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李卫公问对里面,李靖和李世民还讨论过这部书。”
陈沅问:“为什么不能是张松回去以后又把书默写了出来,才流传后世呢?”
“嗯,你这么猜也是可能的。不过三国志里记载,曹操书成之后,分发诸将,让他们以后行军打仗,要以新书为主要参考依据。这至少说明在魏国,这书没有断绝。至于张松背书之事,并无前人记载,基本上是杜撰的。”
旁边班主表示不满:“说来说去,你还是没说第八部到底是啥。”
“是本朝戚将军的纪效新书。既是他老人家抗倭中练兵实战的经验总结,又反映了当代军事训练和作战的特点。说起来,单就练兵而论,戚将军后来作的练兵实纪还要更加深入一些。但是却只是专项的书籍,并非立言的武经。总的来说,因为时代进步的原因,武经七书里很多内容都已经过时。纪效新书是如今这个时代最契合,最有实践意义的兵书。只要精研纪效新书,哪怕只是纸上谈兵,在这个时代也足以领兵作战了。基本就相当于请了戚将军随身作军师了。”
戚继光是本朝抗倭英雄,在整个沿海地区威望甚隆。更因为年代不远,基本上是整个大明孩子童年故事主角之一。两女对于花雪对于戚继光的尊崇皆是认可。
王班主道:“看来你是真的把家里的兵书都翻过了,并非糊弄娘。”
复又担心:“只是,你学了这屠龙之技,真的不想去沙场上建功立业?”王班主也算是“悔教夫婿觅封侯”的伤心人,如今好不容易认下了儿子,这要是一时想不开,真的上了战场,这刀兵无眼的,怎么放得下心?
花雪知班主担心,便道:“娘你放心,孩儿不会去沙场涉险的。如果是保家卫国,北伐建虏,孩儿自当尽力。但是如今大明遍地烽烟,无论是当兵还是起事,刀锋对准的都是我汉家自己儿郎。这样的战场,没什么值得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孩儿出出主意便罢,真刀真枪往上冲,还是算了吧。”
陈沅知花雪心意,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对王班主道:“娘你不用担心他会去什么战场。他恨不得天天跟女儿腻在一起呢。”
又凑到班主跟前悄声道:“雪儿他防范心可重了,要是能做到,他都不会放过一只公蚊子跟女儿照面。他生怕有别的男人见了女儿之后动了歪念,要把女儿掳走,所以这几日还教女儿武艺,说至少要能自保吧?他还说看家护院的都不招男的,想要请会武艺的女子来保护女儿。说什么不相信有男子能够经受的住女儿的魅力的考验。”
虽是悄声,但花雪何等听力,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不由脸红。
陈沅也知道花雪听得清,说话间白他一眼,接着道:“前几日雪儿他在府衙答应了人家朝廷,之后要帮忙处理一些文件,可能有一段时间需要白天不着家。就因为这个,他跟人家谈条件,让人家去松江把柳如是请来跟我作伴。听他那意思,柳如是什么时候来了,他什么时候去帮忙。你说就他这样的,哪里可能放心留女儿一个人在家,自己跑去打仗?”
班主听了就想笑,从来都只听闻谁家有妒妇,防范家里丈夫纳妾,像花雪这种防贼一样怕男人见到自家媳妇的,也算罕见。
仔细打量陈沅愈发精致的容颜,叹息一声,道:“也不怪雪儿担心,你这几年出落得越发标致了。连我一个妇道人家,见了你这小模样都不由心动,何况男子?古人说我见犹怜,诚不我欺啊。”
花雪在一旁大点其头,深感果然是母子连心,所言甚得我心啊!
