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形的寿司。
“好了。现在,我要说交换条件了。”周明谦解下围裙,走到水龙头下慢悠悠地清洗双手,仔细程度简直可以媲美外科医生。
“这份寿司,归我了。”
送袁夕回家已是午夜,周明谦在她楼下抽了一根烟,等到十二楼的灯光亮起,他才回到车上取出便当盒,津津有味地吃着那份包得并不太好看的寿司。
他的司机赵有德在前排突然说:“老板,你的视力真好,十二楼一下就看到了,这三十多层楼,你可数得真准。”
周明谦只笑不语,缠绵的目光顷刻间变得凌厉。司机先生连忙发动车子,把加长版的汽车当跑车开,生怕周明谦突然扑过来杀人灭口。
其实,连续半个月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数星星,有谁会信啊?数楼层倒是真的。看着灯灭,也是一种难言的乐趣。
作者有话要说: 连更6天了,我的存稿告急,肿么办
申请周末停更一天,同意的请按1
8第七章
第七章
谎言通常被分为两种,善意和恶意。在大多数男人看来,他们对自己亲□人所说的谎言一般都会视作善意的。因为这是出于不让对方受到伤害为考量。可是,他们往往忽略了,只要是谎言都会有伤害。
第二天,袁夕起了个大早,在浴缸里滴了几滴精油,美美地泡了个澡,泡到双颊通红,身体微微出汗,才满意地披上浴袍,煮上一杯浓郁香醇的蓝山,坐在落地窗前接受阳光的洗礼。
等身上的热度褪去,正好是一杯咖啡的时间。她换了衣服,细细描摹她精致的眉眼。在徐栋工作的间隙一起共进午餐,最好不要化太浓的妆,而且今天是她第一次在他的同事面前亮相,即便是一晃而过的身影,她都力求给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十点过一刻,她收拾妥当,在镜子前转了个圈,轻轻抚上平坦的小腹似乎有向前突出的征兆。她不得不提醒自己,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运动,等午餐回来该去游游泳或是找间会所练搏击。
一个电话打过去,徐栋很快接起,告知她一天的行程安排,约会可能要定在晚上,因为下午有一个会议要开,他要准备发言材料,所以午休时间必须要加班,不能和她共进午餐。
这正合袁夕的意,可以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
挂了电话,袁夕最后检查自己的妆容,喷上一款从不出错的绿茶香水,从冰箱拿出准备好的寿司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车,美国的驾照还没时间去换成国内的。
她不像周明谦那样排斥一切公共交通设施,只是让她在烈日炎炎下站在街头等出租车,她不得不关心她精心护理的白皙肌肤。
等她走下楼,想请小区的保安为她叫一辆出租车,以免她被烈日暴晒,意外地看到周明谦那辆不知低调为何物的豪华轿车停在小区门口。
“袁小姐,老板叫我在这等你。他说,你今天会需要用车。”赵有德是个高大的汉子,憨厚黑壮,是周明谦从去年退伍的武警中挑选的。
袁夕不会跟周明谦客气,反正他是蛰伏夜出的动物,这个时间应该还在睡觉。
“你好,我想找一下徐栋。”袁夕在前台登记,表明自己的身份,“我是他未婚妻,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通知他,只需要告诉我他的办公室在哪里。谢谢!”
前台的值班人员看着她在来访登记本签上大名,公式化的面瘫立刻堆满笑容,“你好,袁小姐,徐栋的办公室在三楼走廊的尽头,正对着会议室的那间。”
袁夕礼貌地致谢,“请不要惊动其他人。”
趁着消息还没传开之前,她踩着高跟鞋在别人好奇的目光中走进电梯,露出她引以为傲的笑容,在电梯门合上之前,优雅定格。
袁夕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混合着身上浅淡的绿茶香水,在向来以严谨严肃著称的办公场所,成功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袁夕早已习惯成为人群的焦点,或者说她生来就是焦点。从她十二岁起,巩琳就让她对着镜子练习各种微笑,在不同的场所,面对不同的人群,她应该如何表现自己。
此时,她的唇角上翘,接受从各间办公室投来的各种目光,微微颌首,以彰显她的谦和有礼。
走到最后一间办公室,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手指曲起准备敲门。
“你好,请问你要找谁?”隔壁办公室走出来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孩,牛仔裤,彼得潘领的雪纺衫,一看就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
“我找徐栋。”袁夕维持着公式化的笑容,有礼有节。
“不好意思,徐副处长吩咐过,他今天不见客。”女孩礼貌地回答。
“我知道,他说下午有会。现在……”袁夕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到午休时间。”
“不好意思,徐副处长现在有重要的客人。”女孩看她的目光有点鄙夷,“他女朋友在里面,而且你也说了已经快到午休,现在是他的私人时间,请你不要随便打扰。”
“女朋友?”袁夕眉峰一挑,笑容敛起,“你确定是女朋友,而不是女性朋友?”
