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常化全退下去之后,唐菲的心里也是打起了鼓。
同常公公一样,她同样看不懂皇上的心思。
皇上却是笑吟吟的看向唐菲:“怎么欢喜的过了头?连谢恩也忘了。”
唐菲心中心念剧转。
自己如今接连晋升,到也不能算是一件坏事。
因为自己今日游湖宴上而歌,想来也是大大的出了一把风头,如今便是想要韬光养晦,想来也是来不及了。
而在皇上的乾清宫养病,又陪皇上一同用膳,已是不知招了多少嫔妃的眼,想来此时不少宫中已是摔破了大把的茶杯瓷器了吧。
等到自己回到萦香阁,各方面也就该动作起来了。无论是巴结讨好,还是刁难陷害,都是不会少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风雨小路()
如今皇上此举,虽然将自己算是推到了一个更高的风口浪尖之上,但何尝又不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呢?
告诉整个后宫,这个唐婕妤朕很是满意,你们休要轻举妄动。
但是此时自己尚未侍寝,又与皇上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实在不能给皇上留下一个急功近利的印象。
男人不都是喜欢那种不争不抢、薄利淡名的女子的吗?
想到此处,唐菲便跪了下去,正色道:“臣妾一于社稷无功,二于龙脉无助,三尚且未侍寝,实在不敢让皇上一再破了规矩。”
见唐菲如此,皇上却是并未如唐菲设想一般,流露出什么感动或者满意之态。
只是带着点莫名的笑意:“朕说你担得起,你就担得起。”
唐菲本来还准备了不少的表演,可是眼瞅着皇上好像不太喜欢这种假模假样的推辞,便也将接下来的话都吞了下去,只喏喏的点了点头。
果然,皇上见着唐菲如此利索的受了,反而很是高兴的摸了摸她的头顶。
唐菲正被皇上搭在自己头顶的手,弄得全身都不自在。门外传来常化全的禀告,说是给唐婕妤备下的小轿准备好了。
皇上便也放下了手,笑道:“夜深露重,又下着大雨,爱妃还是多穿一些衣服吧。”
说着略一伸手,常化全立刻领会,去取了皇上的一件锦缎披风。
皇上笑着接过,又亲手给唐菲披上了,系上的带子。
再看此时的皇上,笑意温柔,目光柔和,动作更是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的珍宝,格外的轻柔。
“陛下”在皇上这样的眼光下,唐菲也不由的有些迷失,便想开口问道皇上为何不用自己侍寝。
可是话未出口,却很快反应过来,眼前的温柔皇帝,也正是拥有一切生杀大权的,可以主宰生死的冷血的帝王!
这样的皇上的心思又岂是可以随便猜测,随便询问的呢?
要知道,揣测圣意,无论是对宫中奴才,还是对后宫的嫔妃来说,都是大忌!
于是话到嘴边也未出口,只是略有些哀哀切切的望着皇上:“陛下,那臣妾便先回去了。”眼神哀怨,又带着丝丝不舍。
皇上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挥了挥手,常化全便上前,扶着唐菲,两人一同去了。
唐菲回过头,乾清宫绚烂明亮如白日的灯光之下,皇上的背影挺拔又坚韧。
仿佛是可以给人安全感,让人依靠的丈夫,可是又仿佛只是一位冷血无情的君王。
外面确实雨急风冷,但是因为坐在皇上特意备下的小轿里,身上又披着皇上亲自系上的披风,唐菲倒是不觉得有丝毫的寒意。
坐在有些摇摇晃晃的小轿中,外面却是一片狂风暴雨飘摇。
唐菲恍然,好像自己并不是走在回萦香阁的道路上,而是走在自己人生的道路上一样。
自己的后宫之路便是如此,虽然有着皇上赐下的小轿,暂且帮着自己抵挡寒意,抵挡外面虎视眈眈的阴谋诡计。
但是自己却没有办法阻止这瓢泼的大雨,冷冽的寒风。
却是不知道这顶小轿是不是足够结实,能够一直帮自己抵挡一切风吹雨打。
而如果有一日这小轿若是翻了呢?那时自己又该如何承受风雨,如何自处呢?
出了乾清宫前的大道,慢慢的就越走越偏,路边的灯光也是越来越暗。
也是,毕竟储秀宫向来住的都是一些没有分位的小主,或者是一些不受宠爱的嫔妃,所以一直都处在后宫的角落,平时也是人迹罕至。
轿子走在这样空旷又无人的小路上,一点声音也可以被放大很多,传的很远。
两边高高的宫墙在风雨中伫立,墙角地砖的缝隙中长满了青苔,无端让人感觉到一股阴沉萧瑟。
唐菲坐在轿子中,在外边簌簌的雨声中,和太监和宫人规律的脚步声中,她听到了一些别的声音。
像是沉闷的呜咽声,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被拖曳而行,地砖被摩擦发出的沙沙的声音。
在宫里头,很多事情看到也要当做没有看到,听到也要当做没有听到。
这样才能少招惹一些是非,也能活的更平稳,更长一些。
正在行进中的轿子忽然停了下来,前头的太监压低了声音呵斥:“你们这是怎么办的差?惊扰了贵人担待得起?”