这次轮到陈沅脸红了,如擦脂粉,更填姿色。
花雪便立马挪不开眼神了,也不点头了,只是呆呆地看。
班主正等着花雪应声附和呢,没听见声,转头一看,便见了他那一副呆样,顿时心塞,感觉又被喂了一口狗粮。
一侧身挡住花雪视线,将陈沅拥入怀中,语气不善得道:“说到底还是咱们女人命苦。你看这小子现在喜欢你,却也是喜欢你的美色。等女儿你哪天像娘我这样人老珠黄了,你就知道了,就连儿子都嫌弃你了。”
花雪顿时慌了:“娘,您说的哪里话。您肯收孩儿膝下,孩儿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哪里会有什么嫌弃?要嫌弃也是您嫌弃孩儿莽撞。再说,娘亲您可一点儿也不老啊?孩儿仍记得小时候初见您时,您如今和那时还是一般模样,哪有一丝老相?”
班主语气更加不善:“你是说,那时候娘就已经像如今这么老了?”
花雪懵了,这上哪儿说理去。虽然不知道十年前王班主具体多大,但这个时代没有特殊原因的未婚女性,又是班主这般容貌出众的,一想就知道出不了二十,这老字,从何说起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千里托人请一见()
陈沅在班主怀里就笑了:“娘你别逗他了,他都快急哭了。”
班主却道:“你这孩子也是心宽。这小子才把你迎回家。”
说着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陈沅,接着道:“这都还没上手呢。”
也不管陈沅和花雪皆是羞红了脸,继续道:“他就等不及另寻新欢了。”
陈沅茫然,花雪抱屈:“娘,我啥时候另寻什么新欢了?您这可是冤枉孩儿啊。”
王班主道:“你担心沅沅在家孤单,随便到我梨园请几个姐妹回去陪她解闷不就得了?何必千里迢迢找什么柳如是?肯定是端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得陇望蜀,觊觎人家美色。毕竟,柳如是的大名,虽然传扬甚广,却也基本只有经常寻花问柳的才知道。你若是个老实的,从哪里知道的人家?”
陈沅经这一提醒,也是一惊,是啊,若非经常风月场上做客,寻常人哪里知道柳如是这号人?看花雪的眼光顿时就不对了,你这瞒着我上了多少回青楼?
花雪委屈啊!他总不能说包括姐姐你在内,秦淮八艳的大名史书上有记载,后世几乎人尽皆知?所以我这个后世来的,在史书上翻着了?
心念电转,花雪指天画地,信誓旦旦道:“别人不清楚也就罢了,娘您在半塘是什么地位!孩儿有没有去寻欢作乐,沅沅姐查不到,您难道还能查不到吗?”
班主幽幽道:“苏州也不是只有半塘才是风月场所。半塘虽占苏州大半风月,却也难免有几个穷街暗巷,漏网鱼苗?”
花雪一噎:“娘,孩儿没有那么饥不择食好吧?孩儿连姐姐的身子都没要呢!”
班主点点头:“这倒也是。”
但随即故作惊悚状:“你莫不是有龙阳之好?要不怎么整日里面对沅沅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还能不动心?”
花雪险些一口血喷出来,若非浩然正气本就一等一的中正平和,说不得直接就走火入魔了:“绝对不是啊!娘,您能不能给孩儿留条活路?孩儿对沅沅姐一颗真心,天地可鉴。不是不动心,只是更敬重啊!”
班主不依不饶:“也对,看你千里迢迢,托人延请柳如是,想必不会好什么男风。”
陈沅看花雪眼神更加不对了。
花雪赶紧解释:“娘,您这么说是不知道孩儿找谁延请的柳如是。您要知道了,就不会这么怀疑了。”
班主奇怪:“哦?还有这种人,他去延请我就不怀疑?”
班主想了想,摇头:“没有的事。你托谁去跟你的目的不相干。”
花雪问道:“娘亲可知陈子龙?”
班主哂笑:“你还说不是风月场上的常客,连陈子龙都知道哩!你怎么不问我知不知道杜十三,柳三变?”
