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洞然八荒,皆在我闼。孰曰天下,不归吾仁。疴痒疾痛,举切其身。一日至之,莫非吾事。颜何人哉,希之则是。
东铭
【宋张横渠集】
戏言出于思也。戏动作于谋也。发于声著见乎四支,谓非己心不明也。欲人无己疑不能也,过言非心也,过动非诚也。失于声,谬迷其四体,谓己当然,自诬也。欲他人己从,诬人也。或者以其出于心者,归咎于己戏,失于思者,自诬为己诚。不知戒其出汝者,归一作引咎其不出汝者,长傲且遂非,一有则字不智孰甚焉。
【言行龟鉴】
朱子曰:横渠力学绝人,尤勇于改过,独谓于戏无伤。一日忽曰:凡人之过犹有出于不知而为之者,至于戏,则有心为之也。其为害尤甚,遂作东铭。
【韩元吉南涧集】
书尹和静所书东铭,后和静先生手书东铭,修水黄子馀所藏寓,九江时笔也。先生少喜字画,尝因书碑,同舍聚观伊川,笑谓之曰:是固无害,第将为人役也。自是不复书,然暮年笔力犹健如此,其教学者必先读东铭,然后看西铭谓从,寡过而入尔子馀其知之也。展玩大息。淳熙改元六月戊寅。
西铭
【宋张横渠集】
乾称父,坤称母,子兹藐焉,乃混然中处,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一无其字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高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圣其合德,贤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残疾,茕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于时保之子之翼也乐且不尤,纯乎孝者一作其孝。也。违曰悖德,害仁曰贼。济恶者不才其践形惟肖者也,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不愧屋漏为无忝,存心养性为匪懈恶旨酒,崇伯子之顾养,育英才,颖封人之锡类,不施劳而底豫,舜其功也。无所逃而待烹申生其恭也。体其爱一作受而归全者,参乎勇于从而顺令者,伯奇也。富贵福泽将以厚吾之生也,贫贱尤戚庸玉女于成也。存吾顺事没吾宁也。
【张南轩集】
《跋西铭示宋伯潜》:人惟拘于形气私胜,而迷其所自生,故西铭之作,推明理之,本一公天下而无物之不体然,所谓分之殊者,盖森然具陈而不可乱,此仁义之道,所以立人之极也。学者深潜力体,而后知所以事天事。亲者其持循之要,莫越于敬而己。乾道八年七月己夕阝,敬书以遗宋刚仲伯潜父。人之有是身也。则易以私,私则失其正理矣。西铭之作,惧夫私胜之流也。故推明其理之一以示人,理则一而其分;森然自不可易,惟识夫一。乃见其分之殊,明其分殊,则所谓理之一者,斯周流而无蔽矣。此仁义之道,所以常相须也。学者存其意,涵泳体察,求仁之要也。辛夕阝孟秋,寓姑苏以寄学生潘友端。
【尹和静集】
横渠先生作此铭,或疑同于墨氏之兼爱。寓书以问伊川先生,答曰:西铭之为书,惟理以存义,扩前世所款发,与孟子性善养气之论同功。三者亦前圣所未发。岂墨氏之比哉。西铭明理一而分殊,墨子则二本而无分。老幼及人理一也。爱无差等二本也。分殊之蔽,私胜而失仁,无分之罪,兼爱而无义。分立而推理一,以止私胜之流,仁之方也。无别而迷兼爱,至于无父之极,义之贼也。子比而同之过矣。且谓言体而不及用,彼欲推而行之,本为用也。仄为不及,不亦异乎。
【程子外书】
先生曰:杨中立答伊川论西铭书,云云尾说渠判然无疑。伊川曰:杨时也未判然。
【杨龟山集】
《寄伊川先生书》:论西铭。
某窃谓道之不明,智者过之。西铭之书,其几于过乎?昔之问仁于孔子者多矣。虽颜渊仲弓之徒,所以告之者,不过求仁之方尔。至于仁之体未尝言也。孟子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言仁之尽最亲无如此者,然亦体用兼举两言之未闻,如西铭之未说也。孔孟岂有隐哉。盖不敢过之以起后学之弊也。且墨氏兼爱固仁者之事也。其流卒至于无父,岂墨子之罪耶?孟子力攻之,必归罪于墨子者,正其本也。故君子言必虑其所终,行必稽其所弊,正谓此尔。西铭之书,发明圣人微意至深,然而言体而不及用,恐其流遂。至于兼爱,则后世有圣贤者出推本而论之,未免归罪于横渠也。某窃意此书,盖西人共守而谨行之者也。愿得一言,推明其用与之并行,庶乎?学者体用兼明而不至于流荡也。横渠之学造极天人之蕴,非后学所能窥测。然所疑如此,故辄言先生以为如何?