唐菲掀起一角轿子帘往外看去,几个孔武有力的太监正抓着一个女人往后拖。
她挣扎的很厉害,鞋子都踢掉了。
要不是嘴巴已经堵上,她一定会发疯一样的撕咬叫骂。
外面的风雨仍旧很大,无论是抓着的太监,还是被抓着的女人,身上俱是淋透了雨水,颇为狼狈。
唐菲仔细看着这个女人,却有些眼熟。
细细想了一下,这个人,自己倒是有过一面之缘。
虽然她的衣着打扮与刚才见到的时候全然不同,但是唐菲仍旧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正是方才卫贵妃游湖宴时,那个弹琵琶的女子。
因为她的琵琶弹的尤其好,堪称仙乐,所以让自己的印象颇为深刻。
只是这才一会子的功夫,游湖宴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那个女子也看到了坐在软轿中只露出小半边脸的唐菲。
想来是唐菲在游湖宴上的歌声实在动听,让她想忘记都难以忘记。
她像是凭空陡然生出力气,一把甩开拧住她肩膀的太监,扯下塞口的破布,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唐菲的方向爬了两步,几乎是嘶吼着尖叫出来:“唐美人!求唐美人救命!救命啊,唐美人!”
唐菲刚刚已经被皇上晋封为婕妤了,所以此时却是已经不是唐美人,而应该是唐婕妤了。但是很显然,眼前的女子却还是并不知道。
坐在软轿中,唐菲额眉头皱了一下。
轿子前头的太监更是心中叫苦。
轿子里的这位唐婕妤,论品阶实在算不上什么。
但是却是皇上最新进的新宠。
未得侍寝,便连升两级,乾清宫上上下下现在没有一个人敢怠慢她。
这半路上杀出来的女人却是居然张口叫出了唐婕妤的名号。
他显然不能就这么当着唐婕妤的面,就这么独断专行的让人赶紧把这女人处理掉。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片语之恩()
唐菲也是心中有些纠结,这女子与自己虽然有过一面之缘,但是自己不知事情的真相,也不知这女子沾染到了什么人,实在不想理这样一看就是很麻烦的闲事。
但是自己若是就这么不管,又实在心中难安。
自己的视而不见可能就如此断了这女子的生路。
眼前一条鲜活的生命仿佛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况且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自己若是还置之不理,未免显得冷血无情。
唐菲心中给自己找好了理由,便悠然出声:“怎么回事?”
那几个办事不利的太监赶紧加了把力气,又把那女子的嘴堵上。
其中一个领头的太监跪着向前膝两步答道:“回婕妤娘娘的话,这个女子是官乐坊的乐人,私闯赟祥门被抓住。”
“她半夜闯宫门做什么?”
那个太监不敢隐瞒,:“她说想求见主子贵人,指个御医帮她瞧病。”
唐菲看着那女子的模样,她狼狈不堪,身上被雨水浇得透透的。
又因为在地上拖行,沾染了不少的淤泥,枯叶,活着雨水,都成了泥浆。
那女子身子被太监狠狠的按住,动弹不得。
两眼却是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眼睛里带着点子祈求,又带着点子希望。
好像自己就是那落水之人手边的稻草,哪怕只是个稻草,也只能狠狠的抓牢。
唐菲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主要还是不喜欢看到有人将自己的所有希望,一切荣辱都寄托在旁人的身上,哪怕这个旁人是自己。
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那样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官乐坊的乐人歌姬并不少,她们都是专门为皇上演奏歌舞的人,若是生了病,也没有道理请不到医生啊。
又不是像自己,自己那时是为了能够面见皇上,博得圣宠,所以故意虚报了储秀宫内务府自己的病情。这才让他们掉以轻心,怠慢了自己。
难道这个女子也想用这种方式博得皇上的圣宠?
这个念头一出,唐菲也便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她这样的身份,又不住在后宫,而是住在宫外,想穿过赟祥门就已是艰难,又怎么会有可能进入到乾清宫,见到皇上。
见唐菲疑惑,之前回话的那个小太监也很是机灵,小声解释说“回婕妤娘娘,这个女子和那个生病的男子都在贱籍。”
唐菲明白了。
不但是官乐坊,就是宫中服侍的其他宫人也是分成了几等的。
封建社会就是喜欢将人都分出个等级,这样才能更好的维持自己的统治。
最高级的自然是贵族,最低一等的就是贱籍。
贱籍中的人命比蝼蚁还要微贱,是众人脚底的烂泥。
一般都是一些家中曾经犯了什么大罪,本该处死的,却是苟延残喘着一条贱命,却也只能在这世上被人蹉跎。
其实其他的人也未必有什么高贵的出身,但是有能够作践他人的机会,是人都想要上来踩上一脚的。
听闻这由头,唐菲心中也是微微叹了口气。
唐菲当然不会傻乎乎的去说什么人人平等,因为她本来就是处在这剥削别人、享受着这不平等待遇的统治阶级。
唐菲也不会虚伪的说什么,社会不公平,世道不好。
因为她知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不平等。
就是叫嚣着人权的美国,难道就没有阶级了吗?就没有富人和穷人的分别了吗?就没有剥削和统治了吗?就没有那么多流浪汉,失业者,每天徘徊在华尔街的街口了吗?