杜十三是“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的杜牧。柳三变是“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的“奉旨填词”柳永。两人在欢场地位别有不同。
说着便向陈沅科普,这陈子龙几乎可以算当代第一词人,文采风流,堪称当代柳三变。
陈沅脸色倒是好转。花雪给他讲过陈子龙和柳如是的事情,也说明了托的人就是这陈子龙。还说想要撮合这一对痴男怨女。
当下也不用花雪自己分辩,陈沅就把花雪托的是陈子龙去请柳如是跟班主说了。
班主扫了花雪一眼:“你这说法百密一疏啊。你只知道陈子龙和柳如是之间的恩怨纠葛,却不知道陈子龙如今应该还在北京。前几日今科的金榜通传天下,风月场上自然有关心陈子龙的姐妹,我已经知道,人家今科金榜有名,这时候应该还在北京等着封官呢。”
花雪松了口气:“娘您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先前不是说朝廷派人来了吗?陈子龙正是来人之一。”
班主不屑:“你这也是死鸭子嘴硬。那陈子龙纵然金榜题名,却也非是今科状元,同届进士那么多。怎么就那么巧,派了他来?”
“娘亲却不知道,陈子龙非止擅长诗词。他当年曾在徐光启公门下,学过农政。这天灾,说到底还是‘食无粮’,正对陈子龙专长。”
班主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又问:“这勉强算你过关。我再问你:如果陈子龙把柳如是请来了,你想让她住哪?”
“当然是要麻烦娘亲在梨园给她安排个住处了。”
“嗯,这倒是不麻烦。可是既然你还是让她住梨园,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梨园请几个姐妹回去陪沅沅呢?她本来还熟悉,这不更好?”
花雪挠挠头,道:“孩儿说了娘亲您别生气。那时候,孩儿不是还没得到娘亲谅解吗?”
班主一听就知道,什么没得到她谅解,分明是还没原谅她。心中念起旧恶,便又是一堵,不依不饶:“那现在你可以找梨园的姐妹,是不是不用麻烦人家柳如是跑这一趟了?”
花雪找柳如是,说到底其实是凑齐秦淮八艳的计划,当然不能同意,便道:“等人家来了,孩儿不接触就得了呗。”
班主刚想说“还有猫儿不偷腥”,就想起还真有,若非那老没良心的坐怀不乱,自己又怎么会还待字闺中?心中更是发堵。
陈沅一见气氛僵了,赶紧转移话题:“娘您也别生他气了,他别的不管如何,对娘亲的孝心还是有的。孩儿两人分别给娘亲准备了礼物,娘亲您便给评判一下,谁的礼物,更合您心意?”
班主果然来了兴致:“这小没良心的还知道给为娘准备礼物?是你这乖女儿提醒的吧?”
陈沅笑着摇头:“娘您别看他整天装着自己是个爷们儿了,其实孩子气得紧。又从小就没有机会喊娘。昨天从幽兰馆回来,兴奋得都快坐不住了。晚上睡觉还大喊了好几声娘,把隔壁的女儿我都给惊醒了呢!”
花雪挠头不解,真的有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班主自然不信,却也心生怜意。笑骂陈沅:“就你这妮子嘴甜。还没嫁人,就知道心疼男人了。到时候可别被他卖了还为他数钱。”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二章 自从分手已两年()
班主虽然说什么千里迢迢,松江距离苏州,其实非但没有千里,连两百里都没有。
陈子龙领着陈洪谧派遣的衙役,前一天傍晚便已经到了松江的家中。
归家之后,先给母亲请安,这才知道,其母自他进京赶考以后,便已经病重。这几日他高中的消息已经传来,其母病情稍缓,但仍不乐观。
陈子龙生母在他五岁时便已经亡故,是继母一手抚养长大,二人感情甚笃。
此时见母亲病重,陈子龙心中激荡,情难自禁。
之后便是后怕。若非因为农书回家一趟,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等待朝廷任命,再之后便是去赴任。这样一来,几乎是肯定无法及时赶回。
然后便想起离开苏州之前,花雪反复强调让他有时间多陪陪母亲。想起花雪连国运都能预测,想来能算到他个人福祸并不出奇。心中便明白花雪这是提醒他母亲时日无多了。一时间悲从中来,难以自已。
正担忧间,又想起花雪既然连这个都能算到,是否有能力救治母亲的疾病呢?虽然花雪从未显示过医术,但陈子龙如今也是病急乱投医,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别人都束手无策,你花雪既然能算到这个,还主动向我提及,应该有办法把?
