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祈善也算个有胆魄的,指着殷氏道:“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卑贱的下人,也敢这样谩骂主子?你也不想想,你的卖身契可还在别人手上,难道真是不顾死活了吗?”殷氏一楞,没想到童祈善此时还能这么沉稳,居然抓住她的软肋,气势顿时矮下半截。
童祈善又对着众人一通喝骂,那些下人都是受了殷氏唆使或是拿了她的好处才来的,如今见事态闹大,也都有了退意,因此纷纷退出屋子,急慌慌各自散了。那殷氏虽然不甘心,但她终归还只是个姨娘,并不敢太过造次,也只能悻悻地出去了。
童祈善又对着姜小姐好一阵劝说,甚至搬出老岳丈说道:“你只管这般样子,难道也不管你重病的父亲了么?你若死了,他还能指望谁?虽然咱们如今这样不合理法,可我童祈善绝非始乱终弃之人,我回去就请父母回京,为我们操办婚事,你看如何?”
童丞相说到这里,老脸红了红,才对姜墨言解释道:“后来为父仔细回想过此事,觉得那茶水点心里应该被人放了东西,尤其那屋子里的薰香,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嗨!为父一时大意,害了你们的母亲呀!”
童祈善和姜小姐二人原来想的很好,哪成想,童祈善第二天就收到了姜家退回的庚帖和婚书,只说是姜小姐不修女德,不配为人妻,自请休弃。这事情明显就不对头,童祈善哪里肯依?当天便找上门去,想问个究竟。门口的家丁死活拦着,说是男主人重病,不便见客。
童祈善没有办法,只得请假回父亲任上去接母亲,想让老人出面解决此事。哪成想,等他把人接来,那边已经传出了丧信。童祈善紧赶慢赶,赶到姜家,依旧被拦在门外,不让他进去。童祈善无奈,只得回去。想着过几日,姜家办完丧事,再让母亲登门。”
没想到的是,等他们再去的时候,姜小姐已经被送走了。童祈善几番逼问,那殷氏只是不说,又仗着自己怀上姜侍郎的遗腹子,以女主人自居,把童祈善和他母亲赶了出去。后来童祈善几乎找遍了所有的庵堂道观,却始终寻不到姜小姐的下落,这才不得不罢休。
童丞相讲完,满面凄苦道:“都怪为父,如果能早点找到你们,也不会让你们受这些苦难,你母亲也不会含恨而死。”
姜墨言听完,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难怪父亲至今对母亲仍旧一片痴心了。看来这完全是那殷氏在其中作祟。拉住父亲的衣袖,姜墨言安慰道:“爹爹不要伤心,造化弄人,好在我们都已经成大。今后虽不能时时守着爹爹,也会时常来看望爹爹的。”
说到将来的安排,童丞相忙擦擦眼角,正色道:“墨言啊,你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就跟爹爹回家去吧!”
姜墨言真诚地说道:“爹爹,您如今身居高位,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孩儿前些日子没有去见您,也是怕我外祖父的案子牵扯到您。如果案子虽结了,但难保没人趁机滋事。”
“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孩儿回到姜家,替我母亲守护好家业,又能经常去探望爹爹,岂不两全?”
“可是”童丞相心里还是转不过来。
姜墨言打断他,继续道:“听说爹爹如今也有儿有女,童家有他们在,爹爹后继有人了。若我们兄妹回去,只怕会给爹爹惹来更多麻烦,弄的家宅不宁,岂不是我兄妹的罪过?”
姜墨言不等童丞相反驳的话出口,又接着道:“爹爹放心,孩儿如今已经长大,必能护住自己和妹妹,就算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再来找爹爹帮忙。”
童丞相见他心意已决,又思虑周详,心中安慰,也便点了头。二人又叙了半日,这才各自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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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归家()
。童丞相回到家里,直接去了后宅。
听下人们传言,当天晚上后宅闹了一宿,裴夫人的哭声一直响到天明。小叶得到这话,飞快地跑过来给姜墨言送信。
姜墨言听罢只是笑笑,催着小叶道:“你还有空去打听这些没用的事情?还不快去收拾行李,咱们说话就要走了,到时候拉下什么东西,我可不陪你来要啊!”
