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照顾丈夫、家庭、孩子,业余时间没有地方去呀。人都是渴望倾诉,渴望有人聆听的。网络正好给他们提供了这个场所。如果大家每天的生活都是很充实的,就算也上网聊天,但绝对不会拿出这么多时间聊天。人类生活的三大要素:第一是有希望;第二是有事做;第三是有人去爱。这三大要素构成了人的基本生活状态。很多人自杀是他对这三样如今都失去信心。人类生存是个本能,谁也不愿意无所事事。网络的出现,人们有了发泄自己的情绪之处了。当然这是客观原因,主观原因是很多人渴望在工作之外,找一种精神寄托,甚至有品行不太好的人渴望放纵自己。
其实好多人的放纵跟网络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的,完全是本性使然。这样的人即使没有网络他也会在别的地方寻找放纵的机会。人们常爱说“都是网络惹的祸”,那其实是给自己找借口。很多人夫妻生活也正常,工作也正常,他还要上网去泡妹妹,为什么?人都渴望得到释放,你想像不到,一个20多岁的小姑娘,很正经的一个大学生,会同时和两三个男人,这也是我认识的女网友干的事儿啊。可是你跟她谈话中感觉不到她一点放纵,是她的本性决定了她在合适的机会就会做这种事情。生活里有很多诱惑是人们难以抵抗的。还有一个我认识的网友,她跟我说她网恋,但是她不放纵自己。我说你网恋只对这一个男人吗?她说是呀。我说:“如果有一个人也是你理想中的男人,在特定的氛围和你在一块儿,你会不会为他贡献一切?”她说:“我绝对不会。”我什么都没说,给她打了个笑脸,但我心里说:“狗屁!你绝对会。”因为那是特定的氛围,我绝不界定你是否是道德败坏。很多发生一夜情的人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不见得所有的人都是很放荡的人。人是社会性的生物;是生活在自然界中最复杂;最具生命力的生物。他完全生活在双重管制之下,一方面他受文化发展和社会制度等客观规律的制约;另一方面他又受生物规律、自然规律的支配。
一个男人的情色江湖(5)
人总是矛盾的,我不是一个好男人,虽然我在外边有过几次出轨,但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很爱我的妻子,是真心地爱着她,她是这个世界上我惟一舍不下的非血缘关系的人。但是我也仍然喜欢着青竹,她太可爱了,你不知道和她在一起聊天是多有意思啊,我喜欢她那种十足的灵气。
人啊,情感上的东西真是说不清楚。其实跟网络没有关系,也许是我这人的本性使然吧,即使没有网络,我在别的什么场合碰到青竹这种女人,我想我也可能还是会喜欢上她。她给我的生活带来了许多愉快,我觉得成了我的一个精神寄托,但是我并不打算和她怎么样。不管你认为以前的我肮脏也罢,丑恶也罢,但我跟这个女人交往之后,我和她认识4年连面都没见过。她从没有要求来见我,我也从来没有要求去见她,尽管我内心有时特别想见她,但是我从来不提出见面。或许是怕像跟网上认识的第一个女人那样“见光死”,从而破坏掉她在我心目中美好的感觉吧。老实说我挺享受这种精神上对于一个人的爱恋的。
我现在一边是对我老婆的愧疚,一边是对这个女人的无法忘怀,你说我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你千万别觉得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多么坦率,你说一个男人已经没有责任心了,再不坦率点儿,那还叫男人吗?
结 局
我的故事没有结局,我不知道该如何结局。老婆不跟我离婚,可是也不理我。几年来我过的都是这种令人尴尬的日子。我的家到处冷冰冰的,即使我们两人都在家的时候,这个家里也好像没有人,出来进去就好像是两个鬼魂在游荡。她也只是在电话里才跟我说话,而只要我一旦站在她面前,她就当我根本不存在一样。我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因为我,是我把一个好好的家给毁了,是我把一个本来幸福的女人变成了不幸的女人。
我有罪,我混蛋,我是一个花心的男人,但你叫我怎么办?你说说,怎么办?!
