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光弼、李晟那边到底要怎么才能婉拒掉呢?”顾元溪心情阴郁,愁绪满怀。
他今日可是费劲心思才勉强把李晟、安抱真敷衍过去,且答应在对方离京前给个交待。但自己目前着实没打算去河西镇参军,那么到头来还是得想方设法去婉拒对方。
毕竟按历史发展的话,明年王忠嗣若是一倒,继承河西节度使职位的肯定不会是李光弼,而是如今的河西节度副使安思顺。虽然顾元溪不知道安思顺为人如何,但此人与安禄山十分亲近无疑是事实,自己可不愿意跟安胖子搭上哪怕是一丝的关系。
既然如此,怎么样婉拒对方而又不得罪李光弼等人,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熟虑的技术性问题。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李倓见顾元溪闷闷不乐有心事,便放下手中的活,缓缓坐到他身边问道:“话说三郎你今日到底去哪了,下午跑了一两里,回头就不见你人影了,真是害得我们好找。”
顾元溪暗道这事叫我怎么跟你说?只得摇头苦笑道:“说来话长。你们呢,今天打猎的成果怎么样?”
李倓闻言,目光往顾元清身上瞥了一瞥,点头笑道:“今天很有趣,我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哪想这一幕被顾元溪看在眼里,倏然生起戒备之心,本来懒懒散散的身子也坐直了起来,脸色阴阴沉沉地质问道:“告诉我,你们今天干了什么事?”
李倓一头雾水道:“在猎场,自然是骑马打猎,还能做什么事?”
“哦?”顾元溪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道:“那你们骑马时候,有没有做出什么天地不容的事情。比如骑着骑着,就变成两人共骑一匹马这种”
“没有没有”李倓吓得面无人色,连忙摆手道:“我们发乎情,止乎礼,怎么会作出这种有悖常理的事情呢”
“是么?”顾元溪一双犀利的眼睛在李倓身上打量了很久,感觉李倓神色不像作伪,才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长吁短叹道:“唉建宁殿下,你在泡妞方面的技术的确有所欠缺,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什么事情都没做,真是令人失望透顶。”
李倓为之一滞,哭笑不得道:“那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满意?”
顾元溪咧了咧嘴,摇头摆手道:“你若肯是跟家妹保持一些该保持的距离的话,那么我就谢天谢地了。”
李倓闻言大为不悦,皱着眉头,沉声道:“我说顾三,我与令妹的情投意合,天地可鉴,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你要棒打鸳鸯不成?”
“我呸”顾元溪不爽道:“什么叫棒打鸳鸯。我说李倓,你可是堂堂皇孙郡王,将来可是要有好几个王妃侧妃的,我还真不可能让我妹妹嫁入王府去受委屈。”
“受委屈,我说顾三你什么意思?”李倓勃然变色,怫然不悦道:“难道我堂堂一个建宁郡王、当朝皇孙还配不上你们顾家不成?”
“你说的对。”顾元溪不以为然,反唇相讥道:“我还真就觉得你配不上了。反正你们李唐皇室太乱,我是绝不会把我们妹妹送入苦海的。”
李倓嗔目切齿,悲愤填膺道:“我说顾三,你今天是怎么了?你这是无理取闹你知道吗?”
“我就是无理取闹怎么了?”顾元溪疾言倨色道:“反正我绝不可能让你得逞。我妹妹万万不能嫁入皇室王府。”
顾元溪本来是愁肠百结才导致发了一些脾气,但后来一想到自己尽被这些达官贵戚玩弄于鼓掌间而身不由己,不由大动肝火,将满腔怨气发泄于李倓身上。
怪只能怪顾元溪把李倓当作是管鲍分金的好兄弟,而最倒霉的是李倓又恰好姓李。
因为导致自己今晚愁雾漫漫、愁肠百结的罪魁祸首,偏偏又大多姓李。如李婧宸、李琦、李适之、李光弼、李晟
故而顾元溪不知道为什么跟李倓说着说着就火大,不可遏止地将怒火发泄到对方身上。
他虽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却又碍着面子不好意思道歉。
李倓瞥了他一眼,双眸清澈如神,似乎想要把他里里外外看个清楚,长叹一声道:“你若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用不着用这种方法来发泄。”
顾元溪虎目射出惊讶与感动的神色,心里暗道一声好兄弟,压低声音苦笑道:“今日燕国公张均来说过我。”
“什么?”李倓闻言色变,沉声道:“张均找你做什么?”
