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说,南方这个时节最容易得上疟疾,一旦得上人就会忽冷忽热,很难医治并且容易传给其他人。所以这一点我们等引起高度注意。”
路胜点点头:“远东说得非常好,这也是一个必须重视的问题,千万不能让战士们带病坚持行军,这是很危险的。我们的战士都是好样的,不管有什么困难只要能够坚持,就一定不会轻易躺下,但是这里的情况非常复杂,要比我们预想的困难得多。不要以为打仗才是最难的事情,其实行军也是一项非常危险的事情。当年红军爬雪山、过草地,在哪茫茫原野上、皑皑白雪间不知倒下多少先烈,今天我们的条件虽然要比那时好了的多得多,但是苦难依然不能轻视。一定要让战士们明白,安心到后方医院养伤也是一种革命,每一位战士的生命都是宝贵的,都是革命力量的一份子,决不能轻易丢掉。再说今后还有多少大仗、恶仗要等我们,还有多少地方等着我们去解放,还有多少老百姓等着我们去解救,所以千万不要硬撑,务必要所有生病的战士们明白这个道理。”
张、江两人用力的点点头,江兆龙非常沉重地说道:“这几天我听一位老乡说起一件事,非常痛心。我们一支步兵部队在行军过程中,有一位战士突然冲出队列,随即拉响了怀里的手榴弹,后来调查才知道,这位战友得了重病,既不愿意拖部队的后腿,又不想连累战友。可是几天下来,被病痛折磨得实在受不了了,才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真是可惜啊!”
几个人默默无语,心情沉痛,这样的事情确实让人非常难以接受,战士的生命可以牺牲在战场上,那是一种光荣,可是如果被病痛折磨着这个样子,这实在是一种悲剧。许久,路胜缓缓说道:“大家回去后,一定要多关心战士的身体问题,我们的部队里绝对不能出现刚才那样的事情,每一名基层指挥员都必须明白这一点。对了,除了这些以外,还要利用这三天的宝贵时间,让战士们吃好、喝好,也要搞好个人卫生。还有就是加强营地的警戒,切莫因为休息而放松警惕。”
任务都清楚了,大家不再耽搁,纷纷起身离开,各自忙开了。
江兆龙回到连队,叫上王海川,还有两名安徽籍战士,全副武装,借着夜色,离开了营地,赶往前面。离这里不到一里地就是一个小村子,典型的南方风格,村子不大也就百十户人家,周围都是大片大片的池塘和水田,此时整个村落笼罩在一片静悄悄中,除了偶尔一两声狗叫声,仿佛没人似的。这也难怪,兵荒马乱的,当兵的舞蹈弄枪一拨拨来了又走,普通老百姓哪见过这样的阵势,谁不害怕!
江兆龙他们并没有急着进村,而是先绕着村子转了一圈,对周边的地形大致有个了解,做到心中有数。江兆龙原本就是行事严谨的人,从不仓促了事,参军这两年来,几经磨练,显得更加成熟老练,这也是路胜和战友们对他看重的主要原因。
整个村子狭窄的小巷里空无一人,家家户户关门闭户,一幅谨小慎微的样子。对无寸铁的老百姓来说,家就是他们最后的庇护所。看得差不多了,江兆龙选择了村中一户人家,在门前停下脚步。这一家房屋看起来比较破旧,位置处于村子边缘,显然,江兆龙经过了一番思考,房屋破旧,说明这是一户贫苦人家,这样就比较好接近一些。靠进村子外围,便于出入,同时也有利于撤退。
江兆龙对着一名战士微微点头,这名战士立即会意,走上前,轻轻拍打门板,同时其他人分散开警戒。敲门声尽管很低,但是在寂静的氛围下还是显得非常突出,里面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院子里的狗猛然狂叫起来……
叫声显得格外狂躁、刺耳,恐怕全村的人都能听得到,但是周围仍然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反应,在这人人自危的时节,谁还会顾得了别人的安危冷暖。院子里终于有了动静,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外面是谁啊?”
敲门的战士是一名刚入伍的新战士,来自安徽宿州,离此地不远,听到说话声,赶紧回答道:“老伯,我是过路人,请开门,问您一点事。”
原本不想开门的房主人,听见外面熟悉的乡音,顿时放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也一下子松弛了,慢慢走到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打开大门。猛然发现眼前竟站着四个拿着枪的军人,房主人一下子呆着了,不知道开门迎接好还是关门拒绝好。
很显然,如果强硬拒绝,说不定会惹恼了对方,那后果可大了,难道自己一座小小的宅院能够挡着对方吗?房主年纪也不算太大,反应也非常快,既然对方一直敲门而不是直接破门而入,说明暂时还没有恶意,只要小心应付,应该没有危险。
一愣之间,房主面露尴尬之色,随即打开大门,赶紧说道:“几位军爷,你们是?”
江兆龙迎上去,和蔼地说道:“老伯,我们是人民解放军,是共产党领导的部队,路过此地,多有打扰,请见谅!”