说来,陈子龙虽然跟随徐光启,相对先进的科学技术掌握了不少,但并非无神论者。就连徐光启本人,都不是无神论者,而是在中进士之前,便已经加入了天主教。
以时人的观点,观人相面,其实是一份大学问。小到个人命运,大到国家命运,都是可以推算的。只是真正能够推算的人,基本都是隐士高人,难得一见罢了。
在陈子龙看来,自己所学,与花雪所会,本来就都是这门大学问的一部分。只是自己学得浅显,花雪学得深入。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恩师徐公钻研一生,若非没得其门而入,又怎会所得还比不上花雪一稚童?
陈子龙当下便决定修书一封,请花雪出手医治母亲。刚要提笔,便又想起来临走时花雪反复叮嘱他陪伴母亲时,还特意强调说过让他尽早联系柳如是。心中一动,便觉得这便是花雪提出的条件:你给我请来柳如是,柳如是来了,我便出手救你母亲。
心念电转,要写的书信便换了对象,当下提笔写道:
“影怜雅鉴:
一别经年,音问久疏。每思及昔日南楼,情意何笃;当日离别,待卿何辱。知卿性烈,必不见容,弗敢登门,寤寐思服。
今有苏州神童花雪字丰年,年仅十三,奇才盖世。一向隐居而不名,前日一鸣而惊天。子龙今科既登金榜,上遣为使询之,亲见其才,深感叹服。
其人有青梅竹马之妻,年十四,好诗文而欲学,不得名师而教之,空有百卷而自读。
见子龙,问及影怜,言一向听闻才名,欲请为其妻之师,唯不得引荐,故未敢唐突。
知子龙与影怜相熟,千叮万嘱,托子龙请影怜前往苏州一晤。
子龙今日归家,难耐情思,得此因由,欲往一见。奈何家中高堂有恙,不敢稍离。唯有鸿雁寄情,托系此书。
书不尽意,衷情难诉。
愧生陈子龙百拜顿首”
信成,陈子龙刚想叫人去送,便顿住了。家里人说到底还是受妻子管辖,让他们送信,说不定便送到妻子那里了。
陈子龙想了想,便叫人去请来和他一同回家的衙役,让衙役送信,自然不用担心妻子。
衙役刚欲休息,便被陈子龙召唤。
陈子龙说明是为了花雪的事情,要他去送这封信。
又叮嘱道:“如有回信最好。即便没有,还请一定要问清楚,答不答应去苏州,能不能明日起行。如果可以,还要有劳明日带着书稿,领着她们一行同回苏州。”
陈子龙家境殷实,又不是个小气的,出手就是十两银子小费,又说等回到苏州,知府必然还有重赏。
衙役尽管很累,却也没有什么不满。他也是陈洪谧心腹,前日的宝藏分润了不少油水,此时正是干劲足的时候。来前陈洪谧也叮嘱过,自然知道时间紧。当下也不管天晚,接了信,送信去了。
送走了衙役,陈子龙准备连夜整理书稿。
每份书稿其实都不止一份,除了徐公手稿以外,徐家子弟也曾抄录,陈子龙自己也抄过。但抄过的和原稿是放在一起的,而不是成套单放的。
陈子龙需要做的,是从中整理出一套,送去苏州,其余的他再集结同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