采访后记
我在长城饭店的大堂里见到“独步荒原”时,他正在用手机跟什么人通电话,他一边用目光和手势向我示意对不起,一边跟电话中的人解释着什么。我事后才知道,电话的那一端是他的妻子。荒原说,他告诉妻子他要把他们的事情讲给一个人听。
从外表看荒原,他的确像他自己描述的那样,是一个严谨刻板的人,他手里拿着个极精致的男用手包,衣服穿得一丝不苟,一眼看去就是那类适合于出入这种五星级酒店的很体面的成功人士。他的举止也非常得体,频具绅士风度,比如:主动接过我的背包帮我挂在椅子背上,又帮我拉出椅子,让我很舒服地坐下等等,于每一个细节中体现着他的教养。如果不是后来听到他亲口讲出自己的故事,你根本无法从他优雅的外表来判断出他已经不是一个一般意义上的好男人了。
荒原的故事几乎是一口气讲完的。我只是在几处他收不住闸地发议论时提醒他回到正题。他是个思路非常清晰的人,而且我相信,在他找我来之前,已经想好了他要告诉我什么样的故事。他表面上看上去很镇静,但我从一个细节感觉到了他内心的沉重。从头至尾,他都下意识地一直在手里玩着打火机,小巧精致的打火机有节奏地“卡嗒卡嗒”响着。他原本在谈话开始时是想抽颗烟的,但是那香烟后来却一直拿在手里忘记点上火。
我注意到,荒原用的最多的一个词是“本性使然”,我不知道这是他最终发现了自己本质后而为自己的行为下的一个定义,还是他为自己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背叛而找的一个借口。
谁说当记者的人一定会分析别人的心理?没有人是能够真正看清楚别人的。
我问他准备以后怎么办,因为没有一个女人会愿意终生守着一个精神上完全背叛了自己的男人。他说,他也不知道。他早就下决心跟青竹断绝来往,但是老婆还是那句话:“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他说,他希望有奇迹出现,可以让老婆原谅他。为了这个奇迹,他甚至盼望老婆生一场重病,可以让他天天守在床边侍候她。“这样,她就能开口跟我说话了。”
我们分手时,荒原说:“我特别希望你能够跟我老婆谈一谈,我想知道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看着一个大男人那种期期艾艾的目光,我挺不忍心的,于是答应他如果有这种可能的话,我会跟他妻子谈一谈。
站在荒原的角度考虑,我也许应该理解他的无奈,他千里迢迢来北京只为向我坦白一个男人的“情色江湖”,足见他的诚意。但是,换个角度站在他妻子的立场想,如果换作是我,我还能够原谅在精神上和肉体上屡屡背叛自己的荒原吗?
采访时间:2004年8月16日下午2:00
采访地点:北京长城饭店
受访者:独步荒原
性 别:男
年 龄:54岁
网 龄:8年
教育背景:大学本科
职 业:某大型集团公司副总经理
网上“清道夫”(1)
向楠:我记得当初听你说过,是因为你的学生上网聊天受了刺激,你来到网上找那个骗子?
老牵:对,不光我一人儿找,我发动了我们科室所有的年轻人一块儿找
向楠:实际上你接触网络应该挺早的吧?
老牵:我应该算是国内最早上网的一拨人吧?那时上网特别贵,我记得一开始是一小时50块钱,后来降到20块钱,而且速度特别慢
向楠:还喜欢研究托尔斯泰?
老牵:我写了20多篇研究文章在国内外发表,前苏联还特别邀请我去他们那里参观过
向楠:那个小姑娘就这样犯病了?
老牵:科里的人告诉我这事儿麻烦大了,她被那人讹诈,骗了她几十万
向楠:那个男人想对你做什么?
老牵:我一打开视频,他那边就把衣服脱了
向楠:她跟你说实话了吗?
老牵:她一看我上网,神情立刻显得特别紧张,冲我一个劲摆手说:“你可千万别上网啊,网上全是坏人。”我问她怎么知道,她就全说出来了
向楠:你最后找到那个骗子了吗?
老牵:那个骗子没找到,但我达到了两个目的。第一,告诉大家网络上有骗子,要提高警惕;第二,我希望网络能够走回现实
引子
我跟老牵在网上结识3年有余,但是直到这次采访完成之前,他在我的眼里一直是个神秘的人物,当然网友们大多也都会给别人神秘莫测的印象。
而他的神秘则在于,他明明就在你眼前,但你永远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那时能够知道的他的一些背景是:他在一家医学科研机构供职,应该是研究员那样的知识分子,但你却能感觉到他的生活内容远远超出了一个研究医学的人的圈子。他好像永远是在为不同的事情忙碌着,一会儿在写小说———常常在网上发些小说;一会儿在研究托尔斯泰———有帖子告诉大家他被托尔斯泰博物馆请去参观了;一会儿在研究哲学———有文章《伯林与爱氏谬误》可证;一会儿又引经据典地考证老子与孔子之交———有叫做《聃对丘的提醒》文章出现。他还做慈善事业,比如捐助希望学校什么的,跟北京那个专门收养服刑人员子女的儿童村也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每次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都是在路上———不是去机场,就是去火车站,或者干脆已经就坐在外地某个城市的一辆出租车上了。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永远是嘈杂不堪,让人心理上一下子跟着他的行动节奏而变得紧张起来,心跳速度也会顷刻间加快1倍。
