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定,通过谈判让日本人付一大笔钱。”
“完全正确。”汉密尔顿接着说:“如果没人收购,公司最后破产,那么,根据你的分析,我们也还是有钱可赚。”
“对,那我们下一步干什么?”
“显然,派珀已经起草好了文件资料,他聘请丹尼…克拉克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他明天上午到英国,我们可以在丹尼…克拉克律师事务所同他会面。如果愿意,你也可以来。”罗布在旁边走来走去,竖起耳朵想听汉密尔顿和我的谈话内容。“我能参加吗?”罗布问汉密尔顿。“我想多了解些高风险债券市场的情况,这样,一旦保罗最终离开这儿,你可能会需要帮手。”罗布说这番话时,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汉密尔顿扬起眉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回到交易台前,卡伦告诉我,事务所有位叫约翰·史密斯的先生打电话在找我,拿起电话,原来是卡什。
“你就不能想个更好的名字吗?”我说。
“嗨,这个名字总得有人叫嘛。”卡什说。“他吞钩了吗?”
“吞了,鱼钩、鱼线,还有坠子,全吞了,只希望派珀能干得像你那么棒就好了。”
“别担心,骗起人来,那家伙才真是个行家,否则,你以为他那么多钱是怎么来的?”
“有道理。”
“我得走了。”卡什说。“有笔卖给亚利桑那一家储贷银行的生意得马上去做。”
第二十二章
汉密尔顿、罗布和我进了丹尼的办公室,丹尼、欧文·派珀、卡什和费利西蒂四人围坐在长会议桌的一头,丹尼祖先的画像从墙上居高临下瞪着我们,像是在提醒我们,这可是在一家声誉极佳的律师事务所里,最好规矩些,丹尼为大家作了介绍,说费利西蒂负责起草了文件,她看上去有些疲倦,不奇怪,在不长的时间里,她干了大量工作。
其实,真正需要会面的只有两个人:汉密尔顿和派珀。派珀第一个说话,他说:“麦肯齐先生,卡什给我讲了许多有关你的运作情况。我得承认听起来很成功,我熟悉好些家美国的此类公司,它们都干得非常好。”
汉密尔顿根本不理睬派珀的吹捧,他开门见山地问:“请谈谈米克斯·N·马奇公司的情况吧。”
派珀向后往椅子上一靠,两手十指相对,顶成一个拱形,浆过的白衬衣袖口和纯金袖链扣从外衣袖口里露了出来,链扣上镶嵌着用他姓名首字母组成的花体字。“我二十年来一直以各种方式给公司投资,做这个我相当拿手。每过十年总会碰上一次好机会,好得使人不忍失去,好得使人感到值得拿大笔钱去冒近乎于自杀的危险,每个人都会碰到这种机会,但绝大多数人都没远见,他们只想赶快赚一笔钱就算了,仅此而已,现在米克斯·N·马奇公司就是一个这种十年才遇的好机会,下跌幅度有限,上涨空间充分,该公司将由日本人收购,”说到这儿,派珀停了一下,以强调他确信无疑,“到时候,我会赚很多钱。”
汉密尔顿出神儿地看着派珀,脸上毫无表情。
“你愿意和我一起干吗?”派珀问他。
汉密尔顿没说话,等着派珀继续说,可是派珀不打算再多说,即便有人施加压力,他也不说了,一下子冷了好几分钟的场,其余人谁也不敢开口。
最后,汉密尔顿提出了另一个问题。“据我所知,你对零售业没多少经验,派珀先生。”
“叫我欧文就行了。”派珀打断了汉密尔顿的话。
“好的,欧文。”汉密尔顿一脸不高兴。“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你在这方面没多少经验,你是怎么碰上这种机会的呢?”
我在椅子上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碰上危险的问题了,我们事先没排练。
派珀起身,走到窗前,看看下面静谧的大街,我想,他是在争取时间。
派珀转过身对汉密尔顿说:“我岳父一家过去住在日本,我妻子有些日本朋友,其中有一位嫁给了一家日本零售公司的高级职员。前些日子,她从日本到美国去,在塔希提饭店拜访了我家,她丈夫在佛罗里达办公事,她去那儿同他会合,我了解了一下她丈夫公司的情况,他们已宣布今年一定要在美国收购一家公司,很显然,米克斯·N·马奇公司就是目标,我对卡什说了这事儿,他帮我对这家公司作了些研究,就是这样。”然后,他张开双臂微笑着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希望各位别外传。”
又是一阵沉寂,汉密尔顿在掂量着派珀这番回答的份量,我觉得汉密尔顿的沉默简直是粗鲁无礼,威胁恫吓,但派珀仍保持着温文尔雅的风度,似乎一点没感觉到。
“要是如此,我们为什么要合伙做呢?”汉密尔顿终于发问了。“我为什么不一个人去把它买下来呢?”