小叶吐吐舌头,颠颠儿地去收拾东西了。
姜墨言也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她准备尽快收拾停当,也好早日回到姜家,那里还有一摊子事情等着他出面处理呢。
才刚一盏茶的功夫,小叶又颠颠儿地跑回来了,见到姜墨言就高兴的说道:“小姐,夫人被相爷关进佛堂了,管家的事儿都交给了王姨娘。二小姐也要被送去家庙,说是带发修行。外院的管家已经去通知家庙里的姑子们了。小姐,相爷这次是真的要惩罚夫人了吧?”
姜墨言闻言,心中却有些惊讶,老爹的办事效率还真快,难怪能当丞相了,真不愧“雷厉风行”这四个字了。
她再看眼前这个八卦因子暴涨的小姑娘,笑骂道:“你个小蹄子,让你整理东西呢,怎的这么爱打听这些闲事?下辈子罚你变个长耳朵兔子,让你听个够。”
小叶噘着嘴,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转身又跑了。
等小叶第三次进来的时候,姜墨言都要吐槽了:姑娘,你还能再活跃点不?
小叶忙举起手道:“这次可是真有正事儿。相爷叫您去他的书房一趟,说是有事情交代。”
“哦?父亲找我?”姜墨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嘱咐小叶道:“好了,我这就去。你可不能再乱跑了,把我梳妆台里的首饰都收拾好了,还有柜子里的衣服,也都打包好。记得,我屋子里的东西不要让外面那几个沾手。”
小叶点头:“小姐放心吧,小叶晓得。”
姜墨言去自己的小书房里,打开柜子,取出一个画轴拿在手上,这才出了门。
外书房里,童丞相正坐着发呆,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杯已经冷透了的茶水,和一个精致的木盒。姜墨言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要说姜墨言多年的职业生涯,让她看透了生死离别。可她却是个怪胎,总是对亲人间的牵挂不能免疫。如今再看童丞相感伤惆怅的面容,心中也忍不住一阵酸涩。
童丞相见女儿进来,呆滞的眼睛才逐渐有了些神采。
姜墨言在旁边坐了半晌,童丞相才开口道:“为父已经见过你哥哥了。他很好,不愧是我童祈善的儿子。”
姜墨言默默听着。童丞相又是一声叹息,方道:“嗨,可惜呀!你们一个个都不肯陪在为父身边,叫我这心里心里难受的紧呐!”
