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安庆绪闻言如遭雷殛,愣了许久后才嗫嚅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
李庭坚暗暗骂了一句白痴,脸上却恭敬无比的解释道:“安帅在朝中结交不少达官贵人,消息自然是从他们那边传出的。不过据我所知,恐怕并非无稽之谈。毕竟吐蕃人不止一次来长安求亲,陛下想因此借口推搪吐蕃人,或许也说不定。”
什么?李隆基要为万春公主李婧宸举办招亲比试?顾元溪心下一震。他虽然从李婧宸那边听到李隆基有打算将她嫁与吐蕃人和亲,却没想到这老狐狸居然玩这一招。
只是安庆绪比他更为震惊,当即露出个痴哥样。连顾元溪与李庭坚看得都鸡皮疙瘩。他今日在宴席上第一次见到李婧宸时,便被惊艳到,现在听到有机会夺得美人归,如何能不动心。
“是真的吗?”安庆绪震惊许久,才吞吞吐吐道:“那……父亲为何不……安排大哥?”
真是个二世祖。白痴。李庭坚心里默默骂了无数遍,嘴上却是利索的回答道:“你难道忘记大公子已经娶了薛王之女,荣义郡主为妻了么?”
安庆绪这才想了起来,拍拍脑袋道:“瞧我这记性。既然如此,这滔天重任,的确应该我来担任。”
李庭坚脑子一疼,这些话本来得史思明来说的。可惜两人一言不和,就分道扬镳。他史思明倒是洒脱,眼不见心不烦。哭了他李庭坚得不厌其烦的来开导安庆绪。
不过说实在的,安禄山儿子不少,但除了一个大儿子安庆宗,其它儿子的确也没个省心的。既然安庆宗已经娶妻,那无论安庆绪再不待见,也只能选他了。起码这厮虽然胆小,脑子也有些简单,但毕竟弓马箭术还是颇有成就的,比起其它几个,总算还有些优点可以挑出来看。
安庆绪想起万春公主招亲一事,早已将与史思明之间的不快抛到脑后,真正苦思凝想,怎么夺得桂冠,抱得美人归。
毕竟,这万春公主李婧宸可是当今皇帝的爱女。不仅容貌绝美,而且还通晓诸多胡语,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娶了他不仅安庆绪能夜夜性福,安禄山靠着万春公主的大腿,也能得到皇帝的更多宠幸。能得到这样集美貌、才华、权力、地位、恩宠于一身的女人,想想就激动。
顾元溪在一旁冷哼道:“这二货,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过李婧宸那小妮子招亲,也不知是文招还是武招呢?李婧宸那毒女人现在肯定愁眉苦脸头大了吧。想想就有趣。”
第七十七章 冤家路窄()
“只不过,想要从万春公主招亲大赛中胜出,恐怕很有难度吧?”安庆绪兴奋许久,终于抑制住心情,停下来问了一句。
废话。难道公主是你想要娶就能娶的吗?李庭坚又暗骂一句,脸上却是皮笑肉不笑的点头道:“那是自然。百年前,文成公主和亲时,太宗皇帝曾六试婚使,吐蕃大论禄东赞从中胜出,这才如愿让吐蕃娶得文成公主而归。”
“这么说来,这次招亲,人数很多啊。”安庆绪忽然一叹。
李庭坚点头道:“此次不仅有诸国使者,还有大唐内尚未婚配的豪门世家子弟。此次本来是吐蕃使者要求和亲,结果此事传出后,与吐蕃有敌对的国家全部上表求亲,以求抗衡吐蕃。”
李庭坚借着道:“尚公主,从来都是政治婚姻。大唐的公主,要么是嫁与世家门阀子弟,要么是功臣勋旧,再来就是外国了。”李庭坚大为感慨:“此次参与招亲的不仅有吐蕃、回纥、契丹、奚、渤海、新罗,日本、南诏这些传统的朝贡国,还有河中诸国、两姓突骑施,草原诸部,甚至不知哪里的黑、白大食国都分别遣使和亲。”
“如今大唐国力强盛,这些蛮夷,与其说是和亲公主,不如说是想取得大唐的支持。还有一些想混水摸鱼的吧。”安庆绪忽然哈哈大笑道:“据我所知,两姓突骑施,黑白大食之间彼此争斗不休,新罗、日本为敌国,契丹、奚尔虞我诈。这些势力的目的不一定是想娶得公主,而是想让对方娶不到公主。比如新罗如果想办法不让日本娶得公主,获得大唐支持,那么对他们来说,不就是赚了一笔了。”
