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曾经利用过他，曾经拜托过他，曾经喜欢过他，曾经自私的想要他的永远守候。
可是，这些都该结束了。
没有人应该永远的等待一个人的。
即便这个人是自己。
正当唐菲迟疑这脚步，准备转身离开，仿佛心有灵犀的一样，段致远发现了唐菲。
“菲儿！”段致远的声音在冬日暖洋洋的晨光中，温柔又清澈。
唐菲无奈，段致远明明身有短视，却总是能在远远的人群中，便一眼发现自己的存在。
不要心软，不要再纠缠了，长痛不如短痛啊，唐菲！
唐菲恍若未闻，加快了脚步转身向前而行。
身后传来噗通一声。
唐菲无奈回头，果然段致远又已摔倒在地上，身上沾满了雪痕。
这平地摔跤的本事，真是每每都让唐菲极为无语。
明明看着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书法、作诗、吹笛、弹琴更是无一不精，可是为什么，做出的事情，总是这样傻乎乎的。
难道真的如忘了谁所说上帝给了你一扇窗，必将关了你一扇门？
“菲儿，我，我没有什么事情…”段致远见唐菲面色不好，不由也有些紧张，结结巴巴道。
“快起来吧。”唐菲不想做出什么暧昧的举动，便站在一边，看着段致远起来，抖落身上的积雪。
“这个时辰，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我在等你…”
“等我？”唐菲目瞪口呆的看着段致远斗篷上结的寒霜，和他冻得有些发青的脸：“你不会在这里站了一个晚上吧？”
有些心疼，又有些愤怒：“那些伺候你的下人呢？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这样怠慢主子？你不回宫他们居然也不出来寻找？”
段致远有些羞涩的笑了笑：“不怪他们，我想做什么还没有人能拦住我，他们都睡着了。”
唐菲恍然，想来以段致远那样出神入化的医术，确实还没有什么人能拦住他。
又有些疑惑：“你站在这里一晚，就是为了等我…你…到底有什么事…”
段致远略有些害羞的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青色的小瓷瓶，递给唐菲：“这是我最新研制出来的一种药丸，虽不说包治百病，但是一些伤寒、风寒还是十分有效的，一直想着给你送去一些，可是雀儿不知怎么，无论如何也不肯帮我送药。”
唐菲有些心虚，上次自己差点将雀儿累死，想来这雀儿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恐惧感，自然不肯再来这百花阁。
“我本想着，昨夜宴会之后找个机会将药丸给你的，可是等了半夜，直到宴席散了，你也没有出来，所以我……”
“所以你就等了一夜”唐菲此时真的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有感动、有愤怒，还有深深的自我厌恶。
“给你。”段致远将小药瓶塞到唐菲的手里，像一个送给喜欢女孩糖果的羞涩小男孩：“这是我最新研制的精品，特别有效的，你好好收着，也许以后能用得上，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走了几步，又似是想起了什么：“菲儿，你送我的糖果很甜，我很喜欢，本想着当时和你道谢，可是去了百花阁你已经睡了，我便又回去了。我很欢喜。”
说完这话，却像是被追赶一般，脚步有些仓促的扭头走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忍不住要来看她，就像口干舌燥的人明知水里有毒却还要喝一样。
他本无意去爱她，更曾努力掐掉爱的萌芽，但是当他又见到她，心底的爱又复活了。
唐菲握着那还保留着段致远提问的青色小瓷瓶，只觉得无论是药瓶，还是自己的心，都沉甸甸的。
好像自己手中握着的，不是一个简单的药瓶，而是一瓷瓶的锇，沉得让人有些抓握不住。
“远儿！”唐菲终于忍耐不住，冲着段致远的背影叫了一声。
段致远依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唐菲。
又是那种天真又满含着痴情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老态龙钟（）
唐菲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最后也只有些艰难的道：“远儿，不要再做备胎了，你值得更好的。”
段致远不明白备胎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却敏感的感到了唐菲的不开心，颇有些慌乱、手足无措：“菲儿，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只是，我只是…”
见着段致远的这幅样子，唐菲便是有千言万语，也只是哽哽说不出话来。
段致远沉默了半晌，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菲儿，虽然我不知道备胎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很快乐，我在做我觉得快乐的事情。如果因为我让你不开心了，我，我会注意的…”
