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5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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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5年第3期-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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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文化局局长在一个阳光虚设的日子里专门开会讨论M城文化领域意识形态问题,形成非同寻常的决议:M城的文化沙龙向一刀施行全面封锁,拒绝他进入这一领域;凡是加入M城文学艺术联合会的成员必须宣誓,今后将不得提一刀的名字、一刀的诗句,以及有关一刀任何非官方消息,否则开除学会。 
  M城电视台台长敏锐意识到逢遇了难得的机会。电视台昏昏欲睡的工作状态和老生常谈、缺乏新意的节目早让他忧虑不满,现在他总算捕捉到能产生轰动效应的新闻素材。他为一刀的出场安排得相当完美。横亘的沙漠作为指喻性的背景把观众期待的视线拉向即将出现的客体,一刀的话外音犹如大漠孤烟显得缓慢和持重,特写镜头中的一刀面容呈现思想的凝聚态,忧郁而惘然。让他倾诉心中的痛苦吧,让他对久远的时空保持抽象的理念吧,让他在诗歌里寻找精神的归途吧。台长坚决相信一刀有足够的内心力量投入一场势在必行的论争之中,电视台将协助处于困境的诗人消除与M城广大市民的间离,同时提醒正在恼火中的市民,在缺乏英雄的年代里,他们应该维护曾经倾注热望的艺术者的形象,大众是诗人与文化界融合的最好胶合剂,城市的肺如果缺乏多种新闻媒体的煽动,将会显得异常虚弱无力。 
  摄制组开着采访车威风十足地进入一刀住宅区,摄制组组长有礼地敲门,却招来开门的一刀谜语般艰涩难懂的咒骂。在僵持的对峙中,组长不得不通过大哥大请求台长撤回人马。台长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解释,要求他们无论付出什么性质的代价都必须拍摄出专题片,否则他正在组织几名快手写的评论文章就会变成虚构的框架、虚假的饶舌。“挽救观众的兴趣是电视台不容置疑的权利!”台长痛心疾首地说。 
  摄制组组长决定坚持等待一刀露面。他想起了“守株待兔”的寓言故事。现在他对那位据说相当愚蠢的农夫有了新的逻辑认同。习惯于嘲弄和否定的后来者居然看不出农夫身上一种了不起的精神,一种执著等待的信念,一种哲人才具备的对世界的深层理解。究竟谁算聪明人呢?疑虑丛生的组长陷入了文化探险的思维活动,一时难以自拨。 
  等待一刀露面的具体方式由几个人共同商讨产生。他们集体进入一楼的住户,付出数额可观的租金,从敞开的房门非常方便地窥视每一个过往者。 
  进入第三天的夜晚,几个人困得摇摇欲坠,在越来越深入的时间里纷纷躺下。只有组长睡意矇眬地隐藏在门内一把椅子上。凌晨时他隐约听见楼梯传来轻盈的走动声。在微弱的光线中,他勉强看见一个人戴着露出三个洞口的假面具经过门前,然后径直朝灰暗的街道深处走去。组长的脑子很长时间处于可疑的恍惚状态,他拿不准自己是醒着还是做梦,看到的是幽灵抑或是行踪诡秘者。猛然间他被一双无形的手推得跳起来跑上楼。一刀形同虚设的家门,像话剧中众所周知和认同的那扇道具门慷慨地为我们敞开了,所有的观众现在终于看清里面的布局与陈设,对一刀在一片黑暗狭窄的区域里的行为一目了然: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具。一刀显然把自己的衣物全派上用场,面具上一个标志着虚无空洞的窟窿正以荒唐怪异的方式面对我们这些表情惊讶的观众,一刀的背心、一刀的短裤、一刀的一切,都在千篇一律地凝视天空,幽闭无语。 
  一刀从此下落不明。 
   