顾元溪与李庭坚闻言都是一愣。然后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感慨道:“这安庆绪不笨啊。居然能想到这一点,能把事情看得这么深。难道他之前是扮猪吃老虎,马的,看来以后得小心点了。”
安庆绪接续说道:“如此说来,一些国家倒不是我们的敌人。只要我们对它们保持善意,或许还可以加以利用。在我看来,国内的门阀士族子弟才是这场比赛里最大的对手。”
李庭坚反应过来后,点头道:“不错。那些外邦虽然参赛者众多,但真正想要娶公主的寥寥无几。反倒是国内的士族豪门才需要警惕。”
“说起来,大唐公主的名声,实在是历朝历代最坏。十个公主九个刁钻跋扈、心狠手辣。这些世家门阅屡世与皇家结亲,但很多士族子弟把尚公主当成最悲惨的苦活。不仅自己不能纳妾不说,老婆私通外人还得忍气吞声,平时受尽欺辱,最重要的是娶了公主成为驸马,前程也基本废掉了。一辈子挂着个三品的虚衔,再无成就。故而一些世家以尚公主为噩梦,纷纷把自家不成器子弟拉出去送死,简直是惨无人道。”安庆绪说到后面,忍不住捧腹大笑。
李庭坚也是忍俊不禁道:“大唐驸马的确如公子所说的悲惨,不仅生活屈辱,前程基本也是没有止望。除了武德、贞观年间几个功臣勋贵出身的驸马之外,近者也只有本朝燕国公家的学士驸马得到重用了。故而,这驸马,有长进的世家子弟实在是避而远之。”
“那么,这万春公主为何如此抢手?”安庆绪问道。
李庭坚踌躇片刻,便答道:“我听说这万春公主才华横溢,乃历代唯一一个通晓诸番语言的公主。不仅极为受宠,秉性也极为温和良淑,与其他公主不同。最重要的是这位公主犹其擅长经营,听闻她在长、洛两京以及扬、益二府广置产业,财富富于皇室!”
温和良淑,李婧宸那小妮子怎么个温和良淑了。顾元溪一想起李婧宸暴走时的情形,就不寒而栗。不过他算是听明白了,这李婧宸原来这么受欢迎。虽然这些世家门阀估计最看重的还是李婧宸的财富以及受宠程度吧,就算长得跟头猪一样,那些人估计也会想方设法倒贴过来。
不过说起来,这李婧宸这么会赚钱,富于皇室?尼玛,这到底是有多富啊。娶了她,还不是跟娶了一座开采不完的金山一般。难怪一向对娶公主避而远之的世家门阀此次如此趋之若鹜。
一想至此,顾元溪便对万春公主李婧宸那妮子感到悲哀,身为公主,看似高贵无比,但婚姻不仅无法做主,最重要的是别人娶她还是奔着她的财产过去的,这是怎么样的悲惨命运啊。
“富于皇室。”安庆绪闻言眼睛一亮,一双瞳孔如同在黑夜里绽放出光芒一般,闪亮无比。他又兴奋起来,垂首道:“好!此次我志在必得。绝不能让公主陷入那些心怀不轨的世家子弟的魔爪中。”
顾元溪大汗,心道比我更不要脸的人终于出现了。尼玛,你就是那个心怀不轨的不良分子吧!搞得自己是个胸怀正义的护花使者一样,真是不要脸。
李庭坚也是被安庆绪的不要脸震的一嘴角哆嗦,但很快镇定下来:“二公子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此次不仅崔卢李郑王这五姓七望子弟,连河东柳裴薛郭关陇韦杜苏于,独孤、长孙等甚至已经没落的江东八大士族都已经派遣子弟入京了。当然这件事情只在番邦、世家豪门、勋贵中流传,很多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安帅也是从朝中一些贵人处得知的。”
“看来。要做好准备啊。”安庆绪沉声道:“李先生,请你继续关注这方面的动静,然后万春公主爱好什么的也要记得打探清楚。有备无患。”
“是。”李庭坚低头躬身道:“二公子不必担心,安帅对于这件事很是上心,吩咐我们全力支持二公子!”
