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唐菲恍惚回身,皇上正在身后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再一回头,瑞王站在灯影阑珊处,落寞黯然,好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到处人声沸腾,欢声笑语。
那些声音、笑声,仿佛都渐渐成了虚化,唐菲恍然觉得自己好像超脱了世事,在在人生的十字路口。
一边是欢声笑语,一边是黯然神伤。
一边锦绣满地,一边布满荆棘。
一面是天堂,一面是地狱。
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
没有犹豫,唐菲回过头便走向了皇上。
可以说这是唐菲的选择,也可以说本就没有选择。
“仲康,就知道你会找到我。”
再抬头看着皇上的时候,唐菲心中的那些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愧疚或是遗憾的情绪,已经被隐藏的七七。
或许还有一点点的失望和惊恐,谁说的清呢。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一把便将唐菲拥在了怀里。
唐菲看不到皇上的表情,但是她能听到皇上略有些杂乱的心跳。
“他是因为太担心我了吗?”唐菲心中微微感动,明明有暗卫的,自己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远儿,你也在这。”皇上也发现了站在一边的段致远,他仍呆呆的看着眼前相拥的唐菲和皇上,表情入神。
“皇兄。”听到皇上唤他,方才反应过神来,向着皇上行了一礼。
皇上没有想着要向段致远介绍一下身边的唐菲,只是淡淡笑着:“既是见到了,一起走走吧。”
不知段致远如何做想,但唐菲却实实在在有些尴尬,和莫名的心虚。
却也只能紧紧拉着皇上的手,强迫自己乱跳的心脏,可以慢慢平静下来。
看得出来,皇上对于这个唯一的弟弟确实是关爱异常,简直拿段致远当成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来看了。
这一路上,问题多而琐碎。
“怎么自己出来的?为什么不带下人”
“最近做了什么,是不是又熬夜看书了?”
这些问题,不像一对皇家的兄弟,倒是真像一对普通百姓家的兄弟,哥哥在训斥弟弟。
这一路上,从段致远来了以后,唐菲便没有再开口,只是含笑听着这对兄弟的一问一答。
好在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桂圆和白齐洪太医终于找到了主子。
紧接着,一行人就在下一个街角遇到了常化全公公和小叶公公。
至此,除了樱桃和康大海不知还在哪里浪漫的约会,一行人又聚在了一起。
少了个卫将军,但是又多了个瑞王。
只是这气氛却是大不如前,而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大体就是唐菲的不自在和郁郁寡欢吧。
正当唐菲有些尴尬,不知道要怎么来拜托着有些不舒服的情况气氛时,真是大冷天有人送皮袄,前边围着一圈儿人,又发生了稀奇事。
一方面是好,一方面却是急着摆脱眼前有点儿沉默的不自然分氛围,唐菲赶紧的抓着皇上的手,挤上前去。
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正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梨花带雨,柔弱客人。
身后一个席子下,似乎躺着个人。
再瞅瞅女子身前的牌子,上书卖身葬父四个大字。
呵!今个的这个上元节,真是什么稀罕事儿都见了。
刚见识了古代的恶霸,眼瞅着又看到了这古代的另一大特色产品:卖身葬父。
唐菲虽然觉着这女子选在上元节卖身葬父有点不合时宜,可是也只觉着这女子可怜。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左右每个被生活逼迫到需要放下自尊的人,都有一段长长的令人心酸的故事。
不过大家围着的圈子中的焦点,却并不是这个卖身葬父的女子,而是两个都打在一起,不可开交的两个男人。
其实一个生的膀大腰圆,满脸的大胡子,明显就不是盛京本地人,看他穿着,就有些土里土气,跟不上盛京城的流行趋势。
没错儿,和现代社会一样,这大云国的盛京城就像是现在的首都北京。
这盛京可是皇上呆的地方!
不但房价贵的惊人,就连穿着打扮也是全国领先,全国模仿的标杆。
宫中哪个贵人若是有什么新鲜的打扮了,马上全国就跟着模仿起来了。
前些日子除夕夜宴的时候,唐菲在额头带了个花钿。
这些日子,不但在宫中极为风靡。
就是今日上元节在宫外,唐菲都看到不少的小姐,也模仿着在眉间花了不同的花样儿。
两个男人打架,一个是明显外地人的彪形大汉,另一个人唐菲也认识,不是那个脑子有点跑偏的宁王吗?
宁王还是一副玉树临风,潇洒风流的样子。
一身皎白绣浅蓝云纹的袍子,做工精致,袖口微微宽大,更显整个人风度翩翩。
头上插着一根金镶玉的簪子,整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直留鬓角两绺随风飘扬。
腰上系着一块圆形白玉,更显得整个人温润如玉。
手里执着一把竹骨折扇,扇坠是一颗透明闪耀的紫色水晶。
整个人只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会让人不自觉的觉着剑眉星目,贵气逼人。
当然,这是不动的时候。
如今的宁王,情形就明显的不那么美妙了。
宁王出门,自然是带着下人的,可是如今带出来的小厮,早被人打倒在地不能动弹。
宁王自己呢?