“解放军?啊!听说过,听说过,欢迎欢迎,请进吧!”尽管江兆龙的北方话听起来有些别扭,好在说的比较慢,房主还是能够听懂的,随即赶紧做出请进的姿态。
四个人跟着走进院落,发现小院不大,除了破旧以外还是比较干净的。院子里就三间屋子,一大两小。房主领着走进最大的一间房屋,接着昏暗的油灯,屋子里的情景一一出现在眼前:几件简陋的桌椅板凳、常用家什,处处现出生活的艰难。
(本章完)
第292章 进军江南(三)()
第二百九十六章进军江南(三)
房主年纪并不太大,也就五十多岁,但是满脸的沧桑,身上的衣服也非常破旧。房主人也许从这些不速之客的神色上看出什么,一脸无奈的说道:“军爷,让你们见笑了,我这家里实在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兵荒马乱的,日子艰难啊!别站着,快请坐,我给你们冲茶!”
江兆龙一摆手:“老伯,不必客气,我们坐坐就走,不用麻烦了!”
房主不是没有见过当兵的那些做派,可是今天这些人却是异常的客气,也就放下心来,好客的尽头顿时上来:“那哪行呢,几位远道而来,总等喝口水吧,你们是不是看我家里穷,没有什么可招待的啊?”
这一说,反倒弄得江兆龙他们不太好意思了。江兆龙只好说道:“老伯,没有这个意思,要不,给我们倒碗白开水吧!”
“行!行!这就来!”
拿出几个黑乎乎的粗瓷大碗,一一倒满水端到每个人眼前,几个人相互看看,也不再客气,端起碗大口大口起来,说起来,出来大半天了,还真是有些渴了。水不冷不热,微微带点甘甜,非常可口,几个人几乎都是一口气喝完。
看着来人毫无嫌弃的样子,房主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心里的紧张和不安顿时减少了许多。江兆龙放下碗,和颜悦色的问道:“老伯,这个村子叫什么?”
“啊!军爷,我们这里叫做‘桃花坞’,总共只有三百多人口。”
“老伯,这日子过得怎么样啊?”
“哎!这兵荒马乱的,还能怎么样。”
“前几天,这里有没有军队路过?”
听到这个问题,老汉微微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这个,好像有过吧!”
江兆龙知道老人还是有些戒心,这也正常,普通老百姓,大多胆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岂敢随意乱说。见老伯低头不语,江兆龙也不介意,随口问道:“老伯,你家里几口人啊?”
老伯显然松口气,赶紧回答道:“我家里就两口人,我还有一个女儿,哎!她娘死得早,这么多年就我们两相依为命。”
“那家里有多少地,收成怎么样?老伯,我家里也是种地的,只不过我是北方人,我们那里只有大豆、高粱和玉米。”
听到谈起庄稼地的事情,老汉显然来了兴致,急忙说道:“我们这里的土地可是肥得很,都是上好的水田,只要下足力气,白花花的大米就能收起来,只是,这村里的田地大部分都是有钱人家的,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只能租种,每年累死累活,早起晚睡,可是等打下粮食,又要交租还得交税,杂七杂八的去掉,也就剩不下多少了。所以这一年中总得有五六个月都得靠野菜、杂粮勉强度日,哎!老百姓啥时候都是苦啊!”
江兆龙跟着叹口气,说道:“是啊!老伯,原来我家乡的老乡也像这里一样,日子过得异常艰难,只要有地主、恶霸存在,哪有老百姓的好日子,可是现在就完全不一样了,自从共产党来了以后,老百姓分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土地,从此,再也没有任何人敢于欺负我们了,老百姓过上了有饭吃、有衣穿的好日子。这一切都是推翻了国民党反动政权后得来的。所以,老伯,相信我们,要不了多长时间,这里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你和村里的穷苦老乡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老伯显然还有些不解,不过说起国民党倒是一肚子气,愤愤的说道:“这该死的国民党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村子里的那些个地主、恶霸哪一个不是以国民党为靠山,他们为非作歹、欺压穷人,坏事做绝,可就是没人敢管,而无论乡里还是县里的那些个官老爷,那个管老百姓的死活,就知道逼捐、抽税,如果你们共产党来了,就一定能改变这些吗?”
“能,当然能,老伯,我们就是追击国民党军队的,现在那些个坏人恐怕跑个差不多了,我们共产党就是给所有穷苦人们撑腰的。”
说道国民党军,老伯显然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的说道:“这该死的国民党,前几天,有一支部队经过我们村子,听说是国民党,这些大兵蛮横不讲理,直接闯进各家各户,张口就要吃大喝的,稍不如意,轻则破口大骂,要不就是大打出手。翻箱倒柜,如同一伙土匪,哎!作孽呀!我家里也进来四五个兵,抢走了家里最后一点粮食,这还不算完,我好不容易养了一群鸭子,都还半大不大,根本吃不着,也让这伙人生生抓去了大半。更让人气愤的是,他们看到我的女儿,竟心生歹念,百般调戏,胡言乱语,要不是他们突然急着离开,说不定会出什么事,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啊,真是一群饿狼,坏事做绝,老天爷怎么不让这些人早点死呢!”