【杨龟山语录】
语仲素西铭,只是发明一个事天底道理,所谓事天者,循天理而已。又云:西铭会古人用心要处为文,正如杜顺作法界观样。
【尹和静言行录】
《说西铭》:横渠先生初作西铭,谓之订顽。伊川以为太甚。易名西铭或问西铭大意如何?和静曰:人本与天地一般大,只是人自小了,若能自处以天地之心为心,便是与天地同体。西铭备载此意,颜子克己,便是能尽此道。
【朱子成书】
《西铭》:朱子曰:横渠,姓张,名载,字子厚,秦人也。学古力行,笃志好礼,为关中士子宗师。尝于学堂双牖,左书泛愚。右书订顽。尹川先生曰:是启争端。改曰东铭西铭,二铭虽同出于一时之作,然其词义所指,气象所及,浅深广狭,判然不同。是以程门专以西铭开示学者,而于东铭。则未尝言。盖学者诚于西铭之言,反覆玩味而有以自得之,则心广理明,意味自别若东铭。则虽分别长傲,遂非之失于毫厘之间。所以开警后学。亦不为不切。然意味有穷,而于下学功夫,盖犹有未尽者,又安得与西铭彻上彻下一以贯之之旨。同日语哉。吕与叔撰行状云:先生志气不群。当康定用兵时,年十八,慨然以功名自许。上书谒范文正公,公知其遂器。欲成就之,乃责之曰:儒者自有名教,何事于兵,因劝读中庸先生读其书,虽爱之,犹以为未足,于是又访诸释老之书,累年尽究其说,知无所得,反而求之六经。嘉衤右初,见程伯淳正叔于京师,共语道学之要,先生涣然自信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于是尽弃异学,淳如也。晚自崇文移疾西归。横渠终日危坐一室,左右简编,俯而读,仰而思,有得则识之,或中夜起坐,取烛以书。其志道精思未始须臾息,亦未尝须臾忘也。学者有问,多告以知礼成,性变化气质之道,学必如圣人而后己。闻者莫不动心有进,当谓门人曰:吾学既得于心,则备其辞命,辞无差,然后断事,断事无失,吾乃沛然精义入神者,豫而己矣。先生气质刚毅,德威貌严,然与人居,久而日亲,其治家接物,大要正己以感人,人未之信。反躬自治,不以语人,虽有未谕,安行而无悔。故识与不识,闻风而畏,非其义也,不敢以一毫及之。
明道程子曰:订顽之言,极纯无杂,秦汉以来,学者所未到。订顽一篇,意极完备。乃仁之体也。学者其体此意,令有诸己。其地位已高,到此地位,自别有见处,不可穷高极远,恐于道无补也。订顽立心,便可达天德。学者须先识仁,仁者浑然与物同体,义、礼、智、信、皆仁也。识得此理,以诚敬存之而己。不须防检,不须穷索,若心懈则有防。心苟不懈,何防之有?理有未得,故须穷索,存心自明,安待穷索,此道与物无对,大不足以名之。天地之用,皆我之用,孟子言万物皆备于我,须反身而诚。乃为大乐,若反身未诚,则犹是二物有对,以己合彼,终未有之,又安得乐。订顽意思,乃备言此体,以此意存之,更有何事,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未尝致纤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若存得便合有德,盖良知良能,元不丧失。以昔日习心未除,却须存养此心,久则可夺旧习,此理至约,惟患不能守,既能体之而乐,亦不患不能守也。西铭某得此意,只是须得子厚如此笔力,他人无缘做得。孟子以后,未有人及此,得此文字,省多少言语,要之仁孝之理备乎此?须臾而不于此,则便不仁不孝也。