头发散了,扇子破了,衣服领口也被撕碎了,左眼还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一拳,乌紫乌紫的。
哪还有什么风流倜傥的样子?
这是什么道理?
宁王长得这么好看,居然打不过那一看就像是小流氓的混混?
唐菲有点目瞪口呆。
其实她也不知道长得好看和会不会打架有什么关系。
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以前唐菲看电视的时候,总觉得古代男人打架是一件非常风雅,又帅气的事情。
但是看着眼前一团混乱的场景,唐菲有些无语。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特别是宁王和这外地大汗明显都不会什么高深的功夫,就更没看头了。
都是你一拳,我一拳,抱成团儿,嘴里大呼小叫。
就差没有挠脸和抓头发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深藏不露()
宁王气势很足,架势摆的也好,可是力气上却是明显不敌这外地的彪形大汉。
眼瞅着落于下风,就要被这大汗摁着揍了。
围观的人群都看的津津有味儿,叫好的有,惊叹的有,却没有一个出来帮忙的。
倒是前排的人,不断随着场上战争的激烈程度,不断的前移或者后退,以防止自己被打着,受了无妄之灾。
围观的人圈便也跟着不断的变换着形状。
都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儿。
到底是皇室成员,皇上怎么也不能眼瞅着宁王一个王爷被百姓殴打,便对着常化全使了个眼神。
接着,令唐菲大吃一惊的事情便发生了。
常化全缓步走到打成一团的两人中间,只那么两手一分,刚才还抱成一团儿的两人,眨眼便各后退了几步,宁王更是站立不稳,一屁蹲儿的就坐在了地上。
唐菲目瞪口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常化全公公竟还有这样的能耐!
再看着常公公的眼神,就明显的带上了一抹的惊叹。
这不是现实中活生生的扫地神僧嘛!
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啊!
常化全轻轻松松的分开了纠缠扭打的两人,冲着呆呆坐在地上的宁王行了个礼,便施施然退到一边,往那儿一戳,又像是一尊低调沉默的石像。
围观的人,见两人打的正热闹,突然出现个老头子,一下子就把这两人分开了,都是不由遗憾万分。
虽然谁也不敢出着声的说这老头儿多管闲事,可是现场还是不自觉的便连成一片的叹气声。
眼瞅着遇见了高人,那外地大汉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又见着这老头儿明显是认得那小白脸的,看了一眼唐菲几人,明显皇上是领头儿的。
不由冲着皇上甩手怒道:“恁地,你们人多的欺负人少的,欺负俺们外地人,人生地不熟是吧!俺告诉你们,俺李大牛从来就没怕过谁!反正这事儿俺占理,就算是闹到皇上面前,俺也不怕!
说完不管众人,也不顾冬日地凉,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整个一副无赖的把式。
唐菲心中暗想:“少年啊,你现在就闹在皇上面前儿呢。”
却也暗暗好奇,这事儿皇上会怎么处理。
宁王见了皇上,却是有些尴尬。
他现在破衣烂衫,扇子也碎的厉害,鬓发散乱,眼角乌青,却是称不上风流倜傥。
这宁王其实从小便有点儿和皇上攀比的心思,他自认自己不输皇上,可是偏偏如论是父皇,还是母亲,心中都觉着皇上比他强。
虽然玉太妃当时是在保护他,所以故意让他多专研诗词歌赋,少沾染政治,而对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多加照顾。
但是年少的宁王不知道啊,他就觉着自己的母亲居然不爱自己,反倒去爱别人生的太子。
简直,整个人生观都崩塌了好吗?日子不能过了。
一边想获得母亲的认可与关注,一边也想着要赢过皇上,又没有人好好的引导疏通,这宁王也就越长越跑偏。
在臭屁和耍帅的道路上一走到底,从不回头。
此时被皇上看到了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除了羞愤,他心中还有着一丝丝的委屈。
当下便梗着脖子不说话,想摇摇扇子做做潇洒,就发现整个扇面都被打没了,只剩下竹制得扇骨摇摇欲坠。
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却不想小心牵动了嘴边的伤口,宁王不由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这恶霸,当街强抢民女,我乃路见不平,这才拔刀相助。”
宁王皱着眉,沉声道。
声音低沉悦耳,一派正气凛然。
唐菲恍然觉得一股浩然正气似乎从宁王的身上拔地而起,那气势冲天,之上云端,光芒闪耀的让人睁不开眼睛,只能伏在地上喏喏求饶。
当然,这是错觉。
强抢民女?唐菲瞅了瞅仍在哭泣的白衣女子身前卖身藏父的大牌子。
拔刀相助?唐菲瞅了瞅宁王破烂的衣裳,和眼角的乌青。
真是无力吐槽。
果然那彪形大汉一听就不乐意了:“恁说麻子!恁说谁强抢民女!俺给了银子的!你们不要欺负俺们外地人不懂行情,今个儿这事儿要是说不清楚,谁也不行走!”