“要是那样,我会很失望,尤其因为你是通过卡什得知我的计划的。”派珀这句话暗示着汉密尔顿刚才那种意图是最最不道德的。他站在窗户旁,身材高大,衣着光洁,颇能自控,朝下看着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汉密尔顿。我欣赏他的才能,在这种肮脏的场合,竟能表现出道德上的高姿态。“不过,把力量联合起来还出于一个更加实用主义的理由,一旦米克斯·N·马奇公司被收购,和新业主谈判的时候,一起行动效果更好。如果我们大家都在同等价位上购进股票,获利就更高。而如果我们之间相互竞争,各自去收购股票,价位就会暴涨,最后谁都赚不到,最好是慢慢地,谨慎地干,通过一个机构共同获利。”
“这我明白。”汉密尔顿回答。
“那,你和我们一起干吗?”派珀追问道。“要干最好就赶快干。”
“我还要想想。”汉密尔顿回答。
卡什清了清嗓子。“嗨,你得考虑一下,这我理解,不过,如果你真决定按欧文的主意干,我们的行动就得快,华尔街已谣言四起,我认识一些米克斯·N·马奇公司的大股东,他们都急于出手,但我们必须在几天之内就去找他们,我的意思是我们必须赶快准备建立专门中介公司,你干嘛不现在就看看文件资料呢?明白我的意思吗?”卡什朝费利西蒂面前那一大堆资料点了点头,我不得不佩服卡什的游说本领,他圆得真绝。
可是,汉密尔顿还是犹豫不决。“卡什,我懂你的意思,我同意现在就研究一下文件资料,但别把这当成我作出承诺的标志。”
派珀边朝桌子走去边说:“好的,我完全理解,希望你能原谅我,丹尼先生知道我对法律条文的看法,很高兴见到你,汉密尔顿。希望能一起合作。”
派珀把手伸给汉密尔顿,他的举手投足都洋溢着力量和魅力。相比之下,汉密尔顿头一次显得又粗鲁、又迂腐。显然,他不喜欢这样,他起身握住派珀的手摇了摇,就转回身趴在桌子上,趴在那堆文件上了,“现在,我们来看看这些东西。”
卡什也找了个借口,带着凯茜一块儿走了,过了一会儿罗布也走了,就剩下丹尼、费利西蒂、汉密尔顿和我四个人讨论文件资料。费利西蒂还没来得及起草一个详尽的协议,她干得不错,但还是有好些漏洞,我们已事先统一了意见,要是汉密尔顿提出什么异议,丹尼一律让步,我们花不起时间来协商不相干的法律问题,汉密尔顿确实提出好几个反对意见,但是,丹尼稍稍争辩了几句,就全让步了,两小时后,我们拟定了一份各方一致同意的文件,只等汉密尔顿决定加入这个中介机构,就可签字了。
回办公室的路上,汉密尔顿坐在出租车里一言不发,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窗外,来来回回的汽车和行人衣着的红、黑、灰色在眼前闪过。大约过了五分钟,他小声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
“对不起,你说什么?”我问。
“我不喜欢这笔交易。”汉密尔顿说。
我想了想他的话,又问:“哪个方面您不喜欢?”
“太容易了,觉得不对头,派珀没实话告诉我们他是怎么得知这笔生意的。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但肯定有名堂。”
我不爱听他这么说,依我看派珀好像完全可信,可他却没骗过汉密尔顿,我不想显得过于急切地劝汉密尔顿做这笔生意,可另一方面,我又极其想让他马上答应。“他会耍什么花招呢?”我问。“文件资料无懈可击。”确实如此,实际上下先征得德琼股份有限公司的同意,派珀或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利用专门中介机构干什么名堂,因为德琼公司有权否决资金的出入。
“不知道。”汉密尔顿说。“我猜不出他的想法。”他又摩挲起他的胡子。“从信用角度来看,没大问题,是吗?”他问道,目光直视我的眼睛。
“是的,”我回答道,迎视着他的目光。“当然,你绝对不可能弄清楚一个公司隐藏的内幕。但是,依我看由于债务,以每股20美分出售,倒不如宣布破产更好,无论如何,可以折价卖出偿还债务。”
汉密尔顿看着我笑了,好像真的很喜欢我。“非常高兴有你和我一起处理这件事,和信得过的人共事令人高兴。”听到他这么难得地表达友好之情,我的脸上一定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因为汉密尔顿满脸窘态,转过脸又看着窗外。“很遗憾,你不能再和我一起工作了。”
一瞬间,他的这番话使我觉得满骄傲,但仅仅是一瞬间,对这种讽刺我暗自微微一笑置之,汉密尔顿竟认为我是唯一可信的人;我很快就会让他知道他犯了多严重的错误。
回到办公室,我们各自回到桌前,我立刻给卡什挂了个电话,“难道派珀干得不棒吗?”他问我。
“哎,我认为挺棒,但是汉密尔顿有疑心。”
“他打算干吗?”