“这位女士,徐副处长的女朋友来过很多次,经常都在午休时间给他送爱心便当,我又怎么会认错、”
“这么说来,我倒是想认识一下,徐副处长的女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袁夕直接转动门把,用力把门推开。
女孩尽职地挡在门口,“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都说徐副处长没空,你还硬闯。”
里面传来一个温柔悦耳的声音:“小潘,什么人啊?午休时间到了,你也一起来吃吧,我带了很多寿司。”
袁夕一把将她推开,大跨步闯了进去,“徐副处长,徐副处长的女朋友?真是久闻不如见面啊!”
“夕夕!”徐栋惊得站了起来,筷子脱手掉在地上,显然对袁夕的突然出来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很惊讶是吗?”袁夕不怒反笑,“我也很惊讶,原来徐副处长的女朋友是小慧啊?”
徐栋尴尬地蹙起眉,“夕夕,你误会了。”
“误会?”袁夕朝那女孩挥挥手,笑容轻柔可人,却有一种二月春风似剪刀的萧瑟与凌厉,“你说,你刚才是怎么对我说的?”
女孩从上司惨白的脸色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小心谨慎地作答:“徐副处长的桃花很多,我们以前都是用这招帮他挡掉那些找上门的女人。所以,刚才我的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不过是权宜之计。”
袁夕低头瞥见他办公桌上摆的便当盒,盒中的寿司明显比她初学的拙劣厨艺好太多,她胸口一滞,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徐栋,你的人缘真好,不愧是你沈老爷子一手培养的希望之星。不止是你的好兄弟帮你打掩护,连你的属下都不惜帮你撒谎。你真的好手段!”
“夕夕姐,我今天正好在附近办事,就顺道过来和徐栋一起吃午餐。你别误会。”周明慧坐在徐栋的对面,脚上已经换了一双舒适的平底拖鞋,而她的高跟鞋被踢倒在桌底。显然,她是徐栋办公室的常客。
袁夕冷笑,“顺道过来还带了寿司?小慧,我想请问你,哪家日本料理店提供乐扣的便当盒,而不是用原生木的一次性饭盒?”
周明慧语塞,像做错事的小学生,默默地垂下头。
“夕夕,小慧的工作室就在我隔壁商场大楼内,她偶尔会过来找我吃午饭,仅此而已。”徐栋从最初的震惊恢复过来,急切地辩解,“今天,她听说我中午要加班,特地过来给我送午饭。”
“你的意思是说,你和她经常在一起,对吗?”袁夕觉得一切都那么讽刺。徐栋那么焦急地为周明慧开脱,保护的意味如此明显,让她开始觉得他们之间的暧昧是水到渠成,而不是所谓的酒后乱性。如果一次是意外,那么她把工作室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经常出没在他的办公室场所,就不只是意外这么简单。
徐栋沉默。在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错,索性闭嘴。
而在这种时刻,他的沉默只会让袁夕爆发。
她抬手扫落桌上的饭盒,圆润平整的寿司立刻分崩离析,一地狼籍。
她觉得还不解恨,上前踩了两脚,仰起她骄傲的头颅,完美的笑容弧度是她终年修炼的成果。
此时此刻,唯有笑容可以让她找回自信,修补她被践踏尊严。
巩琳曾经对她说过,一个女人可以失去爱人,可以没有事业,可以变老变丑,但绝不能不会微笑。因为笑容是女人最后的骄傲。
“周明慧,我和你说过,徐栋是我的,请你离他远点,可你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还主动送上门,你怎么这么贱啊,这世上没男人了吗?”
“徐栋,我给了你机会,是你不珍惜。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想珍惜。既然如此,我收回。”
袁夕在转身的时笑容消失。她没有回头,迈着坚定的步伐,越过那个女孩,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渐渐地扬起她那张精致的脸,在走出房间那一瞬间,笑容重新回到她的唇边。
女孩微微一愣,用力眨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个女人在当面撞见男友的□,会是这样骄傲而优雅的离场。而始终低头不语的周明慧,看似楚楚可怜,却无法让人感到心疼。
一个女人要哭泣很容易,因为女人天性柔弱。可是当一个女人在面临逆境或挫折时,还能绽放灿烂的笑颜,那么笑容背后的辛酸和泪水,谁又知道呢?
“夕夕。”徐栋不顾围观的目光跟了出去,在她拉开车门之前拦住她,“夕夕,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小慧并没有……”
“没有什么?”袁夕猛地回头,语调轻松自然,依然保持面部的微笑,让围观的人看起来,他们只是在聊天而已。
“你敢保证没有对她动过心思吗?不,你不能。徐栋,我太了解你。你不会允许随便一个什么人入侵你的领地,让她在你的工作场所自由出入。因为沈老爷子教过你,不要授人以柄。”
“你知道我最欣赏你的一点是什么吗?是你的诚实。不管你对别人如何玩弄权术,如何一步一步地往上爬,从我们在一起开始,你对我一直都是诚实的。并且在我回国之后,你能诚实地对我说出一切,虽然我很难受,但我仍然庆幸你没有对我撒谎。所以,当你提出再给你一次机会时,我毫不犹豫地答应。”
“可是这一次,你让我彻底地感到失望。你说你仍然爱我,可是对别的女人动心的男人,没有资格再说爱我。因为,我不需要这样的爱,也不需要可以预见的充满谎言的婚姻。”
袁夕用力拉开车门,在徐栋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告诉张有德一直往前开,遇到路口右转。
强忍的泪意终于绝堤,往日的点点滴滴如同走马灯似地,一幕幕从眼前掠过。她深爱的徐栋,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个会撒谎的普通男人。
“周明谦,我要徐栋办公楼近一年来的出入登记和监视器画面,以及周明慧工作室所在大楼的停车记录。”
周明谦慵懒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袁夕,你以为我是FBI吗?还是你最近为某些特殊部门服务?”
