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姜莫言在这些琉璃的瓶瓶罐罐里翻找,又去旁边的柜子里翻找,甚至用一种特别奇怪的方法打开了一个大铁盒子,从里面拿出来两个琉璃瓶子,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门外已经响起了脚步声,显然又有人来了。“快走!”他迅速拉起姜莫言,再次冲到窗户那里,学着刚才的样子带着她一起翻下了下一层,从一个同样奇怪的房子里穿过,然后就是长长的四面发亮的甬道、长长的台阶,以及供他们东躲西藏的各种奇怪房间。
最后他们跑到一处青砖砌好的院子里。他正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姜莫言已经俯身拉开了地上的一个圆形的铁盖子,然后回手扯着他一起跳了进去。
几乎在同时,他听到有人从楼上下来,在他们头顶的地面上来回走动了很久。至于后面如何了,他就不知道了。因为他此时已经被动作迅捷的姜莫言,拉进一个污水横流的甬道里。刺鼻的气味熏得他头疼,可他的手却不自觉的伸向姜莫言的脸,替她捂住了鼻子。他看到她的眼里流露出亮晶晶的光,这让他心中一阵悸动。既使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依旧有了冲上去亲她一口的冲动。
就在他想要付诸实践的同时,一声尖细的呼叫打断了他,让他忍不住抬起头来,脱口而出:“出什么事儿了?”
“不好了,殿下。有歹人闯进来了!”
凤九天猛然坐起来,愣怔半晌,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回头,眼前是他的床榻,身下是凌乱的被褥,哪里有姜莫言的半分影子?
原来是场梦!
凤九天起身,迅速套上外衫,冲出房间。远处灯光晃动,隐隐还有打斗的声音传来。
凤九天住的这里,是原来定州守将的都督府,虽然建筑粗糙了些,但盛在地方够大,房间够多。他听出那声音是从外院传来的,叮叮当当的似乎参与的人还不少。
凤九天眉头一皱,展身形向远处飞掠而去。后面的小公公一路小跑着追上去。
黑暗中,凤九天看到一群模糊的人影正在打斗,脸看不清,但看那刀剑映着月光反射出来的微弱光芒,凤九天大约判断出了敌我的形势。
他毫不犹豫的单掌劈死一个使弯刀的人,抢过对方的弯刀朝着那些使用同样兵器的人砍过去。黑暗中看不清他的动作,只看到那弯刀上的光华一起一落,非常迅速。伴随着弯刀起落的,还有一声声惨叫传来。
突然,有个非常熟悉却又带着些沙哑的女声传来,让凤九天砍人的动作突然一滞。
“殿下,我在这里!”
“莫言?”凤九天轻呼出声,身子迅速向那个方向扑过去,一把抱住那个娇小的身躯。
“莫言,你回来了!”凤九天的声音里微微发颤,不知道是因为突然见到人后的意外和激动,还是这个人本身带给他的强烈的情感冲击,让他抱着对方的手异常用力,险些把怀里人的腰肢勒坏了。
“殿下,我的腰你轻点儿。”那声音再次传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凤九天的错觉,那声音里带着点让他不太适应的沙哑,但浓浓的情意却伴着那声音显而易见的传进他耳膜。凤九天顾不得其它,低头搜寻怀中人的脸。看到那张熟悉到刻骨铭心的脸,凤九天感觉自己的心终于又找了回来,熨贴到让他全身都舒畅起来,身体也不有自主的放松下来。
就在他准备带着人先跳出战圈的时候,突然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伴随着剧痛的,还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凤九天,你去死吧!”
凤九天低头,看到一把匕首插在自己的肚子上,因为主人用力太猛,那刀刃已经全部没入,只剩下一节乌黑的刀柄露在外面。
凤九天抬头,看到那张自己日夜思恋的人脸上,挂着他从没见过的冷漠而残忍的狞笑。
“为什么?”他的声音发颤,有疑惑,有哀伤,还有浓浓的爱恋。
对面的人看着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又抬头看了看他脸上的不可置信,似乎冷哼了一声,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周围的打斗似乎是停止了,因为他已经听不到什么声音了。但身上却冷,冷到骨髓,冷到心底。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空,所有的往事被一件件抽离大脑,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空,唯有远处一个淡淡的影子顽固的不肯离去。
她在留恋什么?这个残破的身躯?还是这颗残破的心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四章 被刺()
穆青带人赶到的时候,打斗已经接近尾声。那些黑衣人已经被斩杀殆尽,只有几个漏网之鱼仓皇的逃走了。地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一个个依旧冒着鲜血的尸体。但在这些尸体当中,一个蒙尘的黄色身躯安静的躺着,没有一丝生机。
穆青大惊,几步冲到近前,看到一把匕首插在凤九天的肚子上,鲜红的血留了满地。“殿下!殿下!主子!来人,快来人,叫御医”
所有的人都慌了,因为他们的皇太子殿下被人刺杀了!
