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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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场-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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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会很有帮助,谢谢你。” 
  “好,我明天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时间和地点。我想说的另一件事是我们的高收益债券年会。它将于9月初在菲尼克斯召开。会议结束后,将有机会参观一下位于拉斯维加斯的塔希提饭店。你还可以有机会看看其他几家发行高收益债券的公司的管理情况。你愿意去吗?那应该是很有意思的,到时我和凯茜都会去的。” 
  “噢,非常感谢,”我说。“我心须得先和汉密尔顿落实一下,但那听起来的确令人感兴趣。我想我将有机会去看看凯茜先前提及的那家储贷银行。” 
  卡什那对贪婪的蓝眼睛疑惑地看了我片刻。然后,他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看着自己面前十指交叉紧握的双手。 
  “对不起,那是客户机密。这我明白,”我说道,虽然我并不十分明白。 
  就这样,会晤结束了。 
  当卡什和凯茜乘的电梯门一关上,罗布便向我转过身来。“哇!你不认为她美艳绝伦吗?她那双腿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我对那双腿无可奉告,但对这个女人却可谈些看法。 
  “她够你受的,罗布,言谈傲慢。卡什在她面前看起来可爱得像一只小猫咪。” 
  “你不喜欢她是因为她使你难堪了。”罗布说。“她显然知道自己的本钱。漂亮,又聪明。我敢肯定整个谈话期间她一直在看着我。我想我得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今晚有什么安排。” 
  “你一定是发疯了,她会把你给吃了。”我说,但我知道说也没用。在女人问题上,毫无疑问,罗布是个疯子,也许他还很高兴被吃了哩。 
  我们走回办公室时,汉密尔顿把我叫了过去。“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他问道。 
  “相当不错。”我说。“对此我还需要再做些调查研究,不过,到最后我也许可以与贷方建立良好的关系。”我向他汇报了一些我们讨论的细节问题。“与业主见见面肯定是值得的,卡什还邀请我参加他们在菲尼克斯召开的高收益债券年会。他说若干发行高风险债券的公司将出席会议,你认为怎么样?”汉密尔顿向来对开销抠得很紧,我担心他不会同意。 
  然而,这次我却错了。“你应该去,我打算很快就开始少量购进高风险债券,你要是亲眼见到了他们的经营情况,这事办起来就会容易得多。再者,你也可以从其他投资者身上学点东西,收集信息总是值得的。” 
  “好极了。”我说。虽然我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还能承受得住卡什的亲切友好和凯茜的盛气凌人,不过,去亚利桑那的念头对我还是极富吸引力的。 
  “当你去那儿的时候,你也可以到纽约去一趟。了解一下那儿的情况总是值得的。” 
  “我遵命,非常感谢您。” 
  我以前曾经去过纽约,但却从未参观过那儿任何一家投资银行。他们的交易室颇具传奇色彩,是世界金融市场的中心。 
  我回到自己的交易台前,打开塔希提饭店资料卷宗,我可以从中得到一些帮助。 
  “戴比?” 
  “什么事?” 
  “你愿意帮帮我的忙吗?” 
  “不。” 
  “你肯帮我个大忙吗?” 
  “不肯。” 
  “看看你对这个有什么想法。”我把塔希提饭店的招股章程扔给她。“数字我来对付,但请你对这些惯例提提看法。” 
  “噢,很好,多谢。”她说着,朝身边的一大堆招股章程摆摆手。“我将在睡觉和起床前的半小时里挤时间看看。” 
  虽然她抱怨不止,不过,我看得出来她会一丝不苟地干好的。尽管她永远不会承认,但她对待有关塔希提饭店文件的热情是显而易见的。 
  “噢,顺便说一句,”她说,“你注意没有,美国石膏公司的股票价格今天上午已经涨到13美元了。还不错,是吗?” 