皇上眼瞅着这大汗情绪越来越激动,袖子都撸起来了,也怕宁王再挨揍。
便转向那从头到尾一直哭个不停的白衣女子:“你来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哭的正是梨花带雨,柔弱可人的样子,让唐菲都恨不得把她抱在怀中好好安慰一番。
骤然听到有人问她话,这才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一看就超级帅,超级有钱的人,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
唐菲明显的看到,那白衣女子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一亮。
呦呵,本以为是个苦命人,没想到这不是个善茬儿啊!
别问唐菲为何仅凭一个眼神,就能了解那么多内容。
无他,有时候男人是傻瓜,最了解女人的总是女人。
这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是男人抓破了头,也不会理解的。
白衣女子欲语还休的看了皇上一眼,楚楚可怜道:“小女姣娘,本是盛京城附近村庄的一名砍柴女,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
“姣娘?砍柴女?”唐菲瞅着那白衣女子如春笋般细腻白皙的手指,在心里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小女子自幼丧母,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自小宠爱姣娘,既当爹又当娘的将小女拉扯长大,可是小女前日去走亲戚途中,一场疾病,父亲竟然就那么去了!”
姣娘泫然欲泣。
“小女虽然不才,生前没有让父亲过上好日子,死后绝不能让他再那样草草入葬!就算是小女做牛做马,也绝对要让父亲风光大葬!”
姣娘声声啼血,字字惊心,围观的不少人已经被她一番感天动地的孝心感动的暗暗抹眼泪。
更不用说宁王,看着姣娘的目光已经满是怜惜与欣赏。
“父亲与我生前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可是我却因为在外未归,就连他的死讯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姣娘哭的伤心,唐菲的心情也不太美丽。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我是花娘()
眼瞅着姣娘又向着皇上抛了一个媚眼,忍不住开口:“妹子,我知道你伤心,可是他的死讯你难道要叫他自己告诉你吗?”
听着唐菲这有点情景之外的问话,刚才还感动的哭天喊地的围观群众都有点儿无语。
皇上更是跟不给面子的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方才还哭的梨花带雨的姣娘,此时倒是面色一时红一时白,呆愣着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她跪在地上,瞅瞅唐菲,又瞅瞅乐不可支的皇上,也算是终于看明白了,感情自己方才的一番表演都演给了瞎子看了啊。
心中不由有些气馁。
不过,也不是全无效果。
看,那边的宁王不就是完全被自己感动了吗?正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怒气冲冲的看着皇上和唐菲呢。
这两个人也未免太没有同情心了!真是黑心啊!
姣娘暗暗叹了口气。
没错,她卖身葬父是假,自己也压根就不是什么砍柴女,草席子下边儿的也不是自己的父亲。
姣娘本不叫姣娘,可是她本来的名字,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姣娘这个名字,是她被卖入花楼后,花楼的老鸨给她起的。
她确实从小丧母,但是她的父亲可没她故事里的那么好,很快的便给她找了个继母。
都说没妈的孩子是根草,可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吗?
亲娘死了不到一年,她就被后娘卖进了花楼。
虽然人在花楼,不得已做了个妓女,但是姣娘打小儿便要强,就算是做妓女也要做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妓女。
妓女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要伺候的人自然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最下等的就是那低级窑子里头的,每天接的客儿也都是些屠夫走贩,一天弄坏了身子,也只能在温饱线上挣扎。
姣娘才不要这样儿呢。
即便是做不了花魁,她也要做高级妓女,去伺候那些王公大臣。
所以她努力的展现自己,努力的讨好老鸨,终于成了一个花楼里被重点培养的清官儿。
就这样,小小的姣娘就这么磕磕绊绊的在花楼里长大了。
这么些年,姣娘看了很多也懂了很多。
她不想做妓女了。
因为慢慢的,她就发现,无论多么有名,多了红极一时的妓女,都有过气儿的那天。
而在过了气儿之后,不管她曾经是多么的风光,都没什么好结果。
倒不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是妓女啊!
一天是妓女,一辈子就是妓女。
妓女这两个字儿,就像是一把刻在她骨头上的耻辱柱一样,无论她怎么挣扎,怎么想要摆脱,都是没办法消除的。
每个人都瞧不起妓女。
就连那些进来嫖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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