“哦?”安庆绪闻言忽然笑问道:“这么说来,史思明也要听我吩咐咯?”
李庭坚一怔,但只能硬着头皮说:“是。不仅有史中郎,还有在长安主持情报工作的刘骆谷。除此之外,安帅还准备派遣张通儒、独孤问俗、能元皓、武令珣、向润客、何千年、牛庭玠几人入京辅助二公子。”
安庆绪眼睛一亮,史思明不说,这刘骆谷可是安禄山在长安的眼线啊,平日负责结交大臣贵族,探讨情报。可谓是安禄山在京城的眼睛。而张通儒、独孤问俗则是范阳谋士,而能元皓、武令珣、向润客、何千年、牛庭玠则是范阳勇将,号称“五彪将”。看来那平日不待见自己的安胖子老爹这次真是下重本了。
“好!”安庆绪拍手道:“事不宜迟,你记得跟刘骆谷联络。”
安庆绪很兴奋,想到自己能临驾于自己那个大哥安庆宗头上,他就欣喜雀跃不已。
“好。”李庭坚点点头,道:“我们先出去罢,这里虽然幽静,但呆的太久,被人忽然闯入,恐怕会有点麻烦。”
安庆绪点点头,跟李庭坚大步走开。
待他们走开后,顾元溪才伸展了蹲得发麻的身体,郁闷道:“麻烦,累死了。也不知道那些长年累月躲在在女厕偷窥的厕所之狼,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偷窥偷听,也是一门技术活啊。”
顾元溪骑上马,四处摸寻想要找寻李倓与顾元清等人的踪迹。走出几里后,便到太乙山里一处开阔的谷地。
顾元溪正在皱眉思忖之际,忽然看到不远处一个人骑着马搭弓拉箭,正在追逐猎物。它穿一件黄色的窄袖紧身衣,背着一副弓箭,显得英姿飒爽。只听“嗖”的一声,一箭正正射中一只小兔。
“好!”顾元溪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由得拊掌叫喊一声:“好箭。”
那人闻得后面有人,霍然回头一望。顾元溪与它四目相接,忽然眼睛瞳孔都是瞪大起来,愕然异口同声问道:“是你?”
“嘿嘿。公主殿下,好久不见。”顾元溪浑身大汗,怎么这么倒霉,随便遛个马这都能遇到仇家。
来人便是万春公主李婧宸。她见到顾元溪,反应更大,直接啥都不想就把箭头对准顾元溪,大有杀之而后快,杀人灭口的想法。
“冤家路窄啊。我的天。”顾元溪拍拍额头,苦着脸拱手对李婧宸道:“公主殿下,您继续。小生刚好肚子不舒服,这就找个地方拉恭去了。”
“拉恭?”李婧宸眉头一皱,这刁民怎么连找借口都这么肮脏。她冷冷一笑,手中箭头依旧没有离开,“你放心。这一箭下去,你以后都不用拉恭了!”
卧槽。这女人怎么这么污,这种话都说的出口。他回头拱了拱手,一脸关切的开口道:“公主殿下啊,女孩子家怎么能随便就说这些拉恭啊,拉屎一类的话。传出去,恐怕有损皇家脸面啊。”
明明是你说,反而怪我本公主身上。李婧宸脸色一白,咧着嘴道:“看来,你真是获得不耐烦了!”
顾元溪犹是自言自语道:“唉。人家是才华横溢,出口成章。你堂堂公主帝姬,却是出口成屎。看来这大唐皇室的思想道德文明教育,确实是个大问题。”
“你找死!”李婧宸闻言脸色一红,再也忍受不了顾元溪的污言秽语,左手一松,离弦之箭便倏然向顾元溪的心口射出。
尼玛,来真的。顾元溪身体一虚,心里大骂这万春公主心狠手辣,随机身体一弯,堪堪躲过李婧宸的羽箭。
“公主殿下,君子动口不动手啊!”顾元溪拍了拍心窝,心有余悸道:“我说公主,这些文明素质、思想道德修养你是给狗吃了吗?”