“我给你一个小时时间。”
有时候,人在面对不愿相信的事情时,最好是将一切血淋淋地剥开,直面最残忍的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要嫌弃徐栋呢,他人挺好的呀,可以和女主匹配。
嘤嘤嘤,花狗大周这么多人爱啊……
我能私藏不?
好吧,连更七天
给点反应好不?
9第八章
第八章
一个小时之后,袁夕在周明谦的公寓楼下等他。
正午的阳光正烈,街面上行人寥寥无几。
他很准时地出现。慢悠悠地顶着日头走过来,拉开车门就坐了进来,在离袁夕最远的位置,面色有些凝重,“对不起,夕夕,我原以为只是一个意外。”
“连你也跟我说对不起?”不知道是车内的空调开得太足,还是起床到现在还没正经吃饭的缘故,袁夕感到一阵的颤栗,“全世界都在跟我说对不起!你们到底是有多对不起我!”
她扑上去,揪着他的领带,目光轻佻,语调柔媚,“连周明谦都会说对不起,这是要逆天了不成?难道你也背着我和什么人上床了?”
周明谦轻轻蹙眉,这才闻到车内充斥的酒味,“夕夕,你喝了多少?”
她摇头,眼神迷茫,“没喝多少!就是把你车里喝了一半的Glen Grant 1972喝掉。”
“来,你坐稳了。”周明谦扶着她的腰,让她老实坐着。
她却纠缠着伏在他的手臂上,胸前的柔软紧紧贴附。
“夕夕,你该知道,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周明谦一侧过头就看到她微敞领口露出雪白的一片。
他烦躁地拉开领带,“还是你想以身以债,以偿还你喝掉的那瓶酒。”
袁夕白了他一眼,翻身与他拉开距离,踢掉高跟鞋,光着脚去踹他,“你珍藏的威士忌就这么被我喝了!你心疼了吗?”
“能被你喝掉,是一种荣幸。”
“撒谎!你们都撒谎!”袁夕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我爱的男人和我的好朋友上床,我以为只是一个意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背着我一起爬山,一起午餐,一起享受属于他们的happy hour。而我像个傻子一样被拒之门外!”
“而你,周明谦!你捧在手心里的妹妹,抢了我的男人!从我回来到现在,你一句话都不说。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我在卧室里亲耳听到你和徐栋谈论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可你做为我最好的朋友,却只想着怎么保护你妹妹!在我和徐栋被规划好的人生里,你只在乎你的妹妹周明慧!”
她的声音很轻,如同情人缱绻的私语,既然是激烈的控诉,都浸透她良好的教养和融入骨血的优雅,泪水从眼角滑入发间,只留下一道晶莹的水痕,折射出哀伤的光芒。
“我要的东西呢?我希望,你不会再让我失望!”袁夕没有醉,她清醒地知道来找周明谦的目的。以周明谦的人脉和能耐,他不可能拿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车子停在栖霞街的酒吧,早已有一名精明的中年男子等在那里。他从后备厢搬出一个小箱子递给周明谦,“周先生,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
“很好。”周明谦扔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下次有事我会找你。”
那人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开车走了。
袁夕已经在车里睡着,眼角挂着未干的泪痕,精致的妆容仍就像她早上刚出门时一样,没有一丝的凌乱的痕迹。
怪不得她一直仰着头!
连悲伤的方式都不忘维持她最为在乎的精致,她到底是有多害怕破坏她从小到大努力维系的“袁夕”。
周明谦真想拧断她的脖子,看看在生死存亡的那一刻,她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大掌覆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只要稍加用力,她就会立刻醒来。
“想掐死我,杀人灭口吗?”袁夕倏地睁开眼睛,“地下室应该会是藏尸的好地方,你真会选!”
周明谦气极反笑,双手张开,舒服地靠在他的专属座位,望着前面桌台上一整箱的监控视频,目光幽深,“你要的东西,都在那里。”
袁夕从沙发跳了起来,打开箱子首先翻出徐栋办公大楼的出入记录。一年的记录有点厚,每天去办事的人也有很多,都是手写的登记,只能一页一页地去翻。
“谦儿,要是我和小慧发生矛盾……不对,是我和小慧已经发生矛盾,你会站在谁那边?”半个小时后,袁夕合上那本复印件的出入登记记录。
周明谦什么都没说,从西裤口袋取出一张U盘,“这是小慧工作室大楼的停车记录。”
他俯身从桌台下拿出一台笔记本,插好U盘,“现在,你觉得我会站在谁那边?”
“不,你还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