姜墨言见父亲感伤如此,直接跪倒在地,膝行至父亲身旁,抱着童丞相的腿哭道:“女儿也舍不得爹爹。这些日子以来,爹爹对女儿的疼爱,女儿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间。无论将来女儿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爹爹对女儿的恩情。”
童丞相再也忍受不住,拉着女儿默默落泪。门外的老管家见此情景,心中唏嘘,也陪着掉了几滴眼泪。
父女二人哭泣多时,才渐渐止住。童丞相拿起桌上的盒子,递到姜墨言面前,道:“为父这么年,都没能好好照顾你们,这些银子你们留着傍身,有个急用也不至于为难。如果不够了,随时到家里来找爹爹。”
姜墨言打开盒子,见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叠子银票,都是千两一张的。姜墨言忙退回去道:“爹爹不可,这些银子太多了,我们哪里就用得着这么多银子了!府里事多,您还是”
童丞相推回盒子,打断她的话:“这是爹爹给的,拿着,不许推辞。”
姜墨言无奈,只得收下。
童丞相又道:“你回了姜家,要襄助你哥哥,管理好家中事务。姜家如今没有长辈打理,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应付得来?不如我再给你几个人,也好协助你们一二。”
姜墨言忙起身道:“爹爹不必担心,姜家的老管家姜槐已经把姜家打理好了,并不会让我兄妹费心。上次女儿去普渡庵时还见曾过一面。那姜大叔是外祖父当年得用之人,这次案子也是多亏了他老人家,才能拿到证据,尽快结案的。
童丞相倒是听说过姜家管家击鼓鸣冤,为主人报仇的事情,也便不再勉强。只嘱咐姜墨言不必着急,等姜家来人接再走。
姜墨言点头称是。临出门前,姜墨言将那个画轴取出来,放到案上,独留童丞相一人在屋里感伤。
几日后,姜家果然是老管家亲自来接小姐回府了。姜墨言戴着长长的围帽,领着小叶进了马车。后面跟着五辆拉东西的马车,拉着她们的行李和相爷亲自准备的好几车东西。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姜家。
到了姜家门口,早有一溜家丁仆妇等在门口,准备迎接大小姐归家。
小叶悄悄打起轿帘偷看,回头对姜墨言道:“小姐,这些还都是姜府原来的人吗?”
姜墨言点头,道:“最近事情多,姜大叔只来得及把那些铺子田产收回来了,这家里的人还顾不上换呢。所以我才这么急着回来,也好帮帮姜大叔。”
二人话刚说完,那边已经停下马车。有个嬷嬷上前来放好马凳,掀开车门,请主仆二人下车。
众家人见到小主子,都跪倒拜见。
姜墨言透过围帽看了众人一眼,叫了起,便不再停留,直接进内院去了。
姜墨言来地姜府几次,对这里还算熟悉。她一路行来,却发现这院子变化不小,很多地方都做了改动,原来的浮夸拜金之气一扫而空,质朴大气的格局再次凸显出来。姜墨言心中暗暗感谢姜槐的能干。
刚到正房门口,姜墨言仰头看到一块朴素而古旧的牌匾挂在上面,上书“余庆堂”三个大字,一看就知道是原来的老牌匾又被挂上了。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姜墨言心中默念着这句话,人已经走进了门里。
室内的摆设也已经焕然一新了。姜墨言看着还算舒心,便对旁边的姜槐道:“大叔,这些日子多谢你打理一切。哥哥常常不在家,我又是个女子,这姜家往后都要靠您费心了。”姜墨言说着,对姜槐拜了拜。
姜槐哪里肯让她真拜下去,急忙一把扶住,道:“小小姐,您可千万不要这么说。当初没能为老爷和小姐守住这个家,老奴已经深感惭愧了。”说道,又险些掉下泪来。
姜墨言忙安慰了几句。
姜槐见后面的仆妇已经把行李都搬了进来,忙道:“小小姐,老奴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一间厢房,小小姐不如先去厢房休息,让下人们去收拾您的房间可好?”
姜墨言自然是同意,留下小叶指挥众人搬东西,她先去了厢房休息。
如今好容易离开相府,她可不想再被拘在后宅,虽然已经有了孪生哥哥的借口让她完美变身,可是这个妹妹的角色要如何处理好,也是个不小的难题,看来她又得好好筹划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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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幸福的米虫()
姜墨言回到姜家,第二日便称病不出,一连三日延医问药却不见好转。到了第四天,小叶吩咐人去普渡庵请来慧心大师。
慧心大师进内宅,给小小姐把了脉,又详谈了一番。之后由小叶领着在宅子里走了一圈,回来对管家说:小姐体弱,与这宅子的风水相冲,最好还是换个地方住,才能保得她身体康健。
古人对这风水之说深信不疑,又有小叶在一旁煽风点火,因此小姐与这房子犯冲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于是三日后,姜墨言坐上马车,带着小叶转到乡下的庄子上去修养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则要看她的身体状态来定。
小小姐刚走一天,回深山探望养父母的小少爷便回来了。听说妹妹去了庄子上,骑马赶过去探望。
姜墨言来到庄子的时候,小叶正在门口等她,旁边站着一个老成的庄头。
二人进了庄子,那庄头才被支走。小叶拉着小姐抱怨道:“小姐,您怎么这么久才来呀,这里地处偏僻,您这一个人来来去去的,万一可如何是好哇!”
