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敬献的礼品是一个约有三尺高的珊瑚树,这珊瑚树光彩溢目,火红灿烂,更加之较其他珊瑚树,体型硕大,当属难能可贵。
可是因为有了宁王之前的一番惊世骇俗的表演,大家也都有些意兴阑珊。
皇上向来见惯了各种奇珍异宝,并不觉得这珊瑚树除了更大一些,有什么稀奇,又加上心情不美妙,便只是略略点了点头,就吩咐常化全收了下去。
安王见自己尽心尽力搜罗来的礼品,竟然连一句夸奖都没得到,不由心中气苦。
要知道,像他们这些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所过的生活好坏还不是都凭借皇上的态度,凭着皇上的一句话吗。
当下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搅了自己敬献宝物的宁王,愤愤不平的回到了座位。
宁王却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不理会外界的反应,又是一阵朗声长笑,道:“陛下,臣弟画好了!”
说着一手一抖长袍,一手高高执起画卷,转身间,带起一阵清风,衣袍翻飞,端得是玉树临风。
众人俱被吸引,便凝神朝那画上看去,却是都倒吸一口凉气,各个表情异常怪异。
唐菲见众人反应,心中好奇,便也伸长了脖子去看那画儿。
以唐菲的角度,只是将将只能看到画的一半儿。
可是就是这一半儿,也是让唐菲一下子认出了画中之人。
画中的美人风华绝代,身着一袭绯红色锦衣,头梳盘云髻,当真是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让人感心动耳,绮丽难忘。
可是其面容清丽,分明就是唐菲的脸,更别提其额头上还勾画着一朵红莲。
在这宫中,除了唐菲,还没有人再有此装扮过!
这宁王竟然在除夕夜宴上泼墨作画,画了自己!
画的倒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画技当真精湛不已。
可是你一个宫外的王爷,没由来的突然画一个宫中的妃子做什么!还画的如此细致!
哎呦喂,我不认识你啊,大哥!
唐菲一时心中震惊,却是不该作何反应才好,慌忙去看皇上,却见皇上也是怒气勃发。
这下,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了,因为皇上的眉毛都已是微微皱起,显然是动了真怒。
不过,有那明眼人,也就有那瞎眼的。
还不等唐菲想好自己该作何反应,一个女子已是站起身来,声音悦耳动听的款款拍手叫好。
又缓缓走入大殿中央,直迎向宁王。
正是那让唐菲印象深刻的不知名白衣女子。
见其突然起身,坐在这白衣女子身边的安王妃唬了一跳,慌忙想伸手去拉她,可是却还是晚了一步。
那白衣女子已是行至大殿中央,清脆的笑声串串而出:“宁王殿下果然大才,小女子佩服不已,只是这只有画未免单调,不如让小女子为此画赋诗一首,如何?”
这是什么情况!
唐菲震惊的简直嘴都要闭不上了。
这除夕夜宴什么时候变成才艺大赛了?
一个个的画画不算,还要赋诗,你们把皇上和我们都当成空气吗?
唐菲身边坐着的长安郡主也是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不由出声叹道:“这安王妃一向小心谨慎,怎么她的妹妹竟然如此胆大冒失,想要出风头儿也不看着场合,没得连累了姐姐。”
唐菲寻声向安王座位看去,果然安王已是一脸的怒色,而安王妃则脸色苍白,身体微颤。
那白衣女子,也就是安王妃的妹妹,倒是不管姐姐如何感想,凝神思索半晌,一首诗已是做了出来。
倒是堪比那七步成诗的曹植,真是才思敏捷。
“寂寞花时闭院门,美人相并立琼轩。含说宫中事,鹦鹉前头不敢言。”
这诗真是作的妙极了!
形神俱现,将宫中美人被关宫廷,寂寞难言,连说话都怕隔墙有耳的小心翼翼的样子,表现的栩栩如生。
可是,唐菲心中简直一万只羊驼呼啸而来,自己这是被可怜了吗?
这白衣女子居然在可怜自己?
这什么寂寞、不敢言的,这是在说自己吗?
原来自己进宫的生活在别人的眼中竟然是如此的可怜啊。
我该做如何反应,痛哭流涕的抱住你然后叫你一句知音吗?
或者心中惆怅不已,直叹你真是我的知心人,说到了我的心中事?
可是我并不寂寞啊,我也不伤心,我很快乐啊!
我也不需要你奇怪的可怜啊!
你在这样的除夕夜宴上作了这样一首诗,这不是在作诗,这是在作死啊!
果然不等唐菲出声,皇上已是一声冷喝:“大胆!”
殿下众人俱是缩头收肩喏喏不敢言,安王妃和安王更是双双从座位上走下,直跪在地上哀求道:“求陛下息怒,求陛下恕罪!”