老伯越说越激动,稍事休息了一下接着说:“过后,村子里的乡亲们都非常害怕,生怕再来这样的兵匪,所以人人自危,不仅把家里吃的用的全部藏起来,一到晚上都是紧闭房门,生怕祸从天降,老百姓家不怕吃苦受累,也不怕挨饿受冻,只要平平安安,再苦的日子也能熬,可是眼下就这点要求也得不到满足,我们老百姓还有什么盼头!”
看着老汉悲愤难耐的样子,一时间,江兆龙也不知道怎么相劝,屋子里的人们默默无语,气氛极其压抑。
过了好一段时间,老伯突然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说道:“啊,你们不要介意,虽然你们刚来不久,但是从你们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你们解放军确实和国民党不一样,我绝对放心,虽然我只是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老百姓,但是也多少听过一些共产党的事情。早些时候,听村里的那些有钱人家说过,共产党专门和他们作对,分地主的土地、财物,我想既然这些地主老财害怕你们,那就一定对老百姓有好处,今天看到你们的做派,我打心眼里相信,你们确实和老百姓是一条心的。大军,刚才我只是不敢贸然相信,多有怠慢,这样,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我这就给你们张罗去!”
说着,老伯起身就往外走,江兆龙一看可不行,赶紧拦住,没想到老伯却是个非常倔强的性格,一旦认准的事情决不轻易改变,这也是最普通老百姓最淳朴的性格一面。眼见老伯如此热情,江兆龙他们也不好再坚持。
老伯出去一会儿领进一个人,这个人个头矮小、瘦弱,穿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猛一看,就是一个小男孩,老伯笑笑说:“这是我的女儿,不怕你们笑话,为了躲避那些国民党,我就把她装扮成个男孩子。”
大家看着小姑娘不伦不类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小姑娘还有点害怕,一个劲的往他爹身后躲。老伯笑着说:“丫头,别害怕,这些人都是好人呐!赶紧拿出咱们的粮食,熬点粥,再弄点咸菜什么的,快点去吧!”
小姑娘终于安定下来,赶紧跑出去忙活开了。老汉和江兆龙几个继续在屋子里说话,问道关于驱蚊的事情,老伯笑眯眯的说道:“这个啊!你们可问对人了,我们这里确实有一种草,我们叫做‘蚊草’,割下来,晒干以后,只要点着了就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气味,蚊虫什么的只要一闻到这种气味,就会躲得远远的,绝不敢靠近,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用这种东西,特别是现在这个时节,蚊虫多,晚上睡觉,就全靠它了。并且这种东西在我们这里并不稀罕,水塘边到处都是,要多少有多少。”
江兆龙他们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这一下没有白来,营长交代的任务算是完成了。随着双方越来越熟悉,气氛也越加热烈,老伯显然是个非常健谈的人,尽管身在农家,外界的事情倒也知道不少,谈天说地,聊得不亦乐乎。
(本章完)
第293章 进军江南(四)()
第二百九十七章进军江南(四)
又过了许久,屋门再次打开,小姑娘提着一桶稀饭走进来,大家一看,顿时眼前一亮,刚才那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现在完全变了模佯,一身干净利落的紧身衣裙,让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头发乌黑发亮,一条粗黑的辫子自然垂到腰际,好一个眉清目秀、楚楚动人的江南妹子。小姑娘倒也是落落大方,没有丝毫的扭捏,手脚麻利的在桌子上摆好碗筷,一碗碗稀饭端上来,屋子里顿时飘满稻米特有的清香,让人食欲大开。
再有几样最简单不过的农家小菜,一桌可口的饭菜摆在面前。老伯略显尴尬的说道:“各位,时间仓促,实在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大家就将就一点,随便吃点,聊表我的心意,千万别见外,赶紧吃吧!”
三位战士一起掉头看着江兆龙,部队是有纪律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更不能随便在老乡家吃饭,何况这是新解放区,群众纪律更是要坚守。江兆龙略微想了一会儿,大大方方的端起碗,朗声说道:“老伯,多有打扰,我们就不客气了,要不你们爷俩也一块吃吧!”
“不了,不了,我们已经吃过了,你们快点趁热吃吧!”
看着父女两个盛情难却,江兆龙四人也不再客气,再说确实有些饿了,临来之前,只是匆匆忙忙吃了点干硬的馒头,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这点东西早就无影无踪了,眼前的饭菜虽然简单,但是却显得格外珍贵。
四个人埋头吃起来,稀粥大口大口喝进去,浑身上下格外舒服,既解渴又顶饿,几样野菜也是异常爽口下饭,即使北方人对南方饭菜有些不适,此时也不在话下。看这四个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傍边的父女两个显得非常欣慰。
军人吃饭就像行军一样,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几分钟不到,风卷残云一般所有饭菜一扫而光,虽然说四个人不可能吃饱,但是总有六七分的样子,这也就够了。
小姑娘赶紧上来收拾碗筷,借此时机,老伯引导江兆龙几人来