马槐坡,南征军大帐。
阿达汗正在下棋,不过对手是自己。每当他烦躁的时候,总是会左右手互博,让自己烦躁的心平静下来。这个怪异的癖好,已经保持很多年了。
今天晚上的行动已经开始了,可是却一直没有传回来消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阿达汗这样安慰自己。
自从班师以来,他就一直惴惴不安,一方面是皇帝那里一直没有消息。虽然班师之前,他已经跟皇帝派在他军中的监军商量过,也得到了监军的支持。可是远在上京的皇帝却迟迟没有发来只言片语,让他这个一贯被猜疑的王爷心中更是没了底。
一方面,战场的形势的确非常棘手。就如现在,他早早就通知了宝州城的守将冯骏灿,想给凤九天来个南北夹击,可是宝州方面的兵马却是迟迟不到。而他的大军却在玉峰谷遭到伏击,更被后面魏达的华**队追上,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让他不得不退守马槐坡。
万幸的是还有一件算得上好事儿的消息,让他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一些。他手下有个副将,曾经在定州城里呆过,也恰巧知道一件别人谁都不知道的隐秘:就是当年有个定州都督胆小怕事,在自己的院子里偷偷修建了一个密道。这密道修得不长,只能通到两条街外。可即便如此,也算个不错的机会了。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东煌皇太子的院子,偷偷杀掉他的几率就大大的提高了。
这才有了今晚的行动,而他也正是在等行动的结果。这一等就等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门外才进来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踉踉跄跄的步伐,一看就是疲惫已极。
阿达汗先是一惊,又是一喜。只要人能回来,就说明事情八成是成了。果然,那人虽然脸色惨白、一身血污,可是那脸上的笑容却是全然展露出来,看得阿达汗心花怒放,不问也知道了答案。
阿达汗心中高兴,一夜的疲乏竟然一扫而空,站起身大声吩咐道:“来人,大军即刻出发,全力攻打定州城。”
那些将士显然也非常高兴,私下里传递着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东煌皇太子已经被他们刺杀了!在这种好消息的振奋下,队伍的士气空前高涨,连行军速度都快了不少,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赶到了定州城下。
定州城城门紧闭、吊桥高悬,桥杆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免战牌。
听到探马的禀报,阿达汗一阵冷笑,“此时不打,更待何时?给我全力攻城!”
一声令下,士兵们喊杀震天,迅速朝城门涌去。
已经被连夜紧急召回的蒋茂才,此时正站在城门楼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北冥军紧皱眉头。一个小将看着漫山遍野、让人眼晕的北冥军,有些肝颤的问道:“将军,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守城了。这定州城易守难攻,咱们当初可是打了很久才拿下的,别告诉本将军你们还不如北冥人。你在这里看着,死守城门就好。”蒋茂才又看了看城下,这才转身下了城楼,往城中太子的临时行苑飞驰而去。
蒋茂才在门外下了马,急匆匆进了院子,看到守了满院子的人,个个一脸焦急的望着太子的寝室门。站在最前面的穆青穆念和旁边已经哭成泪人的岳芊雪更是眼珠不错的望着那门。还是吕飞鹏见他进来,急忙过来问道:“大哥,城门那边怎么样?”
“阿达汗已经攻城了。不过不要紧,城门处有我几个得力的手下看着,他们一时半会儿攻不进来。殿下怎么样?”蒋茂才一边问一边向前走去,似乎离近一点儿就能帮到屋子里正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一般。
“嗨!”吕飞鹏也跟着往前走,脸上却是无法形容的担忧。“好几个御医已经忙活了好几个时辰了,还没消息。”
穆青等人听到他的声音,都纷纷回头看过来,拿眼神询问他。
“城门那里没事儿,大家不必担心。”蒋茂才说完,走到穆青身边,问道:“里头可有消息了?”
穆青摇头,眼神里是无法控制的担忧和愤怒。“让我抓住她,定然要将她碎尸万段!”
穆念倒是还冷静,过来拉了拉大哥的袖子,劝道:“大哥莫急,万一弄错了,岂不是”
“怎么会错,那么多人看到了。都怪我当初瞎了眼瞎了心,居然还千方百计帮她逃脱,没想到她回来,居然是为了要殿下的命。”穆青把拳头捏的“咯咯”直响。如果姜莫言在他面前,相信他会毫不犹豫的挥拳砸下去。
房门在这时突然开了,从里面走出个花白胡须的御医,一脸的疲惫,脚步都有些飘忽了。
穆青急忙上前扶住,急切的问道:“殿下他怎么样?”
老御医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说道:“殿下洪福齐天,只要今天能退了烧,就还有五分希望。”
“才五分?大人,您一定要救活殿下我我们大家不能没有他啊!”岳芊雪已经又哭起来,那哭声高高低低,让现场的气氛更加凄凉。
还是蒋茂才更沉稳些,拉着老御医问道:“我们能进去看看殿下吗?”