“他邀请我过几日去参加他燕国公府的宴会。”顾元溪没精打采地问道:“你可否说说张均兄弟的为人呢?”
李倓愁眉锁眼,思索片刻后才沉声答道:“张均的父亲乃是已故中书令、尚书左丞相、燕国公张说的长子。张说作为开元名相,其地位身份大致与如今的李林甫无二。”
“只是他所处的开元年间,几个宰相虽然官位高低不同,却都各掌重任大权。而不像如今的李林甫一人专断独行,将其它宰相致于下属一般的地位。”李倓补充道:“这张均作为张说的长子,与他的弟弟宁亲公主驸马张垍都是文采斐然,深得我皇祖的爱宠。”
“我听说宁亲公主乃是太子殿下同父同母的亲妹妹。”顾元溪粲然道:“这么说来,张家兄弟都是属于你们东宫党一脉的人咯?”
李倓撇了撇嘴,低声细语道:“这张垍娶了我姑姑宁亲公主,与我父王的确往来甚密。但他的兄长燕国公张均却属于十三皇子颖王李璬一党,你要小心此人。”
顾元溪心里对已了解清楚,点了点头道出自己的疑问:“这么说来,他们张家兄弟是分头下注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李倓无可奈何地苦笑道:“即便张垍是我的亲姑丈,但张家毕竟是个大门巨族,为了张氏一族的前途,自然不可能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筐子里。故而张垍支持我父王,而张均却是颖王一党。”
“这十三皇子颖王李璬,其人如何?”顾元溪腾起身子,侧着耳朵粲然问道:“我听说他可是众多皇子里面一个难得的贤王?”
对于颖王李璬,顾元溪了解的不多。只依稀记得安史之乱时,唐玄宗在逃到成都之前,曾先任命李璬为蜀郡大都督、剑南节度大使,为李隆基巡幸蜀地的事情做好准备。而李璬在成都管事两月,人民安定。
可见此人,的确是李隆基儿子里面,很有能力的一位皇子亲王。
李倓嘘唏一声道:“颖王乃是皇祖与高婕妤所生的十三皇子。此人读书有文词,辞采华美,故而深得一部分才士文官的慕心,与同样博学多才的张均兄弟走到很近。若非张垍娶了我的亲姑姑宁亲公主,恐怕他也会义无反顾投入颖王的怀抱中吧”
顾元溪忧深思远,因为从早上的三言两语中,他看出张均此人外愚内智,城府深沉,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故而早早就大生防备警惕之心。
“燕国公张均、驸马都尉张垍、御史中丞贺兰进明、颖王李璬。”顾元溪将身子躺在草野上,一双眼睛抬头仰望夜空,嘴角勾起一抹傲笑道:“看来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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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篝火情缘()
篝火燃着了,比刚才更旺更亮。花花世界,人头攒动王孙公子、大家闺秀,纷至沓来。车马骈阗,冠盖相望,珠围翠绕,伴随着各种美妙的乐器声,人们围着火堆翩跹起舞。
猎场正中,无数男女围着篝火旋转交舞,顾元溪一看便知这是盛唐最为流行的“胡旋舞”。
胡旋舞是由西域传来的民间舞。这种带有鲜明西域风格的舞蹈,节拍鲜明奔腾欢快,多旋转蹬踏,故名胡旋。这种舞蹈动作轻盈、急速旋转、节奏鲜明。
胡旋舞传入中原后,风靡一时,在宫廷尤为流行,为男女最为喜爱的交际舞蹈,长安人人学旋转,学胡舞成了一时的风尚。
可以说,此时胡旋舞就是各种阶层的一种“社交舞”或“交际舞”,就如同近代欧洲贵族把华尔兹当成上流社会的一种“宫廷舞”一般。
此时大唐民风开放。男女在胡旋舞的带动下,互相滑步交舞的行为十分普遍。