这次唐菲没有再开口，只是目送着段致远的身影，像一个小小的黑点，慢慢的消失在雪地的尽头。
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唐菲再没有欣赏美景的闲情，直到走回百花阁，她的脑子里还一直回荡着这样一句话，那就是我何德何能。
桂圆、樱桃，见了主子回来，都马上跟着忙活了起来。
“主子，可用过了早膳啊？
“主子，换一身舒服的衣裳吧！”
“主子，我打好了热水，我来帮您梳洗一下吧！”
“主子，被子铺好了，用不用再睡一会？”
唐菲像个木头一样，由着两个丫鬟帮自己上下忙活，直到热热的小米粥摆在眼前的时候，她才好像回过神儿一般。
从怀里掏出那个青色的小瓷瓶，和一包子的瓷瓶放在一起，又珍重的放在了柜子的最底层。
桂圆看着唐菲又像失了神一般的一口一口吃着小米粥，不由出声提醒：“主子，昨夜是不是没有睡好啊？今个夫人进宫，主子一会儿睡一会吧，等大朝会结束，夫人就该来了。”
提起顾氏，唐菲总算彻底回过了神，先前那种又愧疚又沉重的心情，也被即将见到母亲的欣喜彻底击散。
快的将一碗小米粥倒进嘴里，摸了摸嘴：“现在什么时辰了？”
桂圆看了看博古架上放着的沙漏：“大概快到巳时了。”
唐菲整了整衣裳：“不用睡了，估计大朝会也该散了，大朝会父亲也会参加，估计父亲会在大朝会结束后将母亲一道送进宫，我们便向着太和殿那边迎迎，说不准就能碰上了。”
说到累，唐菲却是一点儿都不累的。
昨夜她非但没有睡得不好，反而睡得十分的香甜。
唐菲十分享受，那种周围很冷，两个人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的感觉。
好像是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也只有他们两个在互相依偎。
皇上的怀抱又暖和，又平稳，唐菲喜欢这样寒冷中的温暖。
说是看日出，其实就是在日出的时候，皇上给她叫醒了而已。
她压根儿就没守着。
桂圆见主子终于恢复了元气，也是十分高兴，只是对于主子的突奇想提出了异议：
“主子，太和殿是上朝的地方，我们也进不去。若是碰上了也就罢了，若是走岔了，岂不是白走一趟。不如便在百花阁等着吧。”
唐菲知道桂圆说的没错。
可是想到马上就要见到顾氏，唐菲却像是心里有一只小羽毛在那里挠啊挠，怎么都静不下来。
总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若是干呆着，那可实在是太难受了。
最后没法子，桂圆、樱桃还是拗不过唐菲，便只得跟着唐菲往太和殿方向走一趟
因为是去接母亲嘛，为了显示自己在宫中过得很好，怕母亲担心，唐菲也罕见的摆起了排场。
不仅仅是桂圆、樱桃，康大海、新来的小宫女梅儿，太监小长子，都是衣裳整齐的带着，浩浩荡荡一排数十人。
为了怕走岔，唐菲特意安排了秋纹姑姑、张嬷嬷守在百花阁。
太和殿是云国上朝的地方，并不在后宫中，皇上每日要从乾清宫去往太和殿，都要经过赟祥门，这赟祥门也就是朝堂和后宫的分界之门，平日里都有虎贲卫士兵严格把手。
唐菲也没想着出去，就是准备在这赟祥门门口儿守着。
其实还真没多大意义，但是好像就这么提前见到几分钟都会让唐菲觉得格外的高兴。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到了这赟祥门门口，把守卫的卫兵吓了一跳。
不过如今唐菲在宫中可算是大大的名人，大小但凡是个叫得上名号的，就没有不认得她的。
宫中谁不知道，出了个唐婕妤，被皇上宠上天了，就连隐形皇后卫贵妃都不是对手，在她面前吃了好几回瘪。
所以守卫见了唐菲，也都是小心恭敬，丝毫不敢为难。
唐菲要在门口等着，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都是喏喏称是，怕唐菲累着，还特意搬来了一把赟祥门领坐的椅子。
唐菲探头探脑的等了半晌，终于盼到大朝会结束了。
大朝会结束后，还要举行一个祭天仪式，要去到大云行宫外不远的皇庙，所以皇上是没这个功夫回后宫了。
唐菲也没指着再见皇上一面儿，满脑子都是自己的母亲顾氏。
终于，一个小马车，哒哒的驶过来，停在了赟祥门外。
另唐菲有些意外的是，马车上不仅仅只有母亲顾氏，自己的父亲唐庭竟然也送着母亲来了。
要知道唐庭作为忠义侯爷，也是要去参加一会儿的祭天仪式的，时间这么匆忙，他居然还特意送了母亲前来。
难不成，在自己进宫之后，戚氏被赶回戚府以后，自己的父亲、母亲又旧情重燃，相亲相爱了起来？
短短几月不见，唐庭却像是老了十几岁。
昨晚夜宴的时候唐菲就觉唐庭精神不振，但是当时毕竟是晚上，看不真切。
如今百日这么近距离一看，倒真是让人只觉触目惊心。
犹记得入宫前唐庭的意气风，风度翩翩，如今看来，不仅鬓角已是花白，更是面色憔悴，眼角尽是皱纹。
不知是不是唐菲的错觉，只觉得父亲唐庭似乎连走起路来，都有些弯腰弓背。
这哪里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成熟男人，分明已经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
唐庭看着顾氏的眼神中，带着丝丝的小心翼翼，似乎又有些许的惶恐。
他没有和唐菲说话，只是略带乞求的看了顾氏一眼，唐菲见着母亲微不可见的冲着他点了点头。