老御医想了想,说道:“你们进去一两个人,悄悄看一眼,千万不要惊动了殿下。”
蒋茂才点头,看向穆青。穆青会意,二人一起进了屋子。
刚打起帘子,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几个御医正在外间里忙活,有配药熬药的,有斟酌药量增减的,一时竟无人有空搭理他们。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五章 殿下不好了()
二人转进暖阁,看到青纱帐内,形容憔悴的凤九天正在昏睡,头上的湿毛巾被旁边伺候的公公时不时的拿下来换一换。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是昏睡中的人进入了什么可怕的梦境里,他的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还不时的发出一两声破碎的呻吟。
穆青心里酸涩懊悔,眼圈竟然忍不住红了。
蒋茂才知道穆青和殿下的感情深厚,见凤九天被照顾的很好,就拉着穆青悄悄退出来,低声劝道:“穆将军不必难过,殿下乃是龙子储君,将来的一国之君,自有上天神佛护佑,不会有事儿的。如今殿下病着,又有强敌在外。这里除了殿下,就只有靠你我支撑了。将军还是振作起来,咱们商量一下拒敌之策吧!”
穆青咬牙压下心中的担忧,点头道:“蒋兄所言甚是,是我失态了。咱们这就去商议对策!”
二人说着,走出了房门,对着外面的众人说道:“大家放心,殿下很好,不会有事儿的。咱们这么守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商量一下怎么退敌吧!”
几人闻言,都黯然的点点头,然后跟着穆青二人往外走去。只有岳芊雪依旧僵立着没有动,眼睛直直的望着闭合的门。吕飞鹏想要出声叫她,却被蒋茂才拦住,对他摇摇头,“随她去吧!”
室内的凤九天躺在床上,依旧发着高热,脸上的潮红越来越不自然。小公公看着殿下越发痛苦的表情和急促的喘息,吓得跑出去一连声的呼唤御医。
几个御医急忙停下手中的忙碌,齐齐围拢过来,察看殿下的情况。此时的凤九天,脸上已经出现一种灰败之气,似乎那些灵动俊秀正在一点点抽离他的身体。
“殿下状态不是太好,快看看伤口。”
“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并无崩开。”
“脉象如何?”
“坏了,脉象有异脉如解绳索之状,散乱无序,这是这是”一个御医哆嗦着嘴唇,怎么也不能把“怪脉解索”几个字说出口。
另一个御医急了,一把推开他,伸手扶住凤九天的胳膊。
所有人的眼睛全都看向他,似乎他一会儿的诊断就是对殿下的生死判决一般。只见那大夫脸色时惊时疑,把了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大家不由得急了,打破寂静纷纷追问道:“殿下到底怎么样了?”
不等他回答,床上之人却轻哼一声,卸去全身的力气,头歪向一边。
“殿下,殿下殿下不好了殿下不好了”
凤九天感觉自己的身子好重好重,重到他呼吸都有些困难,胸口憋闷的难受,他好想脱离这种难受的处境。所以当有人掰开他的眼睛,让外面的光钻进他眼球的时候,他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他用力一挣,感觉整个人如脱掉沉重的衣袍一般,顿时轻松得飘起来。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一低头,却看到一群人正围着床榻焦急的呼喊着什么。他听不清楚,但感觉非常烦躁。床上躺着的人非常熟悉,他靠近一些,仔细看了看,那张脸似乎跟他很像,可又不完全像,反而像是有人用木头雕成的假人一般,没有生气,没有灵魂。
凤九天厌弃的看了看那身子,飘然出了屋子。外面是刺眼的阳光,那光线太强,让他有些受不住。他用手遮住眼睛,这才看到院子里傻了一般呆立的岳芊雪。他只看了几眼,就飘过她,朝外面而去。
远处有很多奔跑而来的人,都是他手下的大将。穆青穆念跑在最前面,凤九天有些高兴,想要跟他们说说话。可是他们似乎没有看到他一般,很快从他身边跑过,甚至有人碰到了他的身体亦无所觉。
凤九天有些心惊,他们看不到自己吗?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常。如果真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如今双脚离地,俨然是飘浮在空中的样子。凤九天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已经死了么?死就是这样的!
他心中有些悲凉,想想自己的一生,想想自己的父皇,再想想那个人,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他望望远处,身子不由自主的飘起来,朝着一个方向飘过去。
路过街市时,他看到破败的屋舍内孤苦的妇孺正躲在屋角,听着远处传来的惊心动魄的战鼓声。路过城门,他看到无数冤魂正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痛苦挣扎。路过原野时,他看到大片荒芜的田地无人耕种,干裂的土地上稀稀拉拉的长着一些杂草。路过森林时,他看到无数野兽出没,虎视眈眈的盯着路边偶尔经过的路人
远远的,他看到一阵烟尘滚滚,似乎有大批人马从远处奔驰而来。凤九天无端的松了一口气,朝着那人群飘去
姜莫言带着众人奔波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他们才停下来埋锅造饭。保剑锋走过来,看着远处的城池,对姜莫言说道:“再有一个半个时辰就能到定州城了。你打算怎么办?”
自从清晨开始,姜莫言就有些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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