  “相当不错,”我微笑着说道。 
  看起来至少那笔小小的投资是投对了。 

  
  
第四章



  我驾车朝故里开去,进入我出生的那个溪谷时,道路两旁变得更加原始自然了。平缓的坡度变成了高耸的山坡,刈得短短的青草、欧洲蕨和欧石南等植物交织在一起,犹如一块苏格兰格子花呢。那天早些时候下了一场雨,但此刻乌云散尽,露出了一穹淡蓝色的天空。绿油油的青草和欧洲蔗在阳光下熠熠闪亮;就连山腰上平素里灰蒙蒙阴沉沉的干砌墙垣亦如银带般闪闪发亮。无论我窝在轿车里行驶了多久,每当我驱车驶上这条溪谷,便顿觉心旷神怡。 
  最后,我来到了一个丁字路口,一块直指山腰的路标上写着“巴思韦特3号小路”。我拐上一条陡峭得几乎无法行驶的小路。没出5分钟,我便驶上了一座小山的山顶,向下鸟瞰着巴思韦特村依偎其间的那个小山谷。我驱车下山,经过一座座坚实的灰色石砌村舍,窗口花坛中抽枝发芽的天竺葵和半边莲将它们装扮得煞是亮丽惹眼。当车子驶过一条通往一个大农场的狭窄巷子时,我减慢了车速。农场的白色大门上用油漆写着“苹果树农场”五个清晰的大字。这农场看上去仍保持着我儿时生活在那儿时的旧模样。除了盖了一个新牛棚,添了一些现代化机械,其他方面和从前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我继续向前行驶,穿过村庄,渡过小河,驶上另一侧的小山。我在最后一幢村舍外面停下车,再过去便是一片高沼地。我走过一个小小的屋前花园,花园里长满了蜀葵、熏衣草、玫瑰、唐菖蒲,还有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五颜六色的鲜花。我轻轻叩响前门上的铁门环,门前伫立着五、六株长得老高的毛地黄。 
  不一会儿,门口出现了我母亲瘦小而矫健的身影。 
  “进来,进来,”她连声说道。“快坐下。一路上还顺利吧?要不要我给你拿杯茶来,你一定累了。” 
  我被领进客厅。“你何不坐在你爸爸的椅子上。”她说道,她总是这样说。“那把椅子坐上去挺舒服的。”我坐进那把年代久远的皮革扶手椅中,不一会儿手中便被塞满了烤饼和草莓酱,那都是家里自制的。我对花园发表了一通议论,我们又闲聊了几分钟,谈起我母亲的花园“规划”。接着,聊起了村里的流言蜚语,我听说了柯比夫人最近的丑行,这是巴思韦特对帕梅拉·博兹的答复。然后,我母亲又讲起了我姐姐琳达为她的沙发配一个合适的套子而遇到的种种麻烦,以及那老一套的温和的唠叨话,还埋怨我没有顺路去看看她。 
  我们母子俩聊家常时,我母亲一刻也没有安静过。她每说到什么,总是假以夸张的手势,每隔一两分钟便起身添满我的杯子,要不就把屋里的什么家什弄弄整洁,或者冲进厨房去再取一些糕饼。当她飞快地连珠炮似地说话时,脸上微微泛起红润。她是个精力十分旺盛的女人,村里什么事情都少不了她。村民们都很喜爱她,尽管她显得有点爱管闲事,但是她的大部分言行的动机均是出于好心和真心助人。人们依然为她感到难过,在一个溪谷村庄里,呆上17年并不算长。 
  下午过得非常愉快。然后,当地又端着一些茶从厨房回来时,她说:“我真希望你父亲能写封信来家。现在他已在澳大利亚呆了不少时间了,你也许以为他会写信的,我肯定他找到了一个可爱的放羊牧场。上星期我在电视上看见一个牧场,我相信那对我们正合适。” 
  “我肯定他不久就会来信的,咱们出去看看花园吧。”我说,想换个话题,但却无济于事。 
  “你知道,他真不会体谅别人。我需要的只是一封短信,我知道从那么远打电话来是很贵的。你有没有收到他的信?” 