“我又不是君子。”李婧宸冷哼一声。
顾元溪无语,轻声暗暗骂道:“这个臭娘们,不要脸起来比谁都不要脸,还什么皇室公主。”
说的声音很可是李婧宸却听得清清楚楚,她又搭了一箭,忽然对着笑了一声:“你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有人说男人最痛苦的事情阳痿,女人最痛苦的事情是不育。”顾元溪咧着嘴,挠挠头,坏笑着说:“可我觉得这句话只对了一半。”
“男人最痛苦的莫过于自己老婆千娇百媚躺在面前等待浇灌,那个男人却不举女人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自己赤身果体躺在那个男人面前等待滋润,那个男人却不举!”
顾元溪眼含泪水,一脸悲痛道:“每当想起无数少妇因为自家男人不举而寂寞独守空房时,我就自责不已。一想到大唐还有万千少妇等待我去拯救,我就感到责任重大。我无时无刻不为她们的苦难而感到痛苦万分!”
第七十八章 万春公主的逼迫(上)()
“你找死!”饶是万春公主李婧宸修养再好,也受不得顾元溪如此污言秽语,弓箭一张,箭头已经是再次往顾元溪身上瞄准。
顾元溪额头一冷,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连忙摆手道:“公主殿下何故如此,一言不合动刀动枪,不是淑女之风啊。若是一些有心人看到,说不定说我大唐公主如何的跋扈刁蛮了。”
李婧宸闻言冷笑反诘道:“言之凿凿。只是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得出本宫的手掌心么?”
她冷冷一笑道:“你这恶人运气真好,早上一把火居然还烧不死你。恶人不死,注定为祸。既然这次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只能亲自收下你的人头了。”
顾元溪知道李婧宸这娘们说的出口就做的出手,当下一寒,口不择言怒道:“好你个刁蛮公主,老子不就不小心看了你一点。我还没怪你污染我这纯情少年的眼睛,没怪你诱惑我这大唐的四好青年,你居然还反咬一口!当真莫名其妙。”
反咬一口?到底是谁反咬一口?李婧宸气极反笑道:“任凭你巧舌如簧,今日非死不可。”
她怒极之下,手中箭头脱手而出,一箭“嗖”的往顾元溪心口直钉而去。顾元溪慌忙一闪,却无上次那么幸运,虽然躲过箭头,肩上却依旧被箭刃的锋芒所划过,顿时鲜血淋漓。
“你!”顾元溪见这李婧宸三番两次要致自己于死地,也没继续开玩笑的心思,当时怒吼一声道:“果然你们这群皇室贵人,从来不把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只管草菅人命,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毒妇,活该嫁去吐蕃当村姑!”
李婧宸听到顾元溪辱骂自己,心下再也控制不住杀意,一箭拔出却又准备再次射出,想将顾元溪一击而死。不想羽箭刚搭讪弓弦,听得“嫁去吐蕃”这四大个大字,浑身一抖,下意识问道:“恶贼,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顾元溪捂着肩头的血,熊熊怒火在心头来回翻腾,冷笑道:“如何?身为天之骄女,贵为皇室帝姬,却只能一辈子待在吐蕃那种蛮夷之地,那种滋味想必不好受吧。”
“你到底如何得知?”李婧宸脸色一白,说话也有些不利索起来,却犹自强颜冷笑道:“但无论如何,你今日非死不可。”
顾元溪脚步一抖,心道这娘们念念不忘杀死我,看来是恨我入骨,我如此激怒她,也无法将她的心思转到别处。嘴上却是笑道:“如今长安上下都盛传此事。我听说吐蕃赞普赤德祖赞正值壮年,虽然金城公主去世不久,但堂姐妹曾经共嫁一夫,倒也是一时佳话!”
顾元溪见万春公主李婧宸脸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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