姜墨言并不接她的话头,只问到:“这个庄头靠得住吗?”
“小姐放心吧,人可靠的很,都安排好了。只是小姐呀,小叶不想离开您,您不如把小叶一起带走吧!”小叶委屈地说道。
姜墨言苦笑道:“你这丫头,怎的又变卦了,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过不了多久,我一定会来接你的。你若跟我回去,那些人怎么会不起疑?”
姜墨言见小叶依旧噘着嘴,忙拍拍小叶的肩膀道:“小叶不是自己说要帮我的吗?难道你又不想帮忙了?嗨!小姐我可真是命苦哇,身边连一个可托付的人都没有。”
小叶一听急了,忙道:“谁说奴婢反悔了?奴婢就是舍不得小姐。奴婢长这么大,还从未离开过小姐呢!”说着说着,小叶的眼圈便红了起来。
姜墨言怕她又拿眼泪淹了自己,忙道:“好了好了,我保证,将来一定好好答谢小叶妹妹,保证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如何?”
小叶虽小,却也听不得小姐这般打趣她,破涕为笑,嗔怪道:“小姐太坏了,又逗奴婢。”
二人玩笑一番,姜墨言又在庄子上逗留了一日,这才骑马回了姜家。从此,相府大小姐童熙枫便成了姜家少爷姜墨言。
解决了身份问题,姜墨言才仔细盘整了一下姜家的产业。
当姜槐一张张拿出那些房契和地契,坐在一旁看着的姜墨言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里足足有十五个铺子和一千多亩良田。
另有一个叫刘乾的帐房,抱来一摞子帐册进来。姜墨言拿起总帐翻了翻,账面的存银居然有近十万两之多。再加上相爷给的五万两,姜墨言瞬间觉得自己土鳖变凤凰,有种暴发户的感觉了。
姜墨言暗喜,心道这崔佑道对自己的这个外室和外挂儿子还真不错。幸好当初案子发得急,那殷氏母子怕还没来得及转移财产,就被统统收监了,这下可全便宜了自己。
姜墨言翻看了一下帐册,帐目记录的清晰明白,没有大的错漏,知道这个帐房还算不错,便没有要动他的意思,只是安排了另一个人去帮忙打杂,也算是对刘乾有个监督。
对于姜槐,姜墨言是一百个放心的。她仔细看了各个铺子的经营范围和盈利,又把那些田庄的收入查看一番,便对姜槐道:“大叔,这些铺子的掌柜和田庄的庄头都是新换的吗?”
姜槐摇头道:“回少爷话,有些还是原来的老人,因没有大的错处,对主家也很衷心,愿意效忠的,便都留下了。其中有几个是殷氏的娘家亲戚,老奴都已经将人赶走了,换了新人上来。”
姜墨言点头,道:“这样甚好,如果都换了,怕这生意就要受不小的影响。您老多费心,今后多盯着这些人,观察一段时日再说。”
姜槐点头。
姜墨言又道:“外面的事情处理完了,现在该整理整理咱们府上了。”
姜墨言拿起花名册对姜槐道:“大叔,我姜家当初坏就坏在这些下人们手上。如今我既然当了家,便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您拿回去看看,只要是您信得过的人,便都留下,其余众人或放或卖,一个不留。”
姜槐倒没想到姜墨言有这样的气魄,心中佩服小主子的果决,忙点头应是。
姜墨言又接着道:“这新买的下人,都要在官方的牙行买,不怕要新手,调教好再来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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