  萨娜,女,1960年生于大兴安岭牙克石,达斡尔族,敖拉姓氏。现在内蒙古莫力达瓦旗生活。系中国作协会员。2005年当选为内蒙古自治区作协副主席。 


有一天(短篇小说)
乌 青 
  小王的SY 
   
  已经下午一点了,春天。小王的呼机响了,小王被叫醒,看看号码,估计是周济打的。小王你多么懒惰啊,春天你还是睡懒觉睡到几时!今天,外面的阳光异常明媚,我心里感到很舒服。但是小王没有什么感觉,小王想现在出去回电话大概人也已经走了。于是他没有起来,翻了翻身,继续躺着,他感到有点热和有点累。此时,我正和周济在图书馆门口的草坪上晒太阳和喝米酒以及看美女。周济从对面的IC卡电话亭回来,我问:没回?周济说:估计丫还在睡懒觉。我说,那我们去他那吧!周济说,也行。这个时候,有一个外国女孩和周济打招呼,周济很高兴地上去和她聊起来。他们用英语说话,我完全听不懂。 
  等他们聊完了,我们开始去小王的住处。小王住在植物园的很里面,租的村民的平房,一个月一百五十块钱。走了半个小时,到了。周济踢了踢门,小王起来开门。房子很小,除了床根本没有地方坐。周济说,你丫怎么还在睡啊。小王说,不是都三点开始嘛,还早。我们站着,小王穿衣裳。周济说,这是乌青,搞DV的,他想拍拍我们今天下午的排练。小王看着我说,乌青,我知道,我上次在香港商业十八台看过你拍的东西(有香港商业十八台吗?)。我说,哦,那些东西没劲。小王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我说,我觉得你们更有意思。周济给我和小王各扔了根烟,我们点上。周济说,圈里人都觉得我们的东西没劲。 
  资料: 
  “武打片乐队” 
  主唱/节奏吉他:周济 
  主音吉他:小王 
  贝司:热肉(真名:姜庆庆)(“张大静”乐队转会而来,后来又成立了“POO”乐队,本台将专门对此人进行报道) 
  鼓手:刘掏粪(真名:刘风涛)(刘掏粪的外号是有来历的,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购买其自传《二十年粪坑英雄传》) 
  键盘:罗阳 
  (资料出自《乌青江湖血泪史》,转载请注名出处。) 
   
  问:乐队名字为什么叫“武打片” 
  周济答:我们原来准备叫“大片”乐队,但是经过投票,我们发现我们还是更喜欢“武打片”,从小到大都喜欢看武打片,看得也多,美国大片主要是这几年看得多。另外也是为了宏扬我们中国的传统武术,我们有一些外国歌迷。 
   
  问:你们的音乐是什么风格? 
  小王答:很多人一听我们的乐队名字,以为我们是重金属或者硬核,再或者就是RAP,但事实上我们的音乐属于“靡靡之音”,不死不活的。有些像戏曲,比如越剧和黄梅戏。 
   
  问:你们演出怎么样? 
  小王答:你指什么?演出机会?很少的。主要是在“河床”酒吧。河床的老板你认识吧,就那女的,在网上叫笑脸符号的。很早以前在高地认识我们,就经常给我们提供演出机会。在此我代表我们乐队的全体人员向她致以崇高的敬意和最深深的谢意和非常感谢。 
   
  问:你们的生活状态怎么样? 
  周济答:你怎么也跟《我恨摇滚乐》杂志采访我们一样啊?生活状态跟你差不多。 
   
  问:听说你们的小样快出了? 
  周济答:对,我们首张小样专辑叫《麻花宝典》。收录了我们十一首歌。我们挺满意的。出了以后别忘了帮我们做做广告(诚征全国地下销售代理)。 
   
  问:现在几点了? 
  周济答:两点半了。 
   
  周济说,我们走吧,要不然庆庆他们要等我们了。小王和我站起来收拾东西。小王的双肩背着吉他看上去很酷。我们走在鸟语花香的植物园里,路上我们一人买了一串菠萝。小王说,你们来的时候,我正在手淫。周济说,草草,怪不得你丫半天才开门呢。我说,哈哈,我要是拍下来就好了。小王说,对对,你要是拍我手淫做个短片名叫《小王的手淫》肯定很有意思。 
  突然,我和周济都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我说,这个短片挺没劲的,手淫又不是没人拍过。小王说,我手淫就是不一样啊,拍出来绝对是世界顶级牛逼的片子。我说,手淫有什么牛逼的,没劲没劲。小王的声音大起来:我草,你丫拍的才没劲。说完,转身往回走。周济说,草,他生气了?我说,我不知道!怎么好端端的就生气了?我说,他不会是又回去手淫了吧? 
   