  “没有,妈妈。我恐怕没有。”我说。 
  我也不可能收到他的信,我父亲没有去澳大利亚,也没有像我母亲数年来一直念叨的,或者去了阿根廷,或者去了加拿大。他已经不在人世。 
  父亲去世那年我11岁,虽然我没有亲眼看见他去世,但凡是我看见的事情都会如影随形地跟着我。我记得我们农场的联合收割机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想法要排除故障。但是他却让引擎继续转动着。当时我在谷仓另一侧对着墙上踢足球,我听见一声比引擎噪音还要响的大叫声,随即引擎便戛然停止了。我跑过谷仓,发现了我父亲的遗体。 
  我渐渐地从这次沉重打击中解脱了出来,但我母亲却永远无法做到。她挚爱着我父亲,难以接受他已死去的事实。于是,她为自己筑造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他依然活着的世界,一个她能从中得到安慰的世界。 
  我父亲是一片私有土地上一个大农场的租佃人,在村里人人都很尊敬他。这使我母亲、姐姐和我的日子稍微好过些。私人领地之主梅布尔索普老爷常常到我父亲工作的农场上来,和他探讨从农场获得最大收益的更为有效的方法,他们成了莫逆之交。当我父亲去世时,梅布尔索普老爷给了我们一幢雇工农舍居住,允诺说我母亲只要活着就可以一直住下去。我父亲曾办理过一张大额人寿保险单,这笔钱足够我们娘几个过下去的。另外,邻居们对我们也都很好,非常乐于助人。 
  我父亲是个好人。我知道这一点是因为大伙儿总是这样说。在我的记忆中,他是个精力旺盛,身材魁梧的男人,具有鲜明的是非感。我总是尽力让他高兴,一般都很奏效。当我的行为没能达到他的期望时,那可就要遭罪了。有一次期末,我从学校拿着成绩报告册回到家里,报告册上批评我上课时出洋相逗别人笑,他教训了我一顿,让我明白在学校学习的重要性。下一个学期,我便成了班上的学习尖子。 
  他的去世及其对我母亲的影响似乎是如此的不公平,如此的残忍,我为自己对此无能为力而备受折磨,我感到非常气恼。 
  就是在那时候,我开始练习长跑。我漫山遍野地跑上数英里,直到自己幼小的肺叶无法承受为止。我在约克郡冬季凛冽的寒风和阴郁的气候中奋力向前奔跑,在与高沼地的孤独抗争中寻求一些慰藉。 
  我在学校里也很用功,决心不辜负我想象中父亲对我的期待。经过拼搏,我考取了剑桥大学。我虽然在田径运动上花费了许多时间,但我仍然设法拿到了一个受人尊敬的学位。当我开始为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而训练时,志在获胜的决心和愿望已成为一种嗜好。要说我逼迫自己去夺取奥林匹克奖牌只是为了我父亲那就错了,但我内心深处却希望他亲眼看见我冲过终点线,赢得了铜牌。 
  我母亲从来就不赞同我的雄心壮志。在我父亲“出门”期间,她想让我姐姐嫁给一个当地农民,希望我进农学院,以便将来照料农场。我姐姐遂了她的心愿,但我却没有。自从发生那次事故之后,我无法面对农作。但是,为了将来有个人能与她一起生活,我母亲便决定让我进伦敦的一所农学院读书。起初,我试图与她顶着干,但她根本不听,所以我只好放弃了。她为我在田径赛场上取得的成绩感到骄傲,但又担心赛跑会影响我的学业。 
  “真是个美好的下午。”我说,想换个话题。“咱们出去散散步吧。” 
  我们走出屋子,爬上了山坡。我母亲经常出外散步,不一会儿,我们便来到了我们山谷和邻谷之间的一条鞍状山脊上。我们向山下眺望着赫尔姆比山庄,那是梅布尔索普老爷的先辈用他从纺织厂利息中获得的利润于20世纪初叶建造的一处质朴无华的私宅。 
  我母亲停下脚步,舒缓了一下呼吸。“噢,我还没告诉你呢,对,吧?梅布尔索普老爷上个月过世了,是中风死的。你父亲知道了会难过的。” 
  “噢,听到这消息我很难过。”我说。 
  “我也一样,”她说。“他待我一直很好。对村里许多人都不错。” 
  “那就是说他的傻儿子已经接管了赫尔姆比山庄啰?” 