顾元溪颇为感慨,这种男女交游共舞的舞蹈风格恐怕在华夏历代王朝也是独树一帜。他在后世电视上看到的华夏舞蹈,无非都是是一群达官显宦坐在席位上,看着堂中的歌姬舞女在钟筝琵琶等乐器的弹奏下,翩翩起舞。
这种风格虽然更为优雅高贵,更具欣赏性,但无疑缺少了一丝互动。而历代统一王朝则讲究儒家的“男女大防”,除了唐朝以外,恐怕历代歌舞宴会罕有这么热闹开放的。
胡旋舞的盛行不衰,得益于盛唐风气的开放以及民族交流的进一步发展。
而此时,唐玄宗李隆基对于胡旋舞十分偏爱,他的宠妃杨玉环和宠臣安禄山,为了取悦于玄宗,也常常在宫廷上眉飞色舞地跳胡旋舞。
据旧唐书安禄山传记载“安禄山晚年益肥壮,腹垂过膝,重三百三十斤,每行以肩膊左右抬挽其身,方能移步。至玄宗前,作胡旋舞疾如风焉。”
顾元溪实在是想不明白,像安禄山那种三百多斤的大胖子,胖到连走路都困难需要别人扶持,可是为什么跳胡旋舞能跳得健步如飞?
这恐怕也是古代人类历史上的一种奇迹了。这就像现代社会,倘若一个患了“严重肥胖症”、日子生活走路困难的大胖子跳起爵士热舞、街道劲舞居然能旋转如飞一样令人匪夷所思。
若在现代,安禄山这种情况,恐怕是得送入科学院或者医学院进行仔细研究的。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能在社会上混的风生水起的,都是人才啊。”顾元溪大为感慨,心里暗暗道“安禄山能如此受宠,果然是有多方面原因的啊。虽然说此人善于邀宠取悦皇帝,但无疑其自身在舞蹈方面的确才高于常人啊,否则也无法在李隆基的宠臣集团里脱颖而出。”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居上位的人有哪一种爱好,在下面的人必定爱好得更厉害。
所以有什么样的皇帝,基本就有什么样的臣子。
像词帝李煜父子这样的文学家、词曲大家,身边围绕的自然就都是善于写词谱曲的大臣。像唐元宗李璟,身宠臣边就尽是冯延已、冯延鲁这样的文学词曲高手。
而宋徽宗这样的艺术家、书法家、画家,自然也是物以类聚。蔡京、李邦彦等人抛开政治不谈,本身在艺术方面都是造诣超群的绝代大家。而宋徽宗用人喜欢看长相,所以他身边的大臣长得都是不会差,十有九个是大帅哥。
就是童贯这样的大太监,都是贯状魁梧,伟观雄壮的美髯公。当然,这与他成年后才入宫阉割是有关系。
其实这种风气以及官场规则,本身并无好坏之分。像曹操父子三代雅好文学,其身边就聚集了无数文学家与辞赋家,创造了冠绝一时的“建安文学”。
关键这种风气跟行为,要看君主怎么利用而已。同样是文学之士,利用好,就如同曹家父子创造出建安文学的辉煌用得不好,只能像陈后主那样,空唱“玉树后庭花”而已了。
而如今的皇帝李隆基,也是喜好音乐舞蹈与戏剧,可谓“音乐皇帝”与“戏曲君主”,只不过他目前尚且能将国事跟私事控制好,不让自己的爱好影响到国家大事方面而已。
当然,这也仅仅是以前和现在。从各种表现看,随着李隆基年纪变大,他越来越沉迷于歌舞酒色中,而常常忽略了国家大事。而且步入天宝改元后,他个人的爱好私行越来越凌驾于朝廷与国事之上了,所以大唐的政治风气越来越坏。
当以后李隆基的私欲完全凌驾与理性之上时,他就完全丧失了英明与克制,而真正步入了昏君的行列。
所以天宝十二年以后的李隆基,其昏庸无能的表现,令人无奈叹息。那是他比起他那被骂到狗血淋头的伯父唐中宗,昏庸胡为有过之而不及。所以,那个时候离“安史之乱”的爆发也就终于不远了。
而天宝五年与天宝六年的李隆基,属于从英武雄主跨入无能庸主的过度阶段。
这种行为,具体表现在今年与明年的政治、军事政策上。而此时,无疑还有办法挽救。