  我去追小王,他没有回住处,而是从一条小路拐到学校去了。我想他可能还是会排练的吧。他们排练的地方是在学校后山一个废弃的工厂厂房里。 
   
  文具店 
   
  老板正和他的儿子在吵架,他的儿子似乎是一个不孝顺的儿子,他们发生了剧烈的吵架,他的儿子突然大叫一声,然后倒在了地上。老板问我:你是不是老茂的儿子?我说是的。老板说,你看,我的儿子想霸占这家文具店,我的儿子想拿走我所有的钱。我说,我想买一根圆珠笔芯儿,我指着玻璃柜台里的一种圆珠笔芯说,这种。老板的儿子还没有起来,他光着上身,躺在地上,眼里流出泪水。他的身体相当粗壮,而这个老板的身体也是挺粗壮的,但是我发现老板好像已经受伤了,他捂住伤口,也许等我走后,老板就倒在地上,而他的儿子则会马上站起来。老板还有个女儿,也就是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的妹妹,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她这个时候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老板抓了一把笔芯放在柜台上,我拿了其中一根在纸上划着试了试,很流利,就把钱给老板。老板很快找我零钱。夜色已经暗下来了。 
   
  果皮包子 
   
  现在,我就向朋友们介绍一下果皮包子和它的制作工艺。 
  果皮包子和你所熟悉的包子大相径庭,外观上看,它是一种青色的半透明的东西,形状有点像小鸭梨(也许不太准确,但我实在难以准确地形容),从某种层面上形容,果皮包子简直不是一种食物,而是一件精美的碧玉制造的艺术品。由于呈半透明,你可以隐约看到里面的丁粒状的馅儿,但是如果你不了解的话,绝对无法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有咬下一口之后,我们才能明白里面丰富的内容。至于它的味道,我会对你说三个字——人间极品(哦,这应该是四个字)。皮儿香润筋道而爽滑,馅儿鲜美浓郁而不腻,口感醇滋丰颖(请原谅我生造了一个成语),食之欲罢不能,回味绕梁三日而不绝。我敢打包票,只要你有机会吃到正宗的果皮包子,在你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你所吃的数量已经超过你自己的预想,甚至超过了你的肚子的容量,即使你是一位正在减肥的淑女小姐。不过请放心,果皮包子是纯自然的绿色食品,无任何副作用,低脂,营养非常丰富,而且很容易消化和吸收。值得一提的是,果皮包子并非山珍海味般昂贵,而是一般老百姓吃得起的日常性食物,在当地甚至并不比普通包子贵多少。只是其制作工艺颇为复杂和高难(尤其是制作上好的果皮包子)。 
  我认为有一点是完全不能原谅的,这样一种人间极品的特色美食,居然未被载入楚镇的地方志。由于我的大舅是地方志的编委之一,我有机会查阅了大多数楚镇志的案卷,尤其是食品部分,这些糟糕的地方志撰写官员似乎毫不重视食品部分,他们只是记载了“油蛋”“油盾”“息饼”等这些并无多少鲜明特色且口味又很一般的小吃(即使这些小吃也记载得很粗略和不负责任),却遗漏了我们伟大的果皮包子。我曾经就此慷慨激昂地质问大舅:你们为什么不记载果皮包子啊?我的老大舅连看也不看我一眼,一边继续低头看着他的经书,一边慢条斯理地说,这个你不要问我,我只负责宗教卷。这就是我的大舅,说得好听一点,他是一个职业宗教研究者,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个念经的,他整天就知道看那些《般若波罗密经》或《金刚经》什么的。我真想对他说:我们陈家果皮包子就是因为你才败落的! 
  几乎可以肯定:我是这个世界上惟一记载果皮包子制作工艺的人,可惜的是我自己并不会做果皮包子,我只能根据我有限的了解来写。下面开始吧。 
  原料:上好的木东番薯(木东番薯是一种糖分较大的高品质红薯,根据我的经验在楚镇之外我没有吃到这种红薯),上好山粉(山粉大概是一种红薯淀粉),新鲜萝卜(不能太大),豆腐干,排骨肉(一点点把排骨间的精肉剔出来),虾皮,虾仁,鱿鱼,鳗干等等(还有一些东西我实在不知道是什么)。 
  调料:很遗憾,这方面我几乎一无所知,我想应该主要还是盐味精酱油醋料酒香油茴香八角葱蒜之类,但是我知道料酒的量很重要。 
  制作进程:首先把木东番薯洗干净,削皮,放到蒸笼里蒸熟至烂,然后将蒸熟的番薯加适量山粉,用手(手一定要洗干净,特别是上完厕所后,要达到洁癖的要求)和成泥,这一步非常关键,和的时候番薯和山粉的比例很重要,直接影响果皮包子的成色和口味,由于两种东西都是固体(不能加水),因此调和难度就很高,全凭经验和感觉。和好的番薯泥,先放一边。下面开始弄果皮包子的馅儿,将新鲜萝卜,豆腐干,排骨肉,虾皮,虾仁,鱿鱼,鳗干等等切成丁,先加水把这些东西和部分调料一起煮一煮,煮到半熟的时候,捞出来,在锅里放入少量植物油,先放排骨肉,再放其他主料,开始翻炒,加入另一些调料,炒熟为止(这个时候其香味已经难以抵挡了)。接下来,我们把刚才和好的番薯泥,用手捏成一个小圆筒形,用小勺子把做好的馅儿舀入其中,然后把口子包起来封上,并捏出一个蒂头来(这是果皮包子的重要标志)。等全部的果皮包子都包好后,分批放入蒸笼,蒸熟,出笼。至此,果皮包子制作完成。 
  待蒸汽缓缓散开后,我们看到一个个果皮包子待在那里仿佛刚刚出浴的美少女的……(此处删去四十六字),事实上果皮包子的手感真的很特别,要不是其香味的诱惑,放在手里简直舍不得吃。当然,一旦吃了一个,那么上帝也无法阻止你吃第二个第三个…… 
   