嫌贫爱富,向来就是人类的本性啊。哪怕你嘴上不承认,但是其实就是如此。
没有穷人,哪里来的富人啊。富人之所以那么富,还不是剥削穷人剥削的。
但是唐菲还是心中微微的心痛。
没有办法,这就是唐菲啊,唐菲也就是这样的。
哪怕有各种各样的心机手段,哪怕会为了自己的理想,自己的目标而与宫中的女人各种斗争,勾心斗角,但是她的心就是这样的柔软。
她也永远不会为了实现自己的想法就让自己的双手沾满无辜人的鲜血。
这是唐菲的初心,也是唐菲的本性。
正是因为这样的本性,所以唐菲才是唐菲,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唐菲。
唐菲想着自己应该如何帮帮这个女子,便开口问道:“她擅闯宫门应该如何处置呢?”
“依律,罪该杖毙。”
送唐菲返回萦香阁的太监正是常化全公公的徒弟,小叶公公。
这个小叶,是常化全最宠爱的徒弟,也是一个非常机灵的一个人。
如果师傅常化全不看好唐婕妤,是不可能安排自己来做这个差事的。
唐婕妤现在圣眷正浓,又是新宠,正在春风得意的当口上,看样子又明显想要帮一下这个女子了。
自己在这个当口上,说要将这闯宫门女子杖毙,不是触这唐婕妤的霉头是什么?
这个女子还认得人,叫的出唐婕妤的名号。
虽然显然她还不知道唐婕妤已经晋升为婕妤,不是美人了。不过自己还未宣旨,想来这宫中除了少数消息灵通的人,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
这事处置起来不能太草率了。
“按罪来说该是杖毙的,不过她这不是没闯进去嘛。”
小叶公公拿定了注意,就开始帮着这个女子开脱:“再说了,都说法外开恩,这女子也不是无缘无故,还是为了着急救人。倒也是有情可原啊。”
跪在一边的那个太监立刻心领神会,马上应道:“叶公公说的是,小的明白了。”
明白就好。
事儿既然处理好了,人也放了,几个轿夫便又抬起小轿,准备继续前行。
唐菲瞅了眼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子,她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儿粗布的单衣,在这冰冷的秋雨中瑟瑟发抖。
既然没有沾染上一些后妃的争斗,唐菲做起事儿来,也就更没有什么顾忌了。
便对着那跪着的太监道:“你回头去太医院看看,有得空的御医就叫上一个去官乐坊给看看病,要是治好了,救人一命,这也是你功德一件不是?”
“唐婕妤说的是,小的这就去办。”那跪着的太监连连点头,像条哈巴狗一样,只差摇摇尾巴了。
“如果他要是有尾巴,想来也是不会吝啬摇的。”唐菲坐在轿子中,心中想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好的心性()
这就是权利的好处了吧,自己只是问了问,说了句话,下面的人就揣测着自己的意思,办好了所有的事。
而若是没有权利,像那个狼狈的女子一样,便只能将自己的命运寄托给别人的一句话。
唐菲带着些笑意看了一眼一边的小叶公公。
不到二十岁的人,说话办事这么老道世故。
“唐婕妤,咱们走吧?”
“也好。”
软轿重新向前行进,唐菲重现放下了轿帘。
轿帘放下额一瞬间,唐菲看到那个女子,正跪在地上,恭敬又虔诚的向着自己磕了几个头。
小叶公公一直把唐菲送到了萦香阁,看着青梅与青杏迎上来这才宣了旨告辞。
唐菲却是道:“公公,此时雨大、夜深、天寒,还是进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再离去吧。”
又让青梅拿了一个荷包给他,轻声说:“多谢公公费心了。”
这个费心显然不单单指送她回来这件事。
小叶公公的笑容更加的谦卑,连连说不敢。
他心里也明白,这唐婕妤不是什么蠢人,更不是一得宠便得意忘形的轻狂之辈。
但是这是因为这样,这唐婕妤反而更加值得自己好好讨好。
有美貌并不稀奇。
有了美貌,再加上一些心机手段,其实也算不上多难得。
但是难德的却是在这样险恶的深宫中,有心机却能保持好的心性,这就分外可贵了。
小叶公公觉得自己也许知道了一点,为什么皇上又会对这唐婕妤另眼相看的原因了。
小叶公公到底没有喝上那一口热茶,而是冒着雨,就回去找师傅复命去了。
青梅和青杏两个人看着唐菲身上披着的明显属于皇上的,还带着孔雀翎毛的披风眼睛都有些发直了。
唐菲本来今日落水,已是将青梅吓的魂飞魄散。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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