全场俱是雅雀无声,众人无不瑟瑟发抖。
帝王一怒,就是伏尸百万,血溅三尺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的,更何况当今皇上一向喜怒不行于色,很少露出这样的怒容。
只余的那宁王与那白衣女子却是极有风骨,傲然而立。
到底是除夕家宴,皇上又一向是仁德贤明的圣君形象,所以皇上并未立时发作,只是略一挥手,角落自有两个身强体壮的小太监快速上前,一左一右的驾着那白衣女子,就出去了。
白衣女子还想挣扎着说话,却是被一个小太监手疾眼快的堵了嘴,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三心二意()
安王妃还想上前开口求情,却是被安王狠狠一瞪,便再也不敢出声儿。
众人无不小心翼翼,凝神静气,生怕连累自己。
那宁王却是却是不怕,只向着皇上一抱拳:“皇兄,为何如此动怒?这位姑娘才思敏捷,这诗做的妙极,何故如此?”
这话说的,不但中气十足,那表情动作更是沉稳潇洒,自带一股神采飞扬的骄矜之意。
唐菲暗叹:“这宁王长得是真帅,气质是真好,脑子是真蠢啊!”
皇上并不看他,也不开口,边上自有两个侍卫又快的上前。
倒是不像对方才那个白衣女子一样粗鲁,不过倒也是又急又快,迅的将宁王也请了出去。
皇上微微一笑,常化全会意,便轻轻击了击双掌。
大厅之内丝竹之声悠然响起,几十个姿容俏丽,穿着粉红色轻薄纱衣的歌姬舞女,翩翩若飞鸟舞进殿内,载歌载舞。
宴会复又恢复了正常,继续进行,仿佛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平静如水。
繁华盛世,纸醉金迷。
但是生过的事又怎么可以当做全然没有生,有了刚才的那一出儿,众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便是殿中舞娘那样妖娆的舞蹈都无法吸引。
唐菲也是心中暗暗担心,那宁王是怎么回事,没由来干嘛要画自己?
那白衣女子更是可笑,做出那样的诗句来,也真是想当然。
不过,皇上会不会误会?
可是很少看到皇上当着外人这样情绪外露的样子呢!
他不会以为我与宁王有什么私情吧,或是以为我真的像白衣女子诗中描述的那样可怜?满心不情愿?
偷偷抬眼看向皇上,却见皇上正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自己。
唐菲心中一惊,忙有些讨好的一笑。
皇上愣了愣,眼神更加的深邃,表情却是柔和了不少。
安王回到了座位上,仍是脸色青。
想来他今日不但费心搜罗的宝贝珊瑚树没有入了皇上的眼,反而因为妻妹连累,被皇上厌烦,心情肯定不太美妙。
安王妃更是脸色白,瑟瑟抖。
却是不知其是因为心中担心被太监拖走的妹妹,还是害怕因为妹妹被丈夫责怪厌恶,而在王府中失宠呢?
殿中的舞娘倒是不理众人的心情,每一个都是尽职尽力的,妖娆的舞着。
心怀着梦想,期待着能让这年轻又英俊的君王多看自己一眼。
她们每一个都要有着极妩媚的容颜,用极婀娜的身姿,如蝶飘舞。
一双双白玉般的手臂在丝弦的柔糜之音中,不断变幻做出各种曼妙的姿态,教人神为之夺。
虽是数九的寒冬,却是身着轻薄的纱衣,也是全无怨言。
层层娇娘的行列,望之顿生如波的浩荡,却也如波的娇柔。
弦乐之声响起,这夜宴也才算正式开始。
既然是宴席,又怎么少的了各色的美食呢。
一串串的宫女、太监便是鱼贯而入,手里捧着各色的饮食美酒,瓜果点心。
大云国虽是饮食制作手段单一,但是那是对于来自现代的唐菲而言。
对于大云国土生土长的人来说,这样的饮食不但不难吃,反而都是难得的美味。
况且种类众多,更是难得丰盛的佳肴盛宴。
随着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将各色美食摆在宴席众人的桌子上,殿中的歌舞表演也是到了。
丝弦声音逐渐高昂,各个舞娘的舞动也是愈的变快,直教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不过仍是没有多少人正心的欣赏歌舞,或是品位美食。
特别是那些宫中的嫔妃,都将那眼神状若不经意的往唐菲这儿飘。
唐菲倒是不在意,自和皇上一对视,她就知道没事儿了,也就安心的欣赏歌舞,吃吃喝喝。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话说的真是太对了。
该享受还是得享受,老是想那么多干嘛,凭白错过那么多美好的风景。
就比如这些舞娘的表演,一看就是为了这除夕夜宴辛苦训练了许久的。
这么多的舞娘,动作却是整齐划一,美轮美奂,如果不好好欣赏,岂不是错过了她们的一番辛苦之心。
唐菲看的入迷,还是身后的桂圆出去又回来,轻轻在唐菲的耳边提醒:“主子,小叶公公过来了。”
唐菲一扭头,小叶公公从坐席后面走过来问安行礼。
小叶公公是皇上一早便打出去的,此时才刚刚办了差事回来,身上还带着从殿外刚进来被冬日寒风吹着的凉气。
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大食盒,里面放着皇上在夜宴开席之前就特意吩咐他的,让他去萦香阁特意找秋纹姑姑做的几道菜式、点心。
皇上是怕唐婕妤在这夜宴上饿着呢!