  在楚镇,有两家的果皮包子是最有名的,一个是陈家,一个是袁家。两家都有近百年的传统,两家的果皮包子各有风格,陈家果皮包子以馅儿见长,在馅儿的烹饪上有独门配方,秘而不宣。而袁家则以皮儿为优,其调和皮儿的手艺炉火纯青,另外他们所用的木东番薯则必须是他们自家种植的。陈家果皮包子目前的代表人物是陈彩香,我的母亲。实际上,我母亲并没有得到陈家果皮包子的真传,根据传男不传女的家族规定,我外公将果皮包子的手艺传给了我的大舅和二舅,我二舅十几年前脑溢血死了,而我的大舅自青年起就迷恋宗教,对祖传的果皮包子毫无兴趣,竟将果皮包子馅儿的独家配方遗失,正宗的陈家果皮包子从此失传。幸好我的母亲从小心灵手巧,从我外公那偷学了部分手艺,并且根据口味的回忆摸索陈家果皮包子馅儿的配方,但是作为一个贤妻良母她也无心去振兴陈家果皮包子,于是除了母亲,父亲和我可以算是仅存的能吃到陈家果皮包子的两个人,真不知道是应该感到庆幸还是悲哀(显然父亲看上去好像是庆幸)。 
  关于袁家果皮包子,我所知道的并不多,因为他们家有一个重要原则,就是:任何时候不和家族以外的人谈论果皮包子。他们家的人个个沉默寡言,带着一种家族性忧郁。袁家果皮包子现在的代表人物叫袁山,这个人简直可以称得上“果皮包子家”,他一生都在研究和修炼袁家果皮包子的制作手艺和木东番薯的种植技术。为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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