有时候,即使他人已经就坐在你面前了,你也感觉他被好多事情牵着,手机永远不停地在响。看你的眼神是飘忽不定的,心思早已经越过他身边的人,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爪哇国去了。
一想到他,总是替他累,因为有好几次,他居然在网友聚会的卡拉OK上,夸张地在一片喧闹的音乐中睡着了,醒来后难为情地直做解释,“昨天写了一夜的稿子,太累了。”
当然,在他不忙的时候,他也是个很会玩的人,常常会拉上一帮子朋友去歌厅一展歌喉,他的新疆舞跳得出人意料地好。
后来约他做这次采访,也是难上加难,“哎呀,我哪有时间啊?”他一推再推,或者又要开会去啦,或者又要下工厂啦,总之理由多多。我偏执拗,就一约再约,把他逼到没有退路之后,他只好答应,但也是分了两次才完成加起来也不过4个小时的采访。
“瞧你这个网名起得,真是恰如其分,‘老牵’———老被事情牵着。”我打趣地笑,他也笑,却笑得无可奈何似的。
讲述
网下人生
我是真没时间,每天一堆事儿跟那儿等着呢。
其实我也一直在观察网民的各种状态,我学心理学的嘛,也收集了好多素材,不过不是像你这样写故事,我是想研究网络现象。说起来还真是有不少故事可以讲给你。
我同意你的说法,很多人上网与自己的经历很有关系。你可以说它是偶然,但里边也有必然的因素。
我是老北京人,祖上在北京有很多产业和买卖,算得上家境殷实吧,所以后代都培养成了读书人。我爷爷是一位知名的高级专家,我的父母都是大学教师。“反右运动”时,我爷爷和父母他们全被打成了右派。但是我爷爷家的生活待遇没有变,所以我从出生后一直跟我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小时候上的是北海幼儿园,你知道能进那里的全是高干和社会知名人士的子弟。
我受我奶奶的影响特别大,她是老北京大学———燕京大学家政系毕业的,解放前也曾经做过教师。我一直认为她是个特别了不起的女性,有一套教育方法,对待子女可以惯吃惯喝,但是学习上绝对不能差一点。我从小就被她教着背唐诗宋词,她也每天念书上的故事给我听,比如“三国”啊,“水浒”啊。我现在就对好些家长说,你就给孩子念,哪怕你念报纸呢对孩子也有好处。因为文字的东西是一种逻辑的东西,你越看好文章,你受的益处就会越大。
“文化大革命”时,我爷爷被彻底打倒,给发配到山西关进“牛棚”了。整个一个大家庭全靠我奶奶支撑着。她是个坚强的女人,虽然爷爷的工资被扣,没有了经济来源,但她带着我们捡菜叶日子,我家的生活那时简直是从天堂到地狱。然而我奶奶一直都是教导我们:要老老实实地做人,老老实实地做事。
网上“清道夫”(2)
我从小就兴趣广泛,大概六七岁起,也不知怎么忽然对船特别感兴趣了。那简直跟得了魔症似的,一看见报纸上或者画报里电影里那些船和军舰我就兴奋得不行。我自己动手做船,我从一开始用纸叠船,到后来用硬纸壳子做,再后来发展到电动的,再发展到遥控的。从六七岁开始一直做到高中毕业。我这人动手能力特别强,估计就是从那时练的。
1977年恢复高考,我是在校生,一门心思就想考上海交通大学的船舶制造专业。结果高考,我的分数够了,但政审没过关,那时我爷爷和父亲都还没给平反嘛。那年北京没招几个人,也就四五个。结果我没考上,只好等到第二年再参加考试。但那时已经没有什么心气了,反正随便学什么,只要能上大学就行。我后来进医学院是因为我太爷爷,他喜欢自己鼓捣个药丸子什么的,说学医不错。就这么着我报考了医学院。但说实在的我对医学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觉得那就是我将来谋生的一个手段而已。
我上的那所大学学风特别好,不要求学生出来都是书呆子,而是着重于培养学生思考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所以平时我们用不着对书上的东西死记硬背,学习相对轻松。我到考试前那两个星期特老实,什么都不能干就是背书。比如人体解剖的东西,神经怎么走向,骨骼什么位置,考试的时候必须得按照专业术语描述它,那就得背呀。但是其他时间我大都看一些跟医学毫无关系的文史哲方面的书,比如诸子方面我比较熟悉,西方的很多名著我也比较熟。还有一些关于社会思潮方面的新概念、新理论,像常提到的自由主义什么的,我全都十分熟悉。后来一说到好些人玩儿的自由主义我都觉得是扯淡,我们这些人都玩儿过了。
其实,在大学里这样读书出来,潜移默化地影响你的思维能力,可以让你更快地提高。这也是一种兴趣,就跟我小时候做船那种兴趣一样。比如我看古文,从小奶奶就整天让我背古文,所以我看古文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障碍。
毕业后我分到现在这个单位搞医学实验研究,一下子就体会到我们学校那种教育方法确实有效。搞研究的人需要动手,我们学校出来的人动手能力就特别强,一下就把其他学校毕业的学生比下去了。
1986年,美国有所医学院来了几位教授到我的母校搞学术交流,我的老师带他们来我工作的单位参观。当时我正在实验室做动物实验,有位教授一眼看中了我,希望我跟他去美国读研究生。他跟我的老师很熟悉,我的老师也一直希望我读研究生。所以,我当年就去了美国读书,我那个导师是世界上非常有名的一位专家,我到现在仍然受着他的影响和帮助。
我1989年回国,回到我原来的研究所,还继续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