  “保罗,的确如此,他不傻。他是个风度翩翩的年轻绅士。他也很聪明,我想他是在伦敦的一家商业银行工作,我听说他仍然要把大部分时间花在那边。比如说,他只在周末到这儿来一下。” 
  “嗯,他对巴思韦特的事管得越少越好。”我说。“柯比夫人见过他了吗?我不知道她对他看法如何。”我单纯无知地问母亲。 
  我母亲大笑起来。“我想那很有可能。”她说。 
  我们大约7点钟光景回到家里。虽然走得很累,但是因有彼此的相依相伴而感到心满意足。 
  后来,当我坐进车里,正要驱车回自己家时,我母亲说:“喂,你一定要努力学习,宝贝。你父亲临走前对我说,他相信你会成为一个好农民,我相信你不会辜负他的期望的。” 
  我像以往一样,看望过母亲后便驱车回家,心中对生生死死的不公平感到忧伤和愤怒。 
  星期一早上,我早早地就端坐在我的交易台前。罗布走了进来,脸上笑开了一朵花。这种笑我以前常见,知道它是什么意思。这表明他又在恋爱了,而且事情进展顺利。 
  “喂,讲给我听听,事情怎么样?” 
  他迫不及待地向我和盘托出。“是这样的,我昨天打电话给凯茜,劝她和我一起出去。她找出各种借口想搪塞过去,不过,我可不会轻易放过她。最后,她终于让步了,于是,我们去看了一场电影,她说她多年来一直想看那部电影。那是特拉福特拍的一部法国片,蹩脚得一塌糊涂。我觉得那部影片乏味透顶,根本不知道讲的是什么,但她却盯着银幕看得津津有味,过后我们一起吃了饭。我们谈了好几个小时。她好像真的非常理解我,以前从没有哪个姑娘像她这样。” 
  或者说,至少从上个月克莱尔与他断交,或三个月前索菲亚与他断交以来,还没有哪个姑娘这样理解过他,我心中不禁有点儿冷酷地想道。当罗布向姑娘们倾吐心声时,他往往会激动得难以自制,滑稽的是,姑娘们也往往会被他所吸引。不过,我觉得凯茜还不至于愚蠢到会被罗布的那两下子骗上钩。 
  “后来又发生什么事?”我问道。 
  “啥事也没有。”罗布微笑着说。“她是个好姑娘,她不会第一次约会就干那种事情的。不过,这个星期天我们还要见面,我要带她去驾驶帆船。” 
  “祝你好运。”我说。和他以往的风流韵事一样,罗布这次的恋情正在一步步发展。我想,这就像盖房子一样,他现在正处于打基础阶段。不过,你必须放手让他干,他似乎连最坚固的堡垒也能攻克。 
  我电话仪表板上的指示灯开始闪烁了,是卡什来的电话。 
  “我有两件事,”他说。“第一,你来参加我们的会议吗?” 
  “是的,我很愿意前往,非常感谢你。”我说。 
  “好。”卡什说。“我保证当欧文·派珀在那儿时,我会安排一次会晤,我还有一个建议。你是否愿意作为布龙菲尔德…韦斯投资银行的客人到泰晤士河畔汉利去?我们每年都举办一次帐篷联谊会,听说是一种狂欢会,我和凯茜将前去参加,你如果愿意的话,可邀你办公室的某人同往。” 
  我的心一沉,我对喧嚣之所不感兴趣。另外,我对这类公司招待活动也兴趣索然,那将意味着与一大群我不认识也不想认识的人频频举杯,寒暄不断。唯一的好处是谁也不会在乎那种喧嚣。虽然我想谢绝,但要对卡什说个“不”字,我总感到难以启齿。 
  “多谢你的美意,不过我得查一查那个周末是否有事缠身,我会告诉你的。” 
  “行。给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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