淳酢于西铭,读之已能不逆于心,言语外立得个意思,便能道中庸矣。伊川程子曰:孟子之后,有《原道》一篇,其间言语固多病,然大要尽近理,若西铭则是《原道》之宗祖也。《原道》却只说道,元未到西铭意,思据子厚之文醇然,无出此文也。自孟子后,盖未见此书。问西铭如何?曰:此横渠文之粹者也。曰:充得尽时如何?曰:圣人也。横渠能充尽此否?曰:言有两端,有有德之言,有造道之言,有德之言,说自己事,如圣人言圣人事也。造道之言,则知足以知此,如贤人说圣人事也。横渠道尽高,言尽醇,自孟子后,儒者都无他见识,弘而不毅,则难立毅而不弘,则无以居之,西铭言弘之道。观子厚所作西铭能养浩然之气者也。和静尹氏曰:见伊川后半年,方得大学西铭看。人本与天地一般大,只为人自小了,若能自处以天地之心为心,便是与天地同体。西铭备载此意。颜子克己,便是能尽此道。朱子曰:西铭之书,横渠所以示人至为深切,而伊川又以理一分殊赞之,言虽至约而理则无馀矣。西铭之言,指吾体性之所自来,以明父乾母坤之实,极乐天践形穷神知化之妙,以至于无一行之,不慊而没身焉。故伊川先生以为充得尽时,便是圣人。恐非专为始学者一时所见而废也。横渠之意,是将孝来形容这仁,事亲底道理,便是事天底样子,直借此以明彼,以见天地之间,随大随小,此理未尝不同尔。其言则固为学者而设,若大贤以上,又何须说耶。伊川尝言:若是圣人,则乾坤二卦亦不消得,正谓此也。赞云:早说孙吴,脱逃佛老,勇撤皋比,一变至道,精思力践,妙契疾书,订顽之训,示我广居。按先生世大梁人,父涪州公卒于官,诸孤幼不克归。葵涪卅公于凤翔眉阝县横渠镇,因家焉。嘉衤右二年登进士第,调祈州司法,迁丹州灵严县令,为政以敦本善俗为先。迁著作郎渭州佥判,军府之政,小大咨焉,并塞之民尝苦乏食,力言于帅,取军储数十万救之。
熙宁二年,以吕晦叔荐,被召入对,上问治道,以渐后三代为对。除崇文院校书,既而与执政议新政不合,二年移疾居横渠,著书订礼,与弟子讲行经界。十年以吕微仲荐,后召还馆,除同知太常礼院。与礼官议礼不合,是冬谒告西归,行次临潼卒,年五十八,苑土涪州公墓南。门人欲溢为明诚中子,程纯公以问司马文正公为弟子溢师,不合于礼。元衤右四年,张舜民奏:张某学际天人,诚通金石著书万言,阴阳变化之端,仁义道德之理,死和性命之分,治乱国家之经,罔不究通,盖孟轲之流也。
嘉定十四年,魏了翁奏乞赐谥拟溢达,又拟诚,拟献,皆不果,定谥明云:又按家语。孔子曰:仁人之事天也。如事亲,事亲如事天。《礼记·哀公问篇》亦云:西铭意与此合。明道程子曰:张子厚闻生皇子甚喜,见饿竽者食便不美,此即西铭之意,亦其养德之厚。故随所感遇,蹶然动于中而不可遏,初非拟议作意而为之也。又按西铭皆用韵语。乾称父,坤称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处。天,阳也。以至健而位乎上,父道也。地,阴也。以至顺而位乎下,母道也。人禀气于天。赋形于地,以藐然之身,混合无间而位乎中,子道也。然不曰天地,而曰乾坤者,天地,其形体也。乾坤,其性情也。乾者健而无息之谓,万物之所资以始者也。坤者顺而有常之谓,万物之所资以生者也。是乃天地之所以为天地,而父母乎万物者,故指而言之。朱子曰:西铭自首至末,皆是理一分殊。乾父坤母固是一理,分而言之,便见乾坤自乾坤。父母自父母,惟称字。便见异也。混然中处,言混合无间,盖此身便是从天地来。故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乾阳坤阴,此天地之气塞乎两间,而人物之所资以为体者也。故曰:天地之塞吾其体,乾健坤顺,此天地之志为气之帅,而人物之所得以为性者也。故曰:天地之帅吾其性,深察乎此,则父乾母坤,混然中处之实可见矣。