“就现在的想法,不打算干。”
“哪儿出了岔子?”卡什着急地问。
“一开始挺顺利,他抵挡不住赚大钱的诱惑,但他又不相信派珀,也不相信你。他肯定你们在搞名堂,但搞的什么他不知道,而我认为他不会为了弄清这一点真拿钱去冒险。”
“该死的!”卡什骂了一句。“看着,我一定能说服他。”
“没有用,恐怕汉密尔顿最疑心的就是你,你去说刚好证实了他对这桩交易的担心。”
“好吧,要是派珀再和他谈一次怎么样?或者你能说服他。”
“汉密尔顿不会听派珀的,而如果我出来说赞成这笔生意的话会显得很蹊跷,他会觉得我是发疯了。”
我们都没再说什么,只是拼命思考。
“菲尼克斯荣昌储贷银行觉得这笔交易怎么样?”我问卡什。
“杰克·索尔蒙很喜欢这主意。”卡什说。“不过,他得想一想,那意味着,他要和汉密尔顿商量一下。”
“而我们都知道按他现在的想法他会说些什么,要是有什么办法,给我打电话。”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我一肚子恼火,眼看就能按计划行动,可现在看来好像没戏了,就因为汉密尔顿在最后一刻起了疑心。
我坐在交易台前绞尽脑汁,突然电话闪亮了。
“我有个主意。”是凯茜的声音。
我的脉搏加快了。“快说。”
“汉密尔顿可能不相信卡什或派珀,甚至可能不相信你,但他会相信我。”
“你是说,要是你去说服他,他会干?”我不相信地问。
“不是,如果我叫他别投资。”凯茜把她的想法告诉了我,听起来不错。
下午三点半,凯茜准时打来电话,我已安排好在那时间正好和汉密尔顿在谈事情,希望他能让我听听凯茜的电话,不出所料,一弄清凯茜想谈什么事,汉密尔顿就做个手势叫我也拿起听筒。
我听见凯茜清晰的声音,但说得犹犹豫豫的。“卡什非常着急,非要让我来了解一下您是否已决心加入联合机构。”她尽量让语气显得很犹豫,好像她并不真想知道答案一样。
“我想,不太可能。”汉密尔顿回答。
“嗯,好吧。”凯茜说。“我告诉卡什,他会很失望的。”
“你告诉他吧。”
汉密尔顿正要放下电话,突然凯茜又说:“我能提个问题吗?就一个。”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
“什么问题?”
“您为什么不想参与这笔交易?”
汉密尔顿停了一下,好像觉得说了实话也不会损失什么,于是便说:“味儿不对,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这里面一定还有其它什么名堂,派珀没承认。”
“啊,很高兴听你这么说。”凯茜的语气一下子轻松了,她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您完全正确,那好像根本就不是桩正派事儿,他们全都坚信收购一定会兑现,我不知道他们从什么渠道得到的消息,但我担心不合法,这种事儿我很不愿意沾边,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是不是该把这事儿向谁报告呢?”汉密尔顿没回答,凯茜又接着说。“卡什要知道了我那么做准会杀了我,但要是根本就没问题那可怎么办呢?”
汉密尔顿始终有点儿紧张,他仔细倾听凯茜的话。“别,我要是你就不报告,只要你不知道他们的消息来源,就不会受牵连。”
“您肯定吗?”
“非常肯定。”
“那么,好吧。”凯茜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疑虑。
“我不投资,卡什会干什么?”
“噢,美国还有一位投资人正在考虑这事儿,不过,要是他也不干,还有韦塞克斯信托公司的迈克·霍尔,把4千万全部买下。”
汉密尔顿的眼睛眯起来,迈克·霍尔是伦敦城里有名的投机者,杂志上经常登载他的消息,称赞他适时买进卖出的本领,汉密尔顿拒绝接受采访,而且宣称对霍尔这种沾名钓誉的人嗤之以鼻,然而,事实上,他十分妒忌霍尔的名望,要是购买米克斯·N·马奇公司的债券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霍尔抓住了而汉密尔顿没抓着,他会气死。
“有个小问题我不大理解,”汉密尔顿问道。“为什么在所有这些人选中,派珀偏偏想要我加入呢?”
“噢,不是他要,”凯茜解释说,“是卡什坚决要求的,事实上,我认为他是整个事情的幕后组织者,他看到了这是一个让他的主要客户挣大钱的机会,我认为他担心因为保罗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离开了贵公司,他可能会失去您这位客户。所以,他拼命要拉您参加。”
“我明白了。”
“那么,我就告诉卡什您不感兴趣,好吗?”
“好。”汉密尔顿挂了电话。
该死的,我想,凯茜干得非常漂亮,但看来汉密尔顿还是不上钩。
罗布踱了过来。“那么,我们到底做不做这笔米克斯·N·马奇公司的交易?”汉密尔顿仰靠在椅子里,一只手摩挲着胡子。“那姑娘说得太多了。”他说。
“我想她是吓坏了。”我赶快说。“由它去吧,挺好的。”
“我想我们不会由它去,”汉密尔顿说。“我相信她的话,我认为卡什确实知道点儿什么事;向他最喜爱的客户显露一定能成的事儿,正是他常干的,要是让那个妄自尊大的霍尔也挤进来,我就真是该死了。”
“那,我们干?”罗布问。
“干。”
“太棒了!”
汉密尔顿给卡什打电话,卡什一拿起电话,汉密尔顿第一句就问:“凯茜不在听电话吧?”
“没有。”卡什回答。
“好,我觉得你应该提防她,我刚和她通过话,我觉得她有点……啊,”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