唐庭这才好像如释重负一般，讨好的冲着唐菲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走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眼花缭乱（）
父亲怎么会变成这样？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唐菲觉得自己好像有着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但是这一切都及不得见到母亲的欣喜。
说起来这还是顾氏第二次进皇宫。
第一次就是昨晚的夜宴。
此时被皇宫的恢宏大气，金碧辉煌所摄，所以一时竟然有些惊慌失措起来。
进宫前，侯府的李嬷嬷还特意教导过她，见了唐菲要行礼称娘娘。
可是此时真的见了女儿，哪里还记得那些个规矩礼仪，只是握着女儿的手喏喏说不出话来。
唐菲有心想和母亲显示一下自己的受宠程度，谁成想却把母亲震慑住了，一时也是颇无奈。
不过唐菲一向知道母亲胆也从没想过要和母亲讲什么宫中规矩，所以母女两人只是两手紧握着，相携向百花阁而去。
顾氏不是一个人进宫的，还带了翠姑照料，这边桂圆、樱桃见了翠姑也都是很高兴，跟在后面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久别重逢，所有人都是一派喜气洋洋。
就连康大海，虽然没有亲人来看他，但因着樱桃高兴，也跟着笑得合不拢嘴。
唐菲见面之前，心中想了无数的话，想和母亲说，可是真的见了面，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只是一面细细的看着母亲的脸，一面重复的问着：“娘亲最近身体怎么样？家里没什么事吧？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顾氏也只是一边抹着眼泪儿，一边呜咽的答着：“没事，一切都好。”
皇上特许顾氏可以在宫中呆到中元节，所以有多少话，倒是也不着急，总归有的是时间去慢慢的唠。
回了百花阁，进了女儿的地盘，顾氏这才慢慢的缓过了神来。
得，这下又反过来了：“皇上对你可好？在宫中住的习惯不习惯？可有人欺负你？有没有受了什么委屈？”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有些问题细致的连唐菲都觉着脸红。
尽管唐菲尽力的像顾氏展示皇上对自己是有多么的好，下人们是多么的顺从，自己有多么丰厚的赏赐，可是还是没能止住让顾氏哭了一场。
只哭自己没能耐，不能给女儿帮忙，没法子保护女儿。
顾氏这么一哭，弄得唐菲也心酸酸，一时想起去世的外婆，一时又想到自己不能承欢膝下，母女两人是抱头痛哭。
看得一边的桂圆、樱桃、翠姑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劝也不知道怎么劝，不劝也不是。
按理说这主子已经过的够好了，在这宫中甚至都算的上可以横着走的人物了，就没见谁在她手里讨到过好处。
偏偏这夫人就觉得主子在宫中是受尽了委屈，受尽了辛苦，忍辱负重一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可能天下的母亲都是这样儿的？
谁知道呢。
娘俩儿好容易止住了哭，唐菲便带着顾氏一起参观起自己住的百花阁来。
院子里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左右就那么两颗松树，但是屋子里能看的东西可就多了。
唐菲命着桂圆把衣柜、首饰柜子都打开，将里面儿的衣裳首饰一件件儿的摆出来给顾氏看。
光是各式发簪首饰，就满满登登的摆了一桌子。
这还只是唐菲平日里比较喜欢，经常佩戴的，一些不常戴的，都命着张嬷嬷收到库房去了。
衣服更不用说了，现在是冬天，衣柜里便也只存了冬天穿的衣服。
以前忘了说了，自从这针工局给唐菲送来的衣裳、裙子、鞋子越来越多，原先的衣柜早就装不下了。
没奈何，唐菲只能命着储秀宫的内务府给自己专门打造了个衣帽间。
用雕花木板在内间又隔出了一个不小的房间，充作衣帽间。
但是即使这样，也只能将将的放下当季的衣裳，鞋子。
如今唐菲领着顾氏到这衣帽间一逛，四面儿的墙，一件儿贴着一件儿，满满的挂着都是熨烫的妥妥帖帖的衣裳，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各种款式，各种颜色都有，简直比外面儿专门卖衣裳的成衣店都种类齐全。
每套衣裳低下都搭配着配套的鞋子，若是要取用也是方便，一目了然。
见着这些格式面料名贵的衣裳，又看着外面桌子上快闪瞎人眼的各色首饰，顾氏的心中总算是放下了一点心来。
一个男人愿意给一个女人花钱，或许不代表就真的爱她，但是若是钱都不舍得花，那肯定是不爱了。
都说当今圣上向来崇尚节俭，连自己的吃穿用度都是能省则省，还惦记着给自己的女儿备下这么些的衣裳、首饰，怎么看来，这心里都是有唐菲的。
唐菲一向不爱理会这些琐事，一向都交给桂圆，樱桃打理，今日为了安母亲的心，自己也是好好的巡视了一番自己的存货。
这世界上就没有女人不爱衣裳、珠宝首饰、鞋子的。
如果有人说她不爱，估计也是因为穷，而不能爱。
唐菲徜徉在一片用各种衣裳、珠宝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