朱子曰:西铭大要在此两句,塞与帅字,皆张子用字之妙处,塞乃孟子塞天地之间。体乃孟子气体之充者,有一毫不满去处,则非塞矣。师乃志气之帅而有主宰之意,此西铭借用孟子论浩然之气处。若不是此二句为之关纽,则下文言同胞言兄,弟等句在他人中,物皆与我初何干涉,其谓之兄弟同胞,乃是此一理,与我相为贯通。故上说父母,下说兄弟,皆是其血脉过度处。一书紧要,血脉尽在此两句上,乾称至中处是头,同胞吾与便是个项,下面便撒开说许多大君吾父母宗子,云云。尽是从同胞吾与说来,到得述事继志,此志便是天地之帅,吾其性底志,为人子要述得父之事,继得父之志,方是事亲如事。天便要述得天之事,继得天之志,方是事天,若是达了此道理,便是天之悖德之子。若害了这仁,便是天之贼子。若是济恶,不悛,便是天之不才之子。若能践形,便是克肖之子。
这意思血脉,都事从其体其性两句上说来,若不是此两句,则天自是天,我自是我,有何干涉。塞者,日月之往来,寒暑之迭更,星辰之运行,山川之融结,五行质之所具,气之所行无非塞乎天地者。问先生解乾健坤顺为天地之志,天地安得有志?曰:复其见天地之心、天地之情、可见,安得谓天地无心情乎?曰:福善祸淫,天之志否?曰:程子说天地以生物为心最好,此乃是无心之心也。向过云谷山,半遇雨,蔡季通诸人在焉,因各人解西铭此雨句,某亦作两句解,似说得着,迤运作全篇解,盖其体其性有我去承当之意,一书之骨也。民吾同胞,物吾与也。人物并生于天地之间,其所资以为体者,皆天地之塞。其所得以为性者,皆天地之帅也。然体有偏正之殊,故其于性也,不无明暗之异,惟人也。得其形气之正,是以其心最灵,而有以通乎性命之全体,于并生之中,又为同类而最贵焉。故曰:同胞,则其视之也。皆如己之兄弟矣。物则得夫形气之偏,而不能通乎性命之全。故与我不同类,而不若人之贵。然原其体性之所自,是亦本之天地,而未尝不同也。故曰:吾与,则其视之也。亦如己之侪辈矣。惟同胞也。故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如下文之云,惟吾与也。故凡有形于天地之间者,若动若植,有情无情,莫不有以若其生,遂其宜焉。此儒者之道,所以必至,于参天地,赞化育,然后为功用之全,而非有所强于外也。朱子曰:通是一气,初无间断,故民吾同胞,物亦我之侪辈。问理一分殊,莫是民吾同胞,物吾与也之意否?曰:民物固是分殊,须是就民物中,又各知得分殊,不是伊川说破,也难理会。然看久自觉里面有分别。西山真氏曰:凡生于天壤之间者,莫非天地之子,而吾之同气者也。是之谓理一,然亲者,吾之同体。民者,吾之同类,而物则异类矣。是之谓分殊,以其理一,故仁爱之施,无不遍。以其分殊,故仁爱之施则有差。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高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圣其合德,贤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残疾,茕独鳏寡,皆吾兄弟之颠连,而无告者也。乾父坤母而人生其中,则凡天下之人,皆天地之子矣,然继承天地,绕理人物,则大君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