?我就骑上自行车飞一般地去买榔头了。但是我当时确实不知道榔头在哪里买,而糖果店里的棒棒糖是我经常买的。我骑着车到处找,突然想起那封情书,于是来到了五金公司的营业厅。营业厅相当大,里面的东西看上去都是充满暴力的,比如扳手、榔头、电锯、电钻什么的,厅中间摆了一些摩托车还有一辆拖拉机。我买了一个榔头,好像是六元钱,营业员给我开了张票说,去那边交钱,也可以刷卡。我走到挺远的收银台交钱,然后又拿着收银员开的票去拿榔头,心想,买榔头真麻烦,比买棒棒糖麻烦多了。我带着榔头回到家,又被我爸骂了一顿:你怎么这么没用啊?买个榔头都不会买?你买这个小榔头回来干什么?敲白糖吗?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小兔崽子!快给我换。我很委屈地又骑车到五金店。我对营业员说,我要换个大的榔头,那个营业员说,没有质量问题,不能换。我只有再买一个大的榔头。我拿回家,我爸一见又骂我:你买那么大榔头干吗?你要砸石头吗? 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小兔崽子!我几乎要哭了。最后我妈来劝,算了算了,大点就大点吧,平时可以当哑铃锻炼。此后,我经常用这个榔头当哑铃来锻炼,并因此在学校里成为扳手腕高手之一。言归正传。
就是那天晚上,走到南兴街和南大街的拐弯处,我看到五金公司的营业厅里开着灯,我就产生一种欲望,我要进去把他们的灯给关了。有一次我看《大白鼠》看着看着就停电了,我非常生气,情不自禁地大骂了一句:操你妈的逼。刚好我妈走进我的房间,她很生气,说,你骂什么呢?我连忙解释说,我不是骂你啊,我妈一听更生气了,说,你再说这种脏话,我告诉你爸宰了你小子!其实我妈是一个特别节省的人,她省钱、省水省电省气、省吃省穿,她很省,而且很温柔,她是一个超级贤妻良母,超级好妈。她总是说我省我省我要比浙江省还要省。这些年我妈省了不少钱,但是有一天全让人骗走了。我常常心里想,早知道会被别人骗还不如给我拍电影呢。言归正传。
就是那天晚上,走到南兴街和南大街的拐弯处,我从家里拿出了那个大的榔头,敲开了五金公司的营业厅的锁。我进去了,我开始四处找电灯开关,突然听到厕所有水声,我心想,难道他们连水也开通宵?我偷偷的走到厕所,一下子愣了,我发现一个保安正在撒尿,他的鸡鸡又大又长像榔头一样……这个时候,保安已经回头看见了我,猛然,他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巨大的榔头(比我手里的大榔头还要大一号),向我砸来……
我躺在地上,等待着死去。朋友,关于能源问题其实还有很多可以讲的,比如冰箱和空调的氟里昂会破坏臭氧层,哦,那已经属于环保问题了,在此,我还要向那位鸡鸡又大又长像榔头一样的保安的女朋友说一声:对不起。如果因为我偷了你的信导致你们没有再次做爱的话,那我被榔头砸死也算是报应;还有爸爸,我确实没有用,早知道我应该买个超级大榔头;妈妈,你别省了,全国有这么多省,你们怎么省得过来啊!早知道那些钱被别人骗还不如给我拍电影呢……(你到底死不死?死还这么啰嗦!)等等,故事才刚刚开始。在下一节,我将向朋友讲述我拍色情电影的故事。其实我本来想在这节里说的,但是现在已经太晚了,我先死了。
南兴街
根据我童年的一本日记里也许错误的记载,在公元一千九百八十九年,南兴街进行了改造,从而使之成为了楚镇最繁华的街道,并一直延续到今天。南兴街上先后出现了南兴商场、楚门商场、楚门百货大楼、农业银行等当时我们差不多觉得是摩天大楼的建筑,事实上他们都只有五六层。有一年的国庆节,也就是我的生日的那天上午,我的父母惊奇地发现我并没有缠着他们索要礼物,而是神秘地失踪了,整整一天我下落不明。遗憾的是我的日记里并没有记录当时我去了什么地方。
在我的日记里记录得最为详实的是位于南兴街和南大街拐弯处的冰激凌店。我使用了“外星人的美食”来形容我第一次吃到的冰激凌。我父亲的一个男同事对我说,只要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就给你买一杯冰激凌,我毫不犹豫地满足了他的当爸爸的愿望。不久我看见这个叔叔和冰激凌店的女服务员谈起了恋爱,从此他有添不完的冰激凌和服务员阿姨的嘴唇。
山下
张建华的姐姐的男朋友的家住在山下,有一天他告诉张建华的姐姐说,那天夜里半夜我清楚的听到了鬼在山上唱歌。那个晚上是中秋节的晚上。张建华的姐姐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张建华,张建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我对张建华说,那天晚上在山上唱歌的不是鬼,是我和周勇。我们喝了一点酒,半夜睡不着,就提着一个充电灯,去爬山。到了半山腰,我们爬不动了,就坐下来唱歌。我知道我的歌声不好听,但是也不至于像鬼。然后我强烈要求把这个事实传到张建华的姐姐的男朋友那里去。
后来周勇说他在五点半准时到达了九曲桥,可是并没有看到我,他一直等到六点钟还没有看到我,于是他就一个人去了山上。他还说,他在山上看到我母亲在练木兰剑。
大卫村
章之华住在一个奇妙的地方,我从来没有想到楚镇还有这么个地方,在三眼闸门的那一边居然有个地方叫大卫村。那天刚下完雨,我在章之华后面跟踪她一直到了这个地方。我这才知道她家就住在大卫村。随后我看见,从她家里走出一位老人。也许是她的爷爷,一位健康的老人,他的两只手放在身后,慢慢走来。他经过一个小卖部,向右拐,一条弯弯曲曲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仿佛通向稻田,一只狗无精打采地看着我,他又拐了一个弯,进入巷子。穿过巷子,他向左拐,前方是一座桥,他走过桥,沿着河边走。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开阔地,有几个小孩在玩耍。河里有小船缓缓驶过。在开阔地,老人往回走,速度明显加快。他走过桥穿过巷子向右拐,不勺走到了一片开阔地,玩耍的小孩依然在玩耍,稻田的很远的那边是公路,路上行驶的车看上去都很小。
显然,现在我已经迷路了。
海边1
期待的大海终于出现在了面前,但它仍然离我们有一些距离,我们必须穿过一片树林。树林里的景色很美,有树有水还有芦苇。单雅要求在芦苇处给她照相,要我拍出“蓦然回首,她在芦苇丛中笑”的效果。我说我的技术上没有问题,但是你这样笑会不会有点傻呢?单雅马上就生气了,说,不照了不照了。我说,还是照吧,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说,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说,我担心的是光线,光线问题。单雅还是生气,说,算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