这份细心,让小叶公公也不能不啧啧称奇。
按说这夜宴不但宫中的嫔妃俱会参加,一些皇亲国戚,特别是一些在朝中为官的大人也会来,那么多事情要准备,要么多东西要考虑到,皇上那么忙,居然还心里还惦记着一个小小的唐婕妤。
怕她冷着、饿着、累着,怕夜宴上人太多让她不舒坦。
因为皇上一早就偷偷观察到唐菲不喜欢吃这宫中大厨房做的东西,怕她吃不好,还特意派的小叶公公去百花跑了一趟,另做了一份儿吃食带回来。
小叶公公上前请安、说话的时候,其实殿中大部分的人都看到了。
只是大家眼睛止不住的往唐菲那里飘,却都装作没看到,脸上表现的若无其事。
至于这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滋味,那也有她们自己心里知道了。
桂圆跟着小叶公公一起,把食盒里的两道菜、两道点心都端了出来。
菜和点心都是热气腾腾的,在冬日里走了这么久的路,竟是难得的一点都没有凉了。
唐菲尝了尝菜,又尝了尝点心,果然是秋纹姑姑的手艺,就是比这御膳房的厨子好上不止多少倍。
从秋纹姑姑来了百花阁,唐菲便只吃秋纹姑姑做的东西了。
如果不是皇上想的周全,唐菲还真吃不下这御膳房做的宫宴,搞不好真得饿着肚子。
唐菲尝了美食,心中不由高兴,便抬眼儿去瞅皇上,皇上也正巧在看她。
皇上的脸上带着笑容,那笑容里透露出的满意和欣慰,好像见着唐菲吃了东西,却像比自己吃了还要高兴、欣慰。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乱点鸳鸯()
旁的人可能看不了那么分明,但是坐的离皇上最近的卫贵妃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其实她也就是被骄纵的惯了。
无论是哥哥卫无疾还是皇上,都给了她太多的宠爱。
但是要论心眼儿和手段,还真不是看不起她,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仗着自己的特权和势力,横扫宫中罢了。
不然也不会遇着唐菲这样的战五渣,都是节节败退,毫无抵抗之力。
此时见了皇上和唐菲的眉来眼去,这个从小便没受过什么委屈的小姑娘儿,真是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又生生憋着,一时脸色青青白白,如打翻了颜料盒一般。
一曲舞毕,趁着丝弦之声暂歇,自夜宴开始便一直没有出声的长公主,却是突然站起身来,笑意宴宴的向着皇上的方向:
“陛下,今儿个是个好日子,我也有一桩好事儿,不知陛下可是想听?”
皇上向来对于这个唯一的曾经在登基时帮助过自己的姑母很是宽容。
脸上亦带着笑意:“有什么样的好事,姑母不妨说来听听。”
长公主带着一点矜持又有些得意的笑容:“瑞王如今也不小了,却还一直住在宫中,我这个做姑母的,见着也是心中担忧。都说先成家,再立业,我今日便是要来给瑞王做媒的!”
这话一出口,不说瑞王,便是其他王爷,大臣也都暗暗竖起了耳朵,只想看看这长公主想做媒的是谁家的姑娘。
要知道,这瑞王身份可非其他王爷可比,其乃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虽然他在朝廷里也是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那就是非同一般了。
皇上脸上笑意不变:“是谁家的小姐?劳烦姑母特意来说?”
长公主伸手遥遥一指,笑道:“正是这戚府的嫡长女戚月,月儿和远儿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性格品性都是没得说,两人打小儿便相识,也是有些情分,总比那些见都没见过的好上不少。”
复又笑道:“这亲上加亲,倒是算的上天作之合!”
唐菲顺着长公主遥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戚府戚老爷和戚夫人王氏俱是脸上带着喜色,一脸的笑容。
看情形分明是早就已经和长公主通过了气儿,并且分外赞同这桩亲事。
只是一边儿坐着的戚月却是微张着小口,一脸的不可置信。
显然这婚事全由父母做主,却是并没有经过她的同意。
不过也是了,这古代的婚事一向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当事人反倒是没什么干系。
你同意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左右也没法儿拗得过家族。
唐菲心中一时有些怅然,有些微痛,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自我厌恶。
瑞王娶亲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啊,自己已经身为皇妃,难道还要一个王爷一直帮你守着不成?
可是听到瑞王要成亲的消息,自己为什么心中这样的难受呢,好像什么顶顶重要的东西一下子丢掉了一样。
真是自私啊,太自私了啊,唐菲。
人类的劣根性展露无遗。
唐菲暗暗的鄙视自己,小心的控制住那些卑劣又阴暗的负面心情,小心的将目光转到瑞王那里,去观察他的反应。
瑞王在听了长公主的话以后,便像是被一道又急又猛的雷狠狠劈中,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什么!
保媒,成亲?
这说的是自己吗?
不,自己绝对不要成亲,不要和别的女人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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