但想要挽救一个逐渐堕落的皇帝,是绝对行不通的,既不可能也没必要。
但拯救一个陷入已经危机的强盛帝国,即便希望渺茫,总算还是有一丝机会与可能的。
李倓见顾元溪今晚沉思的时间比说话的时间还多,知道他心事重重,便轻轻皱了皱眉头,说出建议“你若是闷得慌,不如去人群凑个热闹,这胡旋舞跳起来的确好玩的很。说不定你能搭讪到某个世家女郎或者皇室郡主作个女伴呢”
顾元溪闻言苦笑道“我不会跳胡旋舞,所以也不敢过去丢人现眼。”
“你不会跳胡旋舞?”李倓像是看到个怪物一般,郁闷至极道“现在长安的年轻一辈,上到亲王皇子、下到平民小吏,多多少少都会跳几步。这也是胡旋舞如此盛而不衰的原因,你倒是哪里来的奇葩,连胡旋舞都不会跳。”
顾元溪听他埋汰自己,也不以为忤,摇头苦笑道“我的确不会,就不过去献丑了。”
他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就算是芭蕾舞跟华尔兹,到了二十一世纪也都衰落了。我一个现代新新青年,又哪里可能会跳唐朝流行过的胡旋舞”
“算了,你们若是喜欢就过去参与热闹吧!”顾元溪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道“老了。你们年轻人的舞蹈,自己去玩吧”
哪知李倓闻言眼睛一亮,顿时闪过一丝笑芒,略作试探道“你你说的是真的?”
“嗯”顾元溪看到李倓贼眉鼠眼,脸上透露出兴奋的笑意,大为不解道“跳个舞至于这么兴奋吗?”
“好!”李倓霍然起身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既然答应了,可别反悔。”
顾元溪大为不解,抬起头来,却见李倓已经跑到顾元清身旁细声棉语说了几句。然后顾元清闻言脸上顿时露出雀然笑意,往自己这边看了几眼后,倏然放下手中的肉串,跟着李倓跑到人群堆里去了。
“不好!”顾元溪终于明白这两人那么兴奋的原因了,感情是把鸡毛当令箭。
“臭小子给我回来。”顾元溪气急败坏,“妈的,老子叫他去跳舞,没叫他拉着我妹妹一起过去。胡旋胡旋,那种勾勾搭搭的舞蹈是你们能一起跳的吗?”
“老子平生阴人无数,竟然反过来被李倓这错小子给阴回去了”顾元溪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李倓你个臭小子别让我抓到你,老子不把你分尸抽筋的话,我就娶你姑姑当老婆”
他这话说完,连自己都吃了一惊,这万春公主李婧宸有那么可怕吗?自己竟然怕到拿她来当赌誓。
他匆匆忙忙地往方才两人走的方向小跑过去,却见猎场到处掎裳连襼、比肩叠迹,端的是一片鱼龙混杂之景,哪里还能找到这两人的踪迹?
这样一个连营数里,到处珠围翠绕、热火朝天的篝火宴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想要在这样的稠人广众的热闹场所,想要找到李倓与顾元清两人谈何容易?
想必李倓也是早就预料到这一点,才敢如此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果然,这些姓李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顾元溪愤愤不平